《(综漫同人)审神者她有毒[综]》作者:浮樱 文案: 一则匪夷所思的流言在众多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流传。 据说,时之政府收了一名瘸腿只能坐轮椅的审神者。 据说,原本一心向善/吃斋念佛/性情温和的付丧神全都变异一般热衷战斗。 …… 据说,这名审神者最后打包了本丸和所有付丧神跑路了…… 吃瓜群众:??? 后排高亮: 排雷1.刀男画风氢气,全员OOC,全员极度主控(表现不一),日常互坑 排雷2.女主脑回路异常,神经病一枚 排雷3.CP背景板&原创,不是刀男里任何一个 排雷4.突如其来的脑洞,仅供一乐,看得不开心请及时撤离,快乐你我他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女漫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九央 ┃ 配角:付丧神 ┃ 其它: 第1章 楔子 “我是蜂须贺虎彻,希望不要把我和赝品混为一谈。” 优雅清润的男声伴随着一阵樱花一同落下,长长的睫羽缓缓撑开,一双绿色的眸子在粉色的樱雨中显现。 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九央。” 绿色的眸子眨了眨,它的主人蜂须贺虎彻下意识往下看了看,随即骄傲的刀剑付丧神屈膝、弯腰,向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深深垂首。 “九央大人。” 第2章 “审神者大人,这就是您的本丸。” 伴随着狐之助微微紧张的声音,厚实的朱红色大门缓缓开启—— 一片崭新的充满未知的和风庭院映入眼中。 “请审神者大人先前往本丸核心,也就是我们前方小楼最高一层,您日常起居的位置,在那里激活本丸。” 和它千千万万的同事不同,这只黄白相间的狐之助并不是自己迈开四个蹄子跑进本丸的,更不是被喜爱毛茸茸的审神者抱着走进来的,它端正的坐在一把轮椅的扶手上,后肢弯曲,前肢挺得笔直,小小的身子绷得很紧,仿佛正在接受检阅。 轮椅上,金发的少女抬起柔和的似乎没有一丝攻击性的眉眼,温声问道:“激活本丸?可以先选初始刀吗?” 未来,一群妄图改变历史以达到特定目的的心怀不轨之人,和另一群坚持守护历史的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斗。前者被称为历史修正主义者,统领时间溯行军,后者则组成了一个名为“时之政府”的组织,麾下招募具有灵力的生物,担任审神者,通过审神者唤醒历史上有名的名刀付丧神,以此作对抗。 而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正是一名新上任的审神者。 刚上任该做什么? 当然是快快的唤醒刀剑中的刀灵,让付丧神显现于世啦。 少女愉快地想着,目光期待地看向狐之助。 狐之助的嘴动了动,它很想说“这不符合规则”,但偷偷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少女,脑中不禁回想起之前看到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时之政府总大楼…… 有的人呐,看上去柔柔弱弱、不良于行,实际上抡起十几层高的大楼砸人气都不喘一下。 “一共有五位刀剑男士,您可以选择其中一位作为您的初始刀。”面对罪魁祸首之一,狐之助果断的将规则啊条例啊抛在脑后。 跟这位大佬讲什么规则?是嫌自己一个小小的式神凉得不够快吗?再说了,明明接新人的任务不该轮到他,结果呢? 狐之助暗中一声冷笑,接着它挺起胸膛,用小爪子动了动脖颈上的铃铛。一声“叮铃”脆响后,五个风姿各异的刀剑男士的形象投影在无形的屏幕中。 “这位是加州清光,是……” 狐之助本想按部就班的一一介绍五位刀剑男士,但它余光瞥见少女明显激动起来的神色,立刻缩短了介绍,只说了说各自的名字,然后就将选择权交给少女。 “您想选哪位?” “他!” 少女非常果决的伸手指向其中一人,狐之助下意识看过去,随后见怪不怪地说:“请审神者大人上前触碰到蜂须贺虎彻的投影,这样我才能……” 话说到一半,狐之助身子一缩,胡子不自觉开始抖动。 夭寿喔!它在叫大佬自己“走”上前触碰投影?虽然大佬可以操控轮椅行动,但它这么没自知之明的戳大佬痛处,再加上之前它没反应过来的那次,一进来就戳了两次! 明年的今天会不会是它的祭日?哦不,它只是一个式神,死亡和活着,对它来说好像区别不大?呵…… 就在狐之助走神的这一刹那,少女似乎没有察觉到狐之助的异样,她笑着按了按轮椅另一个扶手上的按钮,轮椅平缓前进,来到投影前方。 “……您将手放上去就行。”狐之助回过神,小声说,“因为您是第一次使用灵力唤醒刀剑男士,这次我将会从旁辅助,帮助您习惯灵力输出。” “好。” 少女的黑眸闪耀极了,她依言将手放上去,狐之助立刻动起来。 一丝极其细微的灵力从少女指尖流出,流向投影。但或许是因为少女不够熟练的原因,这丝细微的灵力大部分消散在空气中,只余零星一点进入投影。 “……您的灵力非常磅礴。”狐之助咋舌,不愧是砸了时政还让时政憋着气不敢吱声的大佬。 少女看了看指尖,眼神在投影徘徊一圈,眉峰一挑,若有所思。 晴空之下,倏地一阵樱雨飘落,带着让人心醉的美。 “我是蜂须贺虎彻,希望不要把我和赝品混为一谈。”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九央。” “九央大人。” 九央连忙扶起蜂须贺虎彻,轻声说:“不要随便下跪,”她用纤长白皙的手掌托着蜂须贺被黄金铠甲覆盖的手臂,语气温和到极点,“你值得更好,所以不要随便践踏自己的尊严。” 狐之助:“…………”怎么突然有种来错片场的感觉? 蜂须贺青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他借着九央轻微的力道站起了身,但嘴里却说:“向您下跪展示我的臣服,何来践踏我的尊严之说?” “九央大人,我是您的刀,天然便该臣服于您,不是吗?” 狐之助仰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神情自然、看起来真这么想的蜂须贺,心里嘀咕:这振虎彻……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他的画风和它之前认识的虎彻不大一样?作为名刀虎彻的真品,骄傲如蜂须贺,会随便向审神者下跪表示臣服?就算审神者看起来很合蜂须贺的胃口,但说真的,下跪?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虽说从付丧神原本经历的时代来看,家臣向主君下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狐之助看看蜂须贺望向九央那纯碎至极也炽热至极的眼神,心里毛毛的。 初初显现的刀剑付丧神对审神者的初始好感度虽高,可蜂须贺不是这样直白的性格,而且一上来就表现得这么没下限#删除#主控……跟压切长谷部那个有名的主控刀有的一拼了?不不不,有的长谷部都不会这么说。 事情似乎不大对,作为时之政府资深员工、一个月前还深得时政信任的狐之助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然而九央只是无奈地点了点蜂须贺的额头,亲近地说:“那这么说吧,我不希望看到你下跪,即使是对我。” 蜂须贺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犹豫,但主人的嘱咐和关爱明显压过了他急切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欲望,他顺从道:“是,九央大人。” 九央这才重新微笑起来。 她带着欣赏的眼光一寸寸扫过蜂须贺闪着金光的风衣、护甲还有靴子,赞叹地说:“蜂须贺,你很美。” 蜂须贺脸上的骄傲和绯红掩饰不住:“能将真品虎彻的美丽呈现给您,是我莫大的荣幸。” 九央也说:“能见到你的英姿,我非常高兴。” 两人就在这庭院中你来我往的吹捧起来,夹在两人之间的狐之助一脸木然,半晌才弱弱地问:“审神者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激活本丸?” 九央想了想还没说话,蜂须贺先诧异的开了口:“九央大人,您没有激活本丸就先行召唤了我吗?” 九央坦然道:“是啊,”她又忍不住摸摸蜂须贺小臂上金色的护甲,欢快地说,“一看到你璀璨辉煌的模样,就忍不住想先召唤你呢。” 蜂须贺微微弯腰,将手臂不着痕迹的往九央的方向递了递,以便九央能更方便的触碰他的护甲,他语气镇定:“我,绝不会辜负九央大人您的喜爱。” 他看起来无比从容,但狐之助知道,蜂须贺激动坏了——那似乎不经意间滑落的淡紫色长发的遮掩下,是通红的双耳。 狐之助正想着要不要帮蜂须贺解个围转移个话题,没想到对方下一句就来了。 “九央大人,由我来领着您前往您的住所,可以吗?” 再温柔不过的话,再闪耀不过的脸庞,再气定神闲的姿态,都不能掩饰蜂须贺手上的动作——它,狐之助,审神者的头号小秘(?),付丧神的首席情报员,被轻飘飘的从轮椅扶手放在了冷冰冰且坚硬的土地上。 狐之助:“……” 九央:“当然可以。” 蜂须贺下一秒立刻站到九央身后,双手按上轮椅背后方便人推行的手柄,柔声问:“主人,如果您觉得我推行的速度过快或者过慢,请一定告诉我,好吗?很惭愧,我对于如何照顾主人的经验不是很多,有不当的地方请一定指出,方便我改正,好吗?” 九央噗嗤笑了,她浑然不在意地说:“放心,我适应性很好。” 蜂须贺不赞同地皱眉。 九央接着又说:“好好好,如果我感到不适,一定跟你说。” 蜂须贺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他抬起步子,以中等速度开始推轮椅,除了最开始加速的那几秒,后面几乎都是匀速前进,一路上他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有可能颠着九央的地方,生怕让九央不舒服。 狐之助就这么看着蜂须贺抛下它,头也不回地走了。它呆了好一会儿,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想法——它是不是……被当成争宠对象了? 然而下一秒,蜂须贺停下轮椅,转头看向狐之助,有些不悦地说:“狐之助,请快一点过来,不要让九央大人久等。” 蜂须贺记得它……狐之助感觉自己快感动得哭出来……它为什么要对一件平常的事哭出来? 狐之助小跑着跟上九央和蜂须贺。 在接下来的路上,蜂须贺除了和九央说话,再没给狐之助一丁点儿眼神,哦不,在蜂须贺心疼的抱着轮椅、抱着轮椅上的九央上楼的时候,他还是睨了它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既然知道审神者腿不好,为什么不提前改造本丸?居然还将本丸核心、审神者的起居室设在小楼的顶层!真是没用! 狐之助脸木得快做不出第二个表情。 它有什么办法?它能说在见到九央前一分钟的时候,它才知道它要带新审神者吗!!!而且正常审神者的起居室都在顶层! 在一方欢声笑语一方沉默不言的氛围中,两人一狐总算来到顶层,蜂须贺推着九央坦坦荡荡的进了审神者的房间。狐之助看了眼步子都不停一下的蜂须贺,圆圆的眼珠子里波澜不惊。 “审神者大人,这是您的刀帐,它将会记录您所有的刀剑男士,以及它联通着这座本丸,您将您的代号写在刀帐内侧扉页,即可成功激活刀帐和本丸。”狐之助尽职尽责地介绍。 “好。”九央恋恋不舍的目光艰难的从蜂须贺身上拔下来,二话不说,将“九央”两个字写在刀帐上。 直到这时,狐之助才意识到这一点——这位新审神者,是不是就叫“九央”?她是不是把她的真名告诉付丧神了? 狐之助心里一阵窒息,但转念一想,它又缓了过来。 付丧神知道了审神者真名,可以神隐审神者。这对审神者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被神隐后的审神者将会失去自我,变成付丧神的傀儡。 但放在这位大佬身上,付丧神别一开口说想神隐她,她转头就把付丧神打个半死,还神隐个鬼哦。 狐之助提起的心脏还没彻底放下,就听见蜂须贺含怒的声音。 “去死?死死死吧?咒谁?”他薄唇紧抿,滔天的怒火倾泻而出,“时之政府?好一个时之政府!” 狐之助奇怪地咦了一声,跳上桌面,顺着蜂须贺的视线,看到了刀帐外壳上的本丸编号—— QS4448。 第3章 狐之助当时心里就“卧槽”了一声—— 不就是个本丸编号!一个随·机的谐音不那么好听的本丸编号,值得这么生气? 但瞅瞅蜂须贺脸上真情实感的怒火,它聪明的咽下腹诽,一声不吭。 蜂须贺转头对着九央,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一气呵成的“臣属下跪、向主君请求”,但想到九央之前的叮嘱,他忍住怒气,后退一步,让九央不必仰头看他,接着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主人,我会向上面申请,申请为您换一个本丸居所。” 九央正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看刀帐,闻言诧异万分:“为什么?”她顿了顿,温声细语地问,“什么惹着你不高兴啦?” 狐之助不由轻轻瞥了九央一眼,审神者真不知道蜂须贺生气的原因? 蜂须贺气得攥紧手指,他没有立刻接话。按理来说,主君向他提出疑问,他该马上回答才是,但…… 他的瞳孔里映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少女年龄看起来不大,也就将将成年,她淡金色的头发柔顺的披下,或许是因为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也容易压在椅背上,所以长度刚好及肩。 温和的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眉,不带一丝凌厉的圆圆的杏眼,小巧挺翘的鼻梁,未语先笑的唇,共同组成了少女温婉雅致的面容。再配上少女那身纯白色绞银纹的连衣长裙,一眼望去,再心浮气躁的人,都会在少女周身无形的静谧氛围中沉静下来。 然而下一秒,几乎所有注意到少女的人都会开始心痛—— 白色的长长的裙摆下,是空荡荡的一片。 蜂须贺的眼睛多厉害,他在见到九央的第一眼,就意识到:从无边沉睡中唤醒他的人,他的主人,他温和可亲的主人,自膝盖以下…… 什么都没有。 他想要一生效忠的人,在和他相遇之前,失去了小腿、失去了足踝、失去了脚掌。 显现于世、与主人相逢的快乐,哪里抵得过他珍之若重的主人曾经的痛苦? 我为什么不早点儿来到主人身边?为什么让主人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没有在悲伤发生前竭尽所能的阻止? 蜂须贺平静的面孔下是一阵阵的钝痛。 他的主人啊…… 其实,身为付丧神的他无法决定什么时候和主人相遇,其实他只能在原地等待审神者的召唤,但所有的“其实”,都不能抵挡他心里的悔恨。 过去主人的悲伤蜂须贺没有参与,也更无从挽救,但现在的,还有未来的人、事,他可以完完全全的参与进去,他将站在主人的身前,为主人遮风挡雨鞠躬尽瘁。 所以他在最初的惊愕后便收起了所有不愿意展现在主人眼前的负面情绪,所以他能心里滴着血面上带着笑的跟主人聊天。 他是虎彻真品,他天生便是主人忠诚、能干的左右手,他降临世间的意义便是为主人解决烦恼,而不是给主人增添困扰。 然而就在蜂须贺做了这样的决定后,时之政府,时之政府居然先以毫无诚意半点儿没改造的本丸欺辱主人的残缺,后以刀帐上那嘲讽至极的编号诅咒主人。 这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拍在他的主人脸上,更深深扎根在他心间。 蜂须贺忍不了了,他近乎无礼的自作主张,想先主君一步做出取舍——放弃这座“没有半点儿不同”的全新本丸,扔掉这本晦气的刀帐。 就算,他有可能会作为舍弃这座本丸、舍弃这本刀帐的代价,被时政强行留在这里,和主人分离。 【您想换本丸?可……虽说不是不可以,但既然要换本丸,初始刀也请一起换了吧,毕竟初始刀和本丸之间的联系比较紧密,不太好分开。】 光是在脑海里推测,蜂须贺都为“可能和主君分离”这件事感到窒息,但是啊,如果舍掉一个他,能让主君的处境变好,无论让他做什么,他在所不惜。 “主人,这个编号……” 蜂须贺才刚开口,就已经清晰的尝到了嘴里的苦涩。 他愿意和主君分离吗?当然不!可是…… “蜂须贺你也觉得这个编号好吗?” 蜂须贺霍的抬头,睁大的双眼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九央轻轻合上刀帐,纤白的手指指向刀帐封面的本丸编号。 “编号应该是随机的吧?随机都能随机到我喜欢的号码,我的运气果然一如既往的好。” 欢快的笑脸,纯然的欣喜,无一不透露着九央的喜悦。 然而这一切落在蜂须贺眼里,却只有无边的痛楚。 主人为了他,居然做到了这一步吗?蜂须贺既感动于主人为他做出的让步,又心痛于主人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的口是心非。 他的主人啊…… 再度涌上心间的感慨,慢慢在蜂须贺心头牢牢留下印记——主人这么好,这么善解人意,他要好好保护主人,保护主人不受任何伤害。 他的眸子闪烁,嘴唇刚刚动了动,就听到狐之助跟个傻子一样直白的问了出来。 “审神者大人,您不觉得这个编号的谐音很难听吗?”小小的狐之助坐在桌上,抬头问道。 “哪里难听……” 九央下意识说,接着,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目光在貌似好奇的狐之助和面上透着隐隐的怒气的蜂须贺脸上转了一圈,一捶手心,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她先伸手揉了揉蜂须贺的眉心,让他不要生气了,然后才说道:“唔,我从前生活的环境和现世不一样,一些风俗习惯也不一样。”说着,她拿起刀帐,摆在蜂须贺面前,“就比如说这个编号的谐音。” “‘去死吧’。” “在我看来,‘死亡’是一件好事。它可以让我这样的人对死亡、对生命的感悟更深,加深我的修行,丰盈我的……灵力。” 被震住的狐之助:…………啥?审神者你在说啥?你向往死亡? 半晌,蜂须贺才艰难地问:“主人的意思是……您……期待着死亡?” 九央笑着点头:“是啊,因为如果我有预谋的去死,或者死于同一种方式,这两者更给我的体悟非常少,只有出乎我预料的,超出我计算的死亡,才会给我最大的好处。” 蜂须贺看了看九央,手指无措的捏了捏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您……不会真的死……死亡于您而言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当然,”九央的眼里盈满了温柔和安抚,她想了想,说,“我很开心蜂须贺这么关心我,但是,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我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狐之助惊疑万分,不会死? 蜂须贺则镇定多了,他深深地看了面色平静的九央一眼,主人感受到了他的在意,主人为他的在意而开解,他,何其有幸。 而且他知道,他不该再继续问下去了,主动探究主君的秘密,可不是一名优秀臣属应当做的事。 虽然,他真正想问的是:主人您会不会因为死亡离开我? 他很快整理好心情,在询问过九央后,利索的开始打理起居室,方便九央之后的使用。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太阳挂在正上空,已是午时了。 九央在狐之助的指点下,很快摸清了时政向每位审神者发的个人终端该怎么操作。 她逛了审神者专属论坛,搞清大部分审神者该知道的常识,认清了所有已经实装的刀剑男士的立绘,又扫了眼时政官方“超市”——万屋,里面都卖些什么,之后还仔细问了如何购买、购买后的物品如何送到本丸。 最后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在万屋中选了两份最贵的便当,外加一份给狐之助的顶级口味油豆腐后,让狐之助通知蜂须贺去拿午饭。 “狐之助,你带着蜂须贺去一楼的收发室取午餐,顺道带他认认路。” “好的,审神者大人。”此刻的狐之助要多乖有多乖——一份顶级油豆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吃过午饭,九央先是给了蜂须贺一个护身符以代替刀装在战斗时保护付丧神,至于那论坛上说的最具防护力的金刀装?她可看不上。从她手中出品的护身符,可不会像刀装一样可能会在战斗到一半的时候失去作用。 她不喜欢看到蜂须贺受伤。 在送走依依惜别、发誓以最快速度回来的蜂须贺后,九央总算是跟着狐之助进行下一项新手审神者培训。 锻刀。 “审神者大人,您面前的机器即您未来求娶……哦不,锻造新刀剑男士的锻刀台。”狐之助面不改色的略过它的口误,“您可以在这里输入不同的数值,点击锻造开始,即完成一次锻刀。以及不同的资源配比,可能锻造出来的刀的刀种是不一样的。” 九央看着面前的“锻刀台”,满脸狐疑。 “锻刀台?这?” 面对九央的不相信,狐之助语气轻快,反应迅速,看得出九央不是第一个质疑锻刀台长相的审神者,“虽然它长相奇异,但请审神者相信,它真的是锻刀台。” 九央:“……贵组织非常有想法。” 说罢,九央仔细打量这座所谓的锻刀台,不过相比于“锻刀台”,她更愿意用“夹娃娃机”来形容它。 或者“夹刀剑付丧神机”? 第4章 锻刀室位于小楼一楼右侧最里面的房间,房间门框的正上方还挂着一个小巧的牌匾,牌匾上正正写着“锻刀室”三个字。 和其它功能不同的房间相比,比如说餐厅,比如说修复室,明显可以发现锻刀室在建造本丸的人的心里要重要的多——一个房间外挂着木质牌匾,其它的只有门扉上贴了个纸质小牌子。 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啊。 九央在真正进到锻刀室之前这么想,然而一进来,目光接触到真正的所谓的“锻造刀剑的锻刀台”,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时之政府真会玩儿。 瞧那方方正正的足有一人多高的大盒子,上半部分是玻璃的透明的,下半部分看起来似乎是由某种不透明金属构成。而介于透明和不透明之间的界限上,贴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控制台。 控制台大概分成五行,上面四行分别写着“木炭000”、“玉钢000”、“冷却材000”和“砥石000”,最下面那行只有一个按钮,上面写着“锻刀开始”四个字。 九央琢磨了一下,上四行是狐之助所说的锻造刀剑的四种资源,后面的“000”应该是可以输入的具体资源数额,而最后一行的按钮嘛,也很好理解。 不过…… “哪个小·天·才把锻刀台改成这种造型的?” 可不就是个小天才吗?严肃郑重的牌匾和玩乐一般的娃娃机相结合? 九央十分惊叹,虽说她去人界的时间不多,娃娃机也没见过几回,但因为过目不忘的记忆,她非常肯定,眼前这个“锻刀台”的外形就是仿照娃娃机来造的!尤其这个大盒子下半部分的金属外壳上还画了个大大的朝右方指的箭头! 如果箭头不是在提示新锻造出的付丧神会从娃娃机,哦不,会从锻刀台右方显现,她立马剁了她的两条腿! 面对九央的疑问,狐之助张了张嘴,然而从前说过无数遍的、企图替时政遮掩一下的台词却怎么也无法从喉咙里跳出来,最后,它只是简单地说:“有一任总负责人想法很奇特,后来的接任者觉得这个变化挺好,也就延续了下来。” 九央操纵着轮椅上前,扫了眼“娃娃机”里微型的真正的冶炼台,还有那十几厘米高的刀匠小人,若有若无的笑了笑。 “如果这里面再加个悬浮的可操纵的夹子,我都以为这不是锻造刀剑的台子,而是夹刀匠的机器,而且内容丰富啊,有被夹的目标‘刀匠娃娃’,还有给审神者夹刀匠添加麻烦的各种阻碍物,比如熔炉啊,冷却刀胚的池子啊等等。”淡淡的语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好奇,“如果里头的刀匠被夹走了,刀剑还能正常被锻造出吗?” 狐之助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我没听说发生过这种事。” “也是,如此重要的机器,如果万一坏了不能用了,审神者岂不是很心疼?” 九央撑着下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几分戏谑,“所以就算再儿戏,也不会有审神者想去弄坏它,对吗?” 狐之助刚想说是,电光火石之间,它猛地察觉到九央话里隐藏的含义。 锻刀台不可以儿戏般弄坏,锻刀台制造出来的付丧神呢? 狐之助遍体发寒。 只是第一眼见到这副模样的锻刀台,就预料到了之后的发展吗?九央大人她……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啊。 明明和九央大人相遇不过几小时,它就已经能轻松说出“一如既往”这样的词?狐之助轻轻叹了口气,想来是它和她结识的背景——破败的时政大楼——太让人记忆深刻。 面对狐之助的沉默,九央不以为然,她伸手覆上控制台,点了几下,输入万能公式——四行“350”,按下按钮。 同一时刻,“锻刀台”里的刀匠小人动了,他的手里凝聚出小小的一团材料,他打开炉子,火焰熊熊燃烧起来。接着,刀匠把材料扔了进去——一行倒计时立刻出现在炉子上方。 就当九央纳闷“计时器安装在熔炉上面会不会被高温烧坏”的时候,狐之助低低的叫起来:“3小时20分钟!” 九央瞥一眼计时器,想到之前在论坛上看到的资料,随口道:“这个时间对应的刀……是太刀?九选一?” 狐之助看向九央的眼睛隐隐发绿:“……是的……审神者大人您欧气爆炸啊。” 用的公式是耗资源较少的ALL350,还一发出欧太刀,啧啧啧。 九央眨眨眼睛,“都说了我运气一向很好的啦。” 狐之助积极地说:“审神者大人,是否使用时政赠送的加速符?加速符可以节省锻刀时间,迅速让刀剑男士显现。” 九央:“用吧。” 怀揣着“看看哪一位同僚要先来体验不太一样的本丸生活”,狐之助小爪子一拍,麻溜的用掉加速符。 “哐”的一声,“锻刀台”里的刀匠小人像是卡机了一般磕绊两下,然后慢吞吞的熄灭炉子,火焰褪去,炉子里一团还闪耀着红色光芒的小型长条状物品出现在九央和狐之助眼中。下一刻,刀匠在炉子旁边按了按,长条物倏地往下掉。 九央听到金属隔板开启的声音,她不由的朝“锻刀台”右边看了看,一个向外延伸的台子突兀的从“锻刀台”上长了出来。 狐之助指着台子上恢复到正常长度的太刀,语气激动:“审神者大人,现在,您只需要把手放上去,将您的灵力导入到刀剑中,即可唤醒沉睡在刀剑中的刀灵!” “不过,唤醒刀灵这一步有一定的失败率,只要多加练习便可……” 狐之助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迫不及待的输入灵力的九央脸上的神情从惊喜变得错愕—— 崭新出炉的、还没有被唤醒刀灵的刀剑,随着九央灵力的输入,眨眼间碎成了一块块的废铁。 狐之助:“……” 虽然!虽然唤醒刀灵这一步有失败率,但失败率很低啊! 而且时政虽然没有明说,但广大审神者通过无数次的实践,彼此默认了一条“潜规则”——新审神者头顶新手光环,在刚上任的几天里有更大的概率锻到欧刀,唤醒刀灵的成功率几近百分百,就连搓刀装都更有可能搓出金色刀装! 然而…… 狐之助望着那一块块的废铁,心跳加速,它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九央收回手,脸上的震惊收敛起来,她慢条斯理的拂了拂并没有粘上脏东西的裙子,温温柔柔地说:“看来我不小心撞上了失败的那一部分,”她笑容和煦,“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 沉静的眸子昭示着九央真的没把这小小的挫折放在心上,然而不知怎么的,狐之助在目睹一切后总有个莫名又诡异的想法。 审神者今天,怕是锻不出一把刀。 第5章 随着科技进一步发展,不久前,时之政府给所有在运行之中的本丸免费安装了新的交易室,而在那之后开启的本丸自然也有这间极其便利的功能室。 交易室一般位于本丸的小楼一层,紧挨锻刀室,离厨房、修复室也不远。 它主要有两项功能,一是当审神者不想出门,可以通过个人终端在万屋网上APP下单购物后,万屋方面会将订购物品打包好直接传送到本丸交易室,二是当审神者想在万屋上下单或者想锻刀却没有足够的小判、甲州金、资源怎么办? 以物易物or以物易钱or以钱易钱啊。 总之一句话,氪金使审神者(有可能)变强^^ 通常来说,审神者在到时政任职前,有一段准备时间。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做什么?对大部分审神者来说,当然是拿来和家人啊、亲戚啊、朋友啊找好借口,或者直接干脆说明部分真相,告诉他们,自己要去一个偏僻(?)的、通讯不怎么方便的地方上班,如果你跟我电话打不通那是太正常不过的啦。 剩下的,就是备好自己需要的东西,比方说几套衣服,惯用的某些日常用品,以及一些钱和硬通货。 九央被时政发现后,她立刻就和时政的工作人员走了,准备阶段在她这儿相当于没有。起初时政看在九央行动不便的份上,打算给她赠送点儿新手礼包,但是后来嘛……能阔气的砸塌了一栋大楼的人怎么会缺钱呢? 时政微笑着摁下免费赠送礼包的念头。 九央也没有辜负时政方面百转千回的心思。 在买了三份午餐后,她发现自家本丸的小金库快见了底,于是乎,锃亮的、和蜂须贺护甲颜色相似的某物哗地出现在狐之助面前。 黄金、黄金和黄金。 狐之助被塞满它视线的黄金快闪瞎了眼,它声音发抖:“审神者大人……您要将所有的黄金都兑换成甲州金?” 九央说是,和狐之助一起把黄金搬到交易室。 兑换好甲州金,再用甲州金购买了一些资源,九央才去锻的刀。 当时狐之助被那庞大的黄金数量迷花了眼,根本没工夫去思考这些又多又重的黄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现在…… “麻烦你了。” 狐之助耳朵里是九央温和的声音,眼珠子盯着小推车上刚冒出来的一堆金子,脸木木的。 哦,它现在知道了,在数次目睹九央大人的手势后,它终于明白了:这些金子都是审神者像倒垃圾一样从虚空中倒出来的。 自家这位大佬有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狐之助漫无边际地猜测,但所有的猜测和吐槽都被紧紧禁锢在脑子里,没有半点吐出口。 “这是我分内的事。” 它朝九央点点头,利索又熟练的钻进小推车最前方的小皮套里,认命的带着一车金子去往隔壁交易室。 和之前几次一样,这些金子都不再需要兑换成甲州金,直接换成各类资源,以供九央锻刀。 是个人都知道用黄金买资源是有多不划算!但是自家大佬一点儿都不在意,哎。 小推车也是,大佬懒得和它一起往交易室跑,专门给它订购了一个它可以操控的搬运黄金的推车,还亲手在推车的两个扶手间加了个皮套,方便它拉动。 狐之助心里淡淡的忧伤。 虽然大佬有钱还贴心,但是吧,它宁愿不要这样的体贴啊嘤嘤嘤! 如果有另一振付丧神!搬金子的事儿还轮得到它?!如果审神者成功锻出新刀,它哪儿还需要跟个死狗一样往返折腾?! 哦不,看,它整个狐都快疯了,它是死狐狸,不是死狗。 漫天神灵保佑,请保佑九央大人锻出新刀吧! 此时此刻,留在本丸的一人一狐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重合。 九央在锻刀室里呆了快一小时,手底下流出去的四种资源都不说合计的了,单每一项都可以递得上一座普通本丸一年花的资源总和。 同样,花出去的黄金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那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些黄金罢了。 花钱如流水的九央心态很好,她现在都不用看控制台,唰的一秒准确输入四行“999”,右手摁下“锻刀开始”,左手拍下加速符。 又一把未被唤醒的太刀出现,然后在接触到九央灵力后干脆的变成废铁。 九央静静看着锻刀台慢吞吞的回收废铁,各项资源加了那么可怜的“1”或者“2”。 半晌,她低低地说:“有意思。” 挂在本丸上空的太阳逐渐西落,九央不知疲倦似的反反复复锻了无数次刀,然而每次一到“输入灵力唤醒刀灵”的步骤,线条优美流畅的刀剑总会碎成废铁。 一次又一次,失败接着失败,但九央眼底却不见丝毫气馁,反而一片兴味。 她对在锻刀室、交易室来回跑的狐之助眼底的欲言又止视而不见,只专注的锻着刀。 锻刀室里的锻刀台从原来的两台,变成了现在的四台,因为面积不够无法再扩建,九央只能遗憾的放下“建两大排锻刀台,挨个输入资源锻刀,再挨个唤醒”的流水线操作。 当太阳的余晖将小楼染上一层浅浅的红色时,当再度出阵企图带回一两振新刀的蜂须贺回到本丸时,当狐之助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劝阻九央时,九央靠着轮椅椅背,缓缓行出锻刀室。 锻刀室的大门在九央背后合上。 “辛苦了,”她看起来很平静,嘴角还挂着一抹温柔的弧度,“我定了晚餐,和中午的不一样。” 一看九央独自出来,狐之助就牙疼。 九央大人锻刀还是失败了…… 一旁的蜂须贺反应就直接多了。 “主人,很抱歉,我没能带新刀回来。”他羞愧地低下头,语速极快,“我……纵使我身为虎彻真品,但我在某些方面幸运值不高,因此还连累了主人您……” “哈哈。” 九央笑出了声,“蜂须贺你想把我脸黑的原因揽在你身上?” 这振可爱的刀剑付丧神哟,如果你说选择了你当初始刀剑会让审神者不幸运,那广大的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审神者都这么非? 怎么可能。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明明是你被我连累了啊。” 九央靠近一步,牵起蜂须贺的手,声音轻缓,“不是你的错,不要随便揽在自己身上。” 蜂须贺两颊晕上绯红,不知道是因为九央的主动亲近,还是因为九央的主动揽责。 “九央大人……” “放宽心放宽心,我承受能力一向很好,”九央喊着蜂须贺和狐之助一起去食堂吃晚饭,“不过是多来几遍,没问题。” 狐之助对前面那两自顾自走的人暗中翻了个白眼,如果五分之一的审神者都像九央大人您这样,那真有大问题了,时政恐怕开不下去了。还有啊,订的晚餐还在交易室没拿,去食堂能吃什么? 它决定自力更生,自己去交易室拿晚餐。 带一份晚餐也是带,带三份也是带。 狐之助想起刚才放在锻刀室的小推车,打算先去锻刀室取车再去交易室拿三份晚餐。 刚一扭头,就听到九央淡淡的声音传来—— “哦我差点儿忘了,”她拍拍蜂须贺的手,“麻烦你了,订的饭还在交易室。” 蜂须贺心领神会,“好的,主人。” 他转身要走,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狐之助,特地拎着它放到九央身边,同时给了它一个“我不在时照顾好九央大人”的眼神。 望着蜂须贺的背影,狐之助一抬头,审神者温和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的瞳孔映入眼中。 审神者大人不想它进入锻刀室? 是它,多心了吗? 第6章 吃过晚饭,蜂须贺推着九央在本丸里散了会儿步消食,期间他屡次向九央承诺,明天出阵他一定会带回新的伙伴。 九央让蜂须贺别在意,运气这件事,谁也说不清。 蜂须贺说拼上虎彻真品的名誉,也要完成这一使命。 九央的表情当即有些奇妙,她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和一脸英勇决绝的蜂须贺说:“如果没有,你就不回来见我了吗?” 蜂须贺大惊:“当然不是。” 九央盯着蜂须贺不放。 蜂须贺顿了顿,慢慢地说:“我是您的刀,我是您的家臣。家臣理当想主君所想、急主君所急。如果家臣能力不足,无法完成主君交予的任务,家臣,罪该万死。” 九央不赞同道:“明天要是没捞回新刀,你打算跑到我面前自裁谢罪?” 蜂须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九央点点蜂须贺的额头,“这都什么年代了,不搞这套。还有啊,要是真在我面前自裁,蜂须贺你就不怕我从此留下心理阴影?” “不是的!” 蜂须贺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否决,“我等怎么会……” “那就别搞些有的没的。” 九央直接打断了对方意欲表达自己忠诚的话,轻松地说:“蜂须贺,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你作为我的初始刀吗?” 话题骤然被转移,蜂须贺愣了一秒,然后才说:“主人您……喜欢我的护甲。” 蜂须贺他虽然为人比较高傲,但该有的细心和观察力一样不缺。 在被召唤后,在显现后,他当然发现了九央对他主要由黄金打造的出阵服的满意和喜爱。 说实话,蜂须贺他对自己璀璨耀眼的出阵服十分也很满意——只有华丽的服饰才配得上真品的他。 主人和他的品味相似,这让蜂须贺非常高兴和自豪。 就在蜂须贺琢磨着要不要给主人送一些黄金饰品时,狐之助传来的消息让他开始不知所措。 主人有数量庞大的纯度极高的黄金。 那我送黄金首饰给主人,主人会喜欢吗? 蜂须贺忍不住想,依主人温和的性格(狐之助:醒醒!),主人肯定会高兴的收下他的礼物,但主人身边不缺黄金,他再送黄金饰品,会不会有点画蛇添足?更会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蜂须贺后来都在想自己这身护甲送不送得出手。 (狐之助:出阵服送了你出阵穿什么??穿着内番种地的衣服去吗???) 九央闻言,笑着点头:“对,我喜欢你的护甲的颜色、材质,喜欢闪亮的你。” 蜂须贺悄悄攥紧手指,心跳噗通噗通的加快。 “可我更喜欢的,是你闪亮的衣着上更加闪耀的自信的姿态。” 九央的神情、坐姿都很放松,可她无时无刻都挺直的后背,优雅得可以入画的一举一动,还有那最最重要的,对自身缺憾的淡然、坦然,无一不昭示着她本人内心的强大。 “我喜欢你的外表,更喜欢你表里如一的模样。” “轰”的一声,蜂须贺感觉他如同坐上现世的云霄飞车,惊险、激动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无边无际的感动和欣喜。 主人不光看到了他华丽的外表,她更看到了他闪着星光的内里,她喜爱、赞赏他隐在外表之下的自信与能力! 他…… “蜂须贺定不负主人所望!” 心潮澎湃、内心情感汹涌到极致的蜂须贺再也忍不住,他单膝下跪,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向九央献出忠诚。 他的头颅温顺的低下,也就没能看到九央眼底的无奈,和,深深的想念。 第7章 夜色变浓,蜂须贺如白天一般抱着九央上楼,来到审神者起居室。 “九央大人,您的睡衣我放在您右手边了,换洗下来的衣物请放在您左手边的木框里。” 蜂须贺面不改色地说着亲昵的话语,面上却只有沉静,“我就候在您房门外,您换好后只需要叫我的名字通知我一声,我就进来处理后续。” 后续的什么呢? 比如将九央从轮椅移到床上,同时摆好入睡姿势,比如帮九央备好明天穿的衣物,比如关灯关窗顺带给九央掖被子,比如带着九央脱下来的衣服放到洗浴房。 蜂须贺绞尽脑汁思索他有没有做到方方面面的完美,他希望他的主人在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后,可以拥有没有后顾之忧的睡眠,可以彻底的放松身心,以缓解白天的的劳累。 这是身为主君近侍的他最大的心愿。 九央朝蜂须贺招手:“直接把我放在床上就行,之后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你也去休息吧。” “好的。” 蜂须贺没有异议,他上前一步,一手揽过九央背部,一手托着九央膝关节,以标准公主抱的姿势慢慢的抱着九央坐到床上。 长长的裙摆沿着床沿落下,蜂须贺确认睡衣、明天要换的衣服以庄换洗衣物的木框都在九央伸手范围内,并且不影响九央睡觉后,规矩地退后。 “主人,可否容许我替您关上窗户?夜里的温度虽然不低,但晚风吹着会让您头疼。”说着,面色平静的他终于露出了一点羞赧,“还有,我可以在您的门外多呆一会儿吗?” 蜂须贺没有直说,但九央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好啊,才说了不会辜负我的期望,转头就不好好听我话了吗?” 明明有些严厉的话被她用软软的语气说出来,再加上唇角明显的笑意,无不说明九央不是在真的生气、指责,她只是在开蜂须贺的玩笑。 “因为我担心您,放不下您。” 狐之助好好的呆在楼下,四下没有别人,也不可能有别人,蜂须贺小声的打着直球,“我不想在您的事上疏忽。” “你呀你。” 九央无奈地笑了笑,很快同意。 蜂须贺退出起居室,细心关上门,转身退后几步,在离起居室大门一定距离的位置站定。 几分钟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大门内侧传来,那是九央换衣服的声音。 蜂须贺听得非常专注,他听到拉链拉开的声音,听到在床上挪动身体从而产生的细碎的摩擦声,听到衣服落进木框的声音,听到柔软的被子压在同样舒适的床垫上的声音。 月上树梢,夜色正浓,配上隐约的让人遐想的音色,换个场景,或许会演变成成人游戏。但无论是在九央还是蜂须贺,没有一个人往那方面想过。 九央对蜂须贺很放心,她放心的容许蜂须贺站在门外守候她换衣、睡觉。 蜂须贺对九央很忠诚,他忠诚到脑子里没有一丁点儿遐思,他满心的都是“主人有没有磕碰受伤?”、“主人独自一人打理自己会不回很辛苦?”等等等等。 在蜂须贺眼里,柔弱的、不良于行的、笑容温暖的主人需要他全方位的呵护,这种呵护蕴含着无尽的赤诚,再单纯不过。 身为主君的第一把刀,身负引导、陪伴之职的他,天生便该侍候主君左右,献出自己的一切,不需要回报。 士为知己者死。 更何况是如知己般的主君? 他已经得到了最大最重要的回报,便不会再强求其它。 房里的灯光暗了下来,应该是九央通过床侧的开关熄灭了它。 “我睡好啦,蜂须贺你快去休息。” 微微上扬的声音传来,纵使九央看不见,蜂须贺浅浅的笑着应道:“知道了,主人,晚安,祝您有个好梦。” 蜂须贺轻手轻脚的下楼,在楼梯转角处,他脚步一错,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寻本丸里剩下的那个。 “狐之助。” “嗯?这么晚了有事?”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的狐之助听到声音,诧异地抬头看向来人。 “时之政府那边应该得到消息了吧?”蜂须贺看着狐之助,表情冷凝,“他们有说什么?” 狐之助抬爪挠了挠毛茸茸的脸。 “我希望听到有用的消息,而不是废话。”蜂须贺淡淡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觉得哪些消息有用哪些是废话?” 望着和他兜圈子的狐之助,蜂须贺眸子一沉,“凭主人下午锻刀的次数、用掉的资源、兑换的黄金,足够将主人在万屋的客户等级提到最高,不是吗?”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最低一级提到最高级,足够惊动万屋高层,不是吗?” “那么主人持续兑换资源的理由他们也该知道了吧?” “主人锻不出刀。” 蜂须贺眼眸深邃,“除了我,主人居然没有第二把刀。时政对此作何解释?他们还让不让审神者好好维护历史、击退时间溯行军了?” 狐之助心说你说的对啊,九央大人这情况确实太特殊,特殊到时政都大吃一惊,特意找它问了情况。 “还是,这是……他们特地搞出来的?” 话音一转,蜂须贺直直的看向狐之助,试图从它那张毛脸上看出一些情绪。 出乎蜂须贺意料,狐之助比他还直接。 “九央大人这情况不是时政那边搞的。” 蜂须贺长眉一挑,“这么确定?” 狐之助笑了一声,“当然不是,这我敢保证,时政那边现在也在头疼呢。” 时政虽然对九央大人毁了时政大楼有怨气,但再有怨气最多就是偷偷降低九央大人锻出欧刀的概率,估计还只敢降低一丢丢,怕大佬发现了扭头又把新建好的楼给毁了。 估计大佬也发现了问题不在时政而在她,所以这一下午才安安分分的在本丸尝试,而不是去找时政麻烦。 但蜂须贺不是很相信狐之助的话,不过他看了狐之助两眼,确认他无法从狐之助这儿得到不同的说法后,转而提出他心里盘旋了一阵的想法。 “既然时之政府对主人本丸的现有BUG暂时无法修复,本丸又需要新的刀剑来维持日常生活,要不干脆从时政那边调四振新刀过来?” “加州清光,歌仙兼定,陆奥守吉行,山姥切国广。” “这四振刀,时政总有库存,也愿意给吧?” 第8章 狐之助惊得张大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你想跨过锻刀、捞刀这一步,直接找时政要其它四振初始刀?”它下意识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从来没有这样的特例!从来没有过!!” 蜂须贺很镇定:“那就由九央大人、由我来开这个先例。” 狐之助静了静,说:“我没想到你会提出这个方案,”它着重强调,“居然是你提出来的。” 一座本丸,一位审神者,麾下可以拥有的刀剑付丧神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通过锻刀台锻造出来的,另一类是通过出阵捞回来的。 前者包括限时锻刀,后者包括各种特殊地图。 但有一振刀,其独立于这两者的特殊性注定了他的与众不同——初始刀。 初始刀是审神者刚入职时选择的刀剑,可供选择的范围只有那么寥寥五个。初始刀的稀有度不高、后续获取难度也很简单,但他与人、与审神者结下的羁绊,可以说是最为特殊的。 第一次见到刀剑化为的付丧神,第一次在樱花飞舞中迎接付丧神姝丽的身影,第一次在付丧神的带领下参观本丸,第一次直面付丧神出阵后的血色,第一次……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是由初始刀和审神者单独缔结。 这样忠诚的、带给人不一样的记忆的初始刀,怎么可能不给审神者留下特别的映像? 或许对于普通审神者而言,后续获得的更为稀有的刀剑会得到他们更多的青睐,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忽视其他刀了,尤其是他们唯一的初始刀。 心间痣,白月光,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形容。 而当每一振初始刀显现,他必然是骄傲的。 因为他打败了其他四振刀,才成功和审神者相遇,成功称为审神者独一无二的第一振刀。 这种情况下,被选中的付丧神如何不骄傲?如何不自豪? 而现在它听到了什么?成功跻身九央大人初始刀的蜂须贺在要求它向时政方面提出申请,申请另外四振刀来到本丸? “你应该知道,由审神者锻造、捞回的刀剑,和由时政下发、审神者唤醒的刀剑,两者有着严格的区别。”狐之助忍不住提醒,“如果真按你说的来,九央大人相当于有五振初始刀。” 这里面区别大着了! 蜂须贺知道吗?他当然知道! 可他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因为他敢肯定,时政送来的、和他身份相同的四振刀,可以被九央唤醒!起码概率很大! ——因为他被毫无障碍的唤醒了。 他可以被唤醒、显现,审神者亲自锻造的刀剑却无法唤醒,他和那些被锻造出的刀剑之间只有一个区别—— 他的刀身,他的本体是由时政打造的。 那么换成其他同样由时政打造的刀剑,也应当被顺利唤醒? 蜂须贺是这么猜测的。 其实他最开始对这个猜测十分犹疑,唯一的初始刀的位置,他并不想让出,更不想平添几个同僚一起分享。但他一要出阵提高自身水平,二要捞新同僚回来维持本丸运作,他根本无法长期呆在本丸里,陪在主人身边。 如果他长期在本丸,那谁去出阵?以后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主人?等主人慢慢锻刀吗? 蜂须贺不是被动接受的性子,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那么当下,蜂须贺想到的最能解燃眉之急的方案,便是刚才他提出的这个。 纵然心里不太舒服,蜂须贺用足够的理智克服了它。 可是啊,他所有的顾忌、所有的疑虑,在和主人的谈话后烟消云散。 主人已经看到了他的闪光点,主人欣赏他的自信,那他为什么不再自信一点,自信他在主人心里的地位谁都无法动摇、谁都无法取代? 他有信心,也有能力,他会成为主人独一无二的左右手。 “那又如何。” 短短的四个字,平淡,却充满力量。 那是蜂须贺与生俱来的自信,也是九央给予蜂须贺的信心。 狐之助一窒,而后慢慢说:“你自己清楚就行。” 它这个自身问题一大堆,连解决方法都没有半点儿头绪的小小的式神充什么泥菩萨? “我会提交申请,”狐之助神情恹恹,“有一定概率会通过吧,毕竟审神者不能只有一把刀。不过如果你真的开了这个先河,足够在时政的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蜂须贺看了狐之助一眼,纠正道:“是我们。” “……嗯。” 空旷的还没来得及置办日用品的房间里一片死寂,过了会儿,狐之助才打起精神说:“我先拟申请,明天拿给审神者大人批准后再发。” 蜂须贺不动神色地打量狐之助,自然地接道:“好。” 狐之助:“不过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啊,因为之前没有这样的例子,我不确定时政那边会不会同意,也无法预测他们同意后会不会真的拿四振刀过来。” 蜂须贺:“有商量的余地就行。” “……”狐之助短促的笑了笑,说,“也是。说起来,你等审神者大人睡下了才下来的?” 蜂须贺:“当然。” 而就在此刻,蜂须贺眼里已经睡下的审神者撩开被子,轻松的立在地上,不,用更精准的词的话,是悬浮在地面之上。 九央飘到窗前,她一把推开被细心合上的窗户,俯视本丸清雅但有些单调的夜色。 “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她轻轻呢喃。 啊,是少了些,少了些付丧神欢快的声音,少了他们嬉笑打闹的痕迹。 月光透过敞开的木窗落在九央身上,清透的月色下,少女随意的撩起金发,惊异的一幕发生了。 白天长度才到肩膀的发丝在少女的指尖下快速生长,那蓬勃生长的劲头足以让任何看见这幕的人心生悚然。 眨眼间,疯长的金发长到堪堪离地面几厘米的骤然停止,温顺的垂在九央身后。 夜风微微吹拂,九央额前的几缕发丝调皮的晃了晃。 “唔,稍微认真一点吧,有点想认识其他付丧神。” 毕竟,那是和“他”类似的生命体。 第9章 九央收回眺望窗外的视线,转头朝地板平平的看了一眼。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站在九央的位置、九央的高度,通过透视往那个方向看的话,一定会看到蜂须贺和狐之助正在商量的背影。 “在一楼啊。” 确认蜂须贺和狐之助都在楼下,且看起来没有上来“查寝”的趋势,九央满意地勾了勾唇。不过谨慎起见,她伸出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打了个响指,一层幻术结界出现,牢牢的笼罩住整间起居室,保证如果万一有人进来,她会立刻察觉,并且只会看到她安稳睡觉的模样。 准备工作准备妥当,房间里的身影倏地消失。 下一秒,九央突然出现在锻刀室门前,轻轻推开锻刀室的大门。 她迈开步子,如同一个健全的人一般从容地走进去,行走之前带起的裙摆有节奏的飘动,在空气中漾开细小的弧度。 如果遮住九央下半身,没人能想到她小腿的缺失,只会认为她是个正常人,在正常的、普通的行走。 门在她走后安静的关上。 昏暗的视野骤然变亮,九央纯黑色的再沉稳不过的眸子染上几丝诡谲。 只见白天普通的、甚至有点滑稽的锻刀室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伫立着的四台“锻刀台”,两台躲过一劫,瑟瑟发抖的呆在原地,剩下的其中一台被完全肢解,散落的零零碎碎的各式零件按照型号、大小的不同,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角落里。 ——刀匠小人的头尤其明显,它被单独放在一边。 房间内原本被这台锻刀台占据的空间得到释放,硬生生让这处空间显得宽敞许多。 “失败了?”九央挑眉,“时政还是有点儿能耐。” 她自然地将目光放在旁边的最后一台锻刀台上。 向来象征着光明的金色此刻不能给予人明亮的感觉,一缕一缕的淡金色雾气在锻刀台中游走,它们拆开锻刀台的金属外壳、玻璃窗,钻进刀匠小人的身体里,将刀匠的头、身躯、四肢分开,又通过它们本身、通过淡金色雾气连接被分开的身体。 如果不是刀匠本丸没有生命,只是量产的机械性产物,那这副场景就是活生生的充满诡异的分尸现场,分完尸还特意找了“线”穿进各个部位。 九央仔细打量因为本身程序设定还在无力挣扎的刀匠,眼中掠过几道金色的光芒。 “它不是影响锻造结果的因素。” 做出判断后,九央指挥金色雾气放下刀匠小人,调头探究其它。 “我看看啊,【结构分析】都分析到哪儿了?” 【结构分析】,是九央和她哥一起创造的一项术式,目的在于分析物品的内在、外在结构,进而探测物品内部之间的联系构造,以求彻底解析其原理并完美复制。 这项术式一经使用,可以在没有术式施放人在场的情况下自行分析,不过效率成、功率没有释放人在场时高。 九央和她哥经过大量实践,对术式进行了多次完善。到今天,【结构分析】解析普通物品,已经不需要九央等人在场,术式本身可以独自完成。 于是她在下午离开锻刀室时布下了术式。 但就是这样的还算令九央满意的术式在锻刀台上跌了个跟头。 九央心里对时政的评价稍微提升了一点,然后她撸起袖子自己上了。 “外部金属壳和玻璃壳没有问题……嗯?金属壳包裹着熔炉的萃取液?哦,这个也没问题……刀匠扔一边,熔炉……熔炉内部大有文章啊……冷却的水里的元素和普通的水略有不同?啊,用来提高锻刀幸运值的御札……挂它们的地方也有说法……” 沉浸在快乐的拆分、研究锻刀台中的九央眼睛亮极了,她起初站在锻刀台面前,后来嫌站着需要灵力维持(毕竟是个残疾人?),她干脆坐在地上,指挥淡金色雾气将一系列零件放低,接着双眼放光再次在零件海中沉沦。 材质、大小、型号、镶嵌、链接……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月亮渐渐落下,初升的曦光慢慢晕开。 九央不知疲倦似的在她喜爱、习惯的领域徜徉,她忘了睡眠,忘了她不是在她的实验室,更忘了本丸里还有其他人。 “主人?” 忘我一般的沉浸在研究中的九央手上动作一停,她是不是听到了谁在说话? “九央大人还没起?” 第二个不同的细细的声音传来,九央终于回过神,她侧过头,有点懊恼的敲了敲脑袋。 瞧她都做了什么?怎么兴致一来什么都忘在脑后了? “主人昨天很累。” 蜂须贺低头盯了狐之助一眼,压低声音,“而且主人才来到新的环境,不习惯很正常。” 狐之助瞥了一眼窗外高高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嘴里乖顺的小声说:“嗯嗯。”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说你主人起得晚睡懒觉,就算我要说也是心里说,怎么可能真的说出口o(︶︿︶)o 此刻,站在九央房门外、站在九央布置的幻术结界外的一人一狐都安安分分,没有谁有直接进入房间的想法。 狐之助是不想多此一举让审神者看它不顺眼。 蜂须贺是出于男女有别、主人的隐私需要尊重。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的举动成功让九央省了点儿力。 锻刀室里,九央从地上爬起来,抬手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浑身的筋肉骨骼发出细微的响声。 她挥挥手,角落里排列整齐的零件唰的飞过来一一重新组成一台锻刀台,看上去和原来的没有什么差别,至于能不能用嘛……反正用的人是九央,有什么岔子都好弥补。 接着,她转头看向自己研究了一夜的最后一台锻刀台,想了想,没有直接粗暴的拼凑,而是在上面布置了一个幻术——别人眼里这是完好的娃娃机版锻刀台,她眼里才是真正的组装了大半的全新锻刀台。 一台经过她研究、改装后的锻刀台。 “蜂须贺,进来吧。” 瞬移回起居室,关上窗户,坐在床上,九央扬声喊道。 “失礼了。” 蜂须贺踏着明媚的日光进门,看到的便是九央灿烂的笑容。 我会锻造出什么东西?还是生命? 真是值得期待啊。 第10章 “主人。” 吃过早餐,蜂须贺就昨天的方案向九央询问道,“您看看这个。” 九央接过薄薄的一张纸,上面正是由蜂须贺提出、狐之助整理后的向时之政府申请其余四振初始刀的草案。 九央扫了一眼,当即笑道:“你们有心了,”她轻描淡写的摁下蜂须贺再度劝谏的想法,“今天没必要,等明天再说吧。” 审神者有法子了?狐之助第一时间想到。 蜂须贺自是无条件相信九央,他暂时放下申请。 “对了,这些护身符你拿着,它们相当于御守、刀装,不要吝啬用它,每次出阵的时候身上多带几个。” 九央拿出一摞研究锻刀台时顺便做的护身符,递给蜂须贺。 一接过护身符,护身符上异常眼熟的纹路进入蜂须贺视线。 “这是……?” 蜂须贺的声音微微颤抖。 九央看了一眼,随口道:“你的刀纹,喜欢吗?” 蜂须贺重重点头,“承蒙主人关照,我非常喜欢。” 以他的刀纹为装饰的护身符,还是主人亲手制作亲手赠予他的,想想都高兴。 九央:“那就好。” 还好昨天研究锻刀台的时候想起了隔壁的搓刀装机,她刀剑锻不出来,那刀装呢?九成九也是百分百失败的概率吧。既然无法成功搓出刀装,那么用以替代刀装的护身符就一定要给够。 说起来,她在审神者论坛上看到过这么一个帖子,说的是某位审神者的笑面青江对金刀装的喜爱程度已经达到不枕着金刀装就无法入睡。不说那硌得慌的刀装如何才能枕着睡觉,如果她的本丸以后有了笑面青江,她该怎么给他一个金球球?要不直接用黄金熔一个? 九央陷入深思。 ··· 很快,蜂须贺气势汹汹的再度出阵,看他那模样就差在脑门上戴个钵卷写个必胜。 九央送走蜂须贺,又拿出一堆金子交给狐之助,狐之助麻溜的跑进交易室,途中经过锻刀室时它眼睛都不偏一下。 ——知道的太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九央坐在轮椅上,缓缓进入锻刀室,露出一个略带兴奋的笑容。 锻刀台组装中…… 完成度89%……完成度95%……完成度,100%。 彻底摸清锻刀原理、重新组装好锻刀台,在九央手中也只不过花了几个小时。 现在,她看着眼前这台外表没什么不同但内里大不一样的机器,郑重又好奇的按下“锻刀开始”。 磅礴的看不见尽头的灵力从九央体内流进锻刀台,流进锻刀台内猛地出现的黑色旋涡。 那旋涡悬在刀匠、悬在熔炉之上,汹涌着挣扎着慢慢扩大,它浑浊的色泽让人心生不安,然而九央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它,眼底的期待未见丝毫的减少。 旋涡逐渐扩大到一定范围便停止扩张,它慢腾腾的旋转,慢吞吞的移动,最后不甘不愿的没入熔炉骤然升起的火焰中。 “铛——” 曾只见过一次的樱花雨再度出现,九央嘴角布满笑意。 啊,她成功了呢。 “我是一期一振,粟田口吉光手中锻造的唯一一把太刀。所有的藤四郎都是我的弟弟。” 蓝发金眸身着禁欲气息军装制服的男人上前一步,他屈膝,执起九央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我应主人您的呼唤而来,我因主人您的期待而生。” “主人,您能否答应我。” “答应我,成为我和弟弟们永远的主人。” 第11章 青年单膝下跪,他深邃的五官,俊逸的面容,柔情款款的视线,无不诉说着他令人着迷的强大魅力。 “好吗,主人。” 明明是问句,从青年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陈述句。 有人能拒绝他满含深情的请求吗? 没有。 青年,一期一振这样坚信。 出挑的外表,温柔的性格,优雅出尘的气质,他有太多太多的加分项,令无数人在他面前折腰。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他那专注到极致、感情浓重到无法表达的眸子。 一期一振不需要镜子,他知道他的眼睛现在有多亮,他知道他眼里的情愫积攒到了哪种地步。 粟田口吉光一生锻造的唯一一把太刀,一期一会,一生一振。 主人,我是你一生中唯一的一振,粟田口太刀。 主人,我是你永远的一期一振。 我向您献出我的全部,主人您,不该回应我么。 柔情蜜意堆积在一期一振心间。 然而时间慢慢流逝,起初信心满满的一期一振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主人表情从惊喜变成疑惑,又从疑惑变得不敢置信,最后他的主人脸色隐隐发黑。 全程没有回应一个字。 “主人,您不喜欢我吗?” 一期一振凑近九央,缱绻的字音几乎是在九央耳边吐出的。 “嗯?” 九央下意识回道,然而扩散的瞳孔、没有焦距的视线说明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压根没注意一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一期沉默了一瞬,下一秒他嘴角重新挂上笑容,身体前倾,重心前移,长手长脚委委屈屈的蜷缩起来,整个人几乎嵌进轮椅。他无限压缩和愣愣的坐在轮椅上的九央之间的距离,他用鼻尖轻轻触碰九央同样的位置,他微微张开的淡红色的唇勾起含糊的语调。 “主人,您在想什么?您想的有我好吗?” 骤然的身体接触让九央终于回过神,她抬眸,黑色的瞳孔和一期灿金色的眸子正正相对。 “好漂亮的眼睛!” 九央脱口而出的话让一期笑弯了眉。 “主人喜欢就好。” 他若无其事地略过刚才的话题,将心心念念的请求再度说出。 “主人,您是我和我弟弟们永远的主人,对吗?” 金瞳直勾勾的注视九央,流转间竟泄出几分诡秘。 九央盯着一期一眼,她对青年近在咫尺的隐隐的压迫视若无睹,嘴角飞快划过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接着,她异常温柔地说。 “当然,我会永远看着你,永远。” 当蜂须贺两手空荡荡,有些懊恼的回到本丸时,看到的便是远处一期一振围在九央身边积极得不得了的样子。 不可避免的,蜂须贺的心脏像是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但强大的自信心、良好的心里素质让他顺顺当当的度过了这个坎,顺带还为之后更多同僚的到来、主人注意力的进一步分散打下预防针。 他的关注点很快转移到别处。 “只有这一位?”蜂须贺找到狐之助,低声问。 狐之助用“你还太嫩”的眼神看蜂须贺,含糊不清地说:“只有他。” 有这一位,它就已经可以预见之后鸡飞狗跳的生活了,蜂须贺还想来更多?反正它不想。 “不过这回消耗的资源很少。”它补充道。 蜂须贺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他不确定是时政修好了主人本丸的BUG,还是……主人找到了BUG产生的原因并克服了它? 嘛,是与不是也没什么区别,他是她的刀,仅此而已。 蜂须贺先回房间打理了一下自己,今天他因为急于捞刀,身上金色的护甲有部分受到攻击,不像原来那么闪亮了,他得捯饬好磨损处,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再去回复主人。唔,刚好快到午饭时间,他还可以先在万屋下单订餐,提前为主人准备吃食。 “蜂须贺,主人很看重你啊。” 三人一狐看似平平静静的吃完午饭,九央回房睡午觉,狐之助也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一期在本丸里转了转,在洗衣房找到蜂须贺,不轻不重地说,“连通过万屋APP下单的权限都给了你。” 蜂须贺正在将九央和他的衣物分类,以便后续清洗,闻言只淡淡的回了个“嗯”。 一期静静看着蜂须贺,倏地一笑:“我来吧,待会儿你还要出阵。” 言语之间理所当然的把他自己踢出出阵队伍。 蜂须贺的手一停,他终于抬头正视一期一振,恍惚间,有电光从两人视线的中心闪现。 ——自午餐以来,蜂须贺和一期之间隐隐对峙的氛围终于浮出水面。 一期:所有阻止我和主人单独相处的人,都是敌人!除了未来的弟弟们^^ 蜂须贺:一期一振脑子进水了?见天的围着主人转就算了,莫名的排斥他是什么情况?主人还被一期一振带的心不在焉得他都看出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相顾无言。好一会儿,蜂须贺才先退一步。 “麻烦你了,”他指着分好类的衣物框,用他所剩无几的忍耐说,“这些需要洗净在院子里晾干,刚好下午太阳好,请尽快。” 一期一振说的没错,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中午向主人汇报,就算他自己处理过身上的痕迹,但主人依旧一眼看了出来,他到现在都记得她紧紧蹙起的眉,和不掩关切的话语。 他让她担心了。 蜂须贺难免有些自责,他不能再重复上午的失误,他需要养精蓄锐好好对付下午的出阵。 虽然主人说一天去一趟就行了,让他不要太辛苦,但他连一振新同僚都没带回来,他怎么好意思再偷懒? 然而就是这样,主人都坚持让他先休息一下再出阵,出阵的次数也从算着时间尽量多去几次被强制改为了一次。 主人这样体贴,他怎么能再辜负? 所以蜂须贺心里对一期的不悦再多,他都让理智战胜了感情。 笑着送走蜂须贺,一期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转身,骨肉云亭的手指慢慢捻起木框里九央昨晚换下来的长裙,一点一点,放在胸口。 “主人……” 不需要再压抑,一瞬间,温和优雅的青年竟流露出几丝邪魅肆意。 第12章 他本是锻刀炉下流水线生产的刀剑,他本该和亿万付丧神一样单纯懵懂,他不过是刀剑付丧神本灵的一抹微不足道的分灵。 但是啊。 一期一振能清楚的听到自己胸腔里一下一下跳动着的心脏,更能清晰辨认出流淌在心间的是何种情愫。 有什么东西,从他降临的一开始,就不一样呢。 他记得,当他还在沉睡,还和所有同僚一起沉睡在时之政府中,当他尚且还从属于本灵时,一点跳跃的、截然不同的灵力自遥远处轻轻呼唤。那呼唤声充满别样的吸引力,和他之前感知过的所有的灵力都不同,令他心生警惕……和向往。 呼唤声越来越大,他心中的向往也愈发浓厚。最终,他先其他同僚一步,回应了呼唤,顺应他的本心,从名为“一期一振”的本灵中脱离。 他坦然的被深深吸引他的灵力包裹。当冰凉的灵力覆上他灵魂的瞬间,一期一振的视线仿佛被清洗,他的眼前飞速掠过他身为刀剑时的种种,然而这一次,不知为何,他看待“生前”种种的角度大不一样。 他依旧是忠诚的、为主人倾尽所有的刀,可在一次又一次的更换主人之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为主人挥舞,是刀剑的宿命,可是,主人,你为什么不再珍惜刀剑、珍惜我一点?主人你有了我为什么还不够?主人,你为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我,让我辗转在数不清的人之手? 纯澈的心灵蒙上一层阴影。 生老病死,本是人类无法逃脱的颠扑不破的真理,可现在的一期一振却再也无法相信了。 他感受到灵魂似乎要灼灼燃烧起来的痛苦,可包围他的分明是新任主人冰凉如水的灵力。他恍惚间感受到他的灵魂之力似乎在慢慢消减,浓烈的死亡气息笼罩下来,他想要挣扎,却无所适从、无可奈何,可在经历了漫长的“锻造通道”后,他安安全全的站在本丸之上,遇见了,新的主人。 主人…… 一期一振金色的眸子此刻亮得如同天上悬挂的太阳。 于死亡间走过一回,他已经彻底明白死亡给予人的痛苦、折磨,所以,这一次,就让他来帮助主人你,摆脱死亡,好吗。 只不过,作为代价,主人你要对我很好很好,对粟田口的大家很好。 也只对粟田口好,只有粟田口,主人,你说是吗? 怀着隐秘的念头,一期一振在显现后就立刻调整了心态,因为他知道,现阶段他的主人绝对不会只拥有他、鸣狐和他的弟弟们,说不定本丸里的刃数还不少,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把掉率比较低的欧刀。 只要之后他步子走得稳,未来可期。 所以一期一振决定先大度的原谅主人拥有其他付丧神的事实,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为了安心,他想要先向主人索要一个承诺。 语言是有力量的,古有至高神光凭言灵便可改变、创造世界,而如今,作为“神”某种意义上的分0身,人类和他定下的约定、做下的承诺,可不是能简简单单敷衍过去。 【答应我,成为我的弟弟们永远的主人。】 如果主人老死、病死,怎么能算的上永远?更甚者,如果主人在履行完和时政的五年合约后,决定放弃审神者一职,更何来永远之说? 一期在和新主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意图诱惑新主人对他许下承诺,因为初次见面时主人的对他不了解警惕性不高。 如果主人答应下来,他在面对那样的情况后,可以做的可就多了去了。 后来虽然主人用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了,但是他惊喜的发现,主人的本丸除了他,居然只有一振蜂须贺虎彻!也就是说,他是主人的初锻刀! 这一事让一期振奋不已。 如果,如果他能说服主人,以后只唤醒粟田口的刀剑…… 一期仔细思考,粟田口的除了他比较稀有,剩下的大多数刀都可以在战场上捞回来,只有五把比较特殊的短刀只能在特殊战场捞。 但这完全没有关系! 只要审神者以后不锻刀,只捞刀,捞回来不是粟田口的刀不召唤不就行了吗! 只要蜂须贺…… “你在干什么?” 冷得仿佛能刺痛人骨子的话语骤然打断一期的思索,他转头,只见杀了个回马枪的蜂须贺站在洗衣房门口,脸色冰得吓人。 “你一脸痴汉的揣着主人的衣服做什么?” 第13章 就在蜂须贺和一期一振无声对峙时,打着睡午觉的口号回到审神者起居室的九央却现身锻刀室,一脸头疼的坐在地上,看着身边摆满地面的锻刀台零件。 “只是一段时间没碰这些东西,我手生到这种程度?” 九央盯着零件喃喃自语,脑海里不由自主回想起一期一振,回想起她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内心的惊涛骇浪,面上的温婉啊、温柔啊、柔弱啊消失得干干净净。 经过一晚的通宵研究,九央找出了她之前锻刀总是失败的原因—— 灵力属性不契合。 九央的灵力和刀剑付丧神的灵力都已经不能用普通的不契合来形容,那是极度的、天差地别的不契合。 而蜂须贺之所以顺利被召唤出,是因为时政给所有初始刀都设置了一个“百分百成功显现”的BUFF。所以就算再不契合,蜂须贺依旧成功拥有人形。 但其他的刀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可能、概率、几率,一碰上九央的灵力,那妥妥的是只剩下失败这一结果。 如果九央不改变自身灵力属性,那么她想成功锻刀?那绝对不可能! 可要九央改变自身灵力属性?她也不愿意啊。 虽说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高傲的不知变通的人,她的这一身灵力也没有半毛钱问题,但向时政、向付丧神妥协?后者勉勉强强可以考虑考虑,前者那就别想了。 经过思考,九央想出了一个既不改变自身灵力属性,又能提高两者契合度的方法——改造锻刀台。 她通过改造锻刀台,想要让所有通过这台锻刀台被锻造出的刀剑身上增加一个不被其他人察觉的“过滤器”。当她往刀剑里输入灵力召唤刀灵时,过滤器可以过滤掉她灵力里不那么和谐的一部分,剩下刀剑付丧神可以接受的部分。 这样付丧神就可以被轻松召唤、成功显现啦~ 九央之前还觉得她的想法棒棒的,她是个绝世仅有的天才,可是吧,所有的一切都终止在她见到一期一振的那一刻。 她震惊的发现,“过滤器”虽然完美完成了它的使命,过滤了她输入的灵力,让付丧神得以被召唤,但是吧,“过滤器”本身构成里蕴含了她一部分最精粹的灵力,一期在显现时不仅吸收了“过滤器”,还吸收了那部分精粹的灵力。 九央:……你怕是在难为本…… 九央艰难咽下堆积在喉咙口的脏话,她是个出身高贵、教养良好的小公主,不能骂脏话…… 不能个鬼啊! 卧槽他父亲!天知道一期在这一过程中会有什么改变!而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她引起的!她得全权负责! 她只是想锻出普通的刀剑付丧神,普通的和他们相处,普通的观察他们,最后在合适的时间功成身退,她没想和他们建立太深的联系啊! 本着这样的想法,九央在发现一期暗中给她挖坑时都不怎么在意了。 在不在意有用吗?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一巴掌下去给胆敢对她使小心思的一期一个教训,毕竟她理亏。 与此同时,九央还隐隐觉得自豪。 瞧,她锻出来的刀,一落地就知道玩儿心机搞手段,不愧是她家的。 然而自豪过后,九央有一段时间非常绝望,她也要步上她亲哥的后尘,兢兢业业的给这些“小盆友”建立三观、增强实力以及收拾以后可能出现的烂摊子吗? 自认为还没玩儿够的九央感情上一直在叫嚣“让他浪管他死活”,理智上却死死遏制住开溜的冲动。 算了。 九央仰头,瘦削纤弱的身形,楚楚可怜的气质,让人心生怜悯。然而就是这样看似脆弱的需要人呵护的少女薄唇轻启—— “我们家的人注定逃脱不了‘饲养员’的身份,认命吧。反正最多几千年,总归是能把他们调0教合格。” “没有什么是打一顿纠正不过来的,一顿不行,再打一顿。” 九央回忆着亲哥给的“育儿手册”,一边调整日后的计划,一边想,一期因为她的灵力有了本质上的变化,那蜂须贺呢?以后捞回来的刀呢?还有她日后还锻不锻刀了? 做出进一步观察的决定后,九央终于叹着气把锻刀台拼回原样,但短时间内她不想再碰这个让她伤心的东西了。 扭头正准备回房间,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墙壁,精准看到了位于手合室的真刀互殴的蜂须贺、一期两人。 九央:…………哦艹,她才做好带小盆友的决心,现实就立刻给了她一个考验吗? ··· “你的实力仅此而已吗?” 刀的锋芒充斥在狭小的空间,褪去温和有礼的面孔的两刃毫不留情的释放自己属于冷兵器的冰冷、锋锐。 明明应该用木刀做武器,但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用自己的本体。 银光簌簌,在极致的美丽间夹杂着冷漠的敌意。 蜂须贺毕竟比一期早显现,他还出阵了好几次,等级有所提升,此刻,他压着一期打自然是理所当然。 面对蜂须贺的冷言冷语和锐不可当的气势,一期闪躲的身影显得不慌不忙。 “你可以来试试。” 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敌意愈发深厚,快要变为杀意时,一道懒懒的声音突然响起。 “怎么打起来了?” 手合室之外,坐着轮椅过来的九央没精打采地说,“因为不想洗衣服吗?放心,我已经在万屋下了单,以后一人三台洗衣机,一台洗贴身衣服,一台洗普通衣服,一台洗袜子。保证解放你们的双手。” 蜂须贺、一期:……………… 这都什么和什么?主人是怎么想到“不想洗衣服”上去的?他们有必要为了“推脱洗衣服”这样的理由干架??? 这一刻,蜂须贺和一期的想法前所未有的重合了。 时间往前拨三十分钟。 当蜂须贺冷着脸凉飕飕的问出那句质问后,一期怔了怔,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你看到了啊。” 那笑容里的邪气简直没法看,如果换做其他情况,蜂须贺估计会懒得问,但当下,他自然忍不了了。 “你想发疯自己呆一边发去,别扯上主人。” 对,虽然一期隐隐的和他不和,但蜂须贺对一期、对未来的其他同僚(不包括浦岛虎彻)唯一的也是所有的要求——不要给主人添麻烦搞事情。 蜂须贺看得很开,他占据了主人唯一的初始刀的位置,对后来的同僚自是要大度一点。 如果一期知道蜂须贺的想法,他估计会冷笑着表示:你这叫大度?你这明明是炫耀! 纵然现在的一期没有读心的能力,但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无一不是在反驳对方:“我啊——”他拉长语调,“我是刀剑付丧神,是主人、是九央大人的刀剑付丧神。” 言下之意,他的事就是九央的事,根本没有“扯上”一说。 蜂须贺听懂了,也更生气了。 他都没计较一期私下无礼的、僭越的举动,对方还蹬鼻子上脸了?难不成一期还真打算在主人面前表演一个hentai是怎么写的? 一期一扫蜂须贺,从他愈发低沉的脸色上读出这则信息,玩味地说:“我又没有把头埋进衣服里吸气味,只是拿起衣服的时候想到其它事,一时忘了手上还有衣服,开了个小差而已。” 他定定看着蜂须贺,“我有错吗?” 金色的眸子和绿色的瞳孔于空气中展开激烈的厮杀。 “拔刀吧。” 蜂须贺顿了顿,平平地说,“如果语言无法让你回到正轨,实际行动总该可以。” 是,一期的行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只要看过一期那时深不可测无法言喻的眼神,又在直面了一期“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态度后,有脑子的人都会意识到—— 一期一振,这振粟田口派唯一的太刀,有哪里坏掉了。 “哈哈!” 一期骤然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要和我拔刀?” 到现在仍穿着出阵服,没有换上平日在本丸穿的柔软休闲的内番服的一期一振慢慢拔出腰侧理所当然存在的本体,刀尖向下,蓄势待发。 来得好! 他正想着如何处理蜂须贺这个男人,如何安排才能尽量避免他们同室操戈但又达成他的目的。 现在,顺理成章的矛盾的理由不是来了吗?之后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向主人提出请求,请求,他和蜂须贺,只能二选一。 这样想着,一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灿烂之下的阴影也愈发浓重。 “去手合室。” 就算是生气,蜂须贺的面孔依旧冷淡自持,他还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理智—— 在本丸别的地方开打,不说会造成怎样的破坏,之后重修的钱还不是主人出,就说万一被主人发现他和一期打架了,在手合室的话,他还能用“切磋”的名义来应付。 无论如何,他们付丧神内部的纠纷,他不愿让主人牵扯进来。 付丧神之间的事,付丧神之间了。 “好。” 一期欣然应允,他要的只是一个借口,一个理由,在哪里切磋,他不在意,而且可以借此机会探探蜂须贺的底,为之后的计划做调整,一举两得。 就这样,两方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思来到手合室,开始“切磋”。切磋着切磋着,他们惊讶的等来了说是去午睡的九央。 蜂须贺、一期:惊!明明处于战斗状态,身体各项机能、警觉性已提到最高,为何没有察觉到主人的靠近!? 等九央说完她对此事的看法——两人为了推脱洗衣服而打架后。 蜂须贺:是我办事不利,让主人操心了(主控滤镜厚得突破天际)。 一期:明明他想的是高大上、黑深残的计划,落在主人眼里怎么跟过家家似的? 第14章 心灵受到来自主人的痛击,蜂须贺坚强的撑了过去,以自身极大的毅力说—— “主人,让您破费了。” 只字不提他和一期打起来的原因。 他不想让他们之间的事扯到主人面前,但更不想对主人说谎。 一期不由斜眼看蜂须贺,都这时候了,关注的重心居然在那几台洗衣机上? “感谢您的体贴。” 青年笑吟吟地说,仿佛默认了九央“你们不要因为不想洗衣服而打起来”的说法。 嘛,虽然他之后肯定要就此事单独跟主人谈谈,但当下、在蜂须贺面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蜂须贺暗中冷冷的瞥一眼一期,转头对九央问道:“您定了几台?” 听罢,一期扬眉,长刀收回剑鞘中,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几台? 九央不在意的挥挥手:“暂时定了十二台,等以后本丸扩建了再定,不然没地方放。” 一期默念“十二”这个数字,目光在他、九央、蜂须贺之间转了转,最后想到不知道跑哪儿浪去的狐之助。 啊,狐之助一只狐也有三台洗衣机?不需要吧?它那么小一只,一台洗衣机能赛好几只它,更别说三台了。还是说为以后的同僚准备的? 果不其然,蜂须贺发问道:“您为狐之助也定了三台吗?” 九央点头:“对啊,”她随意地说,“不能厚此薄彼嘛。” 一期:突然对主人的财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蜂须贺之前见过九央花资源如流水的样子,倒不是特别惊讶,而是说:“主人,您打算为以后的所有付丧神都准备三台洗衣机吗?” 九央:“有什么问题吗?” 一期:…… 蜂须贺:“时政政府已经实装的刀剑付丧神一共有七八十振,如果您为每一位都备上三台,是否有些浪费?” 九央:“还好吧,到时候本丸扩建大一点,多点儿地方做洗衣房就行。” 一期:………… 蜂须贺继续道:“我不是指物资上的浪费,而是人力浪费。” 他劝阻的心非常坚定,“主人您想,人少还好,等以后人多了,如果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洗衣机,那么以后势必每一个人都需要自己独自操作。点点洗衣机也就算了,如果每个人都需要每天把自己的衣服放到洗衣房,自己看衣服够不够洗一缸的量,洗完后再自己去晾衣服收衣服。” “如果大家一窝蜂洗,洗完才知道没有地方晾了怎么办?晾衣服的地方再宽敞,也不能占据本丸太多面积,对不对?” 九央的神色随着蜂须贺的话变得越来越微妙。 蜂须贺:“那等于一件事让每个人多次重复做,人力浪费太严重。而且有时出阵回来后比较累了,有的性格惫懒的付丧神很可能懒得自己去洗衣房,就干脆不洗,等隔天再弄。” 九央扯了扯嘴角,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安静的示意蜂须贺继续。 此刻蜂须贺的形象无限高大起来,他就像一位经验丰富、尽职尽责的管家,唠唠叨叨的给予建议。 “所以无论从节约人力资源还是从为大家的鼻子好,”蜂须贺一锤定音,“将‘洗衣’这项内务单独列出,每天安排专人完成,既减少了大家在这方面分配的不必要的精力,又可以统一晾晒,效率大大提高不说,还可以避免出现洗完没地方晒等现象。” 眼看着苦口婆心的蜂须贺还想再说,九央趁着他说话的间隙立刻说:“你说的对!就按你说的来!” 蜂须贺欣慰地点头,主人果然是个体贴的好主人! 从半路就跟不上两人思路的一期正在深刻反省:话题和画风是怎么从严肃正经歪到现在的家长里短的? 似乎,是从主人出现开始?可蜂须贺为什么能毫无违和感的接上主人的思路走? 明明自己是来解决纠纷的,结果纠纷还没解决,先听了一耳朵规劝。九央高深莫测的瞥一眼蜂须贺,暂时不清楚蜂须贺表现出来的性格是他原本就有的,还是因为受她灵力影响导致的。 九央:“以后制定本丸扩建方案的时候,你记得把这个考虑加进去。” 蜂须贺:“好的,主人。” 一期神色一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蜂须贺就是凭借这样的手段让主人更器重他的吗?通过万屋APP下单的权限如此,规划重建本丸的权力也是如此。 不能让名为“蜂须贺”的砝码继续在主人心中增加重量了,一期想,他还打着打造“粟田口本丸”的想法,不能让主人偏向蜂须贺! 定定神,一期上前一步,在九央面前蹲下,眉眼含笑,神情自然:“您打算什么时候扩建本丸呢?” 不能揪着洗衣机的事儿不放!那样显得格局太小!一期心中哼哼了一声,他的目标可是星辰(主人)大海(鸣狐和弟弟们)! 但也不能轻易的让这个话题溜走,尤其在蜂须贺已经获取主人应允的情况下。再不济,他也得进去掺一脚。 九央低头想了想,说:“过几天就扩。” 就这小得不行的院子,要啥没啥,她看着都磕碜。而且今后要养小盆友们了,各种功能的训练室都得建起来。 说起训练…… 一期正打算暗搓搓的进入正题——给多少付丧神留房间,就听到九央直直地问。 “说起来,你们刚才打架打得开心吗?” 一期:“……” 蜂须贺:“……” 怎么变到这个话题的! 九央:“嗯?” 一期试图转移话题:“那只是切磋,切磋啦,内番里有一项就是手合、切磋。” 我们还是继续说扩建……? 一期的话没能说下去,九央朝他和蜂须贺伸手道:“把你们的本体给我一下。” 虽然对现在的谈话重心一头雾水,但蜂须贺立马解下腰间的本体递给九央,一期顿了顿,怀着小小的不甘也将本体递到九央手上。 九央左手“蜂须贺虎彻”,右手“一期一振”,她面上仔细端详这两把刀,暗地里两缕细微的灵力顺着掌心进入刀剑。 “唔……你们用本体打架……切磋,会不会不太方便?”九央瞟了眼手合室的墙壁上挂的稀稀疏疏的几把木刀,说,“你们人形状态下受的伤,不会反映到刀剑本体上,但如果刀剑受到超出一定程度的攻击,就会反映到你们的人形上吧?” “是。”“是的。” “虽然两者都会给你们造成伤害,但是吧。” 九央装作不在意的摸了摸两把刀,“既然在本丸里切磋、练习,是为了有在战场上保护自己,那以后切磋的时候就不要用你们的本体了,免得一个手滑受伤了还得去泡修复池。” 蜂须贺静默一瞬,点头:“您说的是。” 看来需要寻找另外的让一期彻底服气的法子。 一期也笑着接道:“嗯嗯,以后我们都用木刀。”其实本来也该用木刀,而不是他们的本体。 这个话题聊完了吗?聊完了可不可以回到本丸扩建…… “不,”九央一口否决,“别用木刀。” 一期:“…………” “木质的刀剑最多只能模仿你们本体的外形和大小,一些劣质木刀连完全模仿你们的外形都做不到,跟不要提你们刀身的重量、质感、手感等等问题了。” 九央说得很认真。 “虽然是练习,但我希望在最大限度内模拟你们出阵时的状态,这样的训练、切磋才能算是有用的。” 一期听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样认真、一心希望他好的主人……想必一定会非常美味。 顷刻间,将目标稍微扭转了10°,更深刻意识到对主人感情的一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九央大人,您是这样的爱我,我也定会回应您的爱,我一期一振,一定彻彻底底的神隐您。 “噗通”。 耳畔响起轻响,一期侧头看去,唇边的笑意凝固。 “用这个。” 九央挥挥手,轻松写意般的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倒出一堆金灿灿的刀剑。 一期死死盯着地上的刀,心头炸开一声巨响。 主人您,不是普通人类? 第15章 满地的刀剑,数量众多,但大小不一、长短各异,连刀刃的厚薄程度都不一样,活生生一副土豪大采购后统一开箱的模样。 午后的阳光映照下来,打在这些刀剑上,折射出纯正的金色光芒,和蜂须贺闪亮的护甲交相辉映。 蜂须贺早从狐之助那儿得知九央不一般、拥有随身空间,此刻见到凭空出现的刀剑不是特别惊讶——都能冒出黄金来了,刀剑算什么…… 其实吧,蜂须贺第一眼还是小小吃了一惊:主人在他之前有别的刀? 感应了一下后发现,地上的刀剑没有刀灵,他才松开不自觉皱起的眉,但情绪还是不高。 主人有别的(没有刀灵的)刀。 蜂须贺沉默了一秒,若无其事地问:“您打算让我们平时切磋时用它们?” 九央:“是啊。” 蜂须贺的心情一下子美妙起来。 九央:“以后你们一人选一把制式刀切磋时用,不过你们用之前还要再精加工一下。” 听罢,蜂须贺蹲下身,捡起一把刀仔细看了看,说:“您是指?” 九央:“我待会儿找个地方放工作台,你们用着制式刀觉得哪里不合手,比如重量稍微轻了一点重了点、开刃弧度不太一样等等,跟我说,我来微调。” 蜂须贺只要一想到地上这些刀任他挑选,挑选完九央还会亲手帮他调试,心头就像盛开了一簇簇的鲜花,美丽又高兴。 和蜂须贺全然相信九央、不问九央地上这些刀从哪儿来,只专注于以后的用途相比,一期想得复杂多了。 纵然“审神者不是普通人”这一事实出乎意料,但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的主人,是或者不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不重要,他想要永远和主人朝夕相处的心没变,想要永远快快乐乐的和兄弟们、和主人生活的心依旧,他想要神隐主人的念头未改。 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他神隐主人的难易程度。 计划需要更改。 种种思绪在脑海里翻腾,一期面上平静而温和地问:“主人,我能问问这些制式刀的材质吗?” 之前下意识在主人面前维持温柔人设,不想主人多想,这下有用了!他一个贴心的邻家好哥哥形象,怎么着也能降低主人对他的警惕心。 这个面具不能丢,一期想道,不过这也不能完全算面具,他确确实实有温柔的一面。 蜂须贺看向一期的眼神不太友好,仿佛在说“这么明显的事你居然还要问?你是不是看不起主人”。 九央这会儿对付丧神的耐心算是达到了顶点,她想了想说:“是黄金。” 一期苦恼似的看了眼制式刀,嘴唇翕张,九央先一步说道:“你是担心它的坚硬程度吧。” 黄金制品,尤其黄金纯度越高,制品越软。 一期点点头,九央摸摸还在她手上的两柄刀的刀鞘,十分从容:“放心,之前制作的时候在里面添加了一点其它元素,可以保证成品的硬度,你们放心用,不会发生挥刀挥到一半刀身断成两截的情况。” 要真举着刀结果刀在头顶上断了,掉下来的刀身碎片砸伤、戳伤持刀的人就搞笑了。 话刚说完,九央突然想到:虽然地上的制式刀是她没事儿时随手炼着玩儿的,但制式刀的硬度和刀剑付丧神本体的硬度相比,哪个更坚固?换句话说,如果付丧神一方拿本体,一方拿制式刀,两者拼刀,哪个先断? 九央:“……”神情突然微妙。 #八一八那个不怀好意意图让付丧神在本丸碎刀的辣鸡审神者##世风日下,光天化日竟有审神者意图谋害付丧神,是人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得到回答,一期似乎放下了内心的烦忧,笑盈盈地说:“既然主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九央看着阳光下俊逸非凡的青年,内心流淌过淡淡的忧伤。 不,你不该放心这么早的。 如果和她设想的相同,如果有个万一,你们本体断了可怎么办?她拿胶水粘能粘回去吗?粘回去了你们人还在吗? 第16章 九央心中的纠结自是不会跟两位付丧神说。 ——怎么说?说她怀疑你们本体不够坚硬,千万不要闲着没事干自寻死路和那些黄金制式刀硬碰硬吗? 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人啊。 于是九央调解完蜂须贺和一期的纠纷,跟个没事人一样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当然了,名义上的睡午觉,并且她睡前还特地叮嘱两刃别打了,好好休息待会儿出阵去。 嗯是的,想要留在本丸的一期也被九央一同赶了出去。 “主人,本丸不留个人吗?” “我不是人?” “……主人,我想留在本丸,留在您身边。” “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几个小时,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可是……” “要好好提高自身实力哦,我看之前蜂须贺和你切磋时都手下留情了。” “………………” 一期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想说他实力和蜂须贺其实不相上下,想说他面对蜂须贺不是没有一拼之力,想说他那时只是处在防守中寻找反击的阶段。 再多再多的话都咽回了肚子,事实胜过雄辩,总有一天,他会在主人面前,用绝对的实力证明自己。 他会当着主人的面击败蜂须贺,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他才不是打不过蜂须贺╭(╯^╰)╮ 蜂须贺可不知道一期心里的弯弯绕绕,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了也只会冷哼一声,然后放到一边不理会。 有谁能比得过主人在他心里的位置?有比主人的事更重要的? 没有! 所以一期刚起了个头说要陪九央回起居室、在门外候着等九央睡下(九央毕竟行动不方便啊^^),蜂须贺就坚定、坚决的把话揽了过去,同样把责任也揽了过去。 “我是主人的近侍。” 蜂须贺冷冷地注视着一期,用表情、用神态、用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告诉一期:死心吧,我不会让你这个变态接近主人的! 光拿着主人的衣服你都心思浮动浮想联翩,站在主人房间外等候,用眼睛、用耳朵观察主人的你岂不是要上天? 先前不知道这只一期变态了,现在知道,他怎么可能放任这样的一期做主人的近侍? “主人,我带您回房间。” 蜂须贺扶着轮椅、带着九央走了,留下一期一人站在原地。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一期身上,却照不进一期寒冷的内心。 一期:笑容渐渐消失。 蜂须贺和一期休息了一阵,随后打起精神穿戴整齐拎着一麻袋的护身符通过本丸院子里的时空转换器出阵了,用透视看了全程生怕他们一个叛逆又跑到手合室“切磋”的九央才放下提起的心。 “呼——” 她长出一口气,下一刻立马瞬移到手合室,飘在收好的制式刀面前,谨慎的往上面加了一个结界,保证没人能经过她的同意动这些刀。 九央紧绷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 最后一点可能的疏漏被堵上,“小盆友们”的生命安全得到全方位的保证。 不,还不能说是全方位。 ——毕竟还不知道两者坚硬程度的差别呢。 这点好解决。 九央笑眯眯的回到起居室坐回轮椅上,然后再一个瞬移来到时空转换器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难度最大的出阵地点。 江户,城内。 纤细的指尖触碰到时空转换器的按钮,一阵金光过后,院子里空无一人。 “哎呀呀,小狐狸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 第17章 江户,僻静的小巷。 穿梭时空时产生的风逐渐消散,被风吹乱的淡金色发丝重新遵从重力,乖巧的贴服在九央脑后。 九央摸了摸齐肩的金发,对现在的长度不是很习惯,但出于和明明有能力接回双腿却执着的坐轮椅一样的理由,她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用力量催生头发的长度。 这是“他”给我修剪的呢,瞧,尾端多整齐。 心里涌现出层层叠叠的甜蜜,心情大好的九央大度的放了暗处窥伺的人一条性命,决定先问话再做后续打算。 “你来自哪个时代?” 平静的话语温和极了,但落在梓川咲太耳朵里,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此时已是黄昏,光线不再充足,透着淡淡血色的夕阳给所有沐浴在它照射范围之下的人、事、物染上一层绯红。 眼前的少女坐在轮椅上,裸=露在外的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肌肤因为这层淡淡的绯红增添了几分生气,但她那过于苍白的面孔让咲太无端想起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在学校遭到欺凌,加害者们肆无忌惮的通过语言、行动伤害她,最终导致她患上了思春期症候群,一种只发生在敏感、不稳定的青春期的,表现不一的、不可思议的现象。 他的妹妹因此失去过往记忆,因此无法踏出家门、无法上网——语言上的欺凌会化为真实的刀锋割伤她的身体,外人的接触会让她发烧、皮肤过敏,花儿一样青春年少的女孩自此只能龟缩在小小的一方天地,穿着覆盖住几乎所有皮肤的睡衣,孤独又寂寞的数着枯燥的时间,等待他放学归来。 他的妹妹因此变得怯懦不已,只有在他面前才稍微活泼一点。 咲太看着面前明显是残疾人的、仿佛没有分毫攻击力的少女,看着她和他妹妹一般柔弱、需要呵护的气质,理智和情感快彻底分离。 理智上他清楚,这位大佬从疑似时空旋涡中轻描淡写的出现,又轻描淡写的抹去旋涡,最后还轻描淡写的指出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大佬是真大佬,大佬她一点儿都不简单,大佬她根本不需要他无关紧要的关心,甚至他该反过来向大佬求助。 但感情上…… “二十一世纪。” 咲太选了个现在时代的人绝对不会明白的词汇,免得他们这场对话万一被其他人听到了,生出些许变动。 九央纯黑色的瞳孔安静的看着咲太,温温柔柔地笑了笑:“因为想看看枪炮未显、刀剑横行的时代,所以跑到这个时间点来?” 咲太一愣,之前突然被传送到这座城市后,他偷偷在街上粗略看了看,通过身边极具年代感的建筑和人们朴素的穿着,只能确定他怕是穿越了几百年,来到了历史书里的和国,但他半点儿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 “是啊。” 怔愣过后,咲太面上非常从容,语气和缓,连背上的冷汗都消停了不少。 “毕竟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咲太竭力回想历史老师教过的有关刀与剑的时代的知识,企图增强自己话的可信度,但很遗憾,成绩不怎么样的他悲伤地发现,他已经像个负心汉一样把所有知识点都还给老师了。 清亮的眸子和九央对视一眼,接着自然的移开。 这样就好。 咲太想道,不知道大佬把他脑补成了哪种非要亲眼看历史的超能力中二病,不过这样也好,他能顺理成章的和大佬分开,不必麻烦大佬,独自去找真正促使他穿越的另一患了思春期症候群的朋友。 虽然他这个朋友吧,患病后的表现也太惊悚了,居然让他们两人穿越到了几百年前。 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咲太不是不慌张,但他知道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方法:只要找他朋友,想办法开解朋友的烦恼,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一定会做到,因为麻衣学姐,他的女朋友,还有他的妹妹都在二十一世纪等他。 虽然咲太也琢磨着只要安全度过几天,逃避现实逃避到了几百年前的朋友八成会直接妥协进而回到他们正确的时间——不是每一个普通高中生都像他一样不用智能机、不依赖网络的== 这个时代有什么?手机?电?还是网络? 网瘾资深患者离开了网络还能活? 所以咲太一开始的打算便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慢慢在城里搜索朋友的身影,结果朋友没找到,先遇见了个大佬。 这个大佬长得柔柔弱弱,但天知道她看过来时他心脏跳得有多快——这种直面幕后大BOSS的感觉哦……感觉好像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走完了他还顾着大佬行动不方便(?)准备自己在异时空单干。 头一次发现我这么牛逼。 咲太瘫着一张脸,内心疯狂吐槽。 九央看着咲太脸色不变但眼神疯狂闪烁,唇角的笑意扩大。 这孩子不错。 “既然是出来玩儿的,有兴趣看看其它风景吗?” 清雅的语调让咲太嚯的抬头。 “哦对了,你还有一起过来的朋友吗?看风景的同时需要出点儿力气,人越多越好。” ··· “咯吱”。 轮椅停下,九央环视四周,对周围空旷开阔且没有人烟的环境很满意:“不错。” 站在轮椅后边的,是木着脸的咲太,和被九央找回来的咲太的朋友幸田。 两个大男孩安静的、乖巧的站在原地,打定主意不多说一个字,降低自身存在感。 “好了,男孩们,”九央一拍手,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温声道,“待会儿‘鱼儿’出现后,我会定住它们,将他们放倒在地上,请你们拿着这两把刀,仔细在它们身上砍一遍。” 她手腕一翻,两把金灿灿的制式刀出现在手上。 咲太依旧木着脸,而幸田彻底眼神死。 ——虽然自称为九央的少女态度非常温和,还答应送他们回家,但他们敢不听这个疑似超能力者的话吗?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患了思春期症候群的)高中生! “如果刀身出现裂痕,请一定、尽快拿给我处理,好吗?” 咲太看起来很冷静:“好。” 九央抬手将一缕滑落鬓间的发丝挽回耳后。 “来,我们开始‘钓鱼’~” 第18章 最后一缕夕阳坠落到地平线之下,白天就此彻底变成黑夜。 数百年前的科技还不足以支撑人类在黑夜中自如生活,入夜后,普通百姓和亲人絮叨絮叨今天的经历、收获后很快上床睡觉,贵族阶层大多则在摇曳的烛火中觥筹交错,好一幅其乐融融的模样。 而“有幸”来到这个时代的咲太和幸田两人既没有体验普通百姓早早入睡的生物钟,又没有品尝到贵族阶层夜晚的写意风流,他们站在远离人烟、远离烛火的荒野上,明明温度不低,但他们的手依旧小幅度的颤抖。 头顶的月亮被乌云遮掩,视野极度狭窄,零星的几点光亮,来自他们手下即将收割的生命—— 闪着幽幽绿光、红光的眼睛。 哦不,它们能被称为“生命”吗? 咲太挥刀间不由的走神了。 十分钟前,当九央对着他和幸田点了点,说是“他俩身上的时间线和当下格格不入,但因为思春期症候群,一层无形的保护膜笼罩在他们身上,掩去了他们不属于当下时间的事实”。 接着九央清理掉他们身上的保护膜,钓的“鱼”也如她设想般的出现了。 全程幸田一言不发,瑟瑟发抖.jpg,咲太努力跟上九央的思路,直到他见到天际出现的光圈,见到从光圈里出现的所谓的“鱼”的真面目。 那一瞬间,咲太脑子炸了。 足足有两人多高的身形,黑暗里闪着银光的的刀锋,头部位置飘忽不定的绿色、红色光芒,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 卧槽!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我的世界很正常!我的世界里没有鬼! 恶灵退散!!! 富强、民主、自由、平等…… 咲太垂着头,坚定不移的在心中默念隔壁国家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据说此价值观驱邪效果顶级。 然而念了再多遍,没有用啊。 “梓川君,幸田君,我把它们定好了,请吧。” 轻柔的话语此刻不亚于晴天霹雳,咲太在心里准备了再多,腿还是发软,最后心一横,跨擦上前一步,朝倒在地上的鬼(?)抬起手,闭着眼直接挥刀—— “蹡——” “啊,果然断了啊。” 低低的、满是庆幸的语气伴随着一阵凉飕飕的风从他身边吹过,被刺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咲太猛地睁开眼,抬起的想要跑得步子僵在空中。 只见之前躺着鬼()的地方此刻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我……特么的核心价值观还真有用只是效果会延迟一点??? “消失了……” 咲太身侧,幸田顶着一张“一看就被下了降智DEBUFF”的脸喃喃道。 咲太看了幸田一眼,赶紧移开视线。太辣眼睛了! 或许是有个对照组在一边,咲太理智上线得很快,他举起右手的刀,极快意识到起作用的不是核心价值观,而是这柄完好无损的刀。 “用制式刀打身子会让检非违使GG……不过付丧神用本体砍也是同样的效果?”九央思索片刻,对咲太轻声说,“麻烦你再用刀刃砍对方的刀刃试试。” “举手之劳。” 纵使情绪大起大落,咲太绷着没有表情的脸走向下一个倒地的……“检非违使”? 从刀刃对刀刃,到刀刃对身体的各个部位,咲太和随后缓过神来的幸田两人一起,全方位无死角的对地上这群动弹不得的检非违使仔仔细细砍了一遍。 砍的过程中检非灰飞烟灭了?走,换下一个。 手腕能砍断头骨不行?走,去九央那儿调整一下坚硬程度。 检非没死手中的刀断了?走,再去九央那儿调整一下坚硬程度。 …… 来来回回了无数次,体力本来就不怎么样的两个大男孩气喘吁吁,手都开始抖了。 这样的行为,怎么给他一种仿佛是串烤串之前先在肉上反复戳,让肉更入味的感觉? 咲太心中划过一串省略号。 终于,九央在“过于坚硬”和“过于柔软”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软硬程度,既保证制式刀无法对检非违使本体造成伤害,又不会太软,软到挥刀都不够利索。 咲太看到轮椅上的少女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瞥了眼四周依旧源源不断朝他们涌来,又倒在离他们几米远的地上再无法移动的检非,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九央小姐,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这些鬼……这些检非违使为什么执着的攻击我和幸田?” 看九央之前的举动、听九央之前的话,咲太很容易发现,出现的敌人目标是他们,不是她。 而在恰当的时候,问出最紧要的问题,咲太不可谓不聪明。 九央笑着说:“检非违使呢,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杀毒软件,只要你出现在不对的时间点,你的存在、你的所作所为不符合历史,那么这个杀毒软件有一定几率启动。” 九央之所以留下咲太、还带着咲太去找幸田的另一理由就是这个。 来到江户之前,她还在想该怎么吸引时间溯行军,一落地,一个正好的“火焰”就出现在她面前。 太有意思了!穿越而来的不该在这段时空存在的少年?以这样的少年为引,不愁引不来如同飞蛾扑火的检非违使! 瞬间,九央将时间溯行军抛在脑后,磨刀霍霍对检非。 咲太若有所思,而幸田的脸彻底白了。 九央轻轻转头,说道:“所以你知道你的能力有多危险了吧?虽然你们穿过来时身上有保护膜可以防止检非发现你们,但时间一长,当你的力量不够、保护膜的作用开始消退,届时检非发现你们的可能性大大提高,随之而来会有什么后果,你们可以想象。” 鉴于你们的战斗力连0.5只鹅都比不上。 九央看在两男孩有功劳的份上,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但该表明的意思全都说了。 “多谢您的提醒。” 咲太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回运气还算好,遇见了大佬不说,还能通过大佬和现实让幸田彻底打消脑子里“穿越”的想法。 ——还敢不敢穿越?敢的话“杀毒软件”检非违使就在不远处等着你哦。 ——保证送货上门,只不过邮费是你的命哦! 第19章 送走了一脸镇定的咲太和脸上写满了“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幸田,九央看了眼时间,决定回本丸。 ——蜂须贺和一期快结束出阵了。 九央随手一划,一道裂缝安静的出现在她身前。裂缝逐渐扩大,内里是杂乱暗沉令人眼花缭乱的旋涡。 这是时间与空间交错的边界,其中的路线无比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让误入其中的人迷失、再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但对于九央来说就全然无所谓了,她关注的只有一点:暴力破开时空边界,可以走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路线!她能用最快速度回到本丸! 她要赶在蜂须贺和一期回来之前回去,她要在他们辛苦出阵回到本丸后,第一时间跟他们说一声,“辛苦了,欢迎回来”。 说起来昨天蜂须贺出阵了好几次,回来时她都没有迎接他。 九央轻叹一声,她昨天怎么就沉浸在捣鼓锻刀台中,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贴关心这群付丧神宝宝! 年龄三位数打底,大的甚至是四位数开外的刀剑付丧神:??? 着急回本丸的九央头也不回地扎进时空边界。 伴随着九央消失的背影,被定在原地的检非顷刻间全数瓦解,身体碎成一点点粉末,继而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和检非同时消失的,还有九央起初就布置好的隔绝阵。 “警告!警告!” “特级警告!” 系统声音刻板,但它用最大的音量通知时之政府监控中心所有人,瞬间就将还在岗位上的工作人员炸起来。 “检测到SSS级能量!具体未知!地点XXX年江户!” “再通报一遍!” “于XXX年的江户检测到SSS级能量余波!请尽快派遣人员前去查看!” “请小心!” 时之政府总部所用系统诞生于时政成立的阶段,到现在已有几百年的时光,按理说,像这样的计算机程序、人工智能AI,更新换代的速度应该不慢,之后会有更先进更智能的程序取代它。 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系统在诞生之初就是一个特例:它拥有不下于人类的智慧,还能自主进化。 也不清楚当时建立时政的人和系统怎么商量的,后来,系统自行封闭大部分智慧,只留下和当世普通AI的水平相似的智能,掌管时政总部,兢兢业业的干了几百年。 而就是这样,这些年缓慢自主进化的系统都没被现在的科技甩下,更别提它还会关心工作人员。 接到系统的警告,听到系统的关心,时政相关人员对此次事件的严重性的判断更上一层。 战斗部门飞速打点好,全副武装踏进XXX年江户,来到系统通知地点—— 空荡荡的荒野上,战斗人员面面相觑。 “敌人呢?” 第20章 “欢迎回来。” 传送时伴随的光芒刚一消退,脚刚刚站稳,耳朵里就传来熟悉而温柔的话语。蜂须贺唰的睁开眼,和几米之外笑吟吟看着他的少女对上视线。 “……主人。” 耳边响起另一道不赞同的声音,蜂须贺头都不转——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出阵回来的除了一期一振那个脑子进水的家伙,还能有谁? 不过这家伙这时候总算把脑子里的水甩出去一点儿,说了点儿人话。 蜂须贺面上波澜不惊,谁都不知道他心里闪过了多少吐槽。 他上前一步,蹲在九央身前,双眼平视对方,轻声道:“主人您是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吗?我非常非常高兴。” 九央笑弯了眼,声音柔柔的:“是的呀,以后你们出阵回来,我都在院子里等你们,无论是谁出阵。”说着,她小声问,“我今天才想起来我应该等你们回来、还应该对辛苦作战的你们给予奖励,蜂须贺,我待会儿把你昨天的份补回来,好不好?” 蜂须贺望着少女脸上满满的“给你给你都给你”、“你不要因为我昨天忽视你生气好不好”,慢慢勾起唇角:“您愿意送我们礼物,我很开心,可是,”他凝视着对方,“出阵、与敌军对战,是我等刀剑天然的本职,我等天生便该与人厮杀。” 这话要是换了个审神者,指不定现在已经炸毛的跟蜂须贺辩论“刀剑付丧神的宿命是不是唯一、你们是不是只有一条通向杀戮的归宿”。 九央对此接受度十分高,她飞快地接道:“嗯嗯,你说得对,可这和我给你们出阵奖励没什么关系啊。” 她看出来了,她的付丧神不仅没有因为她昨天的缺失而生气,反而还试图阻止她行使正确的奖励措施。 她家的这些付丧神哦,怎么一个二个心思这么单纯?送到门上的好处都不收,以后可怎么办哦。 蜂须贺定定地看着神色坚定的九央,半晌,才无奈的吐出一口气:“好吧,主人您坚持的话。” 九央:耶!可能引起蜂须贺不开心的隐患消除了!她还给现在的、未来的小盆友们树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观念——出阵有奖励、提高自身战斗力有奖励!这样小盆友们才会乖乖提升实力啦~ “不过请您务必不要送太贵重的东西。”蜂须贺又补充道。 “好的~” 见九央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模样,一旁静观其变的一期挑眉,朝蜂须贺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从之前主人一挥手就是拿黄金作的刀当切磋用来看,主人对“贵重”的概念……有点悬。 蜂须贺岿然不动,等九央高兴完了,才好像不经意一般提起他真正想说的话:“对了,既然您要给出阵人员准备奖励,那以后您就别在院子里等我们了吧。” 九央:“嗳?为什么不?奖励我可以提前准备啊。” 蜂须贺:“您想给我们惊喜,我们也希望用自身最闪耀的一面接受您的惊喜。” 九央若有所思。 “您想想,”蜂须贺放缓语气,“我们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出阵,回来的时候不免身上沾上一些灰尘,以那样的姿态接受您的奖励,会让我们之中一些性格内向敏感的人感到不安的。” ——这样狼狈的我,有什么资格接受那些满含主人善意、期待的奖励? 九央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懊恼,她光顾着本丸里现在这两人信心十足的模样,没考虑到付丧神性格的多样性。 一期放下高高挑起的眉,心里对蜂须贺的警惕程度又往上升了一截。 “不如等出阵部队梳洗过后再去见您,那时大家一定已经打理好自己,自信心也稍微充足了一点。” 蜂须贺娓娓道来,九央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按你说的来,我以后就不来院子里等你们了。” 成功达成约定,蜂须贺面色一缓,接着又沉重下来。 “主人,很抱歉,我又失手了,没有带回新的伙伴。” “没事没事。” 九央表示一点儿都不在意,不就是出次阵没掉落新刀嘛,很正常的是不是?哪儿像她,打了不知道多少检非,多少传说中掉率百·分·百的检非,结果一把刀没看见。 蜂须贺还想再检讨,但念着再在这儿纠缠、让主人等在不知道呆了多久的院子里不好,他只能放下这个话题,着手布置晚餐。、 因为他和一期的厨艺都不怎么样,不愿意让九央吃他俩不成熟的作品,所以还是点的外卖。 选好具体餐点,在等候送来的过程中,他看九央不大有精神的样子,劝她去澡堂里泡个澡,放松放松身心。 九央想想今天杀的检非有点多,泡个澡去去身上(因为结界而不存在)的灰尘也好。 将九央安全送进澡堂,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后,蜂须贺才离开。 扩建本丸时有必要建两个完全独立的温泉,他沉思道,刚才听主人的语气挺喜欢泡澡的,那么温泉就是必备品,澡堂还是太小了。而且主人终归是名女性,和他们这些男性付丧神同用一个温泉不太好,所以需要建两个独立的温泉。 “啪啪”。 “不愧是虎彻真品。” 突如其来的鼓掌声和人声打断了蜂须贺的思索,他抬眸,淡淡地看向本丸里唯一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说话的人。 “我当然是虎彻派的真品。” 一期倚在栏杆上,很明显,他在蜂须贺走过来之前就在那儿了,还收敛了自身气息,不然蜂须贺再放松,也不会察觉不到有人靠近。 “我还想着先看看你怎么处理,结果就围观到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弈。” “回到本丸、看到主人坐在轮椅上、等在院子前的第一眼,你就不愉快了吧?” “‘主人居然为了我在院子里枯坐了不知道多久’?你这样想,对吗?啧,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候,我们的想法才能稍微一致那么一点。” 一期面无表情地直视对方。 在见到主人迎接他的时候开心吗?他当然是开心的,可随之而来的“这份待遇他不是独一份”、“主人也会迎接其他付丧神”的想法汹涌而来。 一想到主人会为了其他刀派的付丧神在时空转换器跟前长时间等待,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你随机应变,以退为进,在答应了主人前一个‘规则’后,用我们不同付丧神不同性格为由,委婉的劝说主人不要等出阵部队回来,避免了她无聊的等待,对吗?” 不过…… 一期不由想,主人不是普通人,她会不会能够通过某种方式确定出阵部队回归的时间,进而卡着时间到院子里来? “是又怎样?” 简短有力的回答让一期笑了笑,他重复了一遍蜂须贺的话:“是又怎样。” 蜂须贺费尽心思让主人少操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无所畏惧;他挖空心思想神隐主人,和主人有什么能力没有太大关联。 蜂须贺赏了个白眼给他,抽身离开。 他还得在主人泡澡的时间里布置好一切,踩着时间回去等候主人平安出浴,可没工夫跟一期在这儿搅和。 一期注视着蜂须贺远去的背影,没有贸然开口“帮忙”。 说了那个男人也不会同意,他想,在蜂须贺心里的黑名单上,他现在一定高居榜首,如果不是还有一点儿同僚情,蜂须贺说不定都想让他回炉重塑一下三观。 “……蜂须贺啊蜂须贺,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轻飘飘的尾音消散在走廊上,徒留下一地即将没入地平线的稀碎日光。 晚上,特意调换的木质桌椅前,九央坐在首座,身下是她的轮椅,蜂须贺坐在九央下首左侧,一期坐右侧,狐之助蹲在蜂须贺后边一个位置的椅子上,屁股底下是略略垫高的软垫。 晚饭时间,蜂须贺和一期全程安静不语,狐之助也埋头吃自己的,九央扫了他们一眼,摁下聊天的想法,动作优雅地进餐。 “审神者大人。” 吃得差不多了,狐之助看几人都停下筷勺,看向九央,说道,“您入职的时间比较巧,后天便是‘审神者交流大会’的日子。” 九央放下手里的餐巾,问:“那是什么?” 狐之助解释,“审神者交流大会”,顾名思义,是时之政府给审神者提供的面对面交流的平台,毕竟审神者如果长期只和自己本丸的付丧神相处,对于爱热闹的人来说实在太寂寞了,就算能约着其他审神者到万屋逛街,终归还是又几分离群索居的意味。 于是“审神者交流大会”顺理成章的出现,虽说后来的交流大会被时政演变得不那么纯粹,但把审神者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交流交流日常中遇到的疑惑,和不同的人吃吃喝喝,还是挺不错的,这个大会便一直延续了下来。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新生代审神者或多或少喜爱“宅”,信奉“有网络就够了”,于他们而言,“审神者交流大会”就是个讨厌的、千篇一律的、还不得不出席的烦人的会议。 “考虑到众位审神者大人的需求,大会一季度一开,日期就定在每个季度新一月的七号,也就是后天。” “主人必须去?”蜂须贺皱眉,“可以带近侍吗?” 蜂须贺打定主意不让九央落单,天知道那些审神者会怎么看待失去了双腿的主人! 一期也道:“像主人这样才接手本丸的审神者,时政难道还要强制参加?” 狐之助抬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看了眼首座撑着下巴的九央,说:“按理来说,九央大人是需要参加的。” 按理? 狐之助爆料道:“据可靠消息,今天下午时政方面接到一个顶级警报,有大批检非违使在江户出没。时政为了付丧神安全,当即强制召回所有在江户出阵的部队,并派出精锐前往查看。但除了残留下来的能量余波,没有查出半点儿不对劲。” “时政接下来会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事件调查中,”它似乎是随口那么一说,“审神者交流大会估计会延期举行吧。” 九央:……哦呼。 第21章 九央来到本丸的第二顿晚餐,在迷之尴尬中结束了。 虽然尴尬的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虽然她控制好了表情没让蜂须贺等人发现不对劲,虽然她还假装不知情般随口附和了两句。 回到卧室,屏退蜂须贺,九央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一头扎进柔软的枕头里。 “有没有搞错……” 低低的不敢相信的声音悄然响起。 有没有搞错!时政对探测到的能量余波这么谨慎!? 九央整张脸埋进枕头,呼吸依旧平稳。 她有点懵。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全程谨记搞事要悄悄的来,非必要情况绝不当众直接出手。 (狐之助:…………哦,那天是时政总部大楼先动的手,审神者大人才没有先拆迁呢。) 所以她顾忌着白天,按捺住想要拆解锻刀台的心,转而晚上悄悄去拆,还在拆锻刀台的时候先给整座锻刀室下了个结界,保证时政察觉不到这边的异动;所以她为了试验制式刀和敌刀两者的坚硬程度,专门趁着本丸没人(狐之助:我确实不是人,我只是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狐狸),跑到江户又是找人当诱饵又是辛辛苦苦调试,还没忘记给周围再罩上一个隔绝阵,防止测试结果没出来先被时政发现。 当这一切有了阶段性的成果,九央才送咲太两人回到他们原本的时空,她走之前还站在时政的立场想了想,没有放着大片的检非不管,而是把它们全都处理掉了。 然而她明明都处理完了,逸散的那点儿能量还引起了时政的注意?而且是特级注意? ……时政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理智上,九央应该自我检讨,检讨她后续工作处理的不到位,但感情上……一个以神明为基础的几百年大公司难道真的弱到面对那么点儿能量余波就如临大敌还推迟了一贯开交流会的日子? 好像,有点失望啊。 九央心情有些微妙。 “咚咚”。 “嗯?一期?” 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九央继续微妙下去,她抬起头看了门的方向一眼,下意识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门外,换下禁欲斯文的军装,穿上柔软舒适的运动服套装,一期整个人的气质隐隐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主人确定外面站的人是他?是猜到的?还是“看”到的? 心中徘徊不去的疑问暂且放下不提,一期垂下眼帘,脑子里迅速确认一遍蜂须贺值夜的路径和他推测的对方的某些习惯——现在这个时间还算安全,不会让他碰见是不是巡视的蜂须贺。 “主人,是我,一期一振,”他非常从容,前一刻绞尽脑汁忽悠过蜂须贺、绕开蜂须贺可能出现的地点的辛苦都在这轻描淡写的陈述中烟消云散,“我有一个想法,不知您会不会采纳,所以想来和您商量。” “嗳,是吗?” “是的,我本来想赶在主人您睡下之前过来,但过来之后才发现您已经熄灯睡下了,我恰好既早了一步又晚了一步。” 就算没人站在起居室外的走廊上,就算一期的表情注定不会被第二个人看见,他柔和下来的五官、隽永又肆意的神情,无不说明一件事:一点点得意,以及更多的,“我没有来早或者来晚”,和他口中的话大相径庭。 来早了会撞上蜂须贺,蜂须贺绝对二话不说上来就提他走人,来晚了主人彻底睡熟,将主人强制性从睡梦中叫醒,就为了说几句哈?他一期一振还做不出。 “没事,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是关于本丸扩建的一点想法。” 一期动作不紧不慢,在屋里没有回应之后,顿了顿,才慢慢说,“只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现在天色已晚,您该睡了,请您明天抽时间单独和我聊聊,可以吗?” 细微的高傲和冷笑浮上唇角。 蜂须贺就算再怎么对他严防死守,再怎么限制他和主人单独相处,可蜂须贺真正能限制的,只有现在的他而已。 如果主人主动找他单独聊天,蜂须贺难不成会拦着主人不让主人顺心如意?怎么可能!他就算气得脸色再不好看,也不会对主人直接说半个不字,最多找找借口尝试着拦一拦。 蜂须贺,绝对不会向主人说明真正排斥他的理由,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 如果后续同僚变多,他怎么样都能找到空子。 只是如果等后者,一是时间不确定,二是……他还没放弃打造“粟田口本丸”的想法呢。 虽然主人绝对不简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有志者,事竟成。他坚信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 只要主人现在答应下来…… “不用等明天了,我现在还不怎么困,你直接进来说吧。” 柔柔的女声如涓涓细流流淌进心间,一期眸色骤然一沉。 “……好的,主人。” 第22章 金色瞳眸被锁在薄薄的皮肤后,过了几秒,一期一振重新睁开双眼,眸子里的暗沉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人,我进来了。” 他语调优雅的请示,关门开门的动作放得很轻,随后上前几步,在离床不远处的垫子上跪坐好,视线慢慢上移。 “有什么想法说吧。”九央懒得从床上起来,只简单的坐起来,拿被子在身体周围笼了一圈。 一期的眼神飞快划过九央洁白纤长的脖颈,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锁骨,最后定格到她的上半张脸。 “是这样的,”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主人您应该知道,我出身粟田口,我刀派内的兄弟刃数非常多,是当前可以召唤的刀剑男士中最多的一派。” “嗯,然后?” “有一些其他刀派遇不上的问题,在我们这里就非常明显,比如有关卧室的面积的问题。” 九央了然:“同样大小的卧室,别的刀派住起来宽敞轻松,你们就很拥挤?” 一期颔首,接着说:“就是这样。因此在构思本丸重建设计图时,我比较关注这方面。” “你想怎么改进?”九央想了想问,“事先统计每个刀派的刃数,依据不同的刃数划分卧室大小?” 一期坐姿良好,背脊直挺,他轻轻一笑。 “理论上讲,主人您提出的方案十分可行。不过,我后来想到了另一个方案,只是……” 九央朝一期扬了扬秀气的下巴,示意他别卖关子快说。 一期神情间闪过一抹怅惘,但和很快消失不见。 “虽说提前根据刃数的不同划分卧室面积,一定程度上可以解决付丧神居住后的憋闷,但每个人性格不同,对房间大小、装饰、摆设等等的要求也不同。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虽然我们都是从刀剑本灵上分出的一抹分灵,但每个分灵受种种因素影响,显现后具体的喜好可能和本灵有细微差别,我无法在我们本丸的付丧神到来之前预测好他们的所有偏好,组多只能根据之前的一些数据进行概率推测。” “就比如说我,时政官方对我的定义是‘温柔’、‘治愈系’、‘弟控’,或许和还要加上‘失忆’等等,但当我被主人您召唤之后,我发现我有了一个可能和其他大部分‘一期一振’不同的爱好。” “我喜欢金色,喜欢那灿烂至极的颜色,更喜欢我金色的眼睛。如果我来设计我的房间,那么我会在房间的部分区域用上金色的物件,其它区域留给和我同住的弟弟们选择。” “在‘一期一振’身上,这样的性格应该比较少见吧。” “请容许我以我的特例扩散,如果之后来的同僚们中有部分和我一样有着不普遍的喜好,那么就算我现在做再多的规划,可能都无法照顾到方方面面、照顾到所有人。” 说着,他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 “主人,您会满足我们的这些小要求,对吗?” “可以哦。” 在九央心里,能用钱……好吧在这儿是黄金,能用黄金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一期嘴角的笑容加深。 “既然如此,那么提前做全方位的规划可能就不太现实,没有太大的用处。” 他顿了顿,盘桓在头脑中的隐秘的欲望悄悄露出一角。 “所以我想,从节省本丸建设时间、精力,节省建设资金方面考虑,可以先根据每派的刃数规划一个大概的位置,等收集到同一刀派的所有付丧神之后,再唤醒他们,由他们一起商量住处该如何布置。” “付丧神内部自行商量出来的结果,自然会被所有人接受、喜欢。” 一期注视着九央的双眼,神态认真又流露出一丝歉意。 “诚然,如果使用这样的方案,付丧神方面是得到了充足的照顾,可主人您的权利就会损失一部分,”他满脸忧郁,“那意味着主人您不能锻刀,就算锻了刀、锻出稀有的五花、四花刀,可能也会因为该刀派未收集全而不进行召唤、您和新的付丧神见面的时间会大大的推迟。” 说到这儿,他弯下骄傲的脊梁,白皙的额头叩在地板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 “我本不该有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我本不该妄图束缚主人您的行为,主人您的命令您的指示才应当是我的第一位。可不知为何,这样的念头悄悄钻进了我的脑子。我无法忽视它,更无法容忍有这样的想法的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在您身边侍候。” “主人,我有罪。” “主人,请您指示。” 本就是深夜,当一期温润的声线消失后,这个时间段该有的寂静、冷清瞬间包裹住整间屋子。 一期一振趴在地上,头发、脑侧的两只手完美的挡住了他的脸。前一刻和声音里的歉疚相似的表情此刻全数褪去,只剩下一点诡异、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安静的跪在地上,安静的叩首,看似是在静静等待九央的抉择,可他奇特的神情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主人,请您说一说,你是否愿意听从我的方案。 是否愿意,为我“粟田口本丸”增添一分力。 他以“最大限度按照每人的喜好设计卧室”为由,成功提出暂时不唤醒不同刀派付丧神的提议。 他真的实在全心全意为其他付丧神好? 当然不是! 他啊,只是从私心出发,希望本丸里的粟田口越来越多,而其他刀派付丧神永远不要出现,这样,主人便永远是他和他的兄弟们的。 这样,才能达到他最初的目的呀。 他不能直接跟主人说“您只需要拥有粟田口的刀”,他不能直接告诉主人,“我希望神隐您,请您答应”,可他能通过别的借口延长本丸来其他刀派新刀的时间! 其实如果不是察觉到主人的不一般,一期最初的方案是“色诱”,通过美色尝试让主人答应先唤醒粟田口的刀,然后一步步占据主人的心,直到最后。可主人有特殊的能力,主人拥有无上财富,那么主人在过去的时间里,遇见过多少顶级美色? 一期不知道。 虽然他对自己的外貌、性格都有信心,可一个见过各色美人却还是单身的少女,对美色的抵抗力有多高?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有多高? 或许她不是单身,是他推断错了,可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点—— 他基本没可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让她彻底迷上他,迷到愿意为了他只唤醒他的兄弟。 这里面的风险太高,虽说成功率不为零,可万一没成功还引起了主人的警觉,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退后一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引出他的目的,将他的目的说得更委婉。甚至在说出他真正的目的和借口之后,还特意点出自己心思里的部分不正常,坦荡的呈现在主人面前。 面对他的坦诚,主人就算之前有一点疑惑,现在也会彻底打消,不是吗? 主人,您会回应我的,对吗? …… ………… 啧,暂时便宜蜂须贺那家伙一会儿。 第23章 幽幽的灯光照在一期一振坚韧挺拔的脊背上,明明身处下位却硬生生显出一分超脱的意味。 九央坐在床上,用手拉着被子不让它掉下去,她慢吞吞地看了一期一眼,嘴角转瞬间划过一丝笑意。 果然还是小盆友啊。 “你先起来吧。”她开口时的声音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还是那么温和、那么的平静。 “主人……”一期尾音十分犹豫,似是不知道他该不该起身停止请罪。 “起来吧,趴着说话脑袋不累吗?” “…………” 片刻间,一期脑子里阴暗的、晦涩的、不为人知的绮念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事犹如千万头羊驼在开party般的重金属音乐。 “起来吧起来吧,趴久了对大脑血液循环不利。” “………………好的。” 一期费了几秒才调整好崩溃的心态和扭曲的面部表情,恍惚间,身体素质十分良好、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会儿的跪伏而脑充血的他竟然觉得眼前的事物有轻微的晃动。 主人不知道“土下座”!? 就算主人不知道土下座是致歉的方式,可他说话的语气、内容也透露了这一点吧! 他在请罪! 那主人为什么能这么轻松自如的应对他的“道歉”?主人不关心他有削弱她权力的想法?主人不在乎他为此道歉的举动? 不不不,主人很在乎他,甚至以“担心他血液循环不利”为理由让他起身…… 金色的瞳孔深处是一片木然。 有点懵。 他快速眨眨眼睛,想要将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击压下去。 九央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放心,你没错,不需要道歉。” 一期神色一凛,些许的茫然迅速消退。 九央接着说:“我不觉得你的‘选择性召唤付丧神’的想法是对我的束缚。”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冲击,明明已经对这个阶段性目的不抱什么希望的一期有些遏制不住情绪,他下意识低下头,长长的眼睫垂下。 主人您……这么放纵我吗? “来。” 一期顿了顿,抬起头,就见九央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摊在他面前。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涌上心间,他几乎没大思考,直接往前挪了几步。 “没事啊,别自责,也别难过。” 轻快的熟悉的女声,头顶温暖的触感,这完全不在设想内的景象和发生让一期瞳孔紧缩。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我不觉得这是个事儿,所以你也不要把它当回事,好吗?” “……好的……多谢您。” 九央笑了笑,又在一期头上薅了几把,只把他柔顺的发型薅得有些乱了,才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手感真棒!怪不得混蛋哥哥养了一群又一群。 “其实就算一期你不说,短时间内我也不会锻刀。” 想到锻造一期一振后发现的事实,九央还想再挣扎一下呢,怎么可能又接着锻刀? 一期的眼睛亮了亮。 “以后锻刀的事说不清,但是你看看我的运气吧,”九央对她来时政后谜一般的运气很坦然,“合战场上能掉刀都是撞了大运了,再要求刀的刀派?” 她摇摇头,很是现实地说:“如果在召唤阵之前还要甄选刀派,那么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本丸都不会有新刃。” 理智回炉,一期也考虑过这点,他镇定地说:“没有关系,我和蜂须贺能将本丸打理好。”有点不爽,但他还是开了口,“蜂须贺和我的能力不相上下,有我和他一起,不会遇到问题。” ……他为什么要主动在主人面前提蜂须贺那家伙?啧,越来越不爽了。 “我相信你们呀。” 九央注视着一期,眼睛里满是笑意,“可不代表我不心疼你们。” 一期的呼吸频率突然紊乱起来。 “虽然我们现在的人少,可你们俩又要出阵又要处理本丸内务,还要操心我的生活起居,太累了。等新刃来了,人虽然多起来,但能处理各项事务的人、能帮你们分担的人也多起来了呀。” “作为……”小盆友…… 咳,差点儿说漏嘴了。 “作为我的刀,我希望你们上战场时可以全心全意面对敌人,没有后顾之忧、更没有类似‘今天主人吃什么’的不应该在那时候想的想法,你们只要全副身心地挥刀、增强自身就好了。” “另一方面,我希望你们在本丸时又可以彻底的放松身心,不必忧虑自身实力,不必担心出阵的伙伴会不会平安归来。” “所以,人必须要多起来呀。” 一期望着九央,久久无言。 主人……居然是这么想的吗? 主人,这么为他们考虑……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在他怀揣着私心意图不轨时,主人已经这般站在他们的角度、替他们考虑。 这么好的主人。 这样的主人…… 更吸引他了呢。 “您太好了!” 一期动作自然地将九央还露在被子外的手牵住紧握,满脸的感激和憧憬,“谢谢主人!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主人!” 手被握住,九央也不是很在意。 小盆友嘛,和喜欢的长辈亲近亲近又怎么了? 虽然这个小盆友还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像个浑身炸毛的小猫咪一样守着她不想让别人接近她。 九央微微一笑。 “我是你们的主人,当然会对你们好。”说着,她话题一转,“说到卧室的问题,我想问问一期你。” “您问。”一期立刻坐直。 “听你的语气,你似乎是想一个刀派的刀住一块儿?” “是的,同刀派的刀一起住彼此更熟悉一些。” “住一个房间?” “……是的。” 一期的笑容背后是悄然升起的不妙。 “为什么不一人一间卧室?”九央看起来有些苦恼,“就算彼此间再熟悉,同住一间房间,总会有不自在的时候吧?” “…………还好。” “你们别替我省钱。” 九央还以为一期是在不好意思呢,她反手握住对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这样吧,你去找个标准卧室的图纸,要有独立卫浴的那种,并分别以这个标准的两倍、三倍和四倍做基础,设计三栋或者更多栋宿舍楼。每层的房间数量你们看着办,不过每一层都要有基础的小厨房、休息室、健身室、洗衣房……算了,洗衣房每一栋建一间,或者单独建,方便你们集体洗。” 一期:“……” 九央:“每一栋楼要修得足够大,要给每个付丧神准备三个规格的卧室,到时候来新人看他想住哪种规格的卧室,他自己选。对了,每间卧室的装修做个最基本的就行,等你们选了之后按照自己的喜好自行添置房间内的装饰、设备,钱在我这儿报。” 一期:“…………” 九央:“这样的话,同刀派的付丧神可以住在一层楼或者相邻的几层,你们来往也方便。如果实在想住一个房间,那就直接挑面积最大的卧室一起住。” 一期:“………………” 九央:“先这么预备,如果后续想单独住别墅或者其他的再修。” 一期……一期深深吸了口气,挺住了。 更换手合室用具的前车之鉴都摆在这儿了,他不该忘记。 “你觉得怎么样?” 九央看着一期,眉眼含笑。 一期特别从容、特别大气:“您的方案当然是最好的。” 得到主人短时间内不会锻刀的消息,他今晚之行的目的,其实就已经达成了一半。另一半的“主人不唤醒其他刀派付丧神”,老实说,他来之前就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时之政府召集身具灵力的审神者,是想让审神者唤醒刀剑前往战场,和时间溯行军对抗。而审神者对刀剑付丧神的看法和想法,就多了去了。 其中占据比重非常高的一点——收集刀剑付丧神、达成全刀帐成就。 【这个审神者很欧了,才入职没多久,刀帐竟然已经齐了大半。】 【这个审神者真的是资深审神者?不说那些获取难度高的稀有刀,普通的容易获取的刀居然都没收集全?】 【哇,今天终于集齐了全刀帐,发个帖子庆祝庆祝。】 …… 等等等等,有关收集、全刀帐的信息比比皆是。 一期一振知道,这么说的审神者很大一部分只是单纯的有着不同程度的收集癖、强迫症,他们对自家付丧神其实非常好,只是简单的希望自己本丸不缺任何一个人。 有谁能说自己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收集强迫症?有谁能真正做到全然佛系锻刀、捞刀,就算新刀只需要努力一点就可获得,也不加把劲儿? 基本上没有。 所以他来的时候也只是希望稍微延迟一点其它刀派来本丸的时间,给他充足的时间运作。 这还是最好的理想的结果,普通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只不过啊,他在得到一般的结果后,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爱和关心。有主人亲口说的满含真情的话语,他连这回的失败都不怎么在意了呢。 主人怎么会错?主人的决定当然是最优方案! 主人请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将您的方案写进我的神隐计划中,以此进行更新、完善! 送走高兴得身上都快出现花朵的一期,九央伸了个懒腰。 “终于哄开心了。” 九央不知道一期到底在打什么小九九吗?她当然知道! 不就是小盆友不想和别人分享喜爱的长辈,不想喜欢的长辈将注意力交给其他人。 她懂。 九央一脸慈祥。 第24章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从审神者起居室离开下楼,一期一振刚踩上楼梯的最后一阶,冷不丁从侧面传来的声响让他脚步一顿。他向右看去,蜂须贺虎彻从缓步上前,从黑暗中出现。 “特意避开我、单独找主人谈?为了什么?” 走廊没有开灯,只有楼梯转角处亮着一盏光线不强的小灯,勉强照亮它身边的几米,而一期毫无疑问处在光线照射范围中之外,更别说蜂须贺了。 蜂须贺靠近之后,一期借着稀薄的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才隐约看见对方脸上的冷意,不过就算不用眼睛看,耳朵里听到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也足以说明蜂须贺的不悦。 他唇角一勾,答非所问:“你怎么发现的?” 蜂须贺慢条斯理地说:“给了你答案让你下次好注意?” 现在是深夜,明明睡下的主人的房间的灯居然亮了?再去某人的卧室看看,稍微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还需要说? 一期转念一想,很快明白原因,嘴角露出一个“你奈我何”的光明正大的笑容,直直地看向蜂须贺。 绿色的瞳孔和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条件下相撞,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我希望你记住,主人不仅是我们的主人,她还是一名女性,请身为男性的你有那么一点自知之明,更不要在深夜打扰主人休息。” “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我是主人的刀,放在以前,主人贴身随带刀,时时刻刻都拿在手里、挂在腰上,不是很正常?时间?时间怎么可能阻碍我和主人的相处。” 蜂须贺额头蹦出一个“#”,面上不为所动地说:“你也说了,那是我们没有人形的时候。现在你拥有了人形,从生理上讲你就是个男人。”他冷冷一笑,“还是说你想回到那个无法自主行动的时候?我勉强同意那种状态下的你为主人时刻所用吧。” 只要你愿意自行散去刀灵,变成一把死物。 没有刀灵哪儿来的人形?如果你自己下不了手,他说不定还可以帮一点儿忙,蜂须贺阴恻恻地想。 一期对蜂须贺的话里有听而不闻,彬彬有礼地表示:“纵使我现在拥有了不一样的形态,但这并不意味着以往能做的事,现在就不能做了。” 蜂须贺短暂的沉默,他凝视对方,过了会儿冷不丁问道:“所以你既不想放弃人形,又想像只有本体时的那样陪伴在主人左右?” 一期矜持地点头:“是的。” 当然不是啊,只做一把刀陪在主人身边有什么用?他要成为主人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呢。 蜂须贺一定会阻止他对吧?可是,无论是蜂须贺,还是其他刃,哪怕是天下五剑等等名声显赫的刀,都无法阻止他。 就连主人也不能…… “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一期有片刻的怔愣,他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警惕起来。 “你在打什么主意?” 扫一眼神情凝重的一期,蜂须贺语气平平地说:“我会向主人报告这件事。” 一期:!!! 怎么回事大兄弟!之前你还一副“我们私下解决”的模样,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还有你搞明白我的真实目的了吗?就冲你没有对我喊打喊杀,说肯定没有吧!那你想报告什么? 蜂须贺的眼中闪过一道晦涩的光,他沉静地说:“之前我认为,我可以在你犯下大错之前拦住你,嗯,更准确地输,那时我以为你只敢私下表露对主人的痴迷、占有欲,绝对不敢把那样的情愫摆在主人面前。” 随着蜂须贺的话,一期灵光一闪,嘴角开始抽搐。 “有贼心没贼胆的你,和时刻谨记防范的我,可以完美的将这件事压下,永远不让主人知道,永远不让主人困扰。” 身在黑暗中,此刻却仿佛被周身金光闪闪的正气包围的蜂须贺面色坚毅,他毫不犹豫的推翻之前做的决定。 “可我错了。” “我希望我们刀剑付丧神留给主人的,是全然的正面的形象,因此在发现你的不对劲之时,我选择了隐瞒,想要在主人察觉之前矫正你错误的思想。” “可你非凡的愚蠢让你已经开始行动,说不定还是有计划的行动,再加上我无法很好的扮演‘纠正者’的身份,你会逐渐侵蚀主人的生活,给主人造成负面影响。这样的情况下,我无法再对主人保持沉默。” “我有再多再多的私心,我私下里做再多再多的努力,都有一个前提——主人安好,方方面面的安好。” 他的眼神很淡,但吐出的话不容置喙,“我会向主人禀告。主人需要对有一定的警惕,需要对你的行为、你的话语有一定的了解。” “年龄都这么大了,不要再像个才有灵智没多久的孩子一样,咋咋呼呼的围着主人转,企图吸引主人所有的目光,不要幼稚得只想独享,不愿分享。” “主人不是物件,主人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没有什么人能强制主人做不合心意的事。” 直白得有些辛辣的话刺激得一期双耳通红,可这些刺耳的话下未尝不是蜂须贺隐晦而温柔的警告。 蜂须贺最后深深地看了一期一眼,直接将后背交给对方,扭头回房间睡觉。 一期眼帘低垂,矗立在原地,半晌,嘴边才勾起一个勉强的弧度。 多么炽热而纯正的忠诚,不夹杂一丁点儿杂质,和他扭曲的感情一对比,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堑。 但这其实没太大关系,他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和普通付丧神的不一样,对于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他可以接受,但是…… 你说谁是小、孩、子?! 一期拒绝用“小孩子”来形容自己,“小、孩、子”不会有像他一样浓烈沉重的喜爱,他不接受。 但蜂须贺这么理解、这么向主人上报,他所面临的压力会小很多。 更关键的是,敏锐如一期一振,已经发现了主人对他、蜂须贺,和对狐之助态度的差别。 主人虽然不曾亏待过狐之助什么,但对其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疏离、冷淡的礼貌,偶尔还会不大在意,而对他们,对付丧神就关心多了。这种关心…… 有点像他对弟弟们的关心。 一期不是很能理解主人明明是个少女,对待他时为什么带有“长辈”的色彩。 能力者也会老去,容貌也会随时间发生变化。以主人的外貌而言,主人的年龄绝对没有他大! 他是一名充满魅力的男性,是人人称赞的好哥哥,绝对不是小孩子! 隔天,终于从合战场捞回一振新刀的蜂须贺面色激动的跟九央说话,一期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被小心翼翼放在绒布里的短刀。 他才不是小孩子!他才不会对真·拥有小孩子外表的非粟田口刀派的短刀心怀不满! 一振不是粟田口的短刀! 第25章 “终不负主人所托!” 休息室里,九央坐在正中央,蜂须贺站在距离九央大概手臂那么远的位置,他身形如松,神情激动。 “幸不辱命!” 九央看着仿佛卸下什么滔天的重大担子一样的蜂须贺,啼笑皆非。虽然她想找一振从战场上捞回来的刀,和蜂须贺、一期作对比,但她有大把的时间,完全不关心新刀什么时候被捞回来。 因此当这天中午蜂须贺兴高采烈(蜂须贺:……我没有)的冲回来,双手端着一把约30厘米的短刀,眼含热泪(蜂须贺:…………我真没有)地看着她时,九央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慰蜂须贺这一点上。 ——多好、多有上进心、多积极主动的孩子啊! 如果不是看在蜂须贺很紧张这振短刀(蜂须贺:歪?在?我有投诉我的风评被害了!我什么时候对除了浦岛以外的弟弟紧张过?)的份上,九央估计会直接把他放在木桌上,而不是找了个带绒布的盒子暂时装着。 用灵力唤醒刀灵?等她表扬、安抚完蜂须贺再说。 至于迟了一步,因为掉落的新刀不是粟田口而不太高兴的一期慢吞吞地走进休息室,见到被妥帖、小心放置的新刀那一刻的表情…… “主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召唤他?”激动完毕,开开心心的和九央真情实感互吹后,蜂须贺自然的想起他的新同僚。 九央看了眼表情正常的蜂须贺,又看看表情也非常正常的一期,最后视线落到盒子里的刀,轻声道。 “看来这回你们的运气都不怎么好啊。” 蜂须贺、一期:? 九央指了指盒子:“这是今剑吧?”她用玩笑的口气说,“因为受我牵连,非气冲天,捞刀变得很困难。结果好不容易捞回来一把新刀,却不是你们虎彻或粟田口的兄弟,而是三条刀派的。” 一期眼神一闪。 “刀剑掉落概率变低不是因为您。” 蜂须贺眼睛不眨,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过了一秒才凝眸想了想道:“您能凭借本体辨别我们。” 九央:“是因为我啦。啊?辨别的话看几张图鉴不就知道了吗?” 蜂须贺秀美的长眉轻蹙,而后无奈的选择性回答道:“不愧是主人您,只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记下了我们的区别。” “没有啦……” 耳边是真切到不能再真切的互相赞叹,眼睛里是俊男美女和谐互动的美好画面,一期的心脏却仿佛坠入异时空,从承受着凛冽的寒风到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 虽然昨晚的夜谈后,他对“会有其他刀派付丧神到来”这件事认命了,但隔天就亲身体验了这个事实,心里还是有点抑郁。 可所有的不开心在听到主人那句遗憾的“不是你们粟田口的刀”之后消减了大半。 主人也希望来的新刀是他的弟弟呢,一期眼底有着浅浅的笑意。 至于虎彻?他直接无视掉。 谈话声渐落,九央见两人情绪稳定,抬手放在今剑本体之上,缓缓输入灵力。 灵力一点点从刀柄侵入刀刃,顷刻间,安静放置的新刀被耀眼的光芒包围。 “我是今剑!义经公的护身刀哦!怎么样,很厉害吧!” 白色长发挽在脑后,头顶别着一顶可爱的小帽子的小天狗刚一睁开眼,视线正好和坐在轮椅上的九央对上。他那宛如有血液在其中流转的双眸醒目极了,也鲜艳极了。 “主人,我好喜欢你!” “我可以尝尝你的血吗?” 第26章 “唰——” “你说什么?!” 刀鞘的破空声伴随着惊疑不定的质问一同袭来。 今剑面不改色,首先向质问他的一期一振道:“刀剑染血,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话音刚落,和他脖颈只有几毫米距离的刀鞘忍无可忍,直接抵到皮肤之上。 “不要这么激动啦。”今剑转头笑嘻嘻的对刀鞘的主人——蜂须贺道,“很多刀剑现世之时会以锻造者、未来主人的血开刃,不是吗?” 说完,小孩儿模样的刀剑付丧神仰头,俏皮的冲着九央眨眨眼睛,撒娇撒得浑然天成。 与其说他在向蜂须贺、一期解释,不如说他借此机会跟九央解释清楚。 从古至今,大凡名刀名剑铸就后,以自身肉体为试炼石,检验新刀剑的锋利程度,在刀匠、刀剑主人之中十分流行,或者他们单纯的想要“第一刀/剑”的成就。更有些走极端炼铸方法的,在锻造刀剑过程中献祭个把人也是有的。 今剑从刀剑之中诞生,他天然知道这项源远流长的“传统”,因此在他心里,向主人索求一点血,将主人的血作为自己染血的第一步,是件理所当然又意义重大的事。 他,今剑,这柄虚构的、不在现实中真正存在的刀,想以主人的血,昭示他的新生他的存在、预示他未来的忠诚。 传言他是义经公的佩刀,可真正去义经公身边修行过的千千万万的“今剑”知道,义经公并没有一柄名为“今剑”的刀。 他的过去不可考,他的经历无从知晓,始终是茫茫一片。可当他因主人的召唤现世,当他彻底成为主人的刀,他过去的虚假便不再成为困扰。 他今后的一切都将献于主人,他的未来将由主人重新定义,主人于他,从某种意义上身兼“重铸者”与主人双重意义。 刀剑开刃,只在最初被锻造后,他早已经历过那一过程,可现在他依旧提出这样的请求,意在以主人之血,斩断过去的纷扰,象征他崭新的人生,缔结新的羁绊。 他是全新的今剑,他拥有过去的记忆,同时抛却曾经为之困扰的源头,他是—— 独属于主人的刀。 听懂了今剑隐藏在开朗面容下的情绪,蜂须贺冷凝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他利落的抽回本体,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以后说话要说清楚,别整半截让人搞不清头脑。” “那……” “我反对!” 蜂须贺身上不愉快的气息没有散尽,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一期就先一步直接说道:“主人没有用自身的血给刀剑开刃的习惯,你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是希望主人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岂不是主人为了你违背自己的原则?不答应,又显得主人不够大度。” 他看向今剑的的眼神满是责备,眼底还隐隐带着几许锐利,言辞犀利,“今剑,你想让主人左右为难吗?”顿了顿,他意有所指,“我们因主人而生,我们的存在难道不是最大的证明?” 向来温和的人一旦发脾气、开口训人,总是会显得更恐怖一点,今剑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望着(映像中)脾气好、好说话的粟田口大家长,怔了怔,嘴唇紧抿,低头认真思索对方话里的意思。 蜂须贺的脸上恢复了点儿笑意。 知道反省,还行。 他知道今剑心里在希望的是什么,可他同时也希望今剑认识到,往事已成烟,当今剑以刀剑付丧神之身站在本丸里,他就已经拥有全新的姿态、全新的人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主人的意愿,才是最高指令。身为臣属的他们让娇弱的主人受伤?那绝对不可取! 九央左看看严肃教育的一期,右看看一脸欣慰“还好我捞回来的刀有一丁点儿虎彻家真品的品质知道自我反省”的蜂须贺,最后看看低着头不吱声的今剑,满脸莫名。 不就是打一架的事儿,完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这么上纲上线? 完全没get到三刃的点的九央想归想,心里还是比较支持蜂须贺两人,因为—— 如果她和今剑切磋,以今剑现在的实力,想让她受伤流血,这个难度恐怕……不太现实啊。 九央打量少年,得出结论。 想到这儿,她开口安慰道:“现在就算了吧。” 想想现在切磋,她要在切磋中要放多少水才能受伤就是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移动速度降多少比较合适?要给皮肤加多少个软化术才能保证被付丧神本体割开伤口而不是一刀上去她啥事儿没有刀却硌口断裂? 林林总总,让人头大。 还有如果她都和今剑切磋了,是不是也该和蜂须贺、一期切磋?可今剑打的是“显现后第一场架”、“第一次流血”的口号,这对蜂须贺两人来说完全就是在搞笑——两人合战场都来来回回杀了几遍了呢,打了几场架了? 九央一直认为她需要对养的小盆友们一碗水端平,就算不能完全公平,那也得大致上挑不出差错。 (这是亲哥用生命得出的教训,她记得很牢==) 得到正式拒绝,今剑肉眼可见的委顿下来,但几人说得挺对的,他很快打起精神。 “等以后你们实力提升了,再和我切磋吧。”九央简单地说了句,没有管三人的表情,而是向今剑伸手,“可以借我看看你的本体吗?” 借口都不想找了,最后一块拼图,早死早超生。 “主人……?” 我的本体有什么问题吗? 今剑看着紧紧握住他本体的主人,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没事。” 九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只是接受了现实而已。” 三刃:??? “好了,该吃饭了,吃完饭蜂须贺你带今剑熟悉下本丸。” 九央打发三刃出去,整个人没半点儿形象的靠在椅背上。 百分百被唤醒的初始刀,改造后意外锻造出的刀,由战场捞回召唤的刀,三种来源不同的刀进行对比,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彻底浮出水面。 “监护人的身份是摆脱不了了啊……” “我明明是来放假休息的,怎么变成带小朋友了?” 第27章 今剑来本丸快一周了,他觉得新主人新本丸新同僚有点玄幻。 首先是不良于行只能坐轮椅的主人。 在见到主人的第一眼,他就发誓要将自己的全部忠诚献于主人,所以他想向主人索求血液,以此和过去的虚妄彻底决裂。 可无论是在他之前来的同僚,还是主人本人都不同意。好吧,不行就不行,毕竟主人看起来娇娇弱弱像个瓷娃娃,要是有个万一,主人伤到了他自己也会伤心。 但是,但是!主人私下里和他说“等以后他实力上来了再切磋”…… 今剑:??? 主人,我没想和你切磋啊,我只是希望你拿着我的本体往手指或者哪儿随便一割割出血就行啊,主人你只是个人类,和刀剑付丧神切磋不…… 所有的劝谏在今剑看到主人坐在轮椅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一脸和煦的挥舞着大锤小锤给他微调手合室用的黄金制式刀,看到那举重若轻的神态、线条优美但没有一点肌肉的手臂后,化为一腔充斥着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流水,哗啦啦的从脑子里全部漏出。 “……” “…………” “………………主人!” “嗯?” 九央转头,入眼的是今剑高举双手欢快蹦跳的身影。 “主人!我以后可以找你玩儿吗?” “当然可以。” “随便玩儿什么都可以吗?” “行行行。” “噢耶~” 虽然主人站不起来,但主人实力莫测,从外表看,年龄没比他大多少,是一起玩耍的最佳人选~ 今剑认认真真的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录。 然后是性格微妙的有变化的同僚们。 在他之前来本丸的,只有身为初始刀的蜂须贺虎彻和初锻刀的一期一振。 蜂须贺吧,还是那么的骄傲(傲娇),不过面对主人时倒是意外的坦诚,就是…… “今剑,你和我轮流担当主人的近侍,我在本丸时,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当我和一期出阵时,你要尽好自己身为近侍的职责,把主人照顾妥帖。” 也就是说,出阵人员名单只有两种:一,他和一期,二,蜂须贺和一期。 这句话似乎没什么问题(?),接下来…… “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答应。”蜂须贺低头注视着和他有巨大身高差的今剑,“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让一期那家伙单独接近主人,不要将主人的衣物、贴身用品交给一期,尤其在主人睡觉前后、中途盯紧一期,不要让他有机会靠近主人的起居室。” 今剑:……所以,骄傲(傲娇)如蜂须贺被长谷部那个主控附身了不说,一期还被永远排除在近侍名单之外,还是蜂须贺头号警惕对象? 蜂须贺本人都特地将卧室搬到了一期隔壁,只为监督一期? 为什么? 这个问题在一次偶遇之时得到解答。 那天,今剑刚和一期出阵回来,他们从主人那里拿到例行奖励,今剑欢天喜地的打算把这次的奖励和之前的放在一起,回房间的途中突然想到这次出阵遇到了检非违使,他刚才都没有借着这个借口向主人撒娇! 今剑调头回去找主人,意外撞见了据说在蜂须贺的监督下已经回房间打理自己的一期深情款款的单膝跪在主人面前,情意绵绵的向主人诉说这次出阵因为遇到检非违使,情况有多惊险多刺激,他本人有多担心不能全须全尾的回到主人身边。 今剑:……几十分钟前那个拿刀砍检非砍得风生水起面不改色的人是谁?那个一刀击毙大半敌人居高临下眼中充斥着对胜利的渴望和冷静的人是谁? 怪不得蜂须贺这么防备你。 今剑想静静。 …… 说好的同僚爱呢?你找主人撒娇为什么不叫上我?我才是最佳撒娇人选好吗?就算你本质上是在争宠、神情中赤0裸luo的占有欲显而易见,但你争宠、你争夺主人的爱,和我向主人撒娇有毛冲突(一期:喂?教今剑语文的人是谁?他需要回炉重造)? 为什么不叫上我?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经常仗着自己高,在高个子独有的空气中长吁短叹,遗憾当初来的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的弟弟们! 三日月啊,小狐丸啊,石切丸啊,岩融啊,有人欺负你们的兄弟!等你们来了一定要我和一起搞他! 今剑气鼓鼓的记录。 不过,他的兄弟们何年何月才会和他重逢? 最后一点玄幻的地方——从他来本丸之后,再没有捞回一振新刀。 第一天出阵部队没带回新刀,今剑想,不可能吧?是不是今天运气不太好? 第二天出阵部队(包括他)没带回新刀,今剑想,战场掉落是不是有BUG? 第三天依旧没有,今剑,今剑已经说不出话了。 第四天没有。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主人!我们一定是被时政针对了!”今剑疯狂叫嚣着要向时政发起一场华丽的叛逆。 对此,狐之助那张毛茸茸的脸竟然摆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没啊,是我运气太差,连累的你们也变成非洲人。”九央解释道。 今剑下意识否认:“不!不是主人的问题!”他天真地说,“主人你这几天都没锻刀检验欧非血统,不能轻易下结论。” 狐之助:难道你就没想过九央大人这一周不锻刀是因为之前锻刀的结果太惨烈了吗!? 九央笑了笑,说:“行,等过完年我再测测自己的血统。” 一期眼神一动:主人决定翻年后开始锻刀? 蜂须贺:希望来的是烛台切或者歌仙这样善于烹饪的刀,主人老是吃外边饭店做的饭,这样不好。 今剑:我就说嘛~ 新年的钟声在众人心思各异之间敲响。 因为本丸里人实在太少,就九央,再加上三个刀剑男士和一只狐之助,所以最后他们直接把桌子搬上屋顶,四人一狐一起赏月、看悬浮电视。 “虽然年末才接手本丸和你们相遇,但四舍五入一下,我们已经认识一年啦~” 九央举起剔透的酒杯,杯子里是清冽的度数低的甜酒。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难得的节日,所有人都暂时敞开心胸,发自内心的说出祝福。 寥寥几人,欢声笑语却不绝于耳。 半夜,蜂须贺送依旧清醒的九央回房间。中途狐之助跑过来对九央小声说了两句话—— “新的一年,时之政府决定以新气象开年,后天将举办延迟已久的审神者交流大会。” “以及,时政高层希望后天和大人您单独谈一谈。” 第28章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审神者交流大会会场?好大!” 从传送阵踏出后,前方正对着的是一个高十米、宽十米的正方形入口。这个入口比一般的要大很多,人站在入口下只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审神者感慨的可不仅是一扇巨大的入口,而是—— 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类似古罗马斗兽场一般的恢弘建筑。 “开会的地点居然这样的……” 一个一看就是刚上任不久、第一次参加交流会的女性审神者不停的东张西望,试图目测出“斗兽场”的大致面积,然而,她做了无用功。 九央和这名女性审神者前后脚到达入口,她看了眼对面白色建筑的墙壁,顿时了然。 “斗兽场”的面积虽大,但实际上并没有大到像视觉效果里那样的匪夷所思,只不过时政在入口处使用了空间折叠技术,保证多位审神者和付丧神可以同时通过同一入口的不同空间进入建筑内,不会发生拥堵,也在视野上将墙壁无限延伸,导致看起来似乎没有边际。 “两位审神者大人,这边请。” 入口处很快走过来一位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他的容貌只能算中等,但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微风拂面般亲切柔和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九央旁边的女性审神者明显放松很多,她一边跟在工作人员后往里走,一边转头朝身边的加州清光说:“清光~待会儿我们找个地方拍几张照片怎么样?就拍这个会场,带回去给其他伙伴看!” 加州清光声音轻快:“好的,主人,我跟你说啊……” 那边那对审神者付丧神聊得无比欢快,这边九央只是看了两眼环境就收回目光,继续捣鼓自己的个人终端,蜂须贺在她背后安静的推着轮椅前进。 带路的时政工作人员悄悄偷看九央几眼,见她那副平静柔婉的模样,后槽牙隐隐发疼。 我滴个亲娘啊!上头特意安排他过来给这位大佬带路,特意把这位大佬和那位王的座位、入场通道完全分开,保证他们没有一丝碰见的可能性,生怕大佬们又打起来最后把交流会会场给打没了。可这位大佬样子这么柔弱真的是那位搞塌了时政总部的大佬?他那天没在现场只能看上面发下来的报告,从报告里的照片看确实是这位,可看起来真不像啊…… 工作人员正想着,冷不丁和一言不发的蜂须贺对上眼,对方眸子里的冷意冻得他一哆嗦。 “……两位大人,接下来你们将看到的是……” 在工作人员乖巧的介绍下,九央等人在交流会场最高层俯瞰整座建筑,参观顶层时政历史回廊……能逛的地方基本都逛完了,最后才被带到审神者就坐区。 一到这个区域,将两位审神者座位号给出,工作人员立刻就溜了。 “你好!今天和你一起参观得很开心,我叫准太,编号是QS4399,随时欢迎你的联络~” 在即将和九央分开的时候,另一位女性审神者站在九央几步之外,满含笑意的跟她告别。她家的清光也朝九央、蜂须贺两人露出大大的笑容。 这两人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工作人员对九央隐隐的敬畏,还是真的心大,一路上时不时和九央搭个话聊几句,临走了还主动报出自己信息。 “我也是。”九央回想起途中准太不着痕迹的关照和纯粹的善意,也笑了笑,说,“我叫九央,编号是QS4448。” 刀帐上的编号和审神者对应的个人终端编号一样,知道了本丸编号,相当于知道了终端的联络号。 “那是你的男朋友吗?他好像在等你。” 九央善意地提醒,准太转头,惊讶的冲不远处安静等待的男性审神者比了个手势,脸上的笑意更浓。 “谢谢!拜~” 望着准太如倦鸟归巢般一头扎进男性审神者的怀里,抱着对方的腰不撒手,九央幽幽叹了口气。 这狗粮真撑,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发狗粮的人? “主人?” 听到九央叹气,蜂须贺立刻蹲下来,用眼神询问。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点儿伤心往事。” 九央摆摆手,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蜂须贺心领神会,很快来到指定位置。 那是一个不小的隔间,隔间里摆放着两把并排的软椅,一个木质小几,一壶热茶,两个瓷杯,还有一个垃圾桶。隔间对面只能看到开阔的底层圆形露天广场,看不见其他隔间,听不见其他隔间里的声音,估计又是使用了空间技术。不过对九央来说,突破起来没有丝毫难度。 九央还在想时政准备得挺齐全,等所谓的交流大会开始后,她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领导A讲了半小时,领导B讲,领导B唠叨半小时后,领导C讲,领导Cblabla一小时后,终于轮到给这段时间表现出色的本丸颁奖。 “……果然,人类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领导の废话’的固有技能吗?” 九央早就翻出一堆吃的,和蜂须贺一前一后的坐着,对底下的话左右进右耳出——哦对了,九央嫌隔间里的软椅坐起来还没她的轮椅舒服,于是直接让蜂须贺把轮椅停在软椅前。她还特意拿了个和本丸现在用的垫子给蜂须贺用。 吃着好吃的,不时摆弄终端,九央平静到有些无聊的神色终于在第三位审神者上台后有了变化。 时之政府对各个本丸的考核,不外乎这一季度付丧神击毙了多少时间溯行军、检非违使,付丧神在审神者的带领下开辟了多少战场清理从多少干净时代,审神者率领一队付丧神在演练室打排名打到了前几等等。这些综合起来组成了考核标准,考核优异的本丸会获得时政颁发的奖章、资源等奖励。 按照规定,每个参加“审神者交流大会”的本丸需要出两个人,审神者和一名近侍。 因考核成绩是由审神者和付丧神共同打拼出来的,所以在每季度的颁奖仪式上,登台领奖的一般是审神者、付丧神两个人,如果审神者不愿意“抛头露面”,有时还只有付丧神一人上去领。 第三位登台领奖、微笑着向众人致意的审神者和大多普通审神者一样,身后跟着的近侍是一名低眉顺眼、面容冷峻的同田贯正国。 同田贯这名付丧神的性子素来孤僻,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说的。所以他在领奖台上木讷的表现并不让人意外,他和他的审神者的疏远也一点儿都不起眼。 相反,部分看到这幕的审神者还老大安慰的想这名新晋排名审神者对自家付丧神估计挺好,对稀有、普通刀剑一视同仁,不然他为什么要在这样重要、荣誉的场合带一名不太配合的同田贯? 被评选出的本丸几乎都是被大众承认的战斗力高绝的本丸。 这些本丸里的付丧神被大多审神者羡慕,这些本丸的审神者被绝大多数审神者和付丧神崇敬。 本来该是这样。 九央倏地冷笑。 “那也算审神者?” “审神者?他也配?” 同样的鄙夷,稚嫩的童声因为其中强烈的感情清晰的传达进九央耳朵里。 九央眼睛一闪,精神力无声的蔓延进隔壁隔间。 隔间内,一个年纪才上幼稚园的小男孩儿不客气的对一旁的近侍/保姆小豆长光吐槽道:“时之政府高层脑子进水了吗?居然给这样一个垃圾颁奖。” 这振稀有的长船家的男刃好脾气地安慰道:“主人您没错,时政有问题。” 男孩儿的身高目测只到小豆大腿,此刻他不安分的在椅子上扭动,瞪着一双奶凶奶凶的大眼睛,一头黄毛快要生气地炸开。 “你在敷衍我!” “没有没有,主人,我怎么会敷衍您。” “你就有!” “真的没有。” “你有!”男孩儿双手抱胸,直接踩在椅垫上,居高临下(并没有2333)用眼角瞪小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这些大人太没用了,那么一个枉顾手下性命、心里只有私欲、没有大局观、只懂点儿表面功夫的人,居然比本大爷还先站上领奖台!” “因为他,以后我绝不接受这项奖章!” 男孩儿斩钉截铁的话语,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神态,以及那言谈间的笃定让人侧目。 这番狂妄的姿态,如果放在成年人身上,甚至是放在年龄颇大的少年身上,只会让人不喜。但孩子之所以是孩子,是因为他们有特权(很萌)。 男孩嘴上说着似乎是不甘人下的充满嫉妒的话,但因为他幼小的身躯、因为幼小而萌萌哒的模样,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还没断奶的小豹子嗷呜嗷呜的伸出没有杀伤力的小爪子,愤愤不平的向周围人发怒,这让看到的人不会生气,只会会心一笑。 小豆眼里满是自家主人又凶又萌的神情,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 男孩儿顿时怒了。 “小豆!你是在看不起我爆杀王吗!” 小豆猛咳了几下,“抱歉,主人,我不是……” “你知道那个人的本性如何?”男孩眉宇间夹杂着冷凝和怒火,幼嫩的手指指向领奖台上的男人,“我看到过。” 小豆忽的静默一瞬,接着紧张地开口,“主人您什么时候见过他?他有没有怎么样您?” “那个垃圾能对本大爷做什么?” 第29章 【捉虫】 男孩对小豆长光的紧张和关心很是不满,但因为小豆这几周确确实实照顾了他很多,而且比现在的他强,气鼓鼓的咽下斥责小豆的话,转而看着领奖台上的男人,轻蔑一笑。 “审神者,意为审视神明之人,其地位按理说是居于你们刀剑付丧神之上。” 意外和流落到异世界的无主本丸签下契约,进而以幼龄和时之政府正式签订合同、破天荒的成为在职审神者的男孩看起来高傲极了。 ……如果他能脱离现在的三头身、婴儿肥,看起来会更震撼一点。 男孩当初在经常玩耍的山里捡到无主的破裂成碎片的本丸核心时,留了个心眼,没有说他的真名,而是将他梦想成为职业英雄后的名称告诉了本丸核心。自然,从此之后,只有名为“爆杀王”的审神者,没有一名名为“爆豪胜己”的审神者。 ……虽然爆豪和时政联络上以后,时政方面在给出诸多优惠后劝他改个名字,但都被坚定的拒绝了。 爆豪实在年幼,无法独立生活,时政也不放心他一个小朋友和付丧神长期相处,更别提爆豪的父母如果发现了爆豪经常失踪,那麻烦可就大了,因此,他没有整天整天的呆在本丸,而是白天正常的上学放学,和家长一起吃饭生活,晚上入睡了,才会通过特殊装置,以灵魂的姿态进入本丸,在时政开后门附赠的小豆长光的帮助下,处理本丸事务。 只有特殊情况,比如像这回的审神者交流大会,爆豪才会在他的世界安排好后续后,再真身过来。 经常在自己的世界和本丸所处世界之间来回晃荡,有两个世界的书籍作后盾,有熟悉的亲朋好友询问,爆豪得以从不同的角度体会何为“审神者”、何为“付丧神”。 他语气里隐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讥讽:“这是时之政府方面的说法,也是你通过行为、语言告诉我的。” 小豆没在意爆豪的话,而是仔细观察过爆豪的表情,推测出自家主人确实没有吃亏后长出了口气,但他对领奖台上男人的感官一下跌至谷底—— 主人还这么小这么萌!怎么可以在主人面前做不好的事带坏他! 立志成为职业英雄的爆豪:?老子以后可是要奔波在打击罪犯的第一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带坏?你是在看不起老子吗?西内警告! “我问了一些人,他们也说按照职位讲,审神者辖制、限制付丧神,很正常。”爆豪的音色由于年龄,十分的软,但内里的情绪却犹如惊涛骇浪,“可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成为审神者?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起到正面作用,可以有效监督、管理付丧神?” “我起初还没注意到这一点。”骄傲如爆豪,自尊如爆豪,如果有人质疑他凭什么能以如此幼龄成为审神者,他恐怕要把对方炸成天边最闪耀的烟花,用实际行动给予最有利的反击和证明,可当他遇见某个人,发现某些隐而不宣的事,他聪明的脑瓜子开始飞速运转。 “一个普通人,不论品性如何,只要TA拥有一点儿能量……灵力,时之政府就会朝TA敞开大门,TA就会成为审视付丧神的审神者。” “这是在玩儿过家家吗?” “审神者没有专门的考核?时之政府对审神者心性、能力没有半点儿要求?审神者可以随便对付丧神做什么,而只有等事情闹大闹开了,付丧神才有可能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力?” 和爆豪越来越冷、越来越暴戾的面孔相对的,是小豆数次的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爆豪不屑道,“你想说审神者这个群体没有我说的那么难堪?我承认,里面是有勉强还算合格的人,可难道就要因此忽略那些老鼠屎?” “审神者如果做得不太过分、没有跨过时政的底线,那么没有人能制裁那些垃圾,有的只是可以当耳旁风般忽略不计的语言上的谴责。” 爆豪瞳孔深邃,眼底一片旋涡,“每座本丸,其实相当于一个独立的不怎么和外界进行交流的城市,城市内发生的一切,只有城市管理者最清楚、也只有TA才能名正言顺地处理。如果这位城主心怀恶意,城内居民怎么办?他们甚至连一个官方求助热线都不知道,”他冷笑道,“因为官方根本没有开设这条热线。” “主人!” 小豆有些急了,他听懂了爆豪真正谴责的对象,然而正是因为听懂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家主人人虽小,但看事情看得很透彻不说,还有那个胆子在时政的地盘上说时政的坏话! 爆豪嗤笑一声,高高抬起的下巴快翘上天,“如果我再选择一次,当初我绝对不会和本丸签订契约,就算签了也一定会在和时政交涉时放弃这个契约!” 小豆:“啊?” 爆豪:“我是谁?”他小小的身子似乎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我是未来职业英雄NO.1!那些垃圾是我的同僚?哈?有没有搞错!” 他用力踢椅背,“这是对我的侮辱!” 小豆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去。 主人后悔成为审神者,成为他的主人? 他沉默下来,嘴张开又合上,想到主人一贯的作风和性格,最终没有说话。 “懒得看了,走了。” 爆豪跳下软椅,无视底下热闹非凡的颁奖现场,目不斜视的走向隔间入口。 “是。”不需要特意点出说话对象,小豆直接轻声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隔间,隔壁,听了全程的九央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头温和的对蜂须贺说:“我不想看了,时之政府不是说有事找我们?我们现在过去。” ··· 爆豪胜己,出身超能力者遍地的英雄世界,拥有超能力“个性”,爆破,性格也如他的“个性”一般爆骄。 幼年意外遇见流落在外的本丸,进而在年幼时就成为一名审神者。 长大后的爆豪不怎么情愿地承认,他的自尊心从小到大都非常炸裂,性格属于一点就着的那种。可就算是他的竹马、遭受了他的欺凌的绿谷出久都十分肯定一点—— 他越生气越暴躁,也就越冷静越理智。 他拥有无与伦比的对胜利的渴望,和谁也无法动摇的对“胜利”的定义。 他是一名英雄,毋庸置疑。 一如他对欧尔麦特的向往、追逐,一如他对早期时之政府的厌恶,一如他对垃圾审神者的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一如他对刀剑付丧神的帮助和质疑。 身为职业英雄,帮助身处困境的付丧神理所当然,只不过他小时候能力不够,只能厌烦的在夹缝中努力。 当他真正站在付丧神本灵面前,他冷静地问出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你们是不是傻啊!” 第30章 【捉虫】 “滴!” “检测到异常!” 时之政府监控室,因为今天是审神者交流大会开启的日子,许多同事都被调往大会会场和各个时间点,监控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人。或许是因为前两天时政才组织精锐扫荡了一圈时间溯行军,敌军被打痛了知道暂避锋芒,导致监控室里就这么几个人还闲得没事儿干。 因此,当监控系统警报响起时,监控室里的人都精神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哎你别擅离职守啊,响警报的是我治下区域。” “不来就不来,你好歹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不正看着嘛,我看看啊……嗨,大惊小怪。” “?” “就那个破例成为正式审神者的小男孩儿,因为我们给优秀审神者发奖牌没给他发,生气了胡言乱语,还说不想当审神者了。” “我就说当初不该让他来的,他还太小了,三观都没定型。” “我还以为你要说雇佣童工是犯法的呢。” “犯哪个法?哪条法律管得着我们?” “行了行了,别叨逼叨了,好好干正事。” “是是,老大您说了算……老大……” “怎么了?怎么一副快被吓尿的样子?” “……” “…………那个大魔头又来了!” ··· 九央突然抬头,看向某个方向。 “您喜欢这副画?” 蜂须贺还没开口,带领他们在时政总部大楼里穿行的工作人员就急急忙忙地说,“您要是喜欢,待会儿我就给您送到您的本丸。” “不用了。” 九央收回视线,这才扫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某个年代某位大画家的画,顿时觉得被辣了眼睛。 “你们把它挂在这儿?” 挂在这每天人来人往上班下班必行之路上? 也许是九央脸上生动的嫌弃打动了有类似想法的工作人员,他顿了顿,含蓄地说:“我们大BOSS很喜欢这种类型的画,当初也是他定下规矩,说这幅画必须放在一楼大厅。虽然大BOSS沉睡了很多年,但社长很尊敬大BOSS,压下了所有有关这副画的申请。” 申请什么?当然是申请撤下这幅画啊! 你看那画上狰狞恐怖的触手、布满尖锐利器的口器、昏暗阴森的画调,整个一恐怖片必备道具!可他们是正常、正规的公司,和恐怖片画风不符的好么! 九央瞅瞅工作人员脸上发自内心的悲伤,姣美的眉一挑。 怪不得时之政府内部问题越来越多。 九央懒得提醒,蜂须贺不会拆自家主人的台,一行人很快来到重建的时政大楼最大最豪华的会客室。 “蜂须贺大人,请您跟我来。” 带路的工作人员抬手示意,蜂须贺低头看了眼九央,在九央的默许中松开双手,微微鞠躬,转身和工作人员离开。 九央望着蜂须贺远去的背影,扭头推开会客室大门,轮椅无声前行,直至彻底消失在缓缓关闭的大门后。 “大人,您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 ··· 本丸里,因为九央和蜂须贺外出,今剑和一期一振得到了一天休假。 “好想跟主人一起去啊QAQ” 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半空中,还没走过一半,今剑趴在阴凉的回廊上,翘着脚,一晃一晃,撑着下巴望着院子里时空转换器的方向,望眼欲穿。 “想去为什么不跟主人争取?” 大开的纸拉门内,是把一身运动服都穿出了潇洒意味的一期,他伏在矮桌前,一笔一划的勾勒图纸。 今剑瞟一眼繁复的图纸,立刻移开视线看向蔚蓝的天空——洗眼睛,免得他成蚊香眼。 “我练度不行,跟主人去是去丢主人的脸。” 一期波澜不惊:“蜂须贺练度也没高到哪儿去。” 今剑:“起码是我们三人之间最高的。” “卡擦”。 “不好意思,这笔太脆了。”一期面不改色的将手滑捏断笔的锅推得干干净净。 “天啊,这可是主人亲自下单买回来的笔,主人回来后发现它断了会不会很失望。”今剑嘴里说着伤心话,脸上还是灿烂的笑容。 “这代表下一次主人下单前,我们一定要尽好自己的职责,打听到质量更好的笔的牌子。”一期见招拆招。 今剑:“一期懂得好多,脑子好灵活呀。” 一期:“没办法,谁让我有那么多弟弟需要照顾。” 心脏·一期冲逐渐变黑·今剑礼貌地笑了笑:你想超越我,还需要再修炼一阵子。 今剑:放心,你不会得意太久。 两个面上和谐欢乐,内里萦绕着各种鬼点子的人相视一笑。 不等两人再战一轮,时空转换器先亮了。 一期、今剑唰的起身。 传送的光芒散去,来人正是九央和蜂须贺。 “主人,交流会这么早结束了?”今剑凭着远超一期的机动,率先跑到九央身边。 “没有吧。”九央走之前压根没想起用精神力在会场那边溜一圈,看当时的情况,只能通过之前的固有技能“领导の废话”推测。 “主人,”一期先跑了两步,见跑不过今剑,后来直接放慢脚步,一路帅气的走过来,“时政方面有为难您吗?” 说着,他俯身牵起九央的一只手,在蜂须贺的死鱼眼瞪视中,优雅地开口:“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吗?” 他就差直说“如果时政让主人您受了委屈,我立马写方案开始暗搓搓搞时政”,同时轻飘飘的给蜂须贺一个眼角。 蜂须贺半点儿不理一期的挑衅,只直直地盯着一期握住九央的手,心里算着接触时长,暗忖什么时候用什么理由打掉那只碍眼的手比较合适。 今剑在九央看不见的角度白了一期一眼,扭头蹲下身,下巴搁在九央轮椅的扶手上,可怜巴巴地说:“主人~我可以问蜂须贺您这次的经历吗?” 九央先柔声对一期说“不用”,然后抽出手温柔地抚摸今剑的头,“可以呀,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呀。” “真的吗?主人最最最好了~” 在今剑嬉闹不吵闹的欢快声中,他成功接过推九央行走的重任,笑嘻嘻的带着九央前往餐厅——快到午餐时间,不能饿着主人呀。 留下一期微笑送走九央后,脸色青青白白。 退退,秋田,鲶尾,博多,厚……我的弟弟们,你们在哪里?我好想你们。另,主人对小孩子外表的付丧神果然更亲近一点。 “你的承受力就这么一点儿?”蜂须贺抚平衣角的褶皱,上前一步,不冷不热地说。 “当然不是。”一期迅速挂起温柔绅士假面。 蜂须贺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沉思一会儿,在一起有些惊讶的眼神中,隐晦而郑重地说:“你最好将这个念头埋在心里,直到主人需要你之前。” 需要他什么?需要他去向时政造反? 顿时,一期感到浑身上下充满诡异的动力。他眼神奇异的看向蜂须贺,挑眉微微试探。 蜂须贺轻微点了点头,慢慢说:“只是我的一个猜测。”顿了顿,他又说,“永远为主人挥刀,这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一期嘴角悄然上翘,那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然而还不等终于有了点儿“共同秘密”的蜂须贺和一期深入探讨,午餐结束后九央扔下的炸dan震惊了所有付丧神。 “您说,时之政府要求您前往异世界寻回失落的刀剑碎片?” 餐桌上,一期面容严肃,连声音的音量都不自觉提高。 九央点点头,纠正道:“不是强制要求,是请求,请求我去异世界找碎片。” 第31章 在蜂须贺郑重询问九央是否是出自内心想要去异世界寻找失落的刀剑碎片、时之政府是否用了手段逼迫九央应下等等问题后,这个人数少但依旧显得有些喧闹的午餐正式结束。 蜂须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平静的等九央午睡上床后,调头就走。 本丸最角落的茶室里,他找到了心有灵犀的其他两人。 “狐之助呢?”落座后,他没有切入正题,反而问起本丸剩下的活口。 今剑诧异地看了蜂须贺几眼,又瞅瞅一点儿不意外的一期,小声说:“我最后一次看到狐之助,它在院子后边的那颗万叶樱上晒太阳,我问它午饭在哪儿解决,它说懒得动弹,想晒一天的太阳,然后我就把油豆腐放在树下了。” 蜂须贺:“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狐之助还在万叶樱那里。” 今剑点点头。 蜂须贺道:“如果这几天还是没有新伙伴到来,那么等主人去异世界,今剑你肯定要留在本丸里。” 今剑秀气的脸皱成苦瓜样,认命地说:“是……”谁让他现阶段实力在三刃中是最差的? 还是吃了来的时间晚的亏啊,要是再过一段时间,他实力起来了,说服主人送他去修行极化,那时候无论是蜂须贺还是一期都不是他的对手! 蜂须贺神情凝重:“如果有新伙伴来,你还是要留下来。” 今剑嘴角耷拉,很是不情愿。 如果在他们三人中选择跟随主人出阵的人员,他PK不过蜂须贺和一期也就算了,可在他后面来的伙伴短时间内实力肯定比不上他啊! 他超级超级超级想和主人一起去异世界!就算不是去玩! “……好。” 一个“好”字背后,蕴含了今剑多少心酸和眼泪。 他们不了解主人将要前往的世界,不了解那里的平均武力值,更不清楚现在的他们放在异世界是哪种水平,所以跟随主人出阵的人员必须非常警惕,人员选定也必须非常谨慎。 跟在主人身边的如果只有一人,有很大概率会显得人手不够,但人太多了说不定又会拖主人后腿,所以想来想去,最后定下的一起去的人数是两人,以这个数字为前提,今剑百分百去不成了。 但他是个聪明体贴的好付丧神,他才不会因为想要和主人一起玩儿,导致任务失败QAQ 蜂须贺见今剑不开心,少见的安慰了一句:“多提高提高自己的实力,等以后吧。” “寻回失落的刀剑碎片”?这个任务一听就是个长期任务。 不说失落了几把刀,光是一把,这把刀碎成了多少片碎片?主人要找多少次? 而且…… 为什么应当保存在时之政府最核心位置的刀剑本体会发生破损? 这个带有无限深意的问题被三振刀默契的压在心底,没有问出口。 “如果主人和我们都不在本丸,”蜂须贺短暂的停顿,努力克服说出“我们”那两个字时背上起的鸡皮疙瘩,“如果你发现有异常,直接去找狐之助。” 今剑心中有股“终于来了”的感觉。 “狐之助能解决?”他试探着问。 蜂须贺静默几秒,缓缓点头。 “就算无法直接解决,它应该也有保全你们的方法。” 今剑倒吸一口凉气。 天了噜,他在本丸呆的这些日子里,狐之助不是找个地方瘫着假装自己是一只玩偶,就是随时随地玩儿失踪只在吃饭时现身,他都以为他家本丸的狐之助就是这样惫懒佛系的性子,没想到这还是位有隐藏故事的啊。 一期突然笑出声。 “怎么这副惊讶的样子?” 今剑立刻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沉着脸,试图用眼神发射出的光波击退“敌人”。 “敌人”笑容满面的收下今剑杀伤力值得怀疑的眼神光波,开口时没半点儿迟疑:“我们这位狐之助,拥有丰富的和付丧神交往的经验,对‘我们’的性格了如指掌,对时之政府下的各项决策都能提前预测呢。” 蜂须贺将一期的话翻译成人话跟今剑解释:“它应当不是第一次引导审神者开拓本丸。”想了想,又补充道,“它以前应该还干得挺不错,所属本丸八成也很出色。” “怎么看出来的?”今剑震惊脸。 一期温柔一笑,蜂须贺无语凝噎。 ……怎么看出来的?最开始当然是因为狐之助被一期各种毫无廉耻的举动惊得油豆腐都不吃了,甚至还找他单独问话时猜出来的。 蜂须贺借喝茶的举动缓解尴尬,然后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说:“就这么定了。” 有了共同的“敌人”,蜂须贺三刃一时放下各自的成见,齐心协力一同提高自身实力。当然了,一期还是没有被允许担任近侍。 等到九央开口说要动身去异世界的那一天,本丸还是没有来新刃,狐之助又不知道跑到那个角落当自己不存在,今剑只能孤零零的眼里含着热泪送别九央三人。 蜂须贺和一期全副武装,蓄势待发,锐利的眼神透露出坚定的信念——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主人! 九央依旧坐在轮椅上,神情放松,眉眼闲适,和旁边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她看看整装待发的两人,又看看连出阵服都没换,穿着宽松褂子脚踩木屐的今剑,疑惑地问:“今剑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呀。还有狐之助,它不去吗?” 这个当口,蜂须贺义不容辞地站出来,说:“主人,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本丸还需要留人照顾,在我们商量之后,决定让今剑担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本丸除了今剑和狐之助再没活口,没人和今剑玩儿,还要维持好清洁等等,对今剑可不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九央撑着下巴,啼笑皆非,她朝今剑招手:“狐之助不去就算了,今剑你来吧。”说着,她打开万屋APP又下单了一个次级终端,要求立刻送到,“本丸没什么需要留守的吧?地都还没种起来呢。” 人才那么点儿连一队满编制出阵六人部队都凑不齐,哪儿来的人手种地? “狐之助不想去的话,我给它自主下单的权限,它自己通过终端订饭解决三餐问题。”九央极快的解决“离开几天回来后发现自家狐狸饿死本丸”的悲惨事件,从始至终都十分放松。 蜂须贺来不及阻止,欲言又止。一期和今剑也沉下心来。 主人马上要执行的任务——受保管刀剑本体本灵的时之政府所托,前往异世界寻找刀剑本体碎片——撇开任务本身的特殊性,他们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分毫,蜂须贺还特意去找了狐之助询问,得到的答案也是“无”。 这样一个从头到脚就差明晃晃在脑门上贴个条子说自己“有问题”的任务,主人接下了,他们不会多置喙,但对它的忧心从未停止、对它的应策从未减少。 而现在,主人对此轻松愉悦的态度,让他们不由疑惑。 主人似乎不是在前往充满未知、惊险的异世界的路上,而是……一副“走走走我们去郊游”的模样? “你们怎么了?” 见一个两个神情凝重,九央好笑地问,“难为时政这么上道的给了借口,我们可以公开公费到处玩儿,我想着趁现在人还少,抓紧机会带你们所有人去玩儿,以后人多起来出去玩儿的名额估计需要争取。” 到时候她不是不能带所有付丧神一起去,也不是担心去了异世界后,人多被发现异常的可能性变大,而是有的世界对于外来者的接纳程度不高,规则死板,付丧神进去了估计也玩儿不开心。 “怎么,我现在给你们发福利,不想要?” 望着主人清浅而真实的笑容,今剑沉默良久,内心某个高楼大厦摇摇欲坠,随后轰然倒塌—— “要的要的!主人我要和你一起去!” 第32章 时之政府隐秘行动办公室。 “天呐……” 工作人员A正在翻阅今天的小结,翻到某一页时,专业素养都没能成功阻止他低喊出声。 【……S级任务:寻找……碎片,已……给编号QS4448号审神者……】 “…………” “特殊时空转换器修好了?” ··· 得到九央允许,今剑几乎是一步一跳的开始收拾早就在心里想了N久的东西,那速度,看得九央直扶额。 “没人不让你去啊。”九央哭笑不得。 今剑吐舌头,卖萌混过这个问题。 就在他打算换上出阵服时,九央想了想说:“衣服就别换了吧。” “欸?” 她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也是,要不都换回平时在本丸穿的休闲一点的内番服?” 一期抿唇不语,虽然主人郊游的心思在同意今剑同去的时候就初露端倪,但现在,让他们换下正经的战斗服,改穿运动服等等? 主人难道就没想过去了之后可能会发生战斗? “好的。” 在一期思考的时候,蜂须贺干脆地应下来。 “请主人稍等片刻。” 转身之际,他丢给一期一个嘲弄的眼神——不穿专门的战斗服装战斗也是一种修行,哼╭(╯^╰)╮ 一期沉默一秒,接着低头示意离开。 呵,这个战帖,他应下了,无论蜂须贺下战帖的原因是什么。 蜂须贺余光注意到一期的转变,心里一松。 说实在的,他其实也不太想换下出阵服,他的职责是保护主人、为主人挥刀,他理应在陌生的环境里保持最好的战斗状态。 可是吧,如果他直接跟主人说不想换,或者变着法说穿出阵服的好处,以主人之前的作风来看……主人会不会说“你们的衣服放我这儿,等去了需要战斗再给你们”?或者更进一步,主人直接掏出N个可以存放物品的戒指/项链/空间袋送给他们? 想想就……太甜蜜了啊。 蜂须贺无法否认这样的可能性。 主人在意他们,愿意无偿赠与他们便利,他们心存感激和欣喜。可是,主人给予的太多,他们能反馈给主人的太少了。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付出与收获,如同一座倾斜到几近翻倒的天平。 蜂须贺的骄傲让他无法理直气壮的继续向主人索求,被动索求也一样。 一行人换好衣服,留好给狐之助的纸条,齐聚在院子里。九央数完人头,确定都到齐准备好后,拿出某社长亲自交予她的特殊而小巧的时空转换器。 小时空转换器和院子里矗立在地上的足有半人高的时空转换器不同,它是金色的,大小只有巴掌那么大,外形做的和一只怀表差不多,再加上顶端的一条同样是金色的链子,伪装起来天衣无缝。唯一不同的是,表盘里叮叮哐哐塞了足足九对大小不一的指针。 “好别致的时空转换器啊。” 任务(郊游)在即,今剑激动得站不住,左晃晃右晃晃,晃到九央身边,盯见她手里的“怀表”,小声说。 九央笑着说:“它凝聚了时之政府最顶尖科技,为了配得起它的科技含量,做个好看一点儿的外形不为过。” “那我们即将前往的世界是由它选定吗?”今剑好奇地问。 “是啊。” 九央不在意地说,身后,蜂须贺和一期不约而同的隐晦皱眉。 “回来也是通过它?”今剑眼神跃跃欲试,看起来十分想近距离接触(把玩)“怀表”。 “嗯。”九央点头。 “审神者大人。” 突然,刚才怎么也没找着狐影的狐之助冷不防冒了出来,它深深地看着九央,郑重的语气下是深不可见的忌惮,“请您和诸位一定安全归来。” 第33章 狐之助的出现让欢乐的郊游氛围一滞,蜂须贺和一期的心中的沉重感加重不少不说,连百分百相信九央、沉浸在欢快中的今剑都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狐之助过去的故事和今天主人出行有相似的地方?或者更准确一点说,狐之助之所以离开之前任职的本丸,和主人手里的特殊时空转换器有关? 今剑耸然一惊,玩闹的想法褪得一干二净。 “主人……”你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今剑刚张开嘴,九央竖在身前的指尖和盈盈笑靥让他下意识咽回想说的话。 视线低垂,九央静静注视着狐之助,眼神越来越柔和。 “呐,狐之助,要和我们一起去异世界玩儿吗?” 温柔到近乎缱绻的腔调,却让蜂须贺和一期差点儿不顾自身骄傲和礼仪翻白眼—— 主人您说出来了!您居然直接说出来!去·异·世·界·玩?!我们明明是有任务在身是去找刀剑本体碎片的!不是去郊游的! 狐之助也没忍住,小身子抖了抖,圆溜溜的黑眼睛瞪得更大更圆了。 “……审神者大人,我还是不去了。” 虽然,它独自一人等在本丸,等来的有可能是和上次一样的结局,但它还是希望留下来,不然,谁来处理后续?谁来永远铭记? 九央细细看了狐之助几眼,确认它真的不想去,遗憾叹气:“你是第二个拒绝我邀请的人。”她的眼神变得幽远又怀念,“我难得认真邀请一次。” 话音刚落,狐之助顿时感到自己如同被扔在冰天雪地里,浑身上下的绒毛都不管用了,半点儿不保暖,直被冷得瑟瑟发抖。抬头一看,它心想自己是不是等不到审神者回来的那一天,现在就要被大卸八块——蜂须贺、今剑直白冷厉的目光化作锋利尖锐的刀子,在它身上一戳一个洞,配上一期高深莫测混乱邪恶的笑容,那感觉,怎一个惨字了得? 而最让它瑟瑟发抖的,是说出了万恶之源的审神者,她居然还笑着和它告别,温声嘱咐它这几天要好好吃饭,别不舍得定好吃的? 狐之助:………… 哦它明白了,断头饭是吧?这几天审神者不在本丸,它一定吃几顿好的(┬_┬) ··· “怀表”——特殊时空转换器,在九央的手里散发出柔和的光线,由点及面,彻底笼罩九央一行四人。 “怀表”内九对或长或短的指针同一时间开始疯狂旋转,咔哒声充斥四人耳朵。那声响由快到慢,最后伴随着清脆的声音,所有指针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 空间屏障就此破裂。 蜂须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怀表”散发出的光线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正常的温暖的日光。 “主人!” 他下意识看向身前的位置,传送前九央就在那里,他还特地小心谨慎的死死握住九央轮椅后的扶手,生怕在传送过程中和九央分散。 而现在,掌心间空荡荡的一片、周身衣着普通的人潮足够说明一点。 他和主人分散了。 这难道是“怀表”、乃至时政的阴谋之一? 蜂须贺内心翻滚着剧烈而浓重的怒火。 主人那么单纯的一个人,那么柔弱的人……他怎么能任主人独自面对未知的世界?如果主人在这段时间出了任何意外,他如何能心安?他,有什么脸面再存在于世? 只知道愤怒没有一点儿用处,蜂须贺头脑迅速冷静下来,他一边仔细观察身边人来人往的行人、繁华的街道,一边地毯式搜寻熟悉的身影。 他和主人分离,但他们付丧神有三人,他不确定其他两人是否和他一样被隔离开,更不确定他们被分割开的距离有多远。 余光无意瞥见一个脑袋长得跟黑鲸有几分相似的“人”,蜂须贺狠狠皱眉。 人与非人共处的世界?还是人的外形表现各异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里……主人的安全更没有保障! 蜂须贺单方面做了判断,眼神中不可抑制的流露出一丝锐利。不远处,“黑鲸人”后脑勺上的角仿佛天线一般接收到蜂须贺隐约的锐气,他转头,直直的和蜂须贺对上眼—— “轰——” 蜂须贺和“黑鲸人”猛地抬头,前方的高楼大厦被拦腰炸开,钢筋水泥突兀的显露出它狰狞可怖的面貌,滚滚黑烟翻腾升起。原本的喧闹和平被打破,只留一地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报警了吗???最近的英雄事务所的电话是多少啊!!!???” “来人啊!救救我的孩子!英雄呢?” 第34章 平和的日常被撕裂,滚滚浓烟、撕心裂肺的尖叫随处可见,不远处,断了一半的钢筋和大楼之间的连接处发出岌岌可危的声音,正下方是惊恐的人群,他们或拉或拽,踉踉跄跄试图离开这片被笼罩的区域。 蜂须贺深深皱眉,放在腰侧的手死死攥紧刀柄。 主人身边有没有其他人?主人会是这些遭受威胁的人员之一吗?主人面对这样的人祸担不担心?主人无法自如行走、奔跑,主人要怎么去往安全地带? 主人……他为什么感应不到主人的气息? 刀剑付丧神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和唤醒他的审神者定下契约,按理来说,审神者不仅可以凭借契约监督付丧神,付丧神也可凭借契约感应审神者的大致位置。 可在他的感知里,主人就像凭空蒸发。 太多太多和九央相关的想法喷涌而出,太多太多忧虑一层层裹住蜂须贺的心脏。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长刀嚯的从身侧抽出。绿色的瞳孔在硝烟中出现,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他睁开眼,压低重心,脚尖一垫,逆着人群,毫不迟疑的奔向断裂的钢筋。 ——在没有找到主人之前,不能放任这样会产生范围性伤害的东西存在,蜂须贺此刻十分平静。 高傲、骄矜,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优雅的气息,但也同样透出一股锐利的气质,危险至极……这是“黑鲸人”——黑帮虎鲸在看见那个身穿昂贵和服的男人时的第一反应,作为职业英雄的他心里不由升起凛然警惕,随后发生的事件更是加重了他的怀疑。 但眼下,怀疑的青年头也不回的跑向危险源头,黑帮虎鲸在周围群众的欢呼声中高高跃起,一脚踩上临街墙壁,借助辅助道具和个性的反冲力快速前进,几乎是在蜂须贺达到的危险源头的下一秒抵达。 他的目光掠过蜂须贺手里的刀,视线出奇的冷静。无论这个青年是什么身份,就冲他此时的奋不顾身…… “孩子,这里交给我,你去疏散群众。” 蜂须贺一个趔趄,往上攀登的脚步差点儿一滑直接掉下去。 他脸色黑得可怕,死死盯着黑帮虎鲸不说话:你,就你!你个人类在叫谁孩子?叫虎彻真品“孩子”?不知所谓! 将蜂须贺的变脸尽收眼底,黑帮虎鲸心里本就减少很多的怀疑消失得更彻底了,他好心地说:“没有执照,请勿在公众场合公开使用个性。” 哪个罪魁祸首会在事情发生后因为关心而跑回事发现场?又有哪个罪犯最在事发现场因为职业英雄的一句“孩子”大变脸色气愤不已? 将突兀出现的青年的嫌疑降到最低,黑帮虎鲸已经能用正常的看市民的眼光看待青年,甚至为了减少对方事件后进警局次数,特意提醒。 “个性”?蜂须贺暗自琢磨,这就是这“人”脑袋是黑鲸的原因?他垂眸不语,黑帮虎鲸见他不吭声,转过身,大喝一声:“接好!” 接好?不是跟他说的把?蜂须贺心中一凛。 “好——!” 数声由远及近的应答声整齐的从蜂须贺身后传来,他瞳孔一缩,猛地抬头向上看。 只见黑帮虎鲸张开锋利的牙齿,无形的声波从他嘴里向上扩散,摇摇欲坠的钢筋终于支撑不住,在咯吱的清脆而恐怖的声响中轰然坠落,而黑帮虎鲸头也不回的在墙壁上一撞,撞进大厦内部。 虹膜上,钢筋的投影下的阴影逐渐扩大,蜂须贺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思考。黑鲸人似乎是普通人口中的“职业英雄”,这种情况下,能得到民众求救的人或人群,应当是和警方类似的人,再加上他后面那群呼着喊着即将抵达的人…… “唰——” 数人在钢筋即将落下最后几米时,狂奔着掠过蜂须贺,组成阵型,牢牢接住从天而降的危险物品。 团队合作?因为信任“队友”能成功处理后续,所以毫不犹豫的去往更需要他的地方?蜂须贺默默看着这一切,在那些人转头想要教育他快点儿去安全地带前离开,脸色很冷漠。 团队合作。 然而没走几步,熟悉的轻吟钻进耳朵,他扭头瞪向大厦。 大厦内。 “别过来!我叫你别过来!” 精壮的男人手持小刀横在一个恐惧得泪流满面,但彻底失声的小男孩脖子上,他手臂上的肌肉在高度紧张地状态下显得遒劲有力,和小男孩纤细的脖颈对比分明。 黑帮虎鲸缓步上前,停在劫持犯能接受的最近距离,似乎没把男孩的性命放在心上,而是不动声色地问:“炸dan是你放的?” 劫持犯阴恻恻地笑道:“是与不是有区别?反正你都看到我的脸了。” 他似乎是因为脸被职业英雄看到,就算现在逃出去,往后也必将被通缉,像个臭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狼狈的流浪,所以破罐子破摔,面对职业英雄都毫无惧色。 能在进监狱前多搞点儿事,回本啊! 黑帮虎鲸余光瞥见和男孩皮肤紧贴的匕首,眉心微皱,犯人情绪激动,突发性伤害概率极高,应…… 一道冷光在他的瞳孔上绽放,清冽纯粹的刀鸣声在室内三人耳膜上炸开。 下一秒,黑帮虎鲸动了,他大步上前,顶着锋锐的刀锋一手钳制住软软倒下的劫持犯。抬头,一名身着普通运动衫,浑身纤尘不染、和爆炸的大楼格格不入的青年含笑看着男孩儿。 男孩自幼被家长教育了无数次、强撑下来的冷静终于破碎,他看也没看黑帮虎鲸一眼,毫不犹豫地扑进青年怀里。青年收刀,按住男孩的头,避免不适合他这个年龄看得画面污染他的眼睛,语调轻柔的安慰,眼神一转,落在黑帮虎鲸和那名嫌疑犯身上。 “楼上还有受害者。” 半晌,青年才淡淡地说,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处理了坠落钢筋、终于来到楼里的其他职业英雄说。 职业英雄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黑帮虎鲸,黑帮虎鲸略一颔首,他们便保持警惕轻手轻脚上楼。 面对成年人和小孩,歹毒截然不同么,黑帮虎鲸分析道,随后平静地说:“你那一刀很漂亮。”既让嫌疑犯瞬间失去意识,又没有落在关键部位,保住了嫌疑犯的性命。 “多谢夸奖。”青年面色淡淡的。 “你是刀客?” 接连遇到两个身着佩刀、气质莫名相似的青年,观察他们类似的攻击方式,黑帮虎鲸终于问出声。 青年,也就是一期一振淡漠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挑眉:“多谢。”其他还是只字不提。 他看出来了!黑帮虎鲸心一沉,这么出色的观察力? “哥哥?” 不停哭泣的男孩抽噎着停下,他慌慌张张地抬头,连声问道:“哥哥,我们可以回楼上找我爸爸妈妈吗?” “当然可以。”一期脸部轮廓都柔和了许多,“你跟着身后这位叔叔上去,他会帮你。” “叔叔”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男孩怀疑地看看黑帮虎鲸那凶神恶煞的外表,瑟缩了一下,又看看一期柔和的面孔,最以后朝黑帮虎鲸伸手,切切地说:“叔叔……” 一期眼里涌现出笑意和赞许,黑帮虎鲸叹气,无奈上前一把抱起男孩,“我们走。” 等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之上,一期放松的依靠在变成危楼的大厦内:“怎么样?我们尊敬的近侍大人、队长大人,有什么消息吗?” 从另一个方向现身的蜂须贺打量孤身一人的一期,懒得兜圈子,直接问道:“你也感应不到主人?” “是啊。”一期云淡风轻地说。 蜂须贺凝眉沉思,两个人都感应不到,大概率说明不是他们感应出错,难道传送过程中,传送失败,主人和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或者两者距离太遥远?还是…… 距离爆zha核心的大厦几百米之外,是一座幼稚园。 在轰鸣声出现后的第一时间,幼稚园老师便组织好小朋友们,低调又迅速的往附近的公园撤离。 在老师们提心吊胆的警惕中,幼稚园队伍顺利到达公园,然而不等他们松口气,新一轮袭击悄然降临。 “妈的,田中他们太不靠谱了,说好的劫持大厦儿童乐园里的小屁孩,当着英雄的面杀给他们看,结果好不容易炸dan安上也爆炸了,结果人没劫回来。” “就是,断开通讯前还尖叫着说什么有个耍刀的怎么怎么厉害,几刀搞定了他们。” “搞笑吧,他们亲口说的那人没有个性,只是个普通人。” “疏忽大意找人背锅呢。” “呵呵。” 因为第一方案失败,只能启动第二方案,绕了个圈子跑过来围住幼稚园队伍的几名人渣罪犯大声抱怨,他们看向被老师们护在身后的花朵们的目光里充满暴虐。 “敢把我们老大关进去,看我们不给英雄还有条子们点儿颜色看看!” 这是公园小树林里基本没人来的区域,罪犯们趁人不注意围住幼稚园师生,威胁他们安静过来导致没人发现不对劲不说,还特意在队伍之外设置人手,假装引导慌不择路想往这边跑的人去别处。 周围没有外人,只有他们自己人和待宰羔羊,因此罪犯们放肆的大声说话,也不怕被被人听见了报警。 轻忽的态度,加上放在天上的眼睛,他们也就没能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安静混入孩子堆里。 老师们倒是发现了,他们胆战心惊的看着白影从树后快速挪过来,想发生提醒、叫人别过来,可又怕罪犯发现对方之后下狠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影接近,而当他们发现白影只是一个比他们园里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儿时,绝望、焦急在心中交替出现。 白影双手放在头上,假装和其他小孩一样害怕,只不过他左手大拇指没有露在空气中,而是小心的藏在手心里。 他低着头移到老师中的领头人旁边,悄悄递过去一张纸条。 【已报警。】 老师悬在高空的心脏倏地落地,她大喘几口气,用刘海遮挡自己的面孔以免罪犯发现她欣喜到扭曲的脸。随后她担忧地看向白影,眼睛里满是疑问:【孩子,你为什么要涉险?】 白影咧咧嘴,露出一个今剑牌灿烂笑容。 为什么报警后混进来?当然是过来缓和人质方情绪,保护人质不受伤害啊。 今剑冲老师笑弯了眉,眼神坚定。 主人都支持他过来帮忙,那么他一定要完美完成这项任务。 二十分钟前。 九央和今剑一同落在公园山脊的天台上,下一秒,山下不远处的大楼就炸了。 今剑猛地跳起来,像个受惊的兔子,他抽出短刀,立在九央身边,浑身上下每一个毛都在叫嚣着警醒——这里,只有他和主人。 其他两人死哪儿去了?今剑头都大了,但还是英勇无畏的奋斗在保护主人第一线。 九央笑着说:“放下放下,这儿哪儿来的人和你打啊?”别和空气斗智斗勇啦。 “主人,这里不安全。”今剑的眉心皱成“川”字。 “没事,我们这里离案发现场有一段距离。”九央抬头看向黑烟中心,“我们在这里等蜂须贺和一期他们。” 今剑随着九央的视线看过去,嘴唇紧抿:“主人你感应到他们在那边?” 九央点头:“嗯。” 今剑烦恼地想,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来着?他守在主人身边,还是找方法喊他们快点儿回来?那边看起来情况很不妙啊,虽然他们的职责是守卫主人、打击时间溯行军,可面对这样的天灾人祸,光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今剑你看,下面的人是不是不太对?” 今剑正想着,九央往山下看了一眼,疑惑的朝他发问。 今剑一个激灵,立刻挡在九央身前,矮身眺望下方——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驱赶着或高或矮的人。 刀柄被紧紧握住,今剑眸子里一片冷凝。 九央仔细观察,转头轻声对今剑说:“去报警。” 今剑不语。 九央点开个人终端,通过时之政府比此世先进几百年的技术侵入网络,调出报警电话后给今剑看:“山上不知道有没有公共电话,你一路往下走一路看,有的话赶紧报警。” 今剑纠结得眉毛都要打结了。 主人身边现在只有他一人,他不能擅自离开主人。 九央看着脚步丝毫不动的今剑,心里暖暖的。 为了她,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吗? “不用担心我。”她柔声说,“这里没有人,罪犯也不会没事找事费力气跑上来。” 今剑执拗的低下头。 “这个给你。” 白皙的掌心递到今剑眼皮子底下,掌心里,躺着一枚金色的戒指。 “这是空间戒指,以后我教你们怎么在里面储存东西,不过现在需要它的另一个功能。” 今剑愣愣抬头,阳光下,远处是哭喊和喧嚣,而在他眼前,只有主人温暖纯澈的眼神,那一刻主人的表现出的善意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它是我做的,我在上面加了个警示阵法和单向传送,当我遇到危险时,它可以感应到并立刻将戴着它的人传送到我身边。” “戴着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今剑的眼眶开始湿润,他动手仔细检查周围方圆几十米,确认安全后才向九央保证,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回来。 临行前他深深看了九央一样,随后露出大大的笑容。 九央挥别今剑,然后才悠然自得的往椅背上一靠,扬声道:“只剩下我们了,还不愿意出来吗?” 风吹过山脊,留下唰唰的草叶摩擦的声音,良久,轻盈的脚步声慢慢出现。 “你早就发现了我。” 男孩稚嫩的声音里满是肯定。 “来到新世界,肯定需要警惕一下,这不就自然发现了使用时政出品的小道具的你。”九央背对着男孩,浅笑着说。 “嗤。”男孩发出不屑的笑声。 既然已被发现,那么再一味隐藏也没用,他大步上前,站在九央旁边几步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往下方看。 “劫持犯?……不……是蓄意报复!” 只是远处观察,男孩就快速得出结论。 “啪啪”。 男孩抬头,眼睛十分凶恶的瞪成倒八字,然而落在九央眼里,她鼓掌鼓得更起劲了,多聪明的孩子。 “别拍了!”男孩低声说,“你是不是担心罪犯不上来,特意给他们引路?” 如果不看他微红的耳朵,说服力说不定会强一点。 九央的心情十分愉悦,她放下手,温和地说:“他们上不来。” 男孩握住栏杆防止自己掉下去的手忽然用力:“你做了什么?” 九央十分无辜地说:“上山的路有三条,离罪犯最近的那条正在修葺,被彻底封住,其它两条都在山的另一侧,他们这会儿可没那个功夫绕原路上山来看风景。”顿了顿,她愉快的自我介绍,“我叫九央,本丸编号QS4448,你呢?” “九央?你的本名?” “是啊。” “爆豪胜己,时政官方登记的名字是爆杀王。” 九央玩味地看着爆豪小朋友:“不告诉我你的本丸编号吗?” “你都找到我的世界来了,本丸编号还有意义吗?” 爆豪说话十分冷静,可他盯着九央的目光灼灼,那双充满戾气的瞳孔深处是全然的警惕和思索。 就算自己被找到,可还是决定保护本丸?就算没有意义?九央抬眸凝视对方,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重。 “你的付丧神很幸运啊。”有你这样的审神者、有你这样的主人。 爆豪无视九央的感慨,眸子一沉,没有反驳,直接认了? 他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为什么找我?” 今天是周末,他和往常一样搞定学校那点儿作业后,甩掉那几个跟屁虫,跑到离家远的公园里,打算找个没人没有监控的地方进入本丸。可刚找好地方,时空穿梭的余波和爆zha声接踵而至。 他条件反射性的隐蔽好自己,然而当他看到今剑那张在审神者论坛上看了好几次的脸时,依旧呼吸不稳的低喘出声。 ……怎么回事? 他在记忆力飞速翻检时之政府当初对他的说法。 【……您所处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想要维护的历史和您的历史没有半点干系,因而时间溯行军、检非违使都不会再您的世界出现……】 【如果您成为审神者,会不会让敌军进入您的世界?当然不会,您只是审神者,时间溯行军不会花大力气专门破坏完全不同世界的空间壁垒,那样得不偿失。】 【因为历史发展不同,我们世界历史上的部分刀剑可能在您的历史上不存在,而且据我们粗略的观测,并没有在您的世界检测到刀剑付丧神一类的波动……当然,也有可能是我们观测时间太短的缘故。】 【派人前往您的世界?您的世界遭遇时间溯行军和检非违使的概率几乎为零,我想,您一个人就能应付这样的情况,不是吗?而且您世界的平均武力值也不低……】 在时之政府拍着胸脯保证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审神者、不会有别的审神者进驻这里后,他居然见到一名脸熟的刀剑付丧神和一名瘸腿审神者的组合?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听他们的语气,还来了其他两振付丧神? 到·底·在·搞·什·么? 爆豪思绪混乱几秒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怒火。可当他仔细观察这个瘸腿审神者、和她面对面交谈后,他强制性让大脑冷却下来。 她是冲着他来的。 她没有否认这一点。 那么,对方嘴里所谓的失散,以及调开今剑的举动,甚至是山下的爆zha案,都值得推敲了。 不。 爆豪自己先否定了。 爆zha案的产生应该和那家伙无关,她顶多是利用了这个机会。那么…… “你想单独和我谈什么?” 他身材幼小,站在九央一旁,身高将将高出轮椅的轮子,还没有九央坐着高。可他稚嫩而严肃的面孔,凛冽的气势,无不说明他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九央定定看着爆豪,一分钟后才移开视线,语调依旧温柔:“谈谈你在审神者交流大会上的豪言壮语?” 爆豪忍不住呲牙,眼神更凶恶了。 眼看小朋友快绷不住脸炸了,九央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当时是接受不了,冲动之下说了那番话吧?虽然最后你想办法往个人幼稚的原因上扯,但是,”她停下来,朝若有所思的男孩笑了笑,自然地说,“一个能坚持几百年的政府,不要小看他们对危险的预警。” 爆豪低头想了一会,直视九央,平平地说:“所以你想向我邀功,说明你在这件事上帮了我?” 只有爆豪自己知道,他因为紧张,手掌分泌的手汗比往常要多得多,然而往常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个性”,这一次却无法让他安心。站在这个女人面前,这个明明没有丝毫危险气息、还是去了一双腿的女人面前,他只觉浑身发毛,骨头都开始战栗。 她很危险,他的直觉头一次和理智偏离的这么远。 “不是邀功,处理那次的后续对我来说很容易。”九央越看爆豪越欣赏,“我不想让你在这样的年纪承受太多的压力,但也不想你在同一个错误上犯第二次。” “你在教育我?”爆豪的眉高高挑起,隐隐挑衅道。 就算直觉疯狂发出警鸣,告诉他她的危险性,可是啊,他骨子的叛逆不羁,他基因里的无畏聪颖,是永远无法洗掉的。 九央仰头笑出声:“不了不了。”她本丸那群都还没教好呢,哪儿来的工夫教其他人,不过,“你真的脑子转得很快很聪明啊。”她再次感慨。 “当然。” 爆豪高高昂起下巴,试图用稍微变高一点的头发证明自己的身高,同时心里稍松。 他果然没猜错,这个女人对他没有恶意,起码现在没有! “那你是来找我干什么的?”除了过来逗他提醒他。 “找你要点儿突破口?” “?” 九央漫不经心地说:“就那个领奖台上的男人,你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吧?” “……是,你要告发他?”爆豪忍不住,眼睛亮了亮。 “是啊,不过你不需要出面,也不需要当证人,只要给我调查方向就行。” 爆豪立刻掏出纸笔,刷刷刷写了几行字,递给九央:“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 “谢了。”九央抬手收下,眼神都没往上面瞟哪怕一下。 “……”见此,爆豪犹豫了一下,敏感地问,“我可以问问你想搞他的原因吗?” 九央又笑了,笑容里有几分无奈:“既然是做好事,就别整得好像我们才是坏人一样。”瞧他那个“搞”字,用得多么惊天气泣鬼神。 难得被噎,爆豪哽了一下,差点儿暴脾气当场发作怒吼“你管我怎么用词”、“本大爷爱咋地咋地”,但忌惮于九央的危险性,他梗着脖子硬邦邦又问了一遍:“你调查他的原因?” 适可而止,九央并不想真的把男孩逗炸毛,十分流畅地回答:“那样应该被丢到垃圾堆的垃圾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还当着我的面授奖?我当然要检举他啦。” 爆豪先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头点到一半忽然停住。 ………… 这不是他当初在审神者交流大会会场说的原因?! 九央瞥一眼眼看着就要着的毛栗子,问:“你真想知道原因?” 她的话里蕴含着一股诡异的平静和温柔,爆豪迅速冷静下来,郑重说是。 无论如何,一个能来到他的世界的异界之人,他必须要探一探她的态度。 九央哂然一笑:“只不过是他犯到了我手上。” 爆豪最开始不太理解,但随着九央进一步解释,他后背冷汗丛生。 “世界这么大这么多,受委屈、落难的生物难以估计,我不可能每个都管。”她随意的撑着侧脸,“要我常年观察周围生物有没有问题,事情背后有没有隐情,那也太累了。” “所以我只会管我关心的,和不小心撞到我手上的。” “多亏时之政府在交流大会最开始说那么废话,废话完接着就是颁奖仪式,我能不多看两眼授奖人?这一看嘛,前面听废话也就算了,算是某种仪式,结果废话完了又来个废人?”她唇角带着细微的笑意,“我本就不太明朗的心情更不好了。” “他让我不开心了,我当然要好好回报回报。” 明媚的阳光,轻柔的话语,爆豪却觉得这里的空气比山下爆zha中心充斥着滚滚浓烟的现场还要窒息。 “也算是他运气不好,正好撞上我第一次去交流大会,对交流大会有几分兴趣,恰好看见了他,等我彻底没兴趣后,他就是在领奖台上脱光……发疯跳芭蕾,我都不会看一眼。”九央顾及到现场还有个货真价实的小朋友,将某些不合时宜的词语替换掉。 所以你其实并不在乎那些在泥泞中前行的无辜付丧神吗? 爆豪沉默了很久,九央也体贴的给他安静的空间思考。半晌,爆豪吭哧吭哧问了第二个问题:“所以你也不在乎山下有多少人会死去,只在乎你有没有达成训练你的付丧神的目的?” 这个问题不可避免的带上几分尖锐,九央却好像没感受到冒犯一样,浅笑着说:“是。” 爆豪耳边顿时轰鸣不已,他好像浑身血液逆流,痛到骨髓,也冷到骨髓。这样心性危险又实力强大的人…… 在莫须有的耳鸣声中,他听到九央继续说。 “我定位的传送目标是,所以一开始传送时没想整那么多,想着先传送到你身边,再找锻炼他们、和你交流的机会,但是,谁让时间就这么赶巧?” “所以我将另外两人分开,将他们放到合适的地点,再找机会支开今剑。最后就呈现出这样的情形。” 爆豪费了好大劲儿才让剧烈跳动的心脏恢复正常,他咬着牙问:“你不关心这次恐怖袭击会死多少人,他们也不关心?”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付丧神。 “当然不会,今剑刚不都跑下去救人了吗?”九央诧异地说,她看看脸颊通红的爆豪,想了想说,“这次袭击是因为我产生的吗?” 爆豪:“……不是。” “那我为什么要为在这次袭击里死的人负责?” 这不是要你负责啊。 爆豪内心少见的茫然起来,他想破脑袋,才想明白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 “既然不需要我负责,我还让人下去救援,这难道还不行吗?” “……”可是,你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对不对?你明明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对不对? 爆豪死死将心中的质疑压在喉咙口,没有问出声。 ……哪里不对? 九央安静的看着爆豪面色青青白白,眼神剧烈挣扎。你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她很期待。 到底是哪里不对? 在太过幼小的年龄面对太过清奇的问题,爆豪在狂暴的头脑风暴中举棋不定。 良久,他终于抬头看向九央。 “你没有做错。” 事先防备九央的是他,事先想要探一探她的态度的人是他,既然他决定要在这里试探,那么无论试探的结果如何,他都该一一接受。至于事后怎样对待她,那才是应根据上一步的结果来选择的。 而他想试探九央的头号原因是什么? 九央不是他的世界的人,她能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既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既然他防备她这个异世之人,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像个职业英雄一样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之中?更何况,就算是职业英雄,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 更别提她还让三振付丧神都出去帮忙了,虽然她有别的心思,但从结果来看,这是双赢的局面,这样有什么不好? 触手可及的范围内,能帮就帮,不想帮就拉倒,这样的想法,放在公务员体系身上,绝对不会不合格,可九央又不是警察、职业英雄等职业,她愿意帮已经算是比较热心的了,难道警方、职业英雄还会因为普通民众的没有帮到底而责怪对方? 那样太不知廉耻了。 爆豪心想,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发善心的“普通人”?那政府的暴力机关得无能到什么程度? 幼小的火苗再度坚定下来。 “九央小姐,你算是个混乱中立属性的人吧。” 面对给他上了一课的九央,爆豪总算愿意拿出点儿礼貌,假装彬彬有礼地说,“我没有权利要求你拯救民众,你也没有义务拯救他们。” 这就是关键所在,虽然这样的人放在网络上会招致攻击,放在现实生活中也会遭到周围人的疏远,可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一没偷二没抢,干干净净光明正大的过自己的生活,管那么宽做什么? 而与此相对的。 “我会变得更加强大,我会成为职业英雄NO.1。” 他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没有能力救下底下受灾群众。当他成为NO.1职业英雄,他发誓,他绝对会将自己所有的力量投入救援。 “我的世界,由我来拯救!” 还没从幼稚园毕业的孩子在那一刻许下庄严而郑重的承诺,见证人只有九央,可九央眼里倒映出的,是满满一个世界。 说完庄重又中二的台词,爆豪脸都不红一下,立刻问起前面的话题。 “我的世界也就算了,其他付丧神呢?因为他们不是你的本丸的,所以也不大爱管吗?” 九央欣喜于自己没看错人,莞尔道:“是啊。” 爆豪面对九央,现在放松多了,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混乱’的属性有够混乱的啊。” 意指她看着和自家付丧神长得一样的面孔受难都不心痛。 九央笑笑:“他是他,他们是他们。” 一丝微光自脑海中闪过,爆豪抓不住那道光,只能皱着眉挠挠头,问:“你什么时候走?” 听听听听,才来没几分钟,这就想赶她走了。 九央平静的想,这就是她毫不顾忌的暴露本性后的结果,不过,她不在意,要是这么点轻微的负面情绪她都放在心里,她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过几天就走。”她随意地说,“参观参观风景,看看人文。” 这是实战锻炼后的放松吧?爆豪看看底下逐渐平息下来的骚乱,没好气的又翻了个白眼,在他的世界找机会锻炼自己人,还在他的世界找风景秀丽的地方放松心情,啧啧,真好意思。 “随你怎么想。”九央随意看了爆豪一眼,微笑着说。 “我们真的是过来玩儿的。” 第35章 (捉虫) “我家人来啦,谢谢老师。” 于几十米之外一眼发现人流中竭力让自己不那么显眼的蜂须贺,今剑冲逮着他不放、一定要他家长来接的幼稚园老师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急切地说。 趁着老师抬头看人之际,今剑连忙抽回被牢牢握紧的手,发挥出自身百分之两百的机动,矮身躲开回过神还想拉住他询问的老师,避过警察设立的警示线,忙不迭跑到眉头微皱的蜂须贺身边,朝老师挥挥手,转身揪着蜂须贺的袖子跑开。 一路上,今剑表现得活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他,对蜂须贺的呼喊声恍若未闻。 蜂须贺一头雾水,但最终还是顺着今剑的力道一起跑了,还时不时引导一下他们跑路的方向。 啧,当街狂奔,礼仪尽失,太不符合虎彻优雅高贵的行为标准。 不过…… 看在今剑的份上,今天勉强破例一次。 等蜂须贺、今剑和因为被英雄关注而低调行事的一期碰头,今剑才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而后才长舒一口气。 一期挑眉,他无声的和蜂须贺的眼神轻触,慢条斯理地问:“发生什么了?” “还能怎么着?”明明这段路程对今剑来说不算什么,但几分钟前幼稚园老师和警察细致入微的观察和询问让他心有余悸,现在还一边喘气一边随口回道,“就是问我一个‘小孩子’怎么乱跑,还跑进敌人包围圈里,监护人在哪儿,需不需要帮我联系。” 说着,他浑身一个哆嗦,“我看他们不是想和我的‘监护人’联系,而是想狠狠教育一番‘擅自放纵小孩子独自行动’的主人。” 今剑的话音刚落,蜂须贺和一期心沉了沉。 放纵?独自行动? 今剑的行为得到了主人的应允? 虽然从今剑避之不及但依旧开朗的面色上看出几分,心里有了个底,可现在看到今剑满不在乎又言之凿凿的态度,他们还是忍不住心惊。 ——主人在传送过程中没有和今剑分散,还嘱咐今剑离开主人身边来帮助本地人? 这和他们俩单独现世、一落地就遇见危机相比,待遇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为什么是今剑?为什么只有他? “说起来你们怎么回事?传送的时候传送拐了?”今剑平复好心跳,抬头就问出令他纳闷不已的事。 有没有搞错哇,他一柄短刀都平平安安的和主人一起过来了,打刀、太刀居然出了差错?有点,说不过去啊。 难道是因为时空之间的裂缝有大小的区别,导致刀种不一样落地后的状态不一样?今剑眼睛亮起来,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劝说主人出任务只带短刀,免得到时候又犯和这次一样的毛病? 可三条派只有他一振短刀唉…… 今剑脑子里拿算盘扒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残酷的现实,当下激动奋进的神情消失,他的表情终于朝旁边两人靠近。 失落,悲伤,嫉妒,愤懑,扭曲…… “走吧,事情办完了我们早点儿回主人身边。”今剑一时丧得连两人没回答他都没注意到。 “好。” “……好。” ··· “欢迎回来。” 脚下踩的是日本国土,不是本丸尚且贫瘠的土地,但就是这样,九央脸上带笑,对一同归来的三刃说。 她将两张薄薄的纸条分别塞到两个成年男刃手里,然后不等她主动给今剑,今剑率先蹦起来拿走剩下的一条。 “哇,是点餐券哎!范围限定在日本国土范围内?!” 今剑来回打量这张熟悉的点餐券,眼睛里的惊喜快凝聚成实质性的光。 点餐券,是九央给出阵部队里MVP获得者的奖励,使用它,可以在万屋APP上随意购买任何一种餐点。 他们本丸因为还没有来一振会做饭、擅长做饭的付丧神,九央嘴巴又刁,连带着她和所有付丧神、狐之助的三餐几乎都是在万屋APP上解决的。 他们人虽少,可每个人的口味、习性不同,对菜式的偏好也不同,以往为了方便(其实最开始是蜂须贺不想惯着一期,今剑来后这个“惯例”也没改),下单时除了会偏向九央的口味一点,其他的都是间隔着来。比如说一三五吃辣的,二四六吃甜口的,星期天所有人可以自行下单。 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惯例”,生生让本丸所有人对出阵的热情提高了几倍——有个自家大厨专门对着自己的口味做饭,比在外面不自由的点单好得多啊! 就连一期这样私念不死的刃,在那一段时间,都在认真思考,以后如果他们粟田口单独和审神者相处,要不要让几个兄弟专门去学一学厨艺。 “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半点没含水分。 九央最初没发现,因为在她看来,万屋APP上最顶尖的食材加上最顶级的厨师做出来的成品也就那样,可她眼睛多利,今剑脸上的掩饰也不到位,发现三餐不一定对每人的口味也就是时间的事。 后来,她找蜂须贺询问这件事,在听了一耳朵蜂须贺的劝谏(打死也不能让一期那家伙随心所欲掌握下单的权限!天知道他会搞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点餐券出现了。 既激励付丧神勇敢上战场拼搏,虽然每次出阵的只有两刃,MVP不是你就是我,又一定程度上调解了大家的口味和蜂须贺的诉求——毕竟就算有点餐券,实际操作下单的人也还是蜂须贺。 “主人主人!这上面‘范围限定日本’,指的是在这段时间里,想去日本哪家餐厅吃饭都可以吗?” 今剑很激动,以前只能在万屋APP上找吃的,现在搜寻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日本! “可以的哦,这是犒劳你们之前辛苦了。” “哇~” “唔,说起来犒劳,你们下山买点儿饮料和三明治一类的回来?”九央浅笑道,“这山的另一边风景还不错,我们待会儿在那边集合野餐怎么样?” “好的。” 蜂须贺二话不说应下,一期也躬身示意没问题,只有今剑红色的瞳眸轻轻扫过前两者,最后把脸搁在九央腿上,开始撒娇。 “主人~刚才潜伏的时候好累的,现在不想跑上跑下了,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九央摸摸今剑脑后顺滑的头发,语气平静:“今剑你速度最快啦,去吧。” 今剑不情不愿的在九央腿上赖了一会儿,直到拖不下去了才扬着一张笑脸,和另外两人一起离开。 山下,还不等今剑开口,一期直接说他一个人准备,独自离开,随后蜂须贺也先行一步,留下今剑站在上山的路口,脸上的笑意沉下来。 哪里不对? 第36章 今剑开开心心的出来和主人玩儿,结果一到异世界和同伴分散不说,好不容易(?)找回同伴,结果发现他们对自己和主人态度有点怪。 今剑:……是糟心的感觉。 在发现主人有调开他单独和蜂须贺、一期谈谈的想法时,今剑不太情愿。 为什么啊?明明主人好心带他们出来玩儿,虽然运气不好遇上了恐怖袭击,但这又不是主人能决定的,怎么一个两个表情那么沉?他在一众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们之间呆了好久,都没有被烦得心情不好啊! 但他最终听从主人的话,下山找商店买吃的。 自己的主人自己的同僚,还能怎么办? 山上,九央倒没有今剑那么糟心,她只是悠哉悠哉的坐着轮椅来到山的另一侧,选了个风景最好的观景台,等待归来者。 没等多久,有人率先回来。 “主人。” 蜂须贺顺着契约感应,毫无障碍的在繁密的树林间找到九央,他扛着高大的烧烤架,首先给九央递上一件长风衣,“如果主人感到冷,就用它挡风吧。” 九央笑着接过。 蜂须贺把肩上抗的背后背的都放到地上,然后才郑重的在九央面前蹲下,声音沉沉的,“虽然有些冒昧,但主人,您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九央注视着蜂须贺专注认真的眸子,轻声说:“好啊。” 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呢。 “请您以后,不使用任何理由屏蔽您和我之前的契约,好吗?” 蜂须贺此刻的神情十分平静,任谁也想不到他和今剑重逢后,当他感应到契约突然的出现,当他重新感应到审神者的存在,心海有多翻腾。 ……主人就在不远处,主人就在这里。 他一度以为主人和他离得太远、主人境况不佳,他忧心忡忡地思索如何抵达主人身边。 但他的主人,实际上就在高台之上,稳稳的眺望着他。 他所经历的一切,不出意外,是主人特意安排的。 他应该生气,应该气愤,可当他看到主人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心底盘旋的细小不满全部凭空蒸发,再无踪影。 主人,一切安好。 “我是您的刀,我会遵从您的吩咐,竭尽所能变强,请您,给予我最荣誉的馈赠,让我感知您的存在。” 这样就可以了。 他的主人在帮助他变强,用现实教给他他所缺失的东西,他会倾尽所有去回报。 只要他知道,主人一切安好,只要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应到他和主人的契约。 骄傲又隐忍的话音落下,落进铺散着亿万落叶的树林。微风吹过,偶尔卷起几片叶子飞舞,可它最终会落回大地,落回层层叠叠的落叶堆,最后化为泥土供养它的躯干。 “我答应你。” 九央轻轻许下承诺,她抬手拂去蜂须贺颊侧散乱的发丝,“只要你愿意,我和你的契约永远向你敞开。” 她的付丧神,对自己遭遇的波折一点儿不在意,只希望她在。这样透彻又纯净的孩子…… “真可爱。” 我对你的喜欢似乎多了一点。 蜂须贺耳尖泛红:“我的荣幸。” ** 烧烤架架好没多久,一期也满载而归。 他扫了眼勤勤恳恳做准备的蜂须贺,面带笑容的凑近九央:“主人,你看!”他脖子上挂着一台全新的相机。 “在异世界冒险这样新奇的经历,不仅应该保存在记忆里,也该保存在照片上。”一期笑的很优雅从容,“虽然您的终端也有拍照功能,可它只能以电子照片的形式存留,无法马上洗出照片,是吗?” 九央了然,点头说是。 一期:“所以我特意买了这种相机,它是叫……拍立得?可以在照完相后半分钟内洗出照片,方便纸质保存。” 他吹完拍立得的好处,得到九央持有拍立得的许可,又跟九央聊了会儿下面的情况,然后才跑去和蜂须贺一起准备过会儿野餐要用到的东西。 蜂须贺看起来八风不动,可观景台就这么大,他的位置离九央不远,九央和一期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没买遮阳伞?”他抬头盯着一期,眼神别有深意—— 需要我让地方给你点儿空间让你向主人哭诉你脆弱的心脏?需不需要快点儿的不然我立马变主意。 一期表现得很惊讶:“现在的天气,光强很低,晒着太阳野餐正好。”言下之意—— 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瓦特了直接说我还是很愿意接过你近侍的职位。 两人眼神厮杀一瞬,不约而同的转开。 蜂须贺:嘁给脸不要脸丧尽天良浪费我的好意! 一期:我,一期一振,高大上的代名词,哪儿轮得到外人瞎操心╭(╯^╰)╮ 当今剑步履不那么轻盈的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表面和谐实质暗流颇多的一幕。 今剑:???我都专门走远了一点找大型超市逛了几圈,特意给你们留时间,结果你们还是这个样子?我白走了一趟?哦不,我的好心还是起了一点作用,起码你们脸上的晦涩没了,恢复回以往在本丸时的状态。 既然刚才的事翻篇了,今剑也不想再过多纠结,于是快快乐乐的投入到野餐中,和主人(以及其他两刃)度过了一段快乐又(不算太)完美的时间。 席间说起“今剑明明速度最快为什么回来最晚”的话题,今剑嘴还没撇下去,蜂须贺就“正气凛然”地说:“我在山脚下找到一家烧烤店,因为这次恐怖袭击,店主的店被彻底砸了,他不打算继续开下去,准备回家养老,我就用原价向他购买烧烤架等物和食材。”他转头看向九央,“您的风衣是店主的老婆新买回来,没穿过的。店主因为感谢我原价买他的东西,所以那衣服也就一并卖我了。” ↑看,他这么聪明,知道在最近的店买东西,回来的速度当然是最快的啦。 今剑:…… 一期笑眯眯地说:“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商贸大厦经理,我从恐怖分子手里救下了他。虽然大厦被炸,但他说他要在大厦停留一段时间,我寻思着我对这个世界也不了解,于是反身回去找了那位经理。经理在听完我的话后,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我看上大厦里哪些东西,不用付钱,直接拿走就好,他事后会将钱款打给相应店铺。” “我接受他的好意,但不付钱还是不行,所以我在经理的衣服口袋里放了一点点碎金块。” ↑看,他合理运用人力资源,效率极高,跑的路还少,能不第二个回来吗。 今剑:………… 合着就我一个太单纯了吗?! 他想起他跑的那些远路,泪水就要止不住的流出来。 好在九央很快岔开话题,不然今剑准能当场表演一个撒泼打滚,没有主人的亲亲抱抱就不起来QAQ 吃完喝完,热闹的野餐落下帷幕,太阳也快跌进地平线之下。众人收拾完现场打算找个宾馆睡觉,下山的路上,作为夜里视野最开阔的刀——今剑义不容辞地走在最前面。 “咦!”他惊讶地开口,“那里好像有个小孩子!” 从树后揪回来一个浑身狼狈的小男孩儿,今剑摸着后脑勺惊疑不定的跟九央说:“幼稚园的老师没有点清学生数量就走了?” 他潜进去的时候没觉得那几个老师不负责啊!他们在恐怖分子面前虽然恐惧,但还是战战兢兢的用身体挡在孩子们前面啊! 一期莞尔一笑,蜂须贺高高挑眉:“他身上穿的是幼稚园的制服?” 今剑想说他哪儿知道,幼稚园没有强制要求所有小朋友穿一样的服装,五花八门的衣服他哪儿记得住。 蜂须贺接着说:“就算幼稚园老师忘了,警方还能忘?你在警察那儿扣了一段时间,他们有没有说幼稚园的孩子有失踪的?” “没有欸。”今剑下意识回道。 “既然你都听到了,”面对小男孩,蜂须贺压住他语气里的不友好,平和地问,“你叫什么,我们送你去警局。” 小男孩:“我,我是……” 第37章 【捉虫】 “……” “……我是谁?” 明亮的月亮挂在空中,柔和的向大地挥洒她皎洁的光辉,和往常并无区别,还是那样的宁静恬淡,可亲身经历了午后硝烟的蜂须贺三刃纵然见惯生死,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稚龄孩童顶着一身泥土,在黢黑山林间低声抽噎,茫然无所归。 蜂须贺打量男孩,心中闪过一丝了然,转头看向今剑。 今剑满腹疑问的拉着男孩,想问出一点儿消息,可从男孩抽抽搭搭的回答中,他只能得出苍白又无力的结论——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家长是谁,不知道怎么来到这座山,不知道谁带他来的,更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接他。 “行吧,看来警察局是不得不去了。”今剑叹气,小声嘀咕,“不过这孩子不是之前那个幼稚园的吧?他的衣服……比较节俭。” 在最开始的惊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男孩和下午见到的被精心教养过的孩子们的区别。 男孩那身衣服,说是节俭都算是委婉的,那衣服极其不合身,遍布补丁,纵使洗过都隐约残留下来污渍的痕迹,无不说明男孩是个孤儿(只生不养父母相当于没有,孩子当然算孤儿)。 今剑愤愤想,如果不是,他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受到影响的不止那家幼稚园,附近还有一家福利院?还是那种不怎么合格的福利院?他想了想,向九央问道:“主人,我可以向警局匿名举报吗?” 他跟随主人来到异世界,虽然有郊游的想法,但实际上他们是来完成时之政府下发的任务,他虽然可怜这个无辜地孩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点可以,但不能因为他耽误主人的任务。 九央注视着男孩,他的身影在她的瞳孔深处映出一片泥泞曲折的形状,闻言,她眨眨眼睛,黑色的瞳眸恢复正常,很快明白今剑的潜台词。 “单凭他,恐怕不行。”想凭借男孩的窘境和失散举报男孩所在福利院/监护人?九央看一期一眼,一期会意的捂住男孩耳朵。 她有意识引导今剑去思考,“证据够不够充足,举报能不能成立是一回事,成立后他的监护人怎么看他,又是另外一件事。” 今剑低头思考。 “不过,我们确实应该把他交给警方。”九央露出一丝微笑,“毕竟我们不能帮他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 黑帮虎鲸深刻觉得,今天是忙碌非凡的一天。 前有匿名人士偷偷向警方报警,说商业街要出事,结果在他们没查出具体原因前真出事了,他们落的个焦头烂额。后有不明身份身手不凡的“普通人”见义勇为,还一来就来仨。 ——经过抽丝剥茧,黑帮虎鲸在专业人士的分析下,将脑海里两个身着佩刀、似乎“无个性”的成年男性和一个聪明机警到不可思议的小孩子牢牢联系在一起。 他们为什么恰好出现在发生恐怖袭击的商业街上?他们有什么目的? 说实在的,遇到第一个身穿浅金和服的男性时,他虽然疑惑,但不至于那么困惑。而遇见的第二人凭一己之力砍翻十几恐怖分子,尤其其中还包含不少危险个性拥有者,这就让他在心里敲响警钟。 本来他应该将后者带回警局,做个笔录——虽然对方看起来没有用个性、没有触犯法律、砍人时更留了手没砍死一个人。 可人都找不到,怎么做笔录? 黑帮虎鲸怀着诸多疑虑加完班打算回家,谁料临走前接到个电话。 “你说谁?我马上来!” ** “妈——!” 当爆豪胜己冲进警察局,抬头一看,激荡的心情瞬间化为数不清的“%……&*”,他愣愣的跑到自家母上大人跟前,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老太婆你居然还打不过一个抢劫犯?” “哐——”。 “啊!” “见笑见笑。”爆豪光己神态自若的放下拳头,向一旁的九央致歉,“他这孩子就是学不会说人话。” “死老太婆你说什么——!你自己乱跑还好意思打我头!” “你在说一次——?谁乱跑?” “死老太婆!!!” “想死吗???我成全你!” 警局大厅里,明明坐在角落却被所有人暗中关注着一举一动的九央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兴致勃勃地看一反之前谈吐温雅礼仪得地的爆豪胜己翻脸和自家儿子互怼,慢了几步赶来的爆豪爸爸进门后先跟警察道谢,得到对方忙不迭的“不用”后,苦着脸和九央道歉。 “这位小姐,实在对不起,他们一到气头上音量就比较大。” “没事。” 九央笑着说没事,身后眼睑低垂的蜂须贺拼尽所有涵养才没有吐槽:听听这轰炸般的争吵声,这仅仅叫音量大? 爆豪爸爸道完歉,满脸无奈的试图插进母子二人间对质,想拉架。但结果嘛…… 完败的爆豪爸爸抹了一把脸,扭头礼貌的向九央询问道:“小姐你……?” “叫我九央就好。” “九央小姐,光己的情况我在路上从警察那里听到了,非常感谢您和您的家人对遭遇抢劫的光己施以援手。” “没什么大不了,我还得感谢光己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呢。” 九央低头,松开山上遇见的小男孩的手,鼓励他道:“这位是你光己阿姨的丈夫,未来会和光己阿姨共同抚养你。” 男孩的一只手牵着爆豪光己,光己即使在争吵中也没有松开他,另一只手本来牵着九央,这下他感受到手中温暖的离开,看着九央鼓励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抬头小声对爆豪爸爸说:“……您好。” “哎,真乖。”爆豪爸爸下意识牵起男孩垂下的手,双眼放光。 来的路上,他听闻光己被人救下之后,做出了收养一名失去记忆的男孩的决定,他不会反对妻子的提议,但他也绝对没想到,他家未来的孩子性格和胜己截然相反,是这么的内向乖巧。这让他自胜己稍微长大以后就无处安放的浓浓父爱一下子升到顶点。 “不要担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他笑容和蔼,“光己你已经认识了,和光己说话的年龄和你差不多的男孩叫胜己,你别看他脾气爆裂,实际上也是个很乖很友爱的孩子。” 胜己:“……” 光己:“……” 围观的各个警察:“……” 蜂须贺:“……” 只有九央笑呵呵地接道:“对啊,胜己超级可爱。” 众人:???是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还是这个世界即将毁灭? 连爆豪的亲妈,爆豪光己都看不太下去。 “行了,”她嘴角抽搐,“就胜己这个脾气,和乖巧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正想跟胜己说以后要好好和男孩相处,别动不动炸毛,男孩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我性格好像……好像也不大好。” ……所以光己阿姨你还要收养我吗? 后半句话,男孩哽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 被好心人九央姐姐、今剑哥哥等人发现后,他们仔细跟他说了他未来的去处,如果警察能找到他的父母,他八成会被送到父母身边,如果不能,那么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被送到正规、条件好的福利院,二是他们找个好人家收养他。 他懵懂的大脑在听到福利院三个字时条件反射的疼了一下。 不想回福利院,不想回去!那里好疼好疼! 他有想过既然要找人收养他,九央姐姐可不可以成为他的收养人,他不要太多,只需要一点点就好。 ……一点点什么? 他无法回答,可对被收养的憧憬一波一波冲击他的大脑,让他鼓足勇气提出请求。 “不想去福利院想被收养?”记忆里,九央姐姐的笑容很温柔,可说出来的话让他很沮丧,“抱歉,我不符合收养条件,无法收养你,哥哥们也一样。” 就在他认命,开始思考以后会被谁收养的时候,就在他们前往警察局的路上,一个慌不择路的抢劫犯直冲冲的冲着九央姐姐和他跑来。他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只记得他看着蜂须贺哥哥一脚踹倒抢劫犯,将犯人抢劫来的物品物归原主时,心脏跳动得有多快。 这就是,被拯救的感觉吗? 见义勇为的一行人和失主很快汇合,两方一拍即合,一起往警局走,路上,失主光己阿姨不可避免的问起了他一身狼狈的原因。 “失忆、无家可归的孩子吗?” “那,你愿意被我收养吗?” …… 我愿意啊,我当然愿意啊! 可是,我能够被收养,真的能得到救赎吗? 我的人生中,真的存在光明吗? 自进入警察局,就当九央等人不存在,连男孩都没给予一个眼角的胜己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这声嗤笑毫无意外的再度引来光己的“爱の打击”*1,伴随着胜己不耐烦的嘀咕“老太婆你为什么又打我”,光己紧了紧牵着男孩的手,笑容满面:“你看我都忍了胜己那个没大没小性子那么差不会尊敬师长爱护长辈的坏小子,和他一对比,你就是个小天使啊。” 警察们:“…………” 蜂须贺:“…………” 爆豪爸爸:“咳,孩子他妈,当着孩子的面,还是给他留点儿面子吧。” 胜己:“………………我特么其实是捡来的?” 男孩:“…………”好像逻辑不太对?但他找不出理由反驳? 九央笑呵呵:“胜己也是小天使啊,两个小天使一起长大,多美好的画面~” 胜己:“………………………………”谁特么的是天使!!??还有谁允许你叫我胜己了?我不理你你还喘上了? 余光瞥见胜己呲牙咧嘴的模样,九央心情极好的往后一靠,对不远处的警察说:“笔录做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无辜的警察:“呃……请您……” 九央浅笑,“我可以走了吧。” 警察:“…………好的,可以了。” BOSS你听我解释!我拖的时间已经够了! 两场笔录,捡到未成年一场、见义勇为一场,他分开进行,进行的时候还尽力问了很多无关紧要的细节性问题,问完了还特意引人到爆豪夫人身边聊天!我已经创造了足够多的时间让英雄赶来! 不是我方战力太弱,而是敌方战斗力爆表了啊!像他们这样常年奔赴在危险第一线的人,第六感比普通人好太多,而面对这位大小姐,他就是莫名的腿软莫名的不敢拒绝她的要求啊! 得到应允,九央笑着和爆豪光己告别,温声对男孩说她还会来看他,最后轻轻扫了爆豪胜己一眼,跟蜂须贺说可以走了。 下山后唯一跟在九央身边的蜂须贺点点头,带着一点对警局内人微妙的不满和高傲,推动轮椅离开。他们离开的速度不快,只过了一个街角,就听见急冲冲的脚步声响起。 “这就是你的目的?在我身边塞一个小屁孩儿?” 低低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九央侧头一看,视野里一片干净,没有任何人影。 “如果我说不是呢?”九央态度随意,蜂须贺更是仿佛没有听到突然冒出来的人声,匀速前行。 用了时政科技,隐身过来找九央谈话的爆豪胜己抓紧时间说:“我也觉得你没有那么傻。” 蜂须贺不悦地皱眉,但没有开口。 九央:“不怕我啦?” 爆豪:“怕有什么用?” “遇见男孩是个意外,遇见你妈妈更是个意外,不过我承认我想过劝你妈妈收养男孩,但在我行动之前,你妈妈已经有这个想法。”九央轻飘飘的给出情报。 隐身之下的爆豪眉毛打结成一团。 妈想收养小孩?他怎么不知道? “你母亲比你想象得还要爱你。”九央提点道。 爆豪沉默了一会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他有什么不同?”这个“他”,当然是指的今天捡到的那个孩子。 九央随口道:“我走之前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爆豪:“我听到一点,似乎姓志村,全名……全名叫志村转弧。”他心里有了一丝疑惑,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九央为什么想把他和妈凑在一起?或者说,九央为什么想他和志村转弧凑在一起? “你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对吧?”九央没有直接回答爆豪的话。 “当然了。” “那你可得好好祈祷志村转弧别长歪了啊,不然,兄弟相残……虽然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光己她一定不想看到的。” 一时间,爆豪大脑CPU高速运转,努力思考九央给出的答案是个什么玩意。 别长歪?兄弟……相残?谁特么承认那人是他的兄弟了? 不过……难不成这女人还有预言的能力? “我只是看到未来的一种发展可能。”九央自然知道爆豪内心的惊涛骇浪,她还是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不明白这种能力的可怕性和重要性,看起来十分扎眼,“至于你们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啦。” 爆豪沉默下来,跟着九央又走了一段,才在九央“有人过来了”的提醒中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您开心,我等自然开心。” “只不过天气好是好,事情多也是真的。” “任何引起您不快的事物,都是我斩杀的对象。” 黑帮虎鲸刚一靠近,就听到一番完全违背他三观的对话。而无论是说话的哪个人,从他们的表情上看,都不觉得他们的话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他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而后坚定的继续向前。 “女士,先生,冒昧的打扰了。” 蜂须贺的眼神率先移过来,而他眼里是明晃晃的“已经说了不欢迎怎么还有人找死想找死我不介意成全你”。 黑帮虎鲸自然发现了青年下午和现在微妙不同的反应和态度,对轮椅上的少女的谨慎和警惕又多了一分。 能完全指使、命令、彻底影响青年的存在吗? 九央懒懒地说:“这位先生,有什么事?” 黑帮虎鲸面上八风不动,看起来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是这样的,我是职业英雄,”他拿出自己的英雄执照递给九央,“我在找一位男士,如果你们见过他,可以向警方报告吗?当然,他不是什么罪犯,他在恐怖袭击中救下了很多平民百姓,获救者们想要感谢他,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说着,他口头描述了一番一期的外貌。 说话的同时,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两人的面部表情,希望通过一些细微的变化找出更多的情报。 来之前,他想过这两人有哪些反应,可能假装无动于衷,装不认识,可能说见过一面但不记得在哪儿见的,可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直接。 推轮椅的高个青年几乎把不屑写在脸上,那种不屑……不是冲他来的。 九央满不在乎地说:“谢谢他们的好意,不过不需要。” ……这是直接承认了?承认他们认识? “他救他们,是因为当时他愿意救,”最重要的是人质中有小孩子吧,九央心想,“不存在感激不感激的问题。”刀剑付丧神因她存在,因她现世,根本不需要人类的感激和信仰。 “你是他的……?”黑帮虎鲸沉声问道。 蜂须贺不耐地瞪了黑帮虎鲸一眼,直接说:“请问,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吗?主人不需要你们的感谢,他也不需要,你还有什么事?” 先是这位少女不需要,然后才是当时人不需要? 黑帮虎鲸沉思一会儿,也干脆地说:“请问你们二位能否联系上他本人?因为他在大厦的行为,警方需要他来做一个笔录。” 笔录笔录笔录,整天笔录个没完。如果这劳什子笔录牵扯不到主人,只和一期一振那家伙有关,他也就不管了,可跟主人扯上关系…… “哦,那就请你继续找他,找到他再跟他说吧。”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黑帮虎鲸:“……” 我要是能找到他还来找你们? 九央轻笑一声,觉得蜂须贺揣着明白装糊涂装得太可爱了,也附声道:“是啊,虽然我们认识他,可我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手机号更不知道,”他们不用那玩意儿联络,“英雄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黑帮虎鲸迫于没有证据,更被蜂须贺“我们是犯人吗”噎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潇洒离开。 “……盯紧他们。” 第38章 爆豪胜己心情非常差,不仅是因为那个擅自闯入他的世界的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有因为前者而登堂入室进入他家的死小孩。 “喂!你怎么还杵在这里?”他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不想去上学?有本事你直接跟老太婆说啊!别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做出这副不想去的样子!装模作样!” 收养手续还没走完,但已经被母性大发的爆豪光己带回家,还提前办理了入学手续,即将和胜己一起上幼稚园的男孩在家门口踟蹰,他面对一脸暴躁的胜己有些害怕,但内心深处更强烈的反抗情绪开始冒头。 “我不叫喂,我有名字,”他认真地说,“我叫志村转弧。” 胜己:“嗤。” 志村转弧接着说:“还有,既然答应了光己阿姨,我一定会去上学。”就算心底的忧虑徘徊不已——他本能恐惧“传说中的幼稚园”,恐惧那明明没有去过、没有记忆的地方,就和他恐惧福利院一样。 可他知道,他不该任性。 阿姨和叔叔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们像从天而降的英雄,带领记忆一片空白的他融入这个家庭。他们会温柔的问他喜欢吃什么,会问他喜欢哪种颜色的衣服,会在宅子里专门腾出一间房间作他的卧室,会陪他一起布置卧室,会在晚上悄悄进来看他有没有踢被子…… 太多太多数不清的善举,让志村转弧空洞的心脏逐渐被温暖填满。 好幸福啊,整个人浸泡在前所未有的幸福中,幸福得他快以为这是在梦里。当然,这不是梦。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天的经历是现实,是他梦寐以求的未来,就算他没有记忆,依旧能做出这样的定论。 既然幸福降临,过去的恐惧为什么要延续下来?他为什么要沉浸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尘埃中,为它们痛苦、挣扎? 通往幸福的道路上,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阻碍他,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志村转弧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坚毅,随后表情平淡地说:“你昨天晚上翘家,光己阿姨中途找你,我帮你糊弄过去了,以后记得找好借口。” 爆豪胜己看了他一眼,将对方的坚定看在眼里,嘴角稍稍上翘一点弧度,又很快拉平。 “要你多管闲事。”虽然对志村转弧的映像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他才不在乎自家老妈怎么想,嘴上更是不饶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啧啧,一个连学都不太敢上的人居然多管闲事管到他头上?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 “你以为我是在关心你?”疑似遭遇虐待·前孤儿·现有两座靠山的“可怜的孩子”语气不屑,“是叔叔阿姨关心你,我为了他们不伤心生气才帮你圆的谎。”至于圆谎的内容嘛,就由他自己确定咯。 虽然爆豪胜己才是叔叔阿姨的亲生子,他作为养子,不该和亲生子争夺长辈的宠爱、注意力,可他心有不甘,就稍微下了一点点黑手——抹黑胜己他做不到,让叔叔阿姨真的伤心他也做不到,那就根据胜己平日的风格,让阿姨有借口教训胜己一顿,教训完不会留下负面情绪吧。 比方说胜己又对竹马绿谷出久发脾气,发完不解气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等等^^ 胜己随口道:“很好,请继续保持。”他才不想和这个切开黑的家伙走得太近!不过…… “啧,”他磨蹭了半天,才在志村转移疑惑的眼神中高高抬起下巴,语气施舍,“既然你都被老太婆他们收养,想好改名的事了吗?” 志村转弧一愣。 见对方没反应,胜己不耐烦的扒了一下头发,说:“我在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该改名!” 进了他家的门,就是他家的人,老爸老妈出于体贴没有提,但他不觉得直接提出来有什么问题,这家伙的心脏科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脆弱——真脆弱怯懦的人会面不改色的在养父养母前面撒谎? 而且天知道那名字是福利院取的,还是生身父母取的,反正那名字代表的过去不怎么样,为什么不改改? “喂!大脑宕机了?连个反应都没有!”胜己一脚跨出家门,想走的冲动写满整张脸。 就在他真的走了几米后,身后传来激昂顿挫的声音。 “当然要改!” “嘁。” 逆着清晨的熹微的阳光,男孩笑容满面,快步追上前面的金发小子。 “姓肯定姓爆豪,不过名字具体改成什么,我再好好想想。” “谁管你,你自己想去(* ̄︿ ̄)。” “哦对了,胜己君你以后还是别冲绿谷君发脾气吧,难得这么一个脾气软和好说话的人有人愿意和你玩儿。” “哈?你说什么?我稀罕和废物一起玩儿?” “光己阿姨和绿谷妈妈关系还不错,你老是欺负绿谷君,阿姨肯定不好意思面对绿谷妈妈。还有,你昨天晚上出门是去找九央姐姐吧?你之前就认识姐姐?” “关你屁事((‵□′))!!!”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刀剑付丧神们按照以往的作息时间起床,叫早餐的叫早餐,再次确认今天旅游计划的确定计划,今剑仗着自己人小(?)提前跑到客厅,掐着时间敲响九央卧室的房门。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今剑一溜烟进门,把门关上防止某人偷窥,然后他一抬头,看见本应赖在床上的少女此刻正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好奇地问。 “没什么。”九央笑得云淡风轻,“只是发现了两颗意外产生交集的星星,有些好奇他们的未来。” 世界的未来。 第39章 如果让今剑来评价这次的“郊游”,满分一百分的话他一定会打99分——刚来时的意外不算事儿不扣分,后续的参观、游玩非常有趣,尤其那些快乐的时光是和主人一起的~就是旁边两个电灯泡有点烦人,扣个一分吧。 电灯泡·蜂须贺虎彻/一期一振:…… 两个心性更成熟的刀剑男士不像今剑那样过分乐观,其中也有他们初来乍到就遇见恐怖袭击的原因,虽然这份“相遇”极有可能出自主人之手。 他们总算知道主人想带他们所有人过来的理由:主人想通过实战锻炼他们。 既然知道这次“郊游”的真实作用,蜂须贺和一期自然想随时保持警惕,在保证主人安全的基础上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后就和盯着他们一行人的黑帮虎鲸对上了。 两刃感知力敏锐,在黑帮虎鲸差人盯着他们的当天就发现了这个情况。 蜂须贺大为恼火,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家伙妄图掌握主人踪迹?呵,谁给你的胆子? 一期也不悦起来,他为了主人在这个世界玩儿得开心住得放心,都用了点儿小手段模糊自己面孔,就是不想和警方、英雄等人沾上。他自觉做出的让步已经够大够委屈了,对面的还盯着不放? 涵养功夫极到位的两刃没有在九央面前表现出他们的不快,但他们都发现了的事,九央自然知道。 其实吧,九央是不太在意这种隐隐被监视的状态,甚至对这样的状态十分熟悉——不过几只不碍事的麻雀远远的警醒着,她就算是冲着麻雀们自保的心态都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不过要是麻雀惹得自家付丧神不开心了,自认为是个好家长的九央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这不,爆豪胜己和九央私下见面时就直接问了出来。 “那封发给警察局的匿名邮件是你发的?” 九央看着爆豪,十分宽和地说:“是我发的。几个成年人暗中跟着志村却对他困窘的现状视而不见,怀疑他们有问题不是理所当然?既然几个成年人对未成年不怀好意,向警方举报那不更理所当然?” 爆豪扯了扯嘴角,你这个理所当然可是牵出了多大的波澜,搞得整个白道风声鹤唳。但他沉默一会儿,还是低声说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 刚说完,爆豪浑身上下鸡皮疙瘩暴起,极其极其不得劲儿。 他为什么要替志村转弧那个死人来道谢?!不就是一个跟在志村后边图谋不轨的破组织?有什么值得他帮他说谢谢的??? 那混蛋还追着他问九央的联系方式!脑子进水了吧! …… ………… 好吧,爆豪得承认,在得知对志村转弧图谋不轨的人的身份的时候,他结结实实的震惊了一下。什么“邪恶”的支配者,欧尔麦特的一生宿敌之类的,各种吊炸天但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称号。 这样的人想对志村施展诡计,九央阴差阳错之下向警方揭发,作为和志村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的人,他来说一声“谢谢”不为过。志村就算不知道现阶段的进展,但光凭九央救下了孤身一人的他,他想联络九央也很正常。 ……可还是好不爽啊!!! “你知道他看上志村的原因不?”爆豪飞快转移话题,含混地问。 九央看爆豪的眼神快赶得上看自家付丧神了,她大度的揭过对方的暴躁、不好意思,温声道:“我才来几天,怎么可能知道。”啊,最近玩儿得开心,没凑到她面前的人,她当然不关心。 “你不知道?”对方没必要骗自己,爆豪嘀咕完也没想着能得到不同的答案,很快释然。 九央但笑不语,她只需要知道举报了跟在志村后边鬼鬼祟祟的人后,身边监视她的人会因为更重要的事情撤离。 其他的?需要在意? 蜂须贺和一期后半程的游玩还算开心,直到他们一行人离开这个世界都再没人打扰。 但当他们四人回到阔别几日的本丸,今剑猛地捂脸大喊:“主人!” “怎么了?” 九央说得和颜悦色,一旁的成年男刃脸色就不那么好了——任谁耳朵边突然放个高音大喇叭都不会高兴。 “任务啊!”今剑有点崩溃,他后几天光顾着玩儿压根把劳什子任务抛在脑后,现在看见狐之助那种毛茸茸的脸才想起时之政府,由时之政府才再联想起他们穿越异世界的真正原因,“我们不是去寻找失落的刀剑碎片的吗?” 怎么搞到后头全去吃吃喝喝玩玩了? 狐之助难得等在时空转换器前,看到全须全尾归来的几人,心情不错,尾巴正愉快的摇摆。 闻言一愣,先假惺惺地说了一句:“啊咧?主人你们没找到碎片吗?真遗憾。”尾音里还有一点压不住的对时政的幸灾乐祸,然后才说出心声,“没找到就算啦,这种任务非常危险,能安全回来就很好了。” 九央轻轻看了狐之助一眼,唇角的弧度加深。 而假装沉静的蜂须贺和一期则是在深思:哦对哦,他们是接了时之政府的任务,去异世界寻找失落的刀剑碎片的,为什么不知不觉之间,他们都默认这趟出门是为了锻炼和放假游玩? 为什么他们脑子里“任务”两个字都被某货吃了? 思维诡异的同频的两刃对视一眼,接着嫌弃的移开视线。 今剑愣愣地接了句:“……还好?” 危险?这个任务危险吗?他怎么不觉得?最危险的还是头一天他潜进被恐怖分子包围的幼稚园师生间。可那次的潜入是他主动去的,如果他选择不潜进去,那么这次的异世之旅不就是全然的郊游?再加点儿热心帮助小朋友找到收养家庭? 狐之助不明所以,扫了眼外表上没有受伤的四人,小心翼翼地问九央:“审神者大人,您……?” “没事。” 九央冲狐之助温和地笑笑,俯身捧起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狐狸放在轮椅扶手上,顺着它的毛细细抚摸。 “寻找刀剑碎片的任务太过宽泛,特殊时空转换器也只能寻找大致的范围,无法精确到去往的每个世界都有碎片,没找到很正常。”她首先安慰还在意任务的三刃。 话是这么说,她特意找的世界,世界里有没有时政要的碎片她还不知道? “世界那么多,我在除了锻造刀剑的运气上都很好,随机到危险的世界概率很低。”然后是特别关注安全的狐之助。 随机到危险世界?对她来说,哪种世界能被称得上危险?父亲和母亲那边人开战用的专门世界都算不上危险,概率自然低到近乎为零。 “你看,我们回来了,安全的回来了。” 只要她想,世界之大,空间之广,都不能阻止她回来的念头。 九央脸上的笑容很清浅,但落在狐之助黑黢黢的眼睛里,则是耀眼到刺目的光芒。 “……欢迎回来,审神者大人。” 第40章 本丸内天色昏暗,九央等人离开“英雄世界”前特意吃了饭,现在自然可以舒舒服服的回房间休息。 在拒绝了付丧神近身侍候的请求,反倒要求他们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认真总结这一次的异世界旅程后,九央带着狐之助进入起居室。 “审神者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狐之助看起来十分乖巧,说话的同时,它将九央走前交给它的用来订餐的终端拿出来,“您外出的这段时间里,一切如常。” 也就是说,时之政府没有特意找它“喝茶”,背地里了解审神者情况。 九央半点儿不意外,她看了眼终端,“你收着吧。”然后才问道,“出任务回来后是不是需要给时政交报告?” 狐之助尾巴一甩,先回答九央的问题:“是的,每次任务归来都需要递交一份报告。如果‘我’跟随审神者一同前往,那么报告由‘我’直接书写。否则的话,由审神者口述,‘我’书面总结,再上交。” “两种方式?” “是的。” 九央看着神态拘谨的狐之助,若有若无的笑了笑,说:“交报告的地址你给我,其他的就不用管了,以后也不用。” 狐之助犹豫了一瞬,九央慢条斯理地又问了一句:“对了,是通过网络交,对吧?” “……是。” 还能怎么办?它小胳膊小腿根本拧不过审神者,干嘛要上赶着为时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哦不,它是时政下属顶顶好的员工,资深员工,怎么可能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脑中闪过一丝刺痛,狐之助脸色都没变一下,利索的将时政的邮箱发给九央,然后低声说道:“审神者大人,这个终端您还是收回去吧。” 九央挑眉:“为什么?你自己留着不是方便很多?” “我没什么需要特别订购的,有需求的话可以直接向蜂须贺提。”狐之助委婉地说。 “那你下次是要和我一起出任务?”九央漫不经心道,“不然我一走本丸里没个可以和外界联系的,等我回来,留在本丸里的人都饿死了。” 狐之助语塞,它想说这次是特殊情况,本丸留守的只有它一只狐狸,所以只能将终端交给它保管,以后会有其他付丧神到来,它再拿着终端不太合适。 “我让你拿,你就拿着。” 九央用不容置喙的语气给这次的交流画上句号。等狐之助期期艾艾的离开后,她打开个人终端,敲下一个字,想了想,担心那边的人看不懂,又多加了两个字,才输入邮箱地址,点下发送。 外部事物基本告一段落,九央在轮椅上伸个懒腰,下一秒瞬移到床上,衣服更换完毕,阖眼准备休息。 “差点儿忘了。” 眼睛彻底闭上之前,终于想起还有个等待处理的对象,她伸手在空气中点了点,放置在白天衣物边的“怀表”闪了两下,慢慢安静下来。 一夜好眠,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九央满足的蹭蹭柔软的枕头,打理好自己清清爽爽的推开房门,就看见蜂须贺站在她起居室这一层的楼梯边上。 上午的阳光明媚而舒展,照在如松柏般站立的青年身上,美好得如同一副名画。 九央不自觉露出一个老母亲般的微笑。 “早上好,主人。” 蜂须贺很快发现九央的视线,他矜持地朝九央点点头,而后优雅地快步走近,“您想吃什么?” “日式料理最近吃得有点多,想换成中式的。” 蜂须贺嘴角一勾,说了声“好”,飞快在APP里下单,然后带着九央前往餐厅。 交易室里,早就就位的今剑看到热腾腾的中式经典早餐——豆浆油条出现,立刻了然的比了个“YES”,端起来飞一样跑向餐厅。 一路上技术高超的他没让豆浆撒出一滴。 今剑的脚程比九央两人快,在到达餐厅后,他还特别有小心思的取了只干净的餐刀,将油条整整齐齐的切割成大小相同的小段。 一切就绪,九央刚好进餐厅。 今剑把早餐端上来后就笑嘻嘻的跑开了,只有蜂须贺守着九央安静地吃早餐。 “您满意您看到的一切吗?”等九央放下餐具,蜂须贺才不紧不慢地问。 “十分满意。” 九央笑弯了眉,蜂须贺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说句大实话,蜂须贺这样对自身拥有极强信心的人,一般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哪里需要改进。而在亲眼目睹了一场默契十足的应对灾难的接力后,在听到九央昨晚特地的提点后,他才真正意识到,主人不仅希望他提高自身实力,也希望他学会放下,将一些工作放给团队里的其他人。 就比方说今天早晨,他去主人起居室附近等主人起床,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么等他听完主人早餐要求,他得先带主人来餐厅,路上抓紧时间下单,然后自己跑到交易室取餐,取完再回到餐厅。 这样折返效率没有之前高不说,他还会让主人饿着肚子等好一段时间,完全不是一名合格的近侍应该做的事! 而他喊今剑来“帮忙”,不仅为主人创造了体验完美的早餐时间,还可以给其他付丧神提供亲近主人的机会,有利于内部和谐,一举多得。 就是……这个“内部和谐”里要是能排除某个刃,该多好。 自觉向主人呈现完个人觉悟,蜂须贺很快去忙别的事——阔别本丸数日,积攒的零零碎碎需要处理的事情可不少。 这个时候,一期踩着愉悦雅致的步伐,笑吟吟的凑到九央面前。 “主人,鉴于在异世界的经历,我有一个想法。” 身形矫健的青年好像完全臣服一样,跪倒在九央身前,嘴里吐出的话让人后背一凉。 “主人,为了保证我们至少有一人护卫在您身边,可否请您随身携带一人的本体?如果您同意,我首先自荐。” “当然,如果您觉得我的长度不合适,不符合您的使用习惯。” “磨短我,我绝无异议。” 第41章 “一期一振”旧时曾因为原主丰臣秀吉而被磨短,那时也是因为他不符合他的使用习惯。虽然在大阪城被烧毁后一期失去了那段时光的记忆,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但那些经历终究在他的灵魂上留下印记,或者说,过去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一期一振。 所以他能很平静的面对自己被磨短过的事实,但这不是他再次主动提出改变本体形态、长度的理由。 懵懵懂懂、未得到神位的刀剑,和作为高天原神灵分灵之一、本体和人形息息相关的刀剑付丧神,两者看似没有多大区别,可其中变化之大,足以让众多普通的由器物衍生出灵智的付丧神退避三舍,足以让原本一些不那么紧要的问题放大到极其严肃的地步。 众所周知,刀剑付丧神战斗的依凭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他们的本体,他们持刀进攻,和敌人正面相碰的刀剑本体看起来坚固非凡、谁也无法折断。 只是看起来。 敌人可以通过不断累计伤害致使刀剑付丧神碎刀,审神者可以决定是否刀解付丧神。无论是哪种情况,在锋利的刀剑本体碎成一块块再也拼凑不起来的钝片后,付丧神也会随之消散。 刀剑付丧神刀剑付丧神,先有刀剑,后生灵智、进阶为付丧神! 当刀剑诞生神志、凝出人形的那一刻,他们和本体的联系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他们的头、躯干、四肢、声音、外貌,都是由本体幻化而来,他们的刀柄、刀身、刀刃、纹路,都代表着人形时身体的某部分。 ——人类会因为外人对自身外表不满意,而削骨剔肉吗? …… 这种人现世还确实有。 他们整形的原因不光是因为外界因素,更多的是自己对自己的面貌、身形不满意,所以才花大价钱大力气改变自己。 但是吧,整就整吧,一个男人不嫌自己不够高,锯断骨头往里头赛填充物,而是嫌自己不够矮,想拿掉一截骨头…… 磨短刀剑本体不就等于砍付丧神腿? 这操作真的没问题???还是她审美和现今流行的不相符??? 九央本来喝着茶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下她被结结实实的震惊了。 “……你说什么?”她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话。 一期对上头难掩惊愕的语调不意外,曼声重复了一遍请求。 “主人,您会精修刀剑对吗?手合室用的制式刀都是您调整的,”他微笑着说,“可以请您按照您的使用习惯调整我的长度吗?” 这回沉默的时间显得格外的长,良久,九央才挤出几个字:“你先起来,还有,我正式拒绝你的请求。” 一期闭了闭眼,对现在局面早有预料,所以十分平静。 磨短已经显现的刀剑付丧神的本体?这话让付丧神说出来,旁人绝对会认为这振刀剑付丧神中暑了脑子昏了需要进修复池泡个三天两夜。如果让审神者说出来,外人八成会大骂审神者没有良心,杀人不过头点地,专门想法子虐待付丧神心理是有多不正常。 他知道主人九成九会选择怎么做,毕竟她对他们确实用了真心,但心中还是划过一丝遗憾,脸上带着浅浅的温雅的笑意,直起身子。 只要他说话,任谁来看,左看右看都会觉得他是个大好青年,纯的。 然而这个“大好青年”心里在筹划什么黑泥就不为外人知道了。 一期的视线缓缓上移,慢慢和九央的黑色的瞳孔对上。 “主人,您真的不愿意收下我吗?”他半开玩笑的调解气氛。 这会儿气氛就僵了,他还怎么把话接下去?又怎么询问主人? 九央眼睫微垂,而后嘴唇微张:“我已经收下你们。” 一期面色一正。 “所以我不允许你们因为非个人需求而改装自身。” 缓慢但坚定的话语让一期定在原地。 引以为傲的、运转速度超群的大脑一时间像是生了锈,只能发出咔咔的机械而又无力的声响,无法带来任何有效的分析。 ……主人,同意他们因为个人需求改装自身? 比如说磨短自己? 好半天,一期才从震惊到失语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神情奇异,看向九央的眼神异彩连连。 “我是可以改变你的本体的长度,无论你想要增长还是变短。”话虽这么说,但九央只要想到自家付丧神和自己审美不一样就有些心塞。 “如果你对自己的身高不满意,想调整,我没有异议,但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想调整身高,那么,我不允许。” 你们的所有行为、举动、改变都应该是建立在清醒的自我意识上,而不是建立在我的喜好之上。 这才是九央拒绝一期一振请求的真正原因。 第42章 天光大亮,照耀着欣欣向荣的本丸,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 一期一振似乎忘记了往日的恭谨,直直地看着九央,心脏砰砰作响,久违的在这荒芜的世界里感受到一丝热度。 他本不认为主人会答应他无礼的、疯狂的请求——哪个审神者会同意付丧神自杀性的行为? 身为付丧神的他更能理解付丧神的本体和人形之间的联系,磨短他的本体,造成的后果不仅仅局限于身高方面,更会影响他的皮肤、他的骨骼,甚至包括他的性格和灵魂,可以说,一旦他的本体发生永久性变动,之后的他还是不是原来的他,说不清楚。 脑子正常的付丧神不会主动要求改动本体,脑子正常的审神者也不会同意这种请求,更遑论亲手。 所以他后续的所有安排、所有计划,都是根据主人的“拒绝”制定的。 虽然主人如他所想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可听听主人是怎么说的。 “我可以帮你改变本体形态,只要你给出的理由是因为你自己而不是因为我”。 主人会不知道改变本体对付丧神的来说有危险吗?不,她绝对知道。可是啊,关心着他们、爱护着他们的主人依旧这样说了出来,意味着什么? ——主人不把改变本体带来的危险放在眼里,换句话说,她有能力有办法减轻、消弭它们。 一期的眸子灿若星辰。 “是我想岔了,”他语速稍快,“那主人,如果我想彻底改变我的发色,有什么办法?”彻底改变他的发色,可不是染染发那么简单能达成的。 刀剑付丧神的人形从诞生那一刻就被凝固起来,他们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老一分、长大一分,他们的发色、眸色更不会毫无缘由的发生改变。 主人既然说能够“让他长高/变矮”,那么…… “那简单,你想变什么色?选好后跟我说,十分钟内搞定。” 九央大大松了口气,染个头发而已,和削腿比起来好太多,看来她家付丧神的什么还有救,只要不是染青绿色…… 不不不,青绿色也可以,只要不想着缩水身高,一切好说,再说了,一期还小,离找对象的那一天远着呢,距离头顶青青大草原的那一天就更远了。 作为家长的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九央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容祥和又隐隐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她温柔地看着一期,等对方的反应。 一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莫名的,他像是被顶级狩猎者盯上,后背一寒。 异样的感觉很快消散,他努力正了正脸,放轻语气,缓缓问道:“可以跟我说一说具体的过程吗?” 九央:“我知道一个术,可以完美达成你的要求,还特别环保,就是需要一点小小的改动。” 一期露出好奇的表情,九央自然地接着说道:“有一次,一个傻子想冒充我哥哥捞一笔好处,但他的伪装功夫实在太差劲,差到我隔着宫殿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我父亲懒得理会,母亲生性宽和,哥哥他当时不方便外出,最后是我处理了他。” “那傻子当时还想凭借自己的天赋变身术跑掉,我放他跑出几百里的距离再抓,一抓一个准。我以为他往我家凑,是因为有底气有实力,结果那叫我失望的,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了。” “不过他实力虽然不怎么样,天赋变身术还不错,它可以完美改变生物的外箱,包括形状和颜色,却不会伤到灵魂一分。我当时……咳,反正那时候我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要来了变身术,研究了一下,现在用来‘永久性染发’不正好。” 一期仔细听完,想了想,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主人,您之前说可以改变刀剑本体的长度,也是用这种‘术’吗?” “不是,”九央脸青了一瞬,孩子你都还没到一米八,就别想着变矮了好不好,“染发术……天赋变身术是在你说想变个发色之后想起来的,虽然也能用,不过我有更好的方案。” “是吗。” 一期优雅地笑笑,拉过来一个垫子,端正的坐在九央正前方,他的背脊直挺,瞳孔幽深。 “主人,您不介意我知道您的过去?” “不介意啊,有什么值得介意的。” 看看您都和我说了什么,您的能力,您的家庭。 您的强大我不意外,您的宽容更是让我欣喜若狂,那您是否能允许我再进一步…… “那您介意告诉我您的真名吗?” 告诉我,神隐您的首要条件。 第43章 一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冲动的人,他在漫长的时光中学会了忍耐,在诸多艰难的抉择中培养了耐心。 在和主人见面之前,一期自认考虑了方方面面,将要说的话揣摩了数次,修饰、润色了数次,对主人可能的反应假设了数种,做出了几近完美的应对策划。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主人即是拒绝又是同意的话语中溃败。 他得到了看似一样实际上完全不同的答案,他也从主人的隐晦的鼓励中得到了冲动的理由。 这样一个全然放纵他们的审神者,当然值得他冲动。 所以他彻底推翻之前的计划,所以他直愣愣的直接说出他心底的话。 请告诉我您的真名。 无论我们最后走到哪种地步,我都将永远铭记。 一期眼含期待地注视着九央,九央呆了一下,而后从角落里扒拉出狐之助絮絮叨叨过的提醒,好笑地说:“我当然不介意。” 一期端正表情,正打算仔细聆听并记忆接下来的消息,就听到九央语气奇妙地说:“我早就告诉你们了。” 一期:“……?” 见他不解,九央干脆道:“我和你们定下契约的时候用的名字就是我的真名。” 一期怔愣一瞬,脑海中反复回想主人的话,下一秒,他瞳孔紧缩:“主人您的名讳就是……” “‘九央’啊。” 一期彻底失语。 九央瞅瞅难得显出几分无措的青年,想了想,又补了句:“我没有姓氏,也不需要姓氏,全名就两个字。” 这是,多难能可贵的一刻。 一期突然遗憾本丸里只有他一刃(粟田口),如果鸣狐和弟弟们也能分享这珍贵到极致的一幕该有多好。 名字是最短的咒。 审神者在上任之初就会被反复提醒真名的重要性,时政会特意让审神者自己取用以代替真名的称号,会让“狐之助”侍候左右提醒审神者千万不要跟付丧神泄露名字。 而他的主人,在最开始便出人意料的将真名交给他们,其中蕴含了多少信任,多少自信。 可笑他还谋划着、费尽心思的想要了解明明早就知道的真相,他就如同舞台上唱独角戏的丑角,一个人演绎着荒诞的戏曲。 “哈哈!”他大笑起来,笑得像个背着大人偷吃糖的三岁小孩。 就算他的一切举动看起来很可笑,那又如何?就算他百般心思最后全是无用功,那又如何? 主人坦荡的态度比一切重要,主人对他的放纵更能够压过所有的不如意。 如果不是放纵他,主人怎么会直接告诉他这个真相? 他是她的刀,她对他的看法将决定他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现在,他得到了从未想象过的最好的答案,怎么能不开心? 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主人,虽然我知道你这般从容信任的原因,九成九是因为你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可是,看到您这样看重我,我还是高兴得想要高歌一曲。 “主人,我可以问问您名字的由来吗?” 好半晌,一期才止住笑声,他抬手擦去眼角因为笑得太过而产生的一点生理泪水,语气微微不稳。 他原主的时代,只有地位足够高的人才有姓氏,可看主人的模样,恐怕和他的经验对不上号。 “欸?”九央其实有些高兴,因为话题终于从“变矮”扯开了。只要不是让她顶着心塞到不能呼吸的痛苦给自家孩子断腿,一切都好。 她想了想,道:“是我父亲取的,取自‘九天之央’,意思是‘九天的中央即是我’。” 一期适时捧场道:“您父亲真会取名字,既蕴含了对您的祝福和期待,又全方位彰显您的实力。” “九天”?估计是地名。无论是哪儿,能担得起一地中央、核心位置之名的人……不简单呐。 九央摸摸下巴,认真回忆了一下,头痛地说:“别了吧,我这个名只是个偶然得不能再偶然的特例,说真的,我父亲的取名水准,就是倒数的。”想到过去的惨痛经历,她嘴角抽了抽。 “可父亲大人在关于为您取名这件事上做到了最好。”一期愉快的省略某几个字。 九央没注意一期的小动作,她换了个角度撑着下巴,语气感慨:“是啊,还有我名字还拿着出去,不然以后你们在外边可怎么说哦。” 想到自家孩子以后出去了自我介绍“我是某某家的”,那个某某如果替换成白花、红花、绿草…… 九央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好还好。” 还好她名字还行。 第44章 爆豪胜己叼着面包片往公园的小山上跑,打算像往常一样在山上隐蔽处开个空间通道前往本丸。 他还没进公园,就直觉的发现不对劲。 那些进进出出来回巡逻的……是便衣? 他仗着年纪小,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跑进公园对面的一家便利店,随手拿了本漫画周刊,躲在角落里观察。 抬眼望去,只见原来普普通通人流一般的公园明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可爆豪的眼睛多尖,他一眼就发现公园大门口进门的检票机颜色变了,似乎更换了新型号。售票员和检票员没变,可在一旁扫地的大妈帽檐压得很低,眼神时不时和进出的便衣接触,明显有问题。 更遑论那一夜间塞满这个公园门口、围栏的隐形摄像机——看模样,那还是他偶然知道的一批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最新警用摄像机,隐蔽性前所未有,清晰度也前所未有。 问题来了,警察们对这个小公园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恐怖袭击案吧? 隐约显露出英挺的眉宇间染上些微阴霾。 警方和职业英雄发现了他经常在这边消失?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爆豪掐死,不,他对他摆脱追踪的能力有信心,对时之政府的科技……勉强也有一点信心,他敢保证,出问题的绝对不是他这边。 那么,是谁? 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太美好的预感,爆豪放下周刊,镇定的买了一瓶汽水,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口进入公园。 分散在附近的便衣看了眼表现正常的男孩,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心里沉甸甸的。 ** 本丸。 九央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身边的蜂须贺立马问道:“主人,茶不合您口味?这边还有其它种类,您要不试试?” 九央放下茶杯,轻笑一声:“以后再试吧,”反正味道都差不多,“我有预感,蜂须贺,我们即将收到一个好消息。” 蜂须贺下意识看向茶杯——茶梗立起来了。 茶梗立起来虽说代表着吉兆,可刚才主人看的不是茶吧。 “我很期待。”他面不改色地说。 主人即是他全部的幸运,他一生所向。 无论九央说什么,只要不损害九央自身,他都会附和。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纸拉门缓缓开启。 军装青年满脸笑容的走到九央面前,从袖中拿出一振短刀,双手递给少女。 “主人,我们回来了。” 留在本丸里当近侍的是蜂须贺,出阵的自然是一期和今剑的二人小组。 他们一行人回到本丸休息了一天,处理好之前堆积的事物,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第二天就风风火火的扑向战场。 ——在昨天的总结里,蜂须贺自然明白增强自身实力的重要性,一期因为清奇的理由也明白,而今剑…… “我觉得我在异世界的表现还好吧?” 晚餐结束后,发现今剑还没有反应,蜂须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些直白的提点了一句后,今剑这么回答。 蜂须贺:………… 你先是因为外人的安危而思想动摇,后因为主人的好心劝说还真的抛下主人于不顾,居然还没有半点儿反思的念头?可以啊。 蜂须贺气得想骂人,可他是谁,高傲如他,怎么可能真的做出那样无礼的行为?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将目光转向一期。 一期冲他优雅的笑了笑。 论出身,他为皇室御物,他骨子里也是相当高傲的好么。 这个时候九央还煞有其事地点头:“今剑很棒啦,就是实力要需要提高一点,我记得你们的实力在达到一定程度后,可以使用特殊道具外出修行,修行后能力会有大幅提升。”她殷切地看着今剑,“好好努力,争取成为我们本丸第二个修行的人。” 第一个?当然是初始刀蜂须贺啦。 听明白九央话里的意思,蜂须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看!主人没和他商量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说明在主人心里他的地位无可动摇谁都无法替代! 心里暗爽的蜂须贺若有若无的瞥向一期,一期回了他一个特别大度、特别宽容的笑容。 蜂须贺心里的警铃当时就大响。 他和他,也就表面上合得来,实际上他们两人都一清二楚,如果有机会踩对方一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看到对头形势大好,更不应该是这样无动于衷的样子。 而且,宽容?没搞错?他有什么值得他宽容的? 将疑惑埋在心底,蜂须贺转头就拉着今剑要他别辜负主人的期盼,好好提高实力,然后以此为借口给今剑和一期加大了出阵力度。 今剑反驳无效,一期因为某种原因也同意下来。 这不,一天的日程结束后,一期还有力气来和九央汇报,今剑在回房间打理自己的时候直接秒睡了。 “我看他太累,就没叫醒他。”一期这么解释。 “让他睡。”九央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以后安排出阵,一定要根据自身情况来,不要强撑着,有什么不对一定要马上撤退。” “好。” 主人的关心,当然需要接受,蜂须贺、一期面不改色,好像自行提高出阵强度的人不是他们,顺从地说。 “一定别逞强。” 九央又强调了一遍,看两人真心听进去了,才将目光转向手里的崭新的短刀。 “看样式,是五虎退吧。” 一期唇角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是的,是我的弟弟。” 虽然第一振捞回来的刀不是粟田口,但第二振是,本丸刃口比例粟田口占了一半,总算是将一期心里些微的不快抚平下来。 而且…… 他含笑的目光和蜂须贺撞上。 唯二的两次成功捞刀回本丸,都有他的参与,你说是不是,今天的近侍? 蕴含着轻微而黏稠敌意的视线仅仅交错了一瞬,快迸出火花的气氛顷刻间消失,两刃面上表情管理十分到位,抬眼看去,又是和谐友爱友善的付丧神。 “我现在召唤他。”九央笑靥盈盈,好像对两人无形的交锋完全不知道。 灵力的光芒在空气中浮现,粉色的樱花雨接踵而至。 “我是五虎退。那个……没有击退。对不起,因为老虎好可怜啊。” 银发男童怯怯的声音在三人耳朵边响起,蜂须贺表情未变,一期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温情,而九央就直接多了,她一把拉过刚来人世的男孩,柔声道。 “五虎退,答应我一件事。” 银色的半长不短的头发下,是一双因为主人平时怯懦的行为而遮掩住内里光芒的金色眸子。 “……主人?我……好的,您,您说。” 九央温柔地注视着五虎退,声音轻缓而坚定,“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说对不起。” “对……我……” 五虎退刚下意识的开口,猛地反应过来后又把剩下的话咽回喉咙里,他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在见面之初就这么说,可服从主人的命令,这一先天本能刻印在骨子里,让他条件反射性的遵从。 男孩柔软的脸庞上流露出茫然和无措,给他本就美丽的面孔增添了几分精致的脆弱。 脆弱? 这样的表情她有多久没看见过了? 九央心里深深叹气,但没有表现出来。 本来性格都这么内向敏感了,要是她再表现出不满意的样子,不更打击人? 九央在反省,她明明都看过审神者论坛上的资料,知道付丧神里有性格开朗的,也有性格内敛的,更有像五虎退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脆弱的,可有蜂须贺、一期、今剑这样或骄傲或优雅或活泼的先例在,她还是忍不住幻想自己本丸里的付丧神性格会不会都受了她影响,不再怯弱、不再不自信。 行吧,现实总是要接受的。 不动声色的压下心里的忧伤,九央的笑容里多了一丝鼓励,她耐心地说:“嗯,做得好,退退超级乖。” 五虎退顿时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九央亲昵的称呼,还是九央仅仅因为他这么一点微小的微不足道的举动而口头表扬。 男孩身形瘦削,有着一双白得晃眼的(同龄人里的)大长腿,配上贴身的制服,明明脸上有几颗小雀斑,可这无损他的美貌,只会为他惊心动魄的美丽加上一点恰到好处的青涩。而现在,这颗青涩又诱人的白果子白里透红,看起来好吃得不得了。 九央心中的悲伤简直要逆流成河。 我的天,这么一个好看还不懂得拒绝的孩子,万一遇上心里阴暗的人,怕不是要被啃得渣都不剩。 而这样的孩子,是她本丸的,这个孩子,是她的责任。 飞快制定出多个计划,九央干脆直接实行一刀切:“这样吧,‘随便’的范围不太好确定,退退,我们先做个约定,一周之内,你不能说对不起。” “……是,主人。”五虎退是真的万脸懵逼,他对现在的发展满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可无论如何,这个“约定”,这个“命令”,是主人亲口对他说的,他会保证百分之一百完成。 就算,这和他往日的习惯大相径庭。 “好孩子。” 九央安慰地摸摸五虎退柔顺的发顶,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从刚才起就大气不敢出的五只小老虎。 “这,这是小虎们。”五虎退小声介绍地板上乖巧的排成一排的五只老虎,因为自身都还处在慌乱的状态,他没有发现老虎们的异常。 一期勾了勾唇角,对当下的发展不太意外,他抬眼看了看满脸都是“主人无所不能、谁会不崇敬主人哪怕是动物”的蜂须贺,无语的同时感到一丝优越。 看啊,在这个本丸里,离主人最近的,不是今剑,更不是蜂须贺,而是他。 动物比人类更敏感,九央扫了眼因为她无意间流露的一点气势而战战兢兢的小老虎们,心道自己是不是放松太久连收放自如都忘了怎么做。 她弯腰摸摸老虎们,“很可爱的伙伴。” 伙伴,主人用伙伴来形容老虎们。 五虎退睁大眼睛,因为九央的措辞高兴起来。 主人没有因为老虎们小得一只手就可以掌握的身形而轻视他们,主人……没有轻视他。 “既然是你弟弟,一期你就带着退退随便转转,”九央直起上身,温和地说,“不用记忆现在的环境,明天时之政府会派专门的装修团队过来重建本丸。” 五虎退懵懵懂懂地点头,一期适时带着他退出门外。 “那边终于同意了?” 房间里再无其他人,蜂须贺继续之前的动作,慢条斯理又优雅至极的给九央添茶。 九央轻轻笑道:“嗯,过了,这次时之政府连同重建本丸的资金都一同批了。” 蜂须贺挑眉:“居然这么大方?”身为“员工”的他半点儿没有说“顶头大老板”坏话的不安。 九央:“说是我们外出做任务辛苦了,所以批了资金。” 蜂须贺神色稍缓,理所当然地说:“这是您应得的。” 辛苦?说他们这趟连异世界冒险都算不上的游玩之旅辛苦? 当然了! 主人辛辛苦苦带着公物(特殊时空转换器)和他们去危险未知的异世界冒险(游玩),当然辛苦了! 九央对上蜂须贺一点儿都不心虚的双眸,笑眯眯地点头:“是啊。” 两人相视一笑,充分说明了有什么样的审神者就有什么样的付丧神。 另一边,时政某些人都要气疯了。 “她那么敷衍我们还要出钱给她重建本丸!?”某个高管大发雷霆,“你愿意把自己的脸扔到地上给她踩,不要带上我!” 他愤怒的指向众人之中的显示屏,“你看看她都报告了什么?你看看她报告里写的都是些什么?她就差直接把这三个字换成‘看不起’!” 满含怒气的咆哮声在安静的空间内回荡,格外明显,气氛不由凝滞,而中央显示屏上那大大咧咧的三个字更是加重了氛围的窒息感。 【无碎片】 以上,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是这位被他们或明或暗重点关注的对象的第一次任务报告。 注,这就是任务报告的所有内容。 除了邮件发件人地址、收件人地址,邮件正文里就只有这三个字,连邮件标题都是系统自动根据正文填写的。 只不过自动填写的和正文一样的标题会不会让在座的养尊处优良久的人更生气,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时之政府邮件接收人员第一眼扫过去的时候,还以为是某个人发私人邮件发错地址,差点儿没上报。 屏幕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第一个说话的高管的脸上,他大口大口喘气,试图平息内心自从知道这件事就积攒起来的怒火,然而几分钟过去,他所有的缓解怒气的方式都苍白的展现出失败。 “……怎么,在这儿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怎么不说话?”他语调怪异,声音很轻,可话里的质问快要突破空气,直接罩在与会的所有人脸上。 “你们胆子小!怕事!不愿意惹那个女人!我不怕!” “砰”的一声,椅子被踹倒在地,高管站起来,像是向不知名的人宣誓一样,高声呐喊:“我,带领诸多审神者对抗时间溯行军、时之政府核心成员之一,代号川,向……” “砰”。 又是一声沉重的倒地声,只不过,这回倒在地上的,是刚才呐喊的高管。 众人的目光先落在双眼紧闭不省人事的高管身上,接着不约而同的看向坐在首座的老人。 “川这个孩子,还是太冲动了。” 老人沉声叹气,褶皱爬满他的眼角,可这无损他英气健朗的面孔,他就像是一个被时间钟爱的天选之人,明明满头华发,可依旧遒劲有力的身躯,沉稳的气势,无不证明他没有被岁月打倒。 “强者总是有强者的个性,我们既然要重用他们,自然要给予足够的信任和空间。” 老人的话给这次的会议划上句号,与会人有的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依旧倒在地上无人搀扶的高管一眼,有的目不斜视的跨出会议室大门,有的平静的看了眼老人,接着转身离去。 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会议室终于沉寂下来,老人在首座上坐了许久,才慢慢起身,轻飘飘的话语在空气中消散。 “我的孩子们啊……” 时间过得很快,九央带着终于增员了一位的付丧神们一起去万屋玩儿了半天,下午回到本丸入眼的就是焕然一新的宅邸。 今剑乐疯了,撒欢一样到处跑,五虎退在一期鼓励的眼神中鼓足勇气找今剑一起玩儿。一期说想先回房间看看,蜂须贺作为本丸头号管理者,自是当仁不让的准备视察,看有没有不符合图纸需要返修的地方。 九央笑着让他们做自己的事,自个选了个能看到整个本丸风景、建筑的高地放松眼睛,蜂须贺还特意注意了阳光,等他发现九央选的高地就在万叶樱的树荫下时,才放心的离开。 四位付丧神都离开了,过了一会儿,九央张嘴,声音不高不低。 “他们有难为你吗?”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万叶樱上冒出来,那是没有跟九央一起去万屋购物的狐之助。 “自然没有,审神者大人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它毛茸茸的脸上似乎是全然的笑意。 作为时之政府出品的量产型式神,时之政府这样高高在上的存在为什么要为难它这么一个连自我都保存艰难的东西? 只不过是,又重新勾勒了一遍它体内的回路,又加了几重锁,保证它不会背叛它的“主子”。 也仅仅是这样。 这样的情况,它经历过了,它习惯了。 深深的被“主子”看不起的它,哪里值得使用更多的手段? 九央没有转头,淡淡地问:“恨吗?” 恨谁? 这是狐之助第一反应,接着它想到才被彻底修葺过的本丸,爪子紧张的缩成一团。 “放心,”九央轻描淡写地说,“自我踏入本丸的那一天开始,自我承认本丸归我所属的那一刻开始,这里的土地就是我的,土地上的一切都是我的,也只是我的。” 狐之助在心中揣摩了几秒九央的话,放松下来,心平气和地说:“不恨。” 没有时之政府,就没有它的出现,没有时之政府千方百计的找人来当审神者,就更不会出现它和他们的相遇、它和九央大人的相遇。 虽然很难堪,可它得承认这个因果关系。 “心态不错。”九央对狐之助的逻辑不置可否,但对它的心态表示赞扬。 狐之助笑容里多了分苦涩,除了天生心态就好的生物,谁不是经历了磨难,痛苦挣扎后才变成这样的? 很不幸,它是后者,可如果能选择的话,它宁愿没有这份心态。 狐之助不说话,九央没感到不自在,她自顾自的往下说:“你平时多和退退玩一玩。” 就五虎退那纤细的性子,如果能学到狐之助一半的坚韧沉稳,她都能放心不少。 这就是养了一群孩子的甜蜜的烦恼么?九央仰头望向天空,天空还是一贯的蔚蓝,看着赏心悦目,可无法让她的烦恼减少一分。 五虎退后续的教育需要提上日程,可光一个狐之助够不够? 陷入思考的九央被欢快而清脆的声音打断,她向下一看,只见今剑大笑着追在五虎退的身后,五虎退脖子上挂着两只小老虎,左手一只,右手一只,脑袋上还死死趴着一只,慌不择路的闪避今剑伸出来的爪子。 他脸上的闪躲、犹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紧张和焦急。 九央看着看着,忽的笑出声。 她怎么忘了,本丸里除了狐之助,还有五虎退的哥哥一期一振,未来还会有他更多的兄弟,他的兄弟们可以更方便的保护他、影响他。 “你喜欢退退的话,可以多和他玩玩,不想去就不去。”她笑着改变措辞。 狐之助朝树下看了一眼,它只能看见九央黑得纯粹的后脑勺,可这样真心对待付丧神的审神者,让它心生怀念,以及一丝隐隐的忧伤。 一时间,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这一犹豫,就错失了最合适的机会。 “主人。” 青年踏着和煦日光走近,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篮子。 “看过卧室了?感觉怎么样?”九央问道。 “托您的福,”一期笑着说,“我觉得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了。” 九央:“不能这么说啊,我等着你们以后可以设计出更完美的。” 一期笑而不语,转头从篮子里拿出精致的茶具、点心。 九央接过来,没有马上品尝,而是说:“我感觉你有疑惑。” 一期又从篮子里拿出个垫子,放在九央身侧,他端正优雅地坐下,说:“您还是一如既往的□□。” “说吧,怎么啦。” 九央心想,听说“一期一振”有弟控的属性,总不可能因为来了振五虎退、多了一振分散她注意力的刀而不开心吧。 不过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她没发现欸。 养孩子,真是个无解的难题。 一期深呼吸一口,没有立刻说话,面上踟蹰了一瞬,然后才从怀里拿出一叠被布料仔细包裹的长方形物体。 他慢慢展开布料,厚厚的照片暴露在阳光下。 “是这样的,”一期直视九央,眼中闪过不解、疑惑和淡淡的失落,“您在上个世界允许我持有拍立得,为主人您还有他们照相。” 九央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点点头,示意一期继续说下去。 “昨天退退来本丸,我就想着他虽然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可我这里有照片,我可以通过照片给他展示主人您和我们的经历。可是,”他顿了顿,迟疑地说,“我昨晚把照片找出来,却发现……” “一些照片上的您,消失了。” 第45章 “A组有什么发现?” “报告……没有发现痕迹。” “B组?” “报告,也没有……” “……” 同样的对话和回答出现在潜伏进公园的便衣之间,更出现在抽调了庞大监控记录的警察局监控室里。 黑帮虎鲸烦躁的踱步,他有预感,发生在那名身份未知的女性身上的事,可能会彻底颠覆他的世界观。 爆豪胜己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公园里,他通过各种看似不经意的路过、偶遇,旁听、旁观了多名便衣的行动、反馈,最后得出结论—— 那名无聊的跑来和他要消息的自称是“九央”的女性,彻底在监控上消失了。 ** “抓到你啦~” 欢快的男声在耳朵边响起,五虎退从背后被扑倒在地上,双耳、脸颊通红,只有手臂高高伸展开,竭力避免手上的小虎们被压到。 这其实不困难,因为压在他身上的今剑巧妙的避开了可能导致小虎门不舒服的姿势,然后重量全压他身上了QAQ “我输了,今剑你放开我好不好?”他连忙求饶。 今剑哼哼唧唧的起身,接着拉着五虎退站起来,“你还好吧?我有没有压痛你?” “没事没事,我很好的。”五虎退连声道。 今剑伸了个懒腰,脸上意犹未尽:“这轮捉迷藏我赢啦,下一轮轮到你来抓我哟。” 哎,说是捉迷藏,实际上只要找到了人,比的是谁跑得快吧。 无论他和五虎退谁当鬼谁来藏,最后都会变成你追我赶看谁能追上谁的模式,还是单一的不是他追五虎退就是五虎退追他。 不过谁让本丸里就他和五虎退两个人愿意玩儿游戏,其他人都不乐意来,主人更是不可能参与到这样的游戏里。 今剑作大人状忧郁地叹气,什么时候本丸里才会热闹一点儿?什么时候岩融才能来?他有点怀念被人放在肩上的感觉了。 “……今剑,你怎么啦?”发现小伙伴脸色不太对,五虎退犹豫片刻,小声问。 小天狗高深莫测地看了五虎退一眼,没吭声。 要他怎么说?!要他跟这个才来的压根不清楚本丸情况的伙伴,说他们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成功锻刀概率快低到无穷小,成功捞刀概率只比无穷小高那么一点点? 说出来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对方会不会相信的问题——哪个本丸是这样的?还想要不要继续经营下去了?这真是不开玩笑? 今剑深深忧伤,正想着怎么措辞,怎么说得温和一点,可信一点,怎么能让不知情的小伙伴在最短的时间里相信,怎么让才开开心心玩耍的小伙伴继续保有对未来的希望? 心里纠结万分的今剑正在经历头脑风暴,表情上好歹端住了,没露出太明显的变化。 不能吓着小伙伴嘛。 五虎退左右看了看,凑到今剑耳边,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和本丸有关吗?” “你——怎么知道!?” 今剑目瞪口呆,脱口而出时音量极高,可说了一个字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将音量压到和五虎退差不多。 五虎退脸上的绯红退的干干净净,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今剑立刻拉紧五虎退的手,鬼鬼祟祟的跑进宿舍楼角落暂时没人住的屋子里。 “你怎么发现的?谁告诉你的?”他飞快地问。 今剑此刻的反应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回答,五虎退心中的不妙感加重,他含糊地说:“没人告诉我,我……猜的。” 今剑立马用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对方,哇塞,才来一个晚上半个白天,这过程中主人还没锻刀,他们还没出阵,就发现本丸非酋的事实了?有点本事啊。 “……很严重?”半天没听到今剑说话,五虎退又问道。 “呃,这个……” 今剑眉头紧皱,小伙伴都知道本丸悲惨的经历和现实了,他要怎么说才能安慰小伙伴慌张的心理?都怪让小伙伴发现不对劲的人!自己露出马脚了不说还不处理好好后续,还要他来擦屁股! 不用说了!他知道了!这个没有开个好头还留下一堆烂摊子的绝对是一期一振!除了他还能有谁!他听蜂须贺说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对一期的管制时,还以为一期靠谱起来了呢!结果根本没有啊! 然而在当下,再多的埋怨都比不上好好安慰五虎退重要,他慢吞吞地说,“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数不清的锻刀资源如流水般投入锻刀炉,可最后全部化成渣子的过程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无数次出阵却没有成功捞回一振刀,偶尔掉落的刀还是本丸已经有的、重复的出阵经历,他深深的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 五虎退白净的脸更白了,白得快和墙壁的颜色一致。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两秒。 “主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们本丸的运气确实不咋地……” 同时开口的两人愣在原地,两双大大的眼睛四目相对,眼中的懵逼如出一辙。下一刻。 “我们运气不好关主人什么事?!”今剑气得跳脚,“不要把非酋的锅甩到主人头上好不好!!!” 五虎退:“啊?” 今剑:“啊什么啊!说的就是你!虽然……虽然主人手气确实不咋地,可我们的手气也一样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锻刀捞刀成功率这么低,不是因为主人,而是时之政府的错!是他们搞错了掉率,是他们弄坏了锻刀炉,是他们让我们到现在才这么点儿人!”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今剑不免有点喘气,可他根本顾不上找水喝,而是执拗的揪着五虎退的衣服,势必要他承认错误:“现在,请开始你的忏悔。” 五虎退:“???” 两张有着完全不同风格美貌的男孩在闭塞的空间内面面相觑,一人执着到有些阴沉,一人则是彻底的茫然。 “……我们本丸运气很不好吗?” 半晌,五虎退憋出一句话。 这下,轮到今剑也一脸懵逼了。 “你不知道?”他手中的力道松了,“那你干嘛把非酋的锅推给主人……” “我没给主人推锅啊。”五虎退呢喃道。 今剑:“……” 五虎退:“……” “那你……”说的是什么?今剑艰难地小声地问,“主人怎么了?” “……昨天晚上,我看到一期哥一个人面对照片发呆。”五虎退更艰难地说,他心里有股惶恐,难道他是除了一期哥之外第一个知道有祸事将近的人? “那些照片,和主人有关。” 第46章 刹那间,今剑脑子里闪过“好你个狗贼一期居然敢偷偷拍主人照片”、“拍就拍了你为什么不分享出来居然想吃独食”、“主人知道这件事吗我要不要向主人打小报告”等等疯狂的咆哮,但最终,喜爱玩闹的他还是抓住了重点。 “一期表情不对?” 不然五虎退为什么是这副忧心的模样? “嗯。”五虎退重重点头,对于自己贸然说出这件事感到犹豫,可他最开始是因为误解才说出来的,而且事关主人,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一期哥以为我睡着了,才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照片。” 五虎退说的简单,可强制自己理智思考的今剑知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一期一振终究是第二振来本丸的刀,就算在晚上,他因为太刀的刀种侦查力下降,可五虎退和一期谁在一个房间,彼此挨得那么近,一期居然没发现五虎退没睡着! 五虎退对自身的管理能力,对呼吸频率的掌控究竟强到了哪种程度?他又是怎样将意外的发现收入眼底又没让一期发现有人偷窥的?还揣着这样的秘密和他们一起快快乐乐的跑到万屋玩耍、和他玩耍? 光是想想,今剑就对五虎退肃然起敬。 他这样跳脱的性子,百分百做不动那样镇定从容,那样沉得住气。 “那是什么照片?”他想了想问。 五虎退咬着嘴唇,轻声道:“昨晚睡前,一期哥跟我说大家上次外出游玩的事情,我想,那恐怕就是那次的照的照片。” “……我们去找蜂须贺。” ** “照片上的我消失了?” 九央诧异地扬眉,抬手就准备从一期手里要来照片好好看看,接着她想到什么,先找出一双纯白色的手套戴上,然后才拿过照片。 照片一张张的翻开,笑容和煦的她,端着态度但眼神里透着开心的蜂须贺,因为不想和当地警察局扯上麻烦而换了个面孔的一期,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活泼开心的今剑,他们四人是照片的主人公。 偶尔有路人被框进来,偶尔四人组少一两个,出现的最少的是照片的拍摄者一期,可横跨所有照片的,是一种快乐温馨的情愫。 骄傲如蜂须贺会留心路面状况,小心避开石子障碍物,也会冷着脸提醒今剑别玩疯了跑远了,更会不耐烦的指使一期发挥个人魅力去问路。活泼如今剑会用欢快的声音跟九央等人大声介绍他看到的每一个新鲜事物,像个无忧无虑的小蜜蜂一样绕着大家转。安静如九央会用温和宁静的眼神注视着所有人。 这些照片几乎记录下异世界旅行的每一刻,记录下流淌在众人间无形的温暖和默契。 九央本来严肃的眉眼柔和下来,她放慢翻阅的速度,仔仔细细扫过所有照片,良久,才抬头赞扬道:“拍得好。” 就算他们平时的相处也是这样,但如何抓取时机、如何拍摄镜头也是门高深的学问。一期显然做得很好。 一期微微颔首:“您谬赞了。”他看着一脸欣喜,全无紧张阴霾的审神者,试探着问,“您看……” “嗯?”九央抬头,脸上的笑容压抑不住,“哦,你说有些照片上少了我是吧?” “……”一期,“是的。” 不知为何,明明第一个发现情况的是他,明明事情的发展在朝着他预期的方向走,他就是有些心慌。 “你记得照片原来的样子吗?”九央问。 “记得。”一期点头。 “那先麻烦你把出问题的照片选出来。” “是。” 一期重新结过照片,将脑海里的记忆和现在的照片一一对应,把没有少人和少了九央的照片分成两部分。 这个过程没花他多少时间,可照片毕竟太多,整理起来不是一两下就能完成的。 中途他偶然的一个抬头,发现九央轻轻松松的脱掉手套,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 青年的心微沉。 突然的,他对自己这项策划良久的方案失去了信心。 主人,一向不走寻常路,可能他对主人的预测还不够多。 最后一张照片分拣完毕,一期抬眸正想向九央汇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让他和九央齐齐转头。 阳光下,一高两矮或清俊或可爱的三刃快步走来。 “主人。” 两拨人会面,蜂须贺舒了口气缓和略显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然后直接开口问道:“是否有情况发生。” 今剑和五虎退在旁边站定,他们没有蜂须贺强大到能够保持面上镇定的心理,不安、惴惴交替出现在脸上,但仪态上依旧无可挑剔。 一期的眼神扫过一片冷凝的蜂须贺,心知事情的发展彻底超出控制。接着,他慢慢看向并排站着的两个“小朋友”,最后慢慢落到五虎退身上。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今天的计划,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丁点儿有关计划的边边角角,除了五虎退。 他也仅仅是跟五虎退说,他这里有照片,找个时间跟他一起看。 这就是他疏忽的地方? 一期心念急转,和五虎退说这句话,是必须的、必要的——不然他拿什么理由和主人说他再次整理了那些照片?谋划发展,总要前因后果清晰了然,才能在最后时分彻底隐瞒自己最初的动机,将自己彻底摘出去。 可五虎退竟然在这么一句话间发现了他隐藏的心思? 不。 他否定道,他露出的破绽应该不止这句话,五虎退应该是在他后来的某个动作、某个眼神中发现不对劲,然后将两者结合起来,才推理出了他的部分谋划,并告诉了今剑,然后再通知的蜂须贺。 他有别的破绽。 一期眼中浮现出一缕笑意,他看向五虎退的目光夹杂着一抹不为人知的骄傲和欣慰。 看啊,他的弟弟就算不知道,也在帮他完善计划;他的弟弟就算再内向,可骨子里敏锐的观察力、迅速的行动力让人侧目。 这样的人,是他的弟弟,他引以为豪的弟弟。 一瞬间,一期想了很多很多,可也只抵得上现实中九央一句话。 “没有啊。”她语调非常放松。 蜂须贺眉峰微蹙,今剑瞪大眼睛,五虎退瑟缩了一下。 蜂须贺终于移开视线,看向一期,漂亮的眸子里骤然出现无边无际的嫌弃和质问——“搞事的是不是又是你”。 一期微微耸肩,表示他很无辜的好么,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虎退嘴唇紧抿,不太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向自家大哥发问。 “这两份照片有什么区别?”蜂须贺直接向一期发问。 “左边的照片没有问题,右边的照片上本来应该有主人,但现在,上面的主人消失了。”一期干脆地说。 照片上的主人消失了? 这话一出,蜂须贺三刃心头大震。 如果照片是电子版的,还有可能因为各种PS啊,电子入侵啊发生变化,可纸质的相片,在拍下的那一刻凝固,后续根本不会发生变化。就算用笔、用各种方法在相片上“画”,后来的更改会十分明显、一目了然,而且根本不存在“照片上的某个人不见了,其他人、其他景物半点儿不见”的情况。 这种诡异的变化是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主人身上? 其实不光是蜂须贺三刃,连一期也非常不解,不过不同的是,一期有种隐隐约约的猜测,他单独来找九央,是来验证猜测并进一步跟主人推心置腹的。 虽然单独的相处被破坏,他的计划更是破碎得不成样,后续发展更不会如他所想,但这有什么关系?他弟弟做的一切,他会全盘接受,他还发现了弟弟身上的又一闪光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想冲着弟弟发脾气? 而且。 一期轻轻瞥了九央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簌簌”的几声,一只黄白狐狸从他们头顶的枝叶沿着树枝的躯干跳下来。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狐之助面色严肃。 “你听过类似的消息?”今剑脱口而出。 狐之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它先跑过来看了看照片,可它一没有和九央等人一同前去,二没有事先看过照片,当然不能一眼看出照片上缺失人的位置。 可从其他人的动作、眼神,依稀能够辨别出某些不和谐的地方。 确认事情的真假,狐之助一个助跑跳上九央轮椅的扶手,死死盯着她,肃然问道:“审神者大人,您现在怎么样?是否有不适的感觉?” 九央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没有啊。这和照片有关系吗?” 狐之助不安的动了动爪子,黑眼珠掠过蜂须贺四人,沉声道:“我曾听我一位同僚提起过。” 那是一位温和的不能再温和,脾气好的不能在好的审神者。她给麾下付丧神很大的宽容、很大的自主性,就算付丧神们去万屋购物时花光了小判买回来一堆没有具体用处的东西,她都不会生气,还亲手给付丧神们缝制去海滩玩耍的泳衣。 就是这样宽和的审神者,其麾下的一名付丧神在去往合战场和时间溯行军战斗时,遇见了他的原主,他不希望原本惊才绝艳的原主因为病理而消失在时间长河中,不希望原主没能实现梦想就悲惨离世。 原本应该遵守历史、守护历史的战士因为忠诚而动摇了,迟疑了,他变得和持有改变历史的时间溯行军差不多,他的神性在飞速消退。 一同出阵的同僚试图带他回到正轨,与此同时,他的本丸里,那些记录着他和他的伙伴们欢乐过往的照片中,他的身影逐渐消失,他的存在逐渐被抹去。 本丸里没有出阵的付丧神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状况,只能猜测,而战场上的出阵不对更不会知道本丸里发生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直到那名付丧神最后放弃了改变历史,他和他的伙伴们回到本丸后,两方信息一对,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 因为该名付丧神妄图改变历史,所以照片中他的存在才会消失。 “……以上,就是我听到的所有内容。” 狐之助尽量用精简的话语复述了一遍它所知道的消息,话音刚落,今剑原地炸了。 “主人才没有改变历史!”他大声说,“我们去的世界不在时之政府观测范围内,时政根本没有记录那个世界的历史!也记录不了!” 蜂须贺也点头说:“不错,主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顿了顿,他忍不住讽刺,“前有掉率BUG,后有照片BUG,时之政府是不是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五虎退事先没有了解过九央等人前往异世界的前因后果,但听着大家的分析,前后联系一下就能猜出大致原因。而面对“主人的存在正在被抹去”的推测,初生的他战栗不已,指尖都微微颤抖。 一期不动声色的握紧五虎退的手,用温暖干燥的手心抚慰他急剧跳动的心脏。 好暖和啊。 五虎退想,再没有人能比哥哥的手更暖和。可是,哥哥不担心主人吗?还是……哥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就像哥哥是第一个知道照片发生异常的人? 他仰头安静地注视一期,瞳孔里是淡而深刻的恐惧和担忧。 一期不愧为头号弟控,他第一时间扑捉到五虎退的异样,低头温柔地朝他微笑,微笑里安抚的意味很重。 五虎退看了一会儿,快跳出喉咙的心脏终于复位。 哥哥说主人没事,那主人肯定没事,他无条件相信哥哥。 这边两刃平复下来,那边的两刃就不这么平静了,更别说说出这个消息的狐之助。 “主人,您是否需要去时政那边做个检查?”脑壳都想痛了,蜂须贺嘴上听着还很镇定,“那边的医疗体系更完善,或许可以检测出穿越异世界并停留的后遗症。” 今剑嘴巴撇得老低了,因为种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下意识不是很赞同蜂须贺的提议,可转念一想,除了找时政,他不知道其他的更专业的医生在哪里。 “是啊,万一异世界里有什么对本世界人无害,但对外来者有害的辐射啊或者食物。”今剑也跟着劝。他绝对不承认他在脑子里假设了N种“主人意外离世,留下可怜付丧神”、“辣鸡时政害主人性命,付丧神英勇复仇”的剧目。 连狐之助这个差点儿明说我和时政不对付的狐狸都站在蜂须贺和今剑这边。 九央看看神色紧张的蜂须贺、今剑、狐之助,又看看直直的盯着她但不说话的一期、五虎退,想叹气,蓦的又笑起来。 蜂须贺眯了眯眼,眼神若有所思的扫过蜂须贺。 “你们啊,”九央笑完,无可奈何地说,“别杞人忧天啦。” 今剑表情顿时好看不少,他迟疑地问:“主人你没骗我们?” “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喏,照片给我。” 九央把照片要过来,漫不经心的翻了翻,一只手夹着有问题的照片,一只手夹着没问题的,示意所有人看过来后,朗声问道:“这两种照片,除了和我有关的区别,你们找出另一个不同了吗?” 蜂须贺愣了愣,上面还有不同?他正想仔细观察,今剑直接向一期发问:“这是一期殿你照的吧?你找出主人说的不同了吗?” 蜂须贺差点儿被噎住,一期难得也有些无语。 是,这些照片都是他找的、他找来的,他是最了解照片的人,他应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第二处不同的人。 这个想法没毛病,可今剑你什么情况,连自己动动脑子思考都不愿意了吗? 一期忍不住给了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眼神,今剑理直气壮的回了个“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案”的表情。 一期:“……” “主人的观察力比我好太多,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他面上还是优雅沉着的样子,内心里的小人在疯狂撞墙。 “一起看。” 蜂须贺招来今剑和五虎退,示意他们尽力而为。两短刀没有异议的应下来。 两摞照片在四人一狐面前摊开,正当蜂须贺等人细细观察时,确实对照片更熟悉的一期脑海中闪过一道光。 他嘴唇动了动,“是这样的吗?” 那声音很轻,轻到一被说出口就融化进空气里,但精神高度集中的其他人立刻抬头。 “哪样啊?”今剑摸不着头脑,他才看到第二张照片。 蜂须贺沉沉地盯着一期,一期看都不看他一眼,紧了紧握着五虎退的手,面向九央,认真地问:“我之所以能留下您的相片,是因为您允许我照,对吗?” 今剑:?什么和什么啊? 九央轻轻勾起唇角,脸上闪过一丝满意,“不错。” 蜂须贺听到九央肯定一期的猜测,冷静地思考。 一期能留下和主人有关的照片,是因为主人的允许,换个说法,没有主人的允许,就不能拍下主人的照片? 眼前豁然开朗,一丝欣喜爬上蜂须贺的脸庞。 照片出问题是主人自己做的,那不就说明主人身体没有问题? 然而下一秒,他又想到:一期照了未经主人允许的照片?一期在拿到照片后肯定一一确认过,不然不可能发现前后的差异,可为什么之前没发现,现在又发现了? 这个疑惑不光蜂须贺有,慢一步反应过来的今剑有,前后联系能力强的五虎退也有,脑子转得飞快的狐之助也有。 一期主动解释道:“主人允许我持有相机,拍摄异世界的相片,但如果只是由我来照,那么肯定会出现一个问题:在所有的相片,我出现的频率最低。虽然可以自拍,可自拍终究没有拍别人来的方便。”他低头看看五虎退,声音柔和,“我希望我能给弟弟们一个完美的体验,所以我时不时拜托好心的路人帮忙照相。” 就算是同一台拍立得,由他操作,和由路人操作,得出的相片当时看着没差别,可回到本丸后,明显的、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还是主人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好心路人帮忙拍摄的所有照片上,主人的身影都消失了,而我拍的,保存完好。” 今剑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不是因为狐之助说的原因导致照片上的主人消失,那么他也不用担心主人有被清算的可能啦~ 他心情一下子愉快起来。 “打扰主人啦~” 今剑拉着五虎退,一溜烟跑开了。 五虎退还沉浸在思考中呢,被今剑猛地一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就离主人好长一段距离。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前方的今剑,眼睛转了转,落在今剑拉着的他的左手上,顿了顿,又落在空荡荡的右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几秒一期哥是不是还握着他的右手给予他安慰?而现在? 五虎退好不容易劝着今剑停下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彻底看不见九央等人。五虎退表情难以言喻的回头看了看,转头盯着今剑,小声问:“为什么跑这么快?” 今剑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不跑得快一点要被蜂须贺逮着做内务的。” 五虎退:“……”好像是哦,本丸刚刚重建,需要打理的地方多了去了,刚才蜂须贺八成是去整理需要打理的位置,整理完可以找人来做了。 今剑:“还想不想继续玩儿啦?” “……”五虎退,“想。” ** 望着今剑、五虎退绝尘而去的背影,蜂须贺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期一眼,一期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无辜,好像松开五虎退的手方便今剑拉人跑的那个人不是他。 气氛放松下来,蜂须贺的心脏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上蹿下跳,这个时候也懒得和一期计较,只怼了一句:“事情就在那儿,早做晚做都一样要做,还不如早点儿完成,住得更舒心。” 一期故作诧异地问:“你在本丸里住得不舒心?” “……”蜂须贺,“不要随意篡改我的话,曲解我的意思。” “我没有。”一期轻轻皱眉,轻轻的给九央一个无辜的眼神。 蜂须贺:“…………”都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跟主人撒娇?要不要脸?!如果不是他弟弟浦岛虎彻没来本丸,哪里还轮得到一期一振你个大高个来撒娇! 选择性忽视了粟田口还有N多短刀真·弟弟,自家只有个身为胁差的浦岛,蜂须贺对于未来满含期待。 看着两人还有工夫斗嘴,知道他们彻底缓过来了,九央这才说道:“是我忘记跟你们说这件事,让你们担心了。” “您说与不说都有您的理由,请无需挂念。”蜂须贺立刻回道。 一期笑了笑,在狐之助“你果然是这样的人”的复杂情绪中,坦然又狡猾地说:“主人,可以给我们解释照片在不同时段呈现不同的原理吗?” 蜂须贺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一期视若无睹,径直说道:“我很好奇。” 九央拿出块垫子招呼蜂须贺坐下,不在意地开口说道:“就像你说的,因为我允许你给我拍照,我允许你的照片里出现我,所以你拍的照片是完整的。这是哪个术我忘了,是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母亲加在我身上的,具体效果就是让白名单之外的人无法拍摄、记录下我的身影。” 果然,一期不出所料地想,主人第一遍看照片就发现了这点吧,所以才把保险起见戴上的白色手套脱掉了。 蜂须贺和狐之助之前从未正面听九央说过她过去的事,此刻一听,有种眼界大开的感受。 谁家父母会特意在孩子小时候弄这么一个防备性高到没边儿的“术”?效果还这么诡异和有用。 主人,主人的家庭,都不简单。 蜂须贺冷静地想,狐之助有一瞬间的怔愣,紧随其后的是彻底的放松。 “我有个比我大很多的哥哥,”九央这是在跟蜂须贺和狐之助解释,“他从小也在这个术的保护下长大,后来,在我出生后不久,在我接受这个术后不久,哥哥外出冒险,回来后跟父亲母亲反馈了术的遗漏。” “如果还需要再外人的监控中待一段时间,可又引起了外人的注意、追踪,当他们发现监控无法记录哥哥,他们对哥哥的警惕会提到最高。” “后来父亲改进了术,保留了只有白名单上的人可以拍摄我和哥哥的照片的功能,同时将抹去我们身影的效果延后,最后表现出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蜂须贺的眼睛不由的亮起来,他不仅知道了主人部分家庭背景,还了解了主人的一些过往经历,更进一步加深了主人无所不能的想法。 狐之助表现的平静多了。 倒是一期又问了一句:“我在您的白名单上,对吗?”话里的甜蜜、愉悦溢于言表。 九央笑着说:“是啊。”她的目光移向蜂须贺,“当然了,你们都在我的白名单上。” 蜂须贺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疯狂上扬。 一期半点儿不把尾巴快翘上天的蜂须贺看在眼里,他殷勤的给九央填茶,而后说:“既然照片变成了这样,那上个世界的监控是不是也变了?” “肯定变了。” 一期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动作优雅的收起照片。 这些照片他留着是给主人和弟弟们、鸣狐看得,可不是留给外·人看的。 蜂须贺正高兴着,对一期这么明显的抠门大度的揭过。 他专门找一期去要,找粟田口短刀们去要,难道还要不出来?而且…… “看来警察们有的忙了。”他按了按长长的袖口,对于能给盯了他们一路的警察添点儿赌表示乐意。 一期也说:“是啊,那个世界拥有各种各样的超能力‘个性’,有个能消除监控记录的‘个性’好像也很正常?” 而作为最大暴力组织、最名正言顺管理暴力的组织,对于这样的十分阻碍证据收集、情报查找的“个性”,当然要好好记录记录。 前一刻还斗得有来有往的两人这一刻仿佛握手言和,彼此间的龃龉似乎烟消云散,惺惺相惜般共同为警方叹息。 真可惜,主人没有个性,他们也不是本世界的人^^ 九央习以为常地说:“查两天查不到,事情也就到此为止。” 一期注视着少女脸上的熟稔,顾忌到身边的蜂须贺和狐之助,没有继续问下去。 好好的一个全方位了解主人到底拥有哪些能力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虽然有些可惜,但他不后悔。 就在蜂须贺皮笑肉不笑的喊一期和他去处理内务,一期义正言辞的表示他要在这里陪伴主人,翻脸翻得猝不及防的时候,九央突然说: “如果你们一人有一个名额,用来增添本丸刃口,你们想谁来?” 蜂须贺和一期顿时收声,他们齐齐惊讶地看着九央。 “您要锻刀?” 异口同声的问话,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两刃思维的相似性。 九央:“对,我想试试。” 一期面色微沉,没有接话。 座位本丸现存的唯一一个从锻刀炉里蹦出来的刀,他自然知道为了锻他,主人花了多少资源。 但重点不在资源。 “谁来我都高兴。”蜂须贺惊讶过后这么说。 虽然他确实希望浦岛早点儿来,但锻刀炉和刀匠愿不愿意放刃……这就是一个很严肃很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一期还是没有说话,他深深的凝视着九央,金色的虹膜里仿佛有星光坠落。 您说您短时间内不锻刀,今天就是“短时间”的截止日期吗? 第47章 【改BUG】 人类的承诺有多脆弱多不靠谱多不值得相信,一期一振早就通过种种现实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主人口中得到“短时间内不锻刀”的承诺时,他有过短暂的高兴,但随之而来如何让主人不违背这个承诺的议案就摆上台面。 纵然主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一样,纵然主人郑重的将他放在心里。 谁能保证完全不违背曾经说出口的话?就算是三观极其端正、极其正直的人都很难宣称他们真正做到了从一而终的诚实守信。 或者,一期不介意再放宽一点儿底线,只要主人不是出于自身意志,是因为外界的强迫而不得不违背和他的约定,那么他想,他能接受。 只要主人心是向着他的,只要主人尽她所能的履行了和他的诺言,那么他想,他会宽容的揭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想要强迫主人违背自身意愿,起码首先要绕过他……还有那些家伙,要首先打倒了守卫在主人身前的守护者,才有可能抵达被层层守护起来的珍宝。而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更大程度上说明他的能力还不够,没法周全的呵护主人。那个时候,那样的他,也没有脸面再提出过分的要求。 这是他来到本丸后最初和中期的想法。 在一步步认识到主人的强大,在一步步了解主人隐藏在冰山之下庞大神秘的闪光点,一期就在想,这世界上,有没有人,有没有生物,能够真正伤害到主人,能够让主人不顾自身想法,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完成某些事? (九央:你们啊,你看看我之前多不情愿认真养你们。) 以一期自身千年的记忆来看,他找不出,也不相信有人能达到那种程度。可出于某种说不出口的预感,他对于世界的认识进一步扩大,他有了更匪夷所思的猜测,所以他展开了对主人的进一步试探,试探他在主人的认知中属于哪一类,试探主人实力的一角。 不论试探后得出的结论如何,更了解主人的实力,才能为以后独占主人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一期也曾扪心自问过,明明脑子里想着的是将主人牢牢掌控在手里,将未来的弟弟们和鸣狐一一收拢过来,一起开启属于粟田口的、纯粹的生活。 可脑子里这么想的他,为什么要对主人的一个承诺耿耿于怀? 主人虽然是未来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她的意志如何,原本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从他决定神隐主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该将主人的自我放在心里。不然等未来他真的成功了,主人一向他请求,难不成他还真的要放过主人? 那怎么可能。 一期失笑起来,他觉得很荒谬。 枉顾主人意愿、想要神隐主人的他,还会在乎主人的愿不愿意开不开心? 太可笑了。 他心里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落泪,他必须承认,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在乎主人给他的承诺。 就算他坚定不移的朝着神隐的方向前进,就算他想方设法从各个角度套主人的底,就算他知道人类、知道生物的承诺有多不靠谱,他还是超乎想象的看重主人和自己的承诺。 看重到,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卑微。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想放声大笑,将神隐后的时光想了无数回,将神隐后该怎么把主人搂在怀里想了无数回,将神隐后怎么对待主人的态度想了无数回——明明应该居高临下施舍般给主人一点宠爱,可他深刻的发现,他做不到。 他做不动枉顾主人的意愿,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主人陷入险境,他无法容忍外人轻视主人,他对主人戏耍外人感到无比的愉悦,他更无法容忍主人违背诺言。 主人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 偶尔,一期会这样想,他开始动摇,他开始质疑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哦,不是指神隐主人的决定,而是指他和粟田口的大家们共享主人的决定。 他想,主人面上不显,但实际上还是很骄傲的。不然主人不会在明知道狐之助有隐情的情况下对它始终如一,不会提前离开审神者交流大会,不会在知道特殊时空转换器隐藏着阴谋、特殊任务来头有问题的情况下始终从容应对。 主人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她能完美的应对所有情况,她看不起一些别人眼里的成功者,她有自信保护他们安全。 主人保护他们付丧神的安全。 在日常的相处中,他慢慢感受到了这个事实。 不是他们在保护主人,而是主人在保护他们。 多好笑啊,这个事实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可就是这样荒谬到极致的说法,确是他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而这样隐晦、温柔又强大的保护着他们的主人,会愿意被一群人分享? 当然不会,那对主人是一种侮辱。 一期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大错特错,他看低了主人,更看低了主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有时候他还会想,强大如主人,为什么还坐在轮椅上?她的腿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了吗? 他深刻的反省自己,然后走出了下一步。 如果主人自愿被他神隐,他偶尔和鸣狐、弟弟们联系?主人会不会喜欢那样的和他永远单独相处的氛围? 光是想一想,他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独属于他的,主人呐。 刻意忽略掉心脏某处不明显的抽痛,一期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稍微更改了一下计划。他想要在之后的时间里更多的向主人展示男性荷尔蒙,更多的展现他独特的魅力,想要主人更多的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他重新捡起了之前否定的方案,他要诱惑主人。 他单方面的将他和主人的关系放到特殊的天平之上,他忍不住的想知道主人更多的信息。 可在这个时候,主人不打算遵守和他定下的约定了。 就算那时的约定根本没有确切的时间。 一期一振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听到成千万吨白得刺眼的雪从山巅奔腾而下的声音,他听到自己逐渐滑向谷底的声音。 在主人心里,他算什么? 他不由想。 “一期你呢?” 万叶樱下,久久得不到回应的九央随口问了一句。 “……” “嗯?” 这次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九央这才诧异地抬眸,蜂须贺也侧头看了一期一眼——这家伙在搞什么,居然让主人问两遍。 沉默良久的一期眼睫轻颤,他缓缓张口:“主人,请您告诉我您重新捡起锻刀想法的原因。” 敬称,一个没少,可那命令般的语气和用词截然相反,活脱脱好似一个不服管的刺头。 蜂须贺心中的不满化为微妙的震惊,这家伙怎么这么反常? 九央也察觉到不对,她盯着一期看了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关心的问:“怎么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一期的指尖痉挛似的抖了几下。 九央正想问他哪儿不舒服,电光火石之间,记忆里某个天雷勾地火般的爆.炸性场面突然闪现,她直接愣在原地。 “……你想知道我锻刀的原因?”她谨慎的先问了一遍,安抚性质很浓。 蜂须贺下意识摸向腰侧,可空荡荡的腰带提醒他一个无情的事实:在换上内番服后,因为想着是在本丸里行动,他根本没有带上他的本体,挂上他的刀。 可为什么他会有拔刀的冲动,在本丸里,在这里,谁会和他刀剑相向,谁能和他刀剑相向? 一期静默两秒,而后轻声道:“谢谢主人关心,我很好……以及,是的,我很好奇主人您的原因。” “因为退退。” 一期暗沉的眸子顿时睁大,对这个回答极其诧异和不解。 九央说得很干脆,但她时时刻刻注意着一期的微表情,看到他神情终于松动,悄悄吐出口气。 ……好的,她就说她不会像哥哥那样翻车。她比哥哥聪明多了,以及,感谢老哥给她做出的错误示范。 将脑海里天崩地裂的场面抛开,九央轻松多了,她轻快地说:“是呀,就是因为退退。” 不光一期不解,蜂须贺和毛都本能的炸开的狐之助都满头雾水。 “退退那句话是他设定好的入手台词吧?”九央抬眼望了望山下宽敞明亮的建筑群,语气很淡,“不仅是退退,你们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台词。” “虽然那个台词不能反应你们的性格,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具有普遍性和适用性。比方说退退,他上来就说对不起,因为他没有击退老虎,和他的名字不太相符,因为他可怜它们。” “可退退凭什么要道歉?” “他的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是人类取的,他的事迹也是人类凭着一张嘴说的,又因为种种因素流传了下来。”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名字是他自己想要的吗?事迹是他自己说的吗?” “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退退为什么要被那些已经成为虚妄的过去束缚?” “他跟人说他不像历史上那样真的击退了老虎,他十分勇敢,他在告诉不知道真相的人不要被历史迷花眼,但他都把别人摘出了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摘出去?” “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他为什么不自信一点?” 九央真的很痛心啊,五虎退那样的巴巴的对别人好,但不对自己好的人,她看着就脑壳痛! 心怀善念对别人好,没什么,可对自己不好就不行了啊! 按照她成长的环境来讲,按照她的经验来说,一个不懂得对自己好的人,根本活不到最后! 如果不是五虎退生活在这个世界,生活在这种环境,她都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不知道点儿轻重缓急? 九央最初生了会儿气也缓了过来,她明白,五虎退之所以有软白甜到这种程度的性子,和世界大环境,和周围人宠溺的态度分不开。 如果真把五虎退丢在自己的世界,只要他没死,只要成功活下来了,那么他绝对会学会保护自己。 但是吧,五虎退已经这样了,她舍不得让他直接面对那些狂风暴雨,她总想着帮他过滤过滤,先和风细雨的经历些事儿,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成长,学会立身之本。 “我想过很多方案,想过怎么让退退改一改性子,但当我看到他和今剑一起玩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最天然的、最安全、效果最好的法子就摆在面前。” 九央语气缓和了很多,她温和地注视着一期:“你是退退的哥哥,你能最方便的影响退退的观念。你们还有很多兄弟,你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很好。” 蜂须贺忍了忍,最后没忍住问出声:“您问我们,想要谁来到本丸,其实您是想锻出我们的兄弟?” 顾忌一期还在,蜂须贺才没直接说出“您想帮我锻我弟弟浦岛虎彻吗”这样的话。 至于长曾祢?他只是个赝品! 九央点了点头,想到自己曾经的“辉煌”的锻刀经历,笑着说了一句:“唔放心,这次我保证成功率很高,不会像之前那样花了资源没有新刀。” 蜂须贺:“恭喜主人成功摆脱时政阴谋。” 狐之助:“……”兄dei,你这个黑锅甩得太理直气壮太没有道理了吧?它专门确认过了,时政没有对审神者大人的炉子下黑手,也不敢下黑手。 曾经它对于这种可能有过一丝丝的猜测,但在前有审神者大人潇洒砸总部大楼,后有时政高层被审神者大人任务报告气病,但时政没有半点儿动静还细致体贴的过来帮大人重建本丸,它彻底相信审神者大人是一条粗壮得不能再粗的大腿,时政巴着捧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背地里下绊子? 九央:“……”扼……她“灵力”的问题还不太好说,就让时政背个锅吧。 连一期都从那种失语的状态脱离出来,他短暂的笑了笑。 九央心情放松多了,她补充道:“当然了,我猜你们都想来个同刀派的兄弟,这个没问题。”她用本丸付丧神的本体做引子,百分百能引来付丧神的兄弟们,“不过具体会来哪振刀,就不好说了。” 虽然她改装了锻刀炉,但刀池没改过呢=。= 在一期沉默的同意中,九央三言两语定下再来四振刀的决定,并让蜂须贺和一期分别通知今剑和五虎退,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将会来一振三条刀、一振虎彻刀和两振粟田口刀。 当然,如果有刃愿意放弃选自家同刀派兄弟刀,转而让她随机锻刀,也不是不可以。 蜂须贺听到这儿当场就想说我弟弟不急,先锻个烛台切光忠或者歌仙兼定,好打理本丸厨房、一日三餐。 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主人之所以能选定锻造到的刀派,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本丸里一没有(高贵)的长船派其他刀(烛台切是长船里最亲民的),二没有兼定派的刀(说的就是你卡内桑),一定要主人锻他们实在强人所难,于是他很快放弃。 当蜂须贺花了点儿力气找到躲他的今剑,将主人的决定告诉他时,今剑木屐踩得吱吱响,欢乐的声音快冲破屋顶。 而另一边,提前和今剑分开,说自己有事想单独呆一会儿的五虎退在听到一期平稳的声音后,下意识说:“一期哥,两次都由你来吧。” 屋檐下,一期和五虎退面对面坐着,一期能清晰的看到他对面的男孩儿那有些不正常的白色的面孔,和轻轻颤动的眼睫。 他没有说话,男孩得不到回应,不安的动了动手。 一期缓缓垂下眼帘,“主人说,我们一人一次机会。” 平淡、没有起伏的声线让五虎退肩膀缩了缩,他身体前倾,笔直流畅的背脊似乎有些塌陷。 “一期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怕有个万一,影响了主人造成锻刀失败。” 太拙劣的借口,一期半阖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地板上的一点,轻而易举的做出结论。 “退退,你都没有试过,为什么认为你会造成锻刀失败?” 我…… 五虎退张开的嘴唇僵住,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嘴部的肌肉在不正常的微微抖动。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五虎退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淹没。 刚到本丸的第二天,他就破坏了一期哥的计划,将一期哥、说不定还有主人想要隐藏的事情彻底放在台面上。 这样没有规矩、做事鲁莽的弟弟,一期哥居然没有说他,还温和的跟他说主人给的“福利”——哦对!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主人还准备给他们发福利! 他该向一期哥和主人道歉,是他自作主张向今剑说出了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的事,导致主人多花了力气跟他们解释,更导致一期哥遇见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可是,主人在最开始就要他保证,要他在一个星期内不说“对不起”。 他不能向一期“道歉”,可他应该道歉。思维混乱的他提前一个人想了很久。 五虎退咬着下嘴唇,身子一动就想跪在地上,用行动表示歉意。头颅下垂的过程中,一只骨肉丰盈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啊……” 叹息般的华丽的语调在头顶响起,五虎退知道,一期哥只是看着他做出道歉的动作就原谅了他。 但他不满足于这样的单薄的道歉。一期哥是这样好的哥哥,他也希望成为配得上一期哥的好弟弟。 所以…… “所以你把锻刀的机会让给我?” “不是让——!” 紧张之下,五虎退倏地直起上身,急急忙忙的否认道:“哥哥你不需要我让任何东西或者机会!” 你本身就值得最好! 未尽的话语充斥在五虎退整个眸子里,他想要告诉自家哥哥,在他还没有成为配得上一期哥弟弟的称号时,在他还是个鲁莽、不知道认真思考的五虎退时,他想将证明粟田口的机会都交由哥哥。 一期哥不会让粟田口的名号蒙尘,而他会。 “退退你啊……” 一期再次叹气,他有点儿明白主人的意思了。 他看着眼前鼓着脸一本正经地盯着他,严肃严正的认为自身不够格的五虎退,又是高兴又是酸涩。 老实说,在听到“主人要违背约定”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翻过了潮水般数不清、不能说出口的黑暗念头,但在听完主人的解释后,他只觉得愧疚。 ——明明是他该担的责任,明明是他最亲近的弟弟,他却没有发挥好哥哥的能力,让主人替他苦苦操心。 看啊,昨天的他只沉浸在来新弟弟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想到弟弟心理上的不自信,完全没有思考如何帮助弟弟建立良好的自信心、完备的人格。 他看得没有主人深远、周全,主人已经在帮他处理家庭内部事件了,他还想着主人“违背约定”,这样的想法,无论对他还是对主人,都太浅薄了。 而且,家庭内部事件。 一期嘴角闪过一个甜蜜的笑容,快得五虎退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正惴惴不安,脑袋上忽然落下一个带着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退退,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 他的弟弟,在他没有明确告诉他内情的情况下,仅仅通过一句话一个无意间看见的景象,就分析出事情的大致,是何等的聪慧机敏。 干燥的手掌之下,一双闪耀的瞳孔忽然睁大。 “一期哥……” ** 太阳推移,偌大本丸里仅有的几个活口在锻刀室前会面。 “退退你眼睛好红!怎么啦?”刚打了照面,今剑就咋咋呼呼的跑到五虎退面前,手忙脚乱的查看对方的情况,懊恼地说,“是不是本丸太大迷路了?我那时候就不应该先走,应该陪在你身边!” “没有的事!”五虎退连忙说。 两个小的在门口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互相说了两句话纷纷笑起来,气氛好不欢乐。而两个大的看向对方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你居然让弟弟在眼皮子底下哭了?】 蜂须贺正在畅想浦岛来了之后的场景,满心满眼的激动欣喜,洋洋洒洒列了无数条他要和浦岛一起做的事。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了弟弟的一期居然没用到然弟弟哭泣,自然是非常不满,或许还有一点对“拥有珍宝却不知道珍惜”的痛恨。 照常无视了满脸写着几个大字的青年,一期径直越过对方朝锻刀室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正要转头,一期吸了吸鼻子,动作顿了顿,有些疑惑的再往里看了一眼。 今天的万叶樱已经盛开,树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粉色樱花,每当微风吹过,偶有樱花在空中打着璇儿飘落地面,带来沁人心脾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种味道在狐之助身上最明显,它毕竟是在树上呆着,离樱花最近。接着便是主人,主人在树下待得最久。而后才是他和蜂须贺,今剑和五虎退身上因为时间太短身上几乎闻不到。 而现在,明明没有人的锻刀室里,他闻到了属于樱花的独有气息。 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锻刀室? 一期心想,如果想要在留下味道,不仅需要进来走一走,还需要在室内多待一段时间吧? 还是因为他们站在门口,樱花的气味从门口飘进了门内? 疑惑在脑中一闪而过,一期刚想问蜂须贺之前是不是有人来过锻刀室,抬头看见他那张混合着激动和鄙夷的脸,顿时什么问题都没了,只剩下针锋相对的一举一动可以写进教科书的优雅风范。 呵,就凭你,还想嘲讽我? 很快,一期收起那副刻意摆出来的风雅姿态。 今天才受了主人的帮助,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跟小脑容量堪忧的人计较,也没那个心力。 两个成年人一触即发的战争顷刻间消失,一期怡然自得,蜂须贺倒是深深蹙眉。 不对,很不对,他想,那家伙居然不跟他斗了?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果然和万叶樱下的谈话有关吗? 蜂须贺兀的陷入思考,很快,他再度抬起头时已经整理好面部表情,淡淡的笑着迎接九央的到来。 “都来啦。” 九央把快要翻的车扭回来后,回到起居室反复回忆了一下“亲哥の翻车历史”,确认自己处理的方法、思路都正确,又用眼睛“看”了一期一会儿,确定他的反馈也在正常范围内,才松了口气。 就在她想好好放松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本丸重建,锻刀炉会不会也换了新的?里面不仅有改装的一台还有台拆了零件后随便乱拼的没用的一台! 九央:………… 好久不在高危世界里转悠,她的警惕心居然降到了这种程度?她花了一晚上才改装过来炉子!虽然她看炉子不是特别顺眼!虽然时政就算有所发现她也不怕!但是!她和付丧神们约好的锻刀时间就快到了! 时间刻不容缓,九央下一秒瞬移到锻刀室,火急火燎的查看炉子情况。 还好,装修队只是把炉子整体移了过来,没有拆它,更没有换了它。 危机解除,九央撑在锻刀炉的玻璃外壳上,很是无奈的戳了戳它:就是这个东西!先让她背上一堆责任,后又让她心惊肉跳! ……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锅。 长叹一口气,九央看时间还来得及,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改装过的那个炉子,确认没问题后瞬移回起居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坐在轮椅上慢慢往锻刀室走。 “你们的本体给我。” 应该没人放弃“新来的刀和自己同刀派”的选择权吧。 今剑率先蹦蹦跳跳的过来把本体交给九央,蜂须贺回头,轻轻看了眼和锻刀室几步之遥的宿舍楼,沉默又沉稳的将自己本体挂在九央轮椅后边。 “我放在这里,您要使用的话,拿取也方便。” 九央笑着和蜂须贺说你想得周到,然后自然的将目光移到粟田口两人身上。 一期朝九央欠身,石破天惊般吐出一句:“主人,我放弃选择的机会。” 今剑:“!!!”不会吧真有这么傻的人! 蜂须贺:“???”果然!有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 五虎退眼眶红红的,但眼神坚毅。 哥哥已经和他商量过了,他答应了,更何况,这也是向主人道歉。 “主人,我将我选择的机会交给一期哥。” 今剑:“………………”这不还是相当于一期拥有选择的机会吗?你们在玩儿什么? 蜂须贺若有所思。 今剑震惊的朝小伙伴挤眉弄眼:你不把本体交给主人啦? 五虎退坚定摇头:不! 今剑:为什么不啊,你和一期都是粟田口,有你们两个人的本体当引子的话,待会儿不就会来两把粟田口的刀? 五虎退再摇头。 今剑:本丸里多一个兄弟都不愿意?我想多要一个机会都没可能哎。 五虎退用眼神诉说他不变的立场。 今剑:……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九央没有反对一期和五虎退的决定,而是再次确认他们是否要这样操作后,笑了笑,平静的接过一期的本体,进入锻刀室。 蜂须贺想关上锻刀室的大门,方便九央集中精神锻刀,被九央阻止了。 “不用了,开着吧,很快的。” 她的目光转到四台锻刀炉中唯一的被她改造过的那台,直接输入四项最大资源,而后一只手拿着今剑的本体,一只手轻轻按下“锻刀开始”的按钮。 放出的灵力在今剑本体间晃了一圈,经过九央的身体,最后没入锻刀炉。锻刀炉里的刀匠终于被注入活力,拿着一团小小的蕴含着众人希望的坯子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炉。 04:00:00。 炉子最后显出这样一个数字。 锻刀室外,今剑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这个数字的含义,他长大嘴,想要尖叫,但下一秒就捂住嘴。 虽然来的兄弟基本定下,就看那两人中来的是谁,但锻刀还没结束!还差唤醒刀灵这一步!而且主人还没有锻出其他三振刀!他不能在中途打扰主人! 九央看了眼数字,表情很平静,随手一个加速符拍下去,一把星光内敛的刀出现在室内。 她没有立刻唤醒刀灵,而是把今剑的本体放在大腿上,从轮椅后取出蜂须贺的本体,按照同样的步骤再来了一遍。 这回心跳加速的轮到蜂须贺了。 弟弟他…… 一个大大的数字跳了出来。 03:00:00。 心情忽上忽下的今剑:额……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知道蜂须贺心心念念的是哪吧刀的五虎退:这个…… 和蜂须贺互怼怼出习惯的一期意味深长:咦~ 从极致的喜悦跳到极致的震惊的蜂须贺:……………………………………来的是谁?是那个谁?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其他打刀或者太刀!!!哦不,他怎么能质疑主人的话,他怎么可以怀疑主人的能力?但…… 不,他不相信炉子里的人会是他想的那个人。 蜂须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九央虽然无所谓,但在看在这个时间的时候立刻想到蜂须贺会有的反应,她嘴角抽了一下,回头想问要不要不召唤这把刀的刀灵,再锻一次。然后,她看到了神思不属的蜂须贺。 还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挣扎。 九央一下子熄灭再用蜂须贺本体锻一次刀的念头,她狠了狠心,扭头使用加速符,没有看新出来的刀,而是换下手中的刀,改拿上一期的本体。 00:20:00。 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数字,背后可能的刀在粟田口中有很多很多,但一期和五虎退都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那是他们的兄弟。 又一张加速符拍上,集齐了三振新刀的九央操纵轮椅转了个向,招呼众人进来。 今剑懵了,指了指自己,又看看周围的人,最后问道:“主人只锻三次?” 一人一次机会,他们这儿有四人,应该锻四次,就算一期放弃了自己的,但主人应该再随机锻一次啊。 九央说:“不锻啦,你们进来吧。快来见证你们兄弟们的第一次的显现。” 见九央确实没有再开炉子锻刀的想法,一期摸摸五虎退的头顶,拉着他结伴入门,五虎退先愣了一下,而后悄悄扭头往后看。 后面,今剑本着同僚情,认命的拉着还有点儿没回过神的蜂须贺往里走,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了。 等人到齐,九央特意用眼神示意蜂须贺,蜂须贺先回避了一瞬,而后慢慢的坚定的和九央对上视线。 九央了然的点点头,果断的把手放在三振刀上,一口气全部唤醒。 “三日月宗近。打除刀纹较多……” “我叫长曾祢虎彻。虽然是赝品……” “哟大将。我呢,是药研藤四郎……” 樱雨飘过,两高一矮,三个风姿各异的付丧神出现在众人眼前。 “三日月——!” 今剑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五虎退也红着脸蛋跑到药研身边,一期温柔的注视着亲亲密密的弟弟们,而只有长曾祢身边空荡荡的,看起来有些尴尬。 不过比长曾祢更尴尬的是好像脚钉死在地上的蜂须贺,他自从和九央对视完后,就一直盯着地面,似乎不看着某人希望就不会破灭。 长曾祢习惯了蜂须贺的态度,他抬头随意的看了眼周围,然后一脸沉稳可靠的看向九央。 “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不,我是你的master。” 受某个浑身金光闪亮无比的人的影响,九央假装正经的回了这么一句话。 长曾祢:? 今剑哈哈笑起来,喜欢缠着九央看各种各种的网上资料和游戏的他自然知道九央话的梗的出处,但才来的长曾祢、药研,还有三日月肯定不知道啊。 他正想解释,就听到长曾祢比九央还正经地说:“主人,master这个词也有‘主人’的意思。”言下之意,她不该否定长曾祢的话。 今剑:?这振刀是怎么回事?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一期&五虎退&三日月宗近&药研:好像哪里不对? 唯独蜂须贺:……………………………… “不懂就不要乱说,”他语气十分不爽,“赝品就是……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他把十分难听的后半句给咽了回去,但在场的谁都知道完整的句子是什么。 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长曾祢被怼了也没有和蜂须贺争,只简单的说了个“哦”。 纷争结束得很快,但到底存在过,原本欢乐祥和的气氛变得不那么和谐了。 蜂须贺在这样的氛围只觉得浑身不舒坦,待不下去了,他低头勉强对九央说:“快到晚餐时间,我先去订餐。” 九央知道蜂须贺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挥手让他同意他离开。 等蜂须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今剑头疼的摸了摸后脑勺。 要命,本丸里人多就算了,长曾祢和蜂须贺不一定能碰上,但本丸里就这么小猫三两只,只能凑个一队完整出阵部队外加一个近侍,再多的就没有了,蜂须贺和长曾祢编一起出阵的概率太高了。 两人这么不对付,遇见的机会多频率高,以后怎么办哦。 他和蜂须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感情早就处出来了。 正当今剑苦思冥想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就听到原本沉默的长曾祢沉声道: “对不起,让主人您和大家受到牵连了。” 五虎退第一个反应:啊啊啊啊!要不得啊!这位伙伴也说了对不起!他会不会也被主人要求不能再XXX时间内说对不起! 今剑一时间没想到太远,而是愣在原地,这个场景,是不是有点眼熟? 久经风霜和蜂须贺怼了整个刃生的一期和天生脑子就转得快的三日月和药研倒是看出些苗头。 “蜂须贺他性子比较别扭,嘴上也不饶人,但请相信我,他并不是个苛刻的人,他心里其实也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只是因为我的存在,才刺激得他不好好说话。” “不过你们不要看他嘴上说讨厌我,其实我们最小弟弟浦岛都跟我说了,蜂须贺对我的评价不差,就是单纯的嘴上不饶人。” “如果以后你们遇到同样的情况,请不要把他难听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嘴硬,其实心最软了。” 看着长曾祢嘴皮子一张就卖了两个弟弟,还隐隐炫耀自己弟弟的模样,今剑、五虎退哑然,三日月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药研沉稳的推了推眼镜,一期唇角的笑意加深。 一位脑回路清奇不走寻常路的哥哥,看来蜂须贺以后没有功夫和他怼了。 第48章 【捉虫】 “大家看,从本丸正门进入,正前方是平时生活起居的空间,左手边专门圈起来的小院里放置了出阵需要用到的时空转换器,以后出阵、远征都在小院里进行。” 本丸第一届“参观队伍”正在一期一振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展开,参与人员名单如下:早来了几个小时的一期、今剑、五虎退,蹭今剑肩膀的狐之助,还有刚来的三日月宗近、药研藤四郎、长曾祢虎彻。几人穿着内番服,神情十分放松。 本来九央要和以上人员一起参观熟悉的,毕竟她才和这几振刀见完面、本丸才新建,多看看了解了解具体情况也是应该的。 但她后来一想,本丸里的活口除了在一起的这些人,就剩下跑去订餐的蜂须贺,蜂须贺那边还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九央义不容辞的决定去找蜂须贺,和他一起看看还需不需要紧急购置些日用品。 临走前,长曾祢贴心地问用不用他帮忙送九央过去。 在一期温和得不得了的笑容中,九央拒绝了长曾祢的好心,告诉他在这次的重建中,着重排查了各个轮椅不方便通行的地方,设计了一二三四五多种大小、类型的滑梯、扶手、升降梯、电梯,保证她可以随便、畅通的在本丸里逛。 九央快快的走了,长曾祢看着九央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遗憾。 本就被长曾祢的话惊呆的今剑现在看到他目的这么明显的举动,吐槽的欲.望喷涌而出,但他好歹忍住了没说出口:长曾祢大哥你真的是想送主人?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多和蜂须贺处处吧?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自我感觉良好硬凑上去,抖M? 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今剑很快丢掉不重要的想法,笑嘻嘻的拉着三日月的手臂,一起逛本丸。 为真正摸不清地形、情况的三名新刃讲解的是一期,他参与了图纸的设计。 “前方,我们可以看到两栋分割又通过一条长廊相连的建筑,左边这栋楼有五层,是大家平日训练的地方,包括手合室和修复池。”一期介绍得还算仔细,“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在手合室里切磋用的训练刀比较特别,用的不是木刀,而是主人专门为我们找来的材质特殊的刀。等大致逛完,如果有时间,你们可以到手合室一侧的刀架上找找哪把刀趁手,然后根据个人需求,在主人有空的时候请主人精加工。” “主人会冶炼?”药研问道,他旁边的五虎退之前还不知道这样详细的消息,闻言也睁大眼睛。 “对啊!主人会的超级多哦!” 今剑先是冲着粟田口们说了声是,然后趁着一期还没继续讲解,小声跟三日月啵嘚主人有多喜欢他主人带着他出去玩。 一期清清嗓子,今剑立刻安静下来。 “今剑说的不错,虽然没有见过主人从头到尾冶炼物品,但主人加工训练刀的手法十分熟练。” “还有,既然主人特意自备手合用的刀,那么以后在本丸里不要随意用本体和同僚切磋。” 一期提醒了一句后带着众人继续往里走,“修复池已经全部打开,可以以后再来看。右边这栋楼虽然只有两层,但它的功能很重要。如果需要开正式会议、接待客人,那么一般都在这里。平时出阵、远征部队集合也在那儿。” “往后看,训练楼后边的楼里包括锻刀室和交易室。审神者锻刀频率不高,重复的刀剑也不再唤醒第二振,战斗时注意保护自己,我可不想在同样的刀身上刷第二次好感度。”一期笑盈盈的提点众刃,嘴上还开着玩笑。 “这栋楼总共只有一层,锻刀室所占面积不大,剩下的全是交易室。交易室直通万屋,我们可以在那里使用小判、甲州金、各项资源交换食品、日用品、衣物等一切能想到的东西,非常方便。对了,”他好像不经意间提到,“在交易室购物的权限需要主人开通,同样,使用终端在万屋APP上下单的权限也只有蜂须贺有。” “也就是说,一般我们可以在经过主人同意后,经过交易室向万屋购物,但还有一种更便捷的购物方式——通过网络终端?”药研不愧是粟田口明面上的二把手,飞快理解了一期的潜台词。 一期含蓄地笑:“对。” 两人对视一眼,无言的默契在转瞬间传递出来。 五虎退:? “蜂须贺是主人的初始刀?”长曾祢冷不丁问道。 神情玩味的三日月顺了顺“毛衣”上的褶皱,不经意间转移今剑的注意力,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今剑:? 一期慢条斯理地说:“是。” 长曾祢看起来可靠极了,做事、说话也确实像他的长相一样可靠:“审神者果然看重初始刀。” 五虎退&今剑:…… 好像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交锋的核心问题? 这时,一路没有亲自下地走路,而是偷了个懒的狐之助插话:“我也有终端和下单的权限,如果你们有想买的,一般的都可以和蜂须贺说,不过偶尔,偶尔哈,偶尔我可以帮你们带点儿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长曾祢浓眉挑高,似乎没想到狐之助会在这种时候下场。 一期倒不怎么意外,轻描淡写的把当下的话题糊弄过去。 “哦对,我差点儿忘了,狐之助也有权限。”他语气赞扬,“前段时间主人带我们出阵,因为人手太少,只能留下狐之助留守本丸。狐之助任务完成得非常好。” 作为亲身经历了异世界“冒险”的今剑,和看了异世界照片的五虎退都缄默不言,对一期口中的“出阵”保持沉默。 五虎退是不会当面拆哥哥的台,今剑是想着私下和三日月好好谈谈,不能让自家兄弟因为情报的缺失吃亏哇! 就是长曾祢…… 今剑暗中瞥了身形高壮的男人一眼,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一下。 ……指望蜂须贺主动帮忙,恐怕不太可能。 一场无形的硝烟三两下被吹散,一期继续讲解。 “平行于锻刀室和交易室的左边的楼是我们日常生活的楼,不需要出阵、远征、做内番时可以在那里休息。大楼一共五层,现在里面还很空,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向主人申请内部房间的布置和使用。当然了,布置所需要的物件得我们自己想办法购买,如果你能说服主人拨款买,那是你的本事。” 一期面色不改,嘴上说着生活楼的事,可最后一句话影射的是谁,没人知道。 长曾祢自动带入死不承认他的弟弟,脸色好看不少。慢悠悠走在最后的三日月一脸慈祥地看看眼睛转圈圈的今剑,轻轻笑了笑。 “继续往前走,左边的六层楼是用来存放物资的,所有和后勤有关的东西都可以放在这里。等抽空我们一起拟个分类的单子,到时候物资购买回来存储更快捷方便。” 众人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一期又补了句:“刚才我特意没说,一般的本丸刀装室和锻刀室是挨着的,但我们本丸不一样,刀装室也建在物资楼里,就在一楼。任何一位付丧神都可以使用锻造刀装的机器,锻造完可以自己留着或者使用,全凭个人喜好。” “锻造刀装的资源从哪里来?” “出阵时没有强制要求携带刀装?那我们带什么?” 两个或粗犷或磁性的声线同时响起,前者是长曾祢问的,后者是三日月问的。 两个问话的人偏头互相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药研作为粟田口二把手,性子多敏锐,他早就发现一期哥时不时探出的刺,因此一路上并不经常发言,而是把大部分时间用来揣摩哥哥的话。 听到这儿,他虽然忍住没说话,好奇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一期,直把一期看得想不顾还有外人在,上手摸摸药研顺滑的头发。 “是这样的。”他不紧不慢地解释,“主人非常富有,不在意锻造刀装所要消耗的资源,所以如果有同僚想要刀装,可以直接找蜂须贺批个条子拿资源去锻造。” 比如说还没来的沉迷金球球的笑面青江。 “我们出阵不需要佩戴刀装。”今剑主动回答三日月的提问,“主人会给我们自制的御守,每人都有。御守可以代替刀装,还具有万屋售卖的御守的保护效果。” 一期接道:“不错,主人亲手制作的御守不仅功能全面,而且效果比普通的好上太多,使得刀装在我们本丸里变成了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这也是刀装室建在物资楼的原因,因为它不是必要的。” 今剑使劲儿点头。 “还有,如果主人有时间、心情也好,你又表现出色,那么主人会在制作御守时将我们的刀纹画上去。” 他微笑着说,“独一无二的御守。或许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长曾祢本来听得很开心,可现在他不自觉的皱眉,后背微微发寒,好像有一阵冷风避开了其他人,特意在他身边刮了一圈。 有点难受,但远处在忍受范围内。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触。 三日月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低头看看一脸纯真的今剑,颇为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期待日后出阵的光景。” 今剑:??你是谁?说出期待出阵的话的人是谁?我是不是遇见了个假兄弟? 一期眼神微动,接着说:“往右边看,是餐厅和厨房。一楼的空间分成两部分,靠近物资楼的那半边是厨房,另一边是餐厅。因为预计本丸刃口的因素,所以建了两层,二楼大部分是用来吃饭的,小部分放置着一排冰箱冰柜,用来储存食物。” 长曾祢浓眉紧皱,闻言看了食堂一眼,这一眼就看出问题。 “好新。” 无论是大敞的窗户,还是窗户里的餐桌以及隐约可以看到一点儿的厨房,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干净和整洁,整洁到……好像没人用过一样。 不过,本丸不是上午才重建?食堂的器物全部换了新的也是情有可原? “呃……” 今剑瞟了眼面不改色的一期,看着对方没有要解释的趋向,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有个比较严重的问题,需要大家知道哈。那个……我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本丸里就这么些人?” 长曾祢刚想说“我知道啊刚来的时候主人就说过这里人不多”,然后,突然的,他舌头打结,话没说出来头上倒是冒出一个问号。 今剑下意识往三日月的方向靠了靠,感受到身边的温暖后,他才继续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本丸里既没有烛台切光忠也没有歌仙兼定,之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蜂须贺、一期,都不会做饭,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订外卖解决吃饭问题。” 所以他们疯狂的想要来一振烛台切或者歌仙啊! 如果他们俩中谁先来,他敢保证,绝对没有人会随便难为他的!就算这俩刀没有兄弟先来本丸探路了解情报! 今剑心有戚戚。 外卖虽然好吃,但老是吃外卖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三日月身上,三日月回了个温雅无比又理直气壮的笑—— 不好意思,如果不想吃死人,不要找他做饭。 今剑:…………谢谢,我就没想过让你来。 药研从容又镇定地说:“如果没人做饭,我可以试试。” 做饭嘛,不就是将A与B混合起来,放入切好的C,最后再放点儿调料一起炒一炒,多简单,和做药一样简单。 他对药物的研究和制造很有一套,触类旁通,想来做饭也是这么个道理。 今剑突然打了个哆嗦。 ??? 谁在念叨他吗? 一期若无其事地说:“药研你有空可以试一试。” 今剑:……不妙的感觉好像更重了? “唔,加我一个。”长曾祢沉吟一会儿,出声道,“我的手艺应该不怎么样,但不会吃出问题。” 一期接着说:“那好,我们等你们的大作。” 今剑:…………好想喊一期把“我们”的“们”字给去掉啊。 “这个结构是谁设计的?”既然做好当“厨汉”的准备,长曾祢自然对厨房多了几分关注,转头时看到身后走过的几栋楼,想到他们的分类和作用,他突然问道,“设计得很不错啊,参考了如何最节省时间和体力?” 一期:“只是一点小技巧,不值得夸赞。” 今剑:………………你们在说什么?我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本丸设计,但该有的提议我都旁听了,设计图纸我也看了,我怎么就没发现你们说的东西? 三日月笑摸小天狗狗头:没事,有我在呢,你没发现就没发现,无所谓。 今剑:我是小天狗不是狗谢谢。 站稳后,一期转身用手臂示意大家往后看。 “支撑本丸的物资从哪儿来?很多是从交易室里抬出来的。” 一直低调的五虎退本能的感到违和。 不对吧,要想一座本丸可持续性发展下去,日用品、衣物一类的也算了,资源、小判不是应该他们付丧神好好出阵、远征、参加时政举办的各种活动,勤勤恳恳搬空活动奖励,然后主人在这些奖励、带回来的资源的基础上建设本丸吗?通过交易室获得物品不应该是锦上添花吗?可听一期哥的话,怎么感觉资源都是从交易室来的? 没有亲身经历的几人当然无法想象一位审神者可以因为锻刀失败,使用黄金兑换大量物资的盛况。 而蜂须贺亲眼看见了、一期是这样的盛况的产物,两人对九央的财力做出了肯定,对九央的行事风格有了初步的判断,虽然他们不会真的指望九央提供本丸发展所需要的全部物资,但在设计本丸时给后来的他们省一点儿力,做点儿小改动也无可厚非。 “所以我和蜂须贺商量后决定在交易室旁边建储存物资的地方,并把和交易室关系紧密的厨房、锻刀室、修复室以交易室为中心建造。” 一期一说,结合眼前所见,大家纷纷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穿了,就是为了少走几步路,少抬物资一会儿,把交易室建在中心,把需要放置从交易室里拿出来的物品的地方建在周围。 “那为什么不把生活楼的食堂的位置换一换?”五虎退小声问。 生活楼正对交易室,而食堂斜对交易室,按理来说,应该是食堂会更频繁的从交易室里换购食物。 一期温柔地笑了笑。 “跟我来。” 众人再度迈开步子,然后…… “主人还在本丸里修了温泉?”三日月鼻翼翕动,盯着出现在眼前的墙壁,声音有些惊喜。 老爷爷嘛,喜欢泡温泉有什么错。 “修了,不过不在这里。”今剑拉拉三日月的衣服,小声说。 “大家看,”一期接着说,“右边可以看到两排成直角的墙壁,一边挡在食堂方向,另一边挡在宿舍口方向,里面是澡堂,有露天澡堂和室内澡堂。” 众人看看走过的食堂,又看看右边的连成排的两栋宿舍楼,最后盯着又高又白的墙壁。 “退退你不是问食堂和生活楼为什么不换个位置?这就是原因。生活楼有五层,食堂只有两层,如果生活楼修在澡堂旁边,那还要不要修露天的澡堂?如果要修,那么阻隔两者的墙壁要修多高?一个不留神,在生活楼里的人很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不过不修……” 一期看向五虎退,五虎退红着脸摇头。 室内澡堂哪儿有露天澡堂舒服啊。 “不修的话,不符合主人尽善尽美的原则。”一期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弟弟可爱得紧,“所以最后我们变更了两栋楼的位置。墙壁修到比正常高度高一点,保证处在食堂的人看不到澡堂的人。生活楼的和堂的距离隔远后,通过一点巧妙的视觉错觉效果,可以完美的保证澡堂的安全性和隐蔽性。” 五虎退抬头看了眼和澡堂平行的宿舍楼。 “至于宿舍楼这边的问题,我们询问主人后,决定在宿舍楼靠近澡堂的这一面的窗户全部换成单向玻璃,只能透光,里边的人看不到外边的人,外边的人看不到里边的人。这样既保证室内光线充足,又能保障隐私。” “太棒了!” 五虎退脸蛋红扑扑的,他昨晚住了一晚上的本丸1.0,隔天一下子跳到突飞猛进的本丸2.0住,感慨不要太深,“一期哥超级棒!” 药研也捧场的笑笑。 一期云淡风轻地说:“设计本丸的不光是我,还有蜂须贺。其中蜂须贺花的心力比我多。” 当然嘛,本来是蜂须贺一个人设计,一期是后来找九央“献计”,然后才插进设计的行列中,自然比不过从头到尾完整研究的蜂须贺。 不过也有他把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宿舍楼的原因。 但长曾祢不知道这件事啊,听到一期坦荡坦诚的称赞蜂须贺,本来略微觉得一期不好相处的他顿时改变观点—— 多好的美青年啊,不仅没有吞占同僚功劳的念头,还特意在同僚哥哥面前讲述同僚的辛苦,展示同僚的成就。 一路上,长曾祢看着崭新洁净的本丸,心情很好,现在听到这一切里面有弟弟大部分的功劳,顿时觉得天更蓝了草更绿了风儿更温柔了。 ——他看向本丸的目光竟然带着几分慈祥。 一期唇角的笑意加深,五虎退无意间瞥见这个笑,当即手臂上汗毛倒立,他转头想问问药研哥哥怎么看,结果看到药研哥哥一脸纵容的看着一期哥哥。 五虎退:……??? 药研脸上的表情很快收敛起来,他注意到茫然的五虎退,温和地问他怎么了。 五虎退憋了半天才说了句没事。 选宿舍需要花的时间比较多,等吃完饭再来,众人往后边又走了几步,发现是一片宽敞广场,广场上竖着许多架子。 “这是晾衣服的地方,”一期说,“刚才的角度看不到,我们从这里往澡堂方向看,可以看到那边建了一排洗衣房,里面全部打通了,用来放置洗衣机。脱下来的脏衣服集中起来由专人拿到洗衣房清洗,需要注意一下的是,洗衣房里的洗衣机清洗的东西需要分类,不能被单和衣物混着洗,不能袜子和衣物混着洗。” “里面都是洗衣机?”药研诧异地问。 一期语气很平静:“都是。” “哈哈,”三日月笑道,“看来主人对我们很上心。” 不上心怎么可能买这——么多的洗衣机回来?要知道,有的本丸经营不善,衣服只能付丧神抽空手洗。 一期语气依旧平静,只是带着一点微妙的感觉,“主人不差钱,也愿意在我们身上花钱。” “从这里往左走,左边就可以看到将温泉隔起来的墙壁,里面修得很舒服。” 一期冲三日月笑了笑,“您的嗅觉非常敏锐。”隔着几百米就闻到了属于温泉的味道。 “因为才修建起来,这会儿味道散得比较远。”三日月回应得无可挑剔。 “再往前一点就是一座小山坡,山坡上有一颗万叶樱。现在樱花正在盛放,喜欢的话,可以多去看看。” “山坡和几栋楼之间是规划好的地,以后可以种一些大家喜欢的食物或者花草。不过现在本丸人太少了,分不出人手专门种地。” 一期玩笑般地说:“我们几个运气不怎么样,没能成功多带点儿同僚们回来,你们要加油啊。” 长曾祢说:“只能说尽力吧,运气这事儿,说不准。” 话虽这么说,但对本丸、对九央了解还太少的他压根不知道过去发生过的事,更不清楚本丸刃口这么少到底是为什么,长曾祢自然理所当然的将一期口中的“运气不好”当成了他们没有捞到稀有刀。 在合战场上捞不到稀有刀,多正常啊,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本就很低。 而三日月只是笑,没有接话,让时刻准备着想要打断他说话的今剑松了口气。 这边本丸逛得差不多了,那边九央和蜂须贺也商量好了晚餐的内容。 蜂须贺是在自己的宿舍里查询今晚的晚餐,在听到宿舍门被敲响的时候,他还诧异了会儿。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他呆了一秒,冷静起身打算开门。 心中还有更深一层的思考。 一个赝品,扰乱他的思维不说,还让他没有察觉门外有人来的事实。 ……他果然和赝品不对付! 全然忘记了当初是谁三令五声要求修筑大楼的材料必须防水防火还隔音不会散发甲醛的。 “咔哒”。 素净的门开启,蜂须贺低呼一声:“主人!”他没想过来的会是主人! “我们一起订晚餐~”九央的语气轻微上扬。 蜂须贺:“……好的。” 两人商量的全程愉快放松,就连九央和蜂须贺讨论长曾祢的口味,他的心情都不曾变差。 ——赝品而已,能比得上他在主人心中的位置?主人都放弃了和新来的刀剑付丧神一同视察本丸,和他一起“聊天说话”了呢! 三下五除二订好丰盛的晚餐,蜂须贺关闭终端,正准备推主人去餐厅,路过走廊的窗户时,他们看见了地里嬉笑打闹的其他人。 九央示意蜂须贺停下,她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说:“蜂须贺,你是和我相处得最久的人。” 蜂须贺沉默一瞬,说:“是的,主人。” 九央看了人群中一脸宽和的长曾祢一眼,视线移到天空之中。 “那么你一定懂了我在锻刀室里看你的眼神。” 这次,蜂须贺沉默的时间更长。 “……是。” “在看到来的刀是谁后,在知道来的刀不是你期盼的刃后,你没有阻止我唤醒他,更没有同意我再锻一次的想法。” 蜂须贺握住轮椅后背扶手的手顿时收紧。 “我……我不是不希望您再锻一次,只是觉得主人您既然要一碗水端平,那么我不应该在那个时候违背您说出口的话。更重要的是,我没有‘是否同意您锻刀’的想法。” 那是大不敬。 蜂须贺心想,就算他和长曾祢之间有再多的纠葛,他没有、也不会有“同意主人锻刀”的意思。 那不是他应该想的,不是他应该做的。 “唉。”九央叹气,“你这个重点抓的。” 蜂须贺:“嗯?”有什么不对?和主人有关的问题当然摆在赝品之前。 九央无奈地说:“我对你们是要一碗水端平,但不妨碍你们在一定的范围研究我怎么端啊。” 蜂须贺愣在原地。 九央:“早知道你是这个想法,我就不唤醒长曾祢,再锻一次,下一次锻出浦岛的概率很大哎。”百分之五十呢。 蜂须贺迟疑了一下,低声问:“您的意思是?” 九央摊手:“我以为你对长曾祢的出现勉强报了一点期待,所以才唤醒他的呢。” 蜂须贺急了:“我没有!”谁期待那个赝品来! “我现在知道你没有啦。”九央转身,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点青年的额头,动作亲昵,“但你现在说也晚了啊,我总不可能把已经拥有人形、拥有智慧的长曾祢塞回刀剑,然后打散他的灵智吧。” 骤然,蜂须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九央唇角上翘,接着拉平,她装作没有发现蜂须贺异样的样子,遗憾地说:“以后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尽快尽早跟我说。就像今天,如果你在我看你的时候说你现在不想要长曾祢,想要浦岛,我一定不会唤醒他,现在你也不用这么沮丧。” 蜂须贺挣扎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没有沮丧。” “是是是,你没有沮丧。”也没有矛盾,“你说你啊,我当初是说了你们四人一人一个机会,把本体给我我锻造一振你们同刀派的兄弟——一振你们的兄弟。” “没有灵性的刀剑算是你们的兄弟嘛。” 九央这话刚说出口,就发现蜂须贺表情有异,意识到她和他们的观念在这方面不同,九央立刻往下说。 “你看一期他们怎么处理的?一期放弃自己的机会,五虎退把他的机会转让给一期。这就是在结果不变的情况下灵活操作!” “就算之前你对能不能灵活处理有疑虑,看到他们这么搞我都同意了,要马上反应过来,我对这样的操作并不反感,我不认为这些处理方式违反了我的原则。” 蜂须贺若有所思。 知道蜂须贺压根就没想过可以变通,但九央还是这么说了。现在看见蜂须贺认真思考她的话,九央欣慰极了,又道:“所以说啊,在锻造出没有灵性的长曾祢后,你应该第一时间向我反映你的想法,比方说跟我撒个娇啊什么的。” 顿时,什么思考都从蜂须贺脑子里飞出去了。 “主人!”他低吼,如果不是念在九央是他主人的份上,一个不愉快三连怕是要当场出现。 作为高贵的虎彻真品,作为成年人的他,他,他怎么会撒娇!就算是跟主人撒娇也不可能! 九央:“欸?为什么不能?今剑和一期都能跟我撒娇哦。” 蜂须贺:“……很抱歉。” 今剑撒娇也就算了,一期居然会扯着脸皮跟主人撒娇,他就没有一点儿心理障碍?果然脑子有病啊。 通过三言两句的调侃,顺利将蜂须贺消沉的心情变化过来,九央一路上不时和蜂须贺说说话,而最核心最关键的问题,她其实体贴的没有直接问出来。 蜂须贺推着九央进入食堂一楼的餐厅,不意外的看见全员到位,以及桌上摆放整齐还在冒热气的晚餐。 “主人!我在回来的路上想到这个时间外卖应该被送到交易室,就喊着大家一起把它们拿过来啦!”今剑积极地说。 “做得好。”九央鼓励道。 身后的蜂须贺高昂的心情在看到长曾祢的那一瞬低落不少,但他明白主人特意去找他、主人特意和他聊天、开解他的原因,因此他脸上没有露出破坏氛围的表情,平静的推着主人来到主座。 只是路过今剑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的在心里嘈了一句:和他合作给主人送餐了那么多次,有现在这样的水平不是很正常? 因为九央的特殊性,无论是她自己单独离开轮椅、跪坐在软垫上,还是付丧神帮助她移动到软垫上,都不怎么方便,所以蜂须贺和一期在设计餐厅的时候,特意将传统日式餐桌换成了现代桌椅,这样,九央无需变更位置,可以直接坐着轮椅坐到桌前吃饭。 九央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还调侃了一句“可以节省一把椅子放在其他位置”,因为她不需要。 不过蜂须贺两人坚决的在主座上放了张椅子,说以后九央要用餐移开它就好。 ——代表主人的位置怎么能空荡荡的?而且万一被后来的没有及时知道那个位置是谁使用的新刃占用了怎么办? 所以他们不仅放了椅子,那把椅子还和普通的椅子不同,椅背的软垫上别出心裁的绣了个花体的“九”。 加起来一共就八人一狐,本来就没多少人,今剑找了一张刚好能坐八个人的桌子。 待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九央一一看过去。 桌子是圆形的,她右手边是蜂须贺,左手是一期。一期过去是药研,药研完了才是五虎退。 九成九是五虎退死命拉着药研换了个位置,不然的话,按照来刃顺序,五虎退应该坐在前面。 蜂须贺另一边是今剑,今剑另一边是三日月。 三日月对现在的位置没有太大的异议。短刀嘛,就是用来宠的,而且他来的本来就比今剑晚。 三日月和五虎退的中间,才是虎彻家剩下的那个,长曾祢虎彻。 狐之助单独的小桌在九央左手过去一点,放在大桌子上。 这个座次顺序……说有问题吧问题确实有,说没问题吧大致上行。反正能马马虎虎的坐下去。 如果这不是张圆桌。 蜂须贺两人最开始是想定长方形桌子,九央问如果人数不多不少坐长方形桌是不是有点别扭。后来就在大大的长桌旁边添了几个规格不同的圆桌。 圆桌,还有这样的座次,导致了一个让蜂须贺额头青筋猛跳的现象—— 主人一抬头,就能看见长曾祢的正脸。 …… 左边三个人,右边三个人,剩下的位于主座的九央和挑剩下的位置的长曾祢不就正对着了吗! 蜂须贺的心情再度变差,木质筷子当然不够坚硬,在他强大的握力下生生凹出一个清晰的指印。 ……是他思虑不周。 蜂须贺认真反省,如果早考虑到这一点,他宁愿让长曾祢坐在他身边,都不会允许他坐在主人正对面。 就算他再恶心。 ——他不可能离开九央右手第一位的位置,一期也不可能主动离开九央左手第一位的位置,那么长曾祢能坐的位置就在粟田口和三条的中间,或者三条和蜂须贺的中间两种情况。 竭力保持住脸上的平静,蜂须贺慢慢的吃着自己那份晚餐,不过一举一动间总有股怒意无形的逼向圆桌那边的长曾祢。 长曾祢沐浴在蜂须贺的怒意和嫌弃中,全程脸色都没有变哪怕一下。 嗨,他这个弟弟会有什么反应,他早就猜到了。能怎么办?当然选择原谅弟弟啦。 一顿安静的晚餐过去,等九央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完嘴,她拍拍蜂须贺的手背。 “我们来讨论一下宿舍楼里的卧室分配问题。” 顿时,所有人的心跳快了一瞬。 第49章 本丸内侧修了两栋联排的九层宿舍楼,分为A栋和B栋,A栋背对着晾衣服的广场,B栋背对着物资楼。 宿舍楼整体呈长方形,从中间划开分出一条小道。宿舍楼靠近澡堂方向的一边是两个对着的楼梯,楼梯再里边还分别有个小巧的电梯,不过电梯的使用权当前只有九央有。 ……电梯是修来方便主人上楼看他们付丧神的,又不是修来给付丧神节省体力不爬楼的。 每一栋宿舍楼一层一般有四个房间,一整层一共八个房间,房间门都冲着里边那条小道,换句话说,住在A栋的人开门站在走廊里,脸就冲着对面B栋的人的房间门。 不过也有例外。 因为九央腿脚不方便,当初蜂须贺和一期商定的时候,一致同意九央住在一楼。得到九央的同意后更是丧心病狂的把A栋一楼远离澡堂的三个房间全部打通,改成九央专属房间。 剩下的最后一间屋子的使用权在蜂须贺和一期之间左右横跳,不断暗中争执的两人最后分不出结果,不得不偃旗息鼓,捏着鼻子认清他们不可能甩开另一人潇洒的拎着包裹住进去,所以最后这间屋子成了近侍的房间。 离主人最近的房间,谁都有机会住进去,可谁都没资格长久的住下去。 然后蜂须贺挑走了B栋一楼靠田地的屋子,一期挑走了A栋二楼整整四间屋子。 如果不是蜂须贺拦着,一期还想按着粟田口的人头,从A栋二楼B栋二楼开始,一个人头分一间房间,就算他兄弟们到来的时间遥遥无期。 一期对此很不满,因为和虎彻相比,粟田口的刀确实多很多。 两人商议了几次,最后私下里定了个“君子约定”——一期不阻拦蜂须贺帮弟弟浦岛在B栋一楼占间屋子,蜂须贺也不阻止一期包揽A栋二楼的四间房间。 但是嘛,现在浦岛没来,长曾祢来了,还多了个不好惹的三日月,“君子约定”摇摇欲坠。 不过就算如此,蜂须贺、一期,还有今剑和五虎退的卧室都定了下来,现在是该安排三日月、长曾祢和药研。 ……以及最重要的,看能不能在大多数刀还没来的时候,大家默契的划分划分“地盘”,达成更广阔的“多人协议”。 “你们决定好住哪儿了吗?”九央表示自己是个开明的审神者。 “三日月住我旁边吧!”今剑急吼吼地率先开口。 在蜂须贺和一期刮分完房间后,今剑抓住天时地利人和,成功挤进B栋一楼靠近澡堂的房间,而且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他悄悄的把旁边的一个房间也划入三条势力范围。 蜂须贺肯定会留一个房间给浦岛,但不一定会把一楼剩下的最后一个房间留给长曾祢! 不过这话绝对不可能当着长曾祢的面说出来,所以今剑只是积极的提出让三日月住他边上。 至于虎彻的内部问题?不好意思,恕他现在没工夫掺和。 今剑都这么主动了,三日月也不是拖后腿的性子。 “那我这个老爷爷就不客气的住进去啦哈哈。” 墨蓝的短发,姝丽的容色,还有那眼中弯弯的一轮新月,嘴角时不时上翘的温和的弧度,在每个细节和角度诉说着天下最美之剑的亮点。 ……就算那身土到掉渣的内番服都不能遮掩一二,顶多让不了解的人觉得这个美人的审美有问题。 而当他开口说话、做出决定时,那锋利而笃定的态度更是让人确认他的攻击性。 我说,即是现实。 拥有这样强烈个人倾向的人,不能小觑。 一期和三日月一同逛了本丸,他看着对方下午温温和和的模样,亲看目睹对方全程浅笑低语、没有对他的安排作出任何质疑,看起来好似一个好脾气好说话的老好人,但一期知道,那只是三日月的一种面孔。 而现在,他看到了他另外一种。 餐桌上没人反驳,三日月住进B栋一楼成为事实。 接下来…… “药研跟我和退退一起住A栋二楼吧。”一期用眼神征询药研,药研回了个肯定的表情。 最后。 “主人,我能不能住B栋九楼。”不出意外,长曾祢主动提出住哪。但又出乎意料的,他选择了最顶层。 九央环视众人一圈,见没有人说不了,于是干脆应下:“行。” 最后的最后,由九央举办,全体付丧神参与的“本丸第一届宿舍分配大赛”正式闭幕—— 九央住A栋一楼,占三合一的房间,楼上依次是一期、五虎退、药研,对面是蜂须贺、空房间、三日月、今剑,今剑的最最最最头顶九楼是长曾祢。 吃完饭九央在本丸里散了会儿步(虽然没动脚),看着天色渐黑,干脆回新房间整理东西,然后…… 纯粹的由付丧神组成的“本丸第二届宿舍分配大赛”正式开赛(第一届只有蜂须贺和一期,最多勉强加个今剑),不过参与人员嘛,倒没有全部来齐。 “三日月殿不来吗?” 和今剑玩了半天,有了不一样的交情的五虎退问今剑。 “……”今剑挠了挠脸,小声说,“其实我是今天的近侍。” 五虎退:? “但是吧……因为本丸重建,我玩儿得有点high,”今剑眼神飘忽,耳根发红,“三日月看我心都飞了,帮我替一晚近侍。” 所以三日月殿下是跟着主人回到宿舍楼,住进近侍房间了吗? 五虎退没花几秒就意识到这点,他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把这话说出口,心里颇为感慨。 他们在这里争同刀派兄弟们的权益,争他们的房间,而三日月殿下主动退出,是因为他不想帮兄弟争取权益,认为他们肯定能自己挣出头,还是没把这次的“大赛”放在心上,认为他随时可以不遵守“大赛”的结果? 无论如何,大佬们的争锋都不是他这个小身板可以加进去的,五虎退也就是想想,身体还是安安分分的杵在原地,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安静听着不打算发言。 “大赛”主持人之一,一期抬眼一扫,嘴角噙着笑问“大赛”主持人之二的蜂须贺。 “长曾祢不来?” “他来干什么。” 蜂须贺毫不掩饰他对长曾祢的轻视,说得更直接,“他要帮谁占房间?新选组的?” 长曾祢除了两个虎彻的同胞兄弟,关系最近的就是新选组的刀们。但是,在现在这个全部是为了同刀派兄弟来参赛的刀来说,他的举动就显得比较突兀。 长曾祢未必不清楚“第二届大赛”的猫腻,但一来浦岛的权益不用他争,二来新选组的刀们基本也有同刀派的兄弟,以后他们想和谁一起住不一定,所以他直接不来。 ……或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蜂须贺看到他,万一战斗力下降没帮浦岛占好房间,那就太不划算了。 搞清楚两个未到的人是迟到还是真的不来,“第二届大赛”进入正题。 “A栋二楼还剩一个房间,我想,这个房间还是留给我弟弟,”一期首先开口,把上次商议的结果继续延续下来的试图很明显,“虽然最后一个房间不在主人的房间正上方,但如果住在那里的付丧神毛手毛脚,楼下的主人受影响的可能性仍然有。” 今剑板着脸,心里吐槽:一期你明明摸透了本丸设计图纸,怎么可能不知道宿舍楼所有位置都采用了隔音最好的建筑材料,只要你不在主人头顶蹦迪,就绝对不会吵到主人。而且,摸着你的良心说,粟田口里性格活泼的刃多,还是喜好安静的刃多? “弟弟们生性温和,平日生活行动不会让主人感到烦扰。” 一期面色平和,看向对面的两人。 今剑沉默着没吭声,默认了。 A栋二楼一共就四个房间,粟田口的占了三个了,他才不会放自家兄弟住进去呢!既然和兄弟们无关,他当然不会反驳一期的话。 ……如果主人表示楼上吵,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呀:) 蜂须贺没有直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话锋一转,提起B栋一楼最后的空房间。 “这间房间的分配,你们有什么想法?”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 说句大实话,A栋二楼的空房间的去向没有太大争议,但B栋一楼的就不一样了。 最初蜂须贺和今剑分B栋一楼的房间时,他和今剑、虎彻和三条,都只有一人,他需要争取的房间还只有一间,所以他和今剑默契又和谐的决定平分一楼。 而现在,浦岛没来、长曾祢来了,三条里最难以预测的三日月来了,平衡瞬间打破,朝三条倾斜。 这种时候,三条会不会借着机会要来一楼第三间空房间?要知道,三条的刀虽然没有粟田口多,但拢共还是有五振。 蜂须贺不愿意去赌三条的底线,而他又不想叫那个赝品过来帮浦岛占房间——要是长曾祢真的住进去,就算他能忍着不喜忍耐他,等浦岛来了,浦岛会同意住进长曾祢住过的房间? 他的弟弟,心肠最软了。 蜂须贺不承认长曾祢,但他知道,他弟弟喜欢对方,就算他明里暗里说了弟弟无数次,始终没有撼动他的想法。 所以他最初是倾向在三条和粟田口之间寻找新的平衡。 如果三条不争,那最好,如果三条想争,那么他会寻求粟田口的同盟:你把有关一楼空房间的票投给我,我就把二楼空房间的票投给你。 虽然粟田口可以和三条结盟,一起拿下二楼和一楼的房间,但作为当下唯一拥有终端、拥有在万屋APP下单权限的付丧神、主人最亲近的初始刀,他的意见举足轻重。 平时随手互相坑一把也就算了,要是真在关键时候倒戈插他一刀,后续可不会美妙。 抱着这样的信心,蜂须贺坐在了会议桌前,但在看到三条来的刀只有今剑时,他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三日月给他的信号?三日月是不是在告诉他,他们三条不争一楼最后的空房间? 想到这儿,本就不喜欢绕弯子的蜂须贺干脆的把第一个争议点提出来。 没想过插进虎彻和三条争斗的一期从容不迫的喝了口茶,眼神落在今剑身上,似乎在说今剑怎么决定,他就怎么选。 今剑绷着脸坐了两秒,沉声道:“我们觉得原来的计划就很好,你们呢?” 蜂须贺无声舒口气,一期借着喝茶的动作掩去唇角的一丝遗憾。 “那就按之前的计划来。” 蜂须贺一锤定音,B栋一楼的空房间和A栋二楼的空房间有了归属,再说得深一点,这两个房间的归属权就此在三个刀派间成为定局,锁死了,如果其他刀派的刀想要这两个房间,三个刀派会共同进退,击退觊觎的人。 得到满意的答案,蜂须贺脸上有了笑意,他转头问今剑,投桃报李:“你们对我们楼上的房间有没有想法?” 他可以说的委婉一点,可以说的含蓄一点,但依他蜂须贺的性子,才不喜欢那种别扭的说法方式。 他们台前台后争房间争得鸡飞狗跳,撕了无数回,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住得离主人近一点! 现在,一楼房间分配完毕,A栋二楼也分出去了,B栋二楼自然成为了最炙手可热的选择。 今剑和蜂须贺相处了好些日子,对他直白的问话不以为然,更知道他是在帮他,不过…… “随便。” 这两个字一出,不仅是眼神交流了数次的蜂须贺和一期,就连坐在一边当壁花、当一期的拉拉队队员的药研和五虎退都诧异的看过来。 他说了什么? 四个人的想法空前同步,这之中五虎退的城府是最浅的,再加上他对今剑好感度比较高,脸上的疑惑一目了然。 你不给兄弟们占房间了吗?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今剑就猜到其他人的反应,但看到五虎退真情实感的疑惑,他的肝还是痛了一下。 再早一点,在三日月跟他说不要争后续房间分配的时候,他的肝就开始痛了。 “为什么?!” 今剑的震惊比蜂须贺四人还要真实。 三日月头上戴着黄色的粗看有些搞笑的头巾,但他这个人不搞笑不说,行事手段兼具雷厉风行和柔婉低调,眼光深远,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喝茶偷懒逃内番除外。 在三日月心里,争兄弟们的房间归属没有意义?今剑冷不丁想到。 大气从容的青年莞尔,蜻蜓点水般说:“等他们来了,自己选住哪里。” 意思是,这件事儿到这儿可以结束了。 但今剑不明白,明明十几分钟前三日月才在主人面前强势的拿下B栋一楼的房间,现在又为什么这么不在意其他兄弟们的房间? 今剑脸上的茫然太明显,三日月无奈地提点道:“现在定下的房间分配,以后会永远一成不变?” 轰隆。 刹那间,如同一道闪电劈进脑海,今剑终于明白三日月藏得又深又肆无忌惮的念头。 他们不需要争这一时,要争的,应是主人的以后。 但就算这样,依旧不能抵消今剑对放弃当下分配权的悔痛啊! 但他都答应三日月了,他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 “……三条不参与房间分配的后续讨论,你们做决定就好。”捂着一阵阵抽痛的肝,今剑嘶着牙说。 “如果岩融他们来了……?”蜂须贺问。 “他们自己找房间住。”今剑麻木地回答。 “第二届宿舍分配大赛”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突然。 当今剑说出“三条放弃”后,大赛很快落下帷幕。 蜂须贺揣着一张若有所思的脸走了,达成目的的他其实并不在意头顶上住的会是谁,反正他隔壁住得是浦岛就行。 没人想和一期争了,按理来说他应该能抢到B栋二楼,甚至三楼的使用权。但从今剑的举动中察觉到异样,他毫不拖泥带水的放下争夺的想法,拉着药研和五虎退走人。 三刃走到宿舍楼A栋前,停在楼梯口。 “你们先上去。” 突然,一期对弟弟们说,“每人一个房间,二楼具体想住哪儿随便选,选好后收拾收拾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出阵。” 两刃说好。 一期又说:“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互相帮助,实在不行,我回房间前会先去你们窗外看看,如果有需要,可以开着窗。” 将弟弟们的事情交代好,目送他们上楼,一期在深沉的夜色里站了一会儿,而后轻轻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近侍房间前。 “叩叩”。 清脆的、不引人注目的敲门声响起。 两秒后。 “有事?”房间门无声的打开,蓝发青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和餍足。 餍足? 一期眼神一闪,嘴上四平八稳地说:“三日月桑你才来,我想你可能不太熟悉周围的东西,以及主人的一些习惯,需不需要和你说说我知道的信息?”说着他好像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当然,过去我基本没怎么担任主人的近侍,知道的可能没有今剑多。” 三日月面上笑意融融:“那就麻烦一期桑了。” 两刃友好的进了近侍房,直把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今剑吓个哆嗦。 呜呜,一个心思深沉的三日月就够他受的,又来个行为诡异的一期,两刃凑一起,他是该担心三日月找一期的麻烦,还是担心三日月被找麻烦? 想了半天,今剑最后低着头看看自己又细又小的手指,破罐子破摔。 就他的脑子,百分百斗不过大佬们,大佬们的恩怨情仇,他还是别费心思想了,最多跟在三日月后边看有没有他可以帮忙做的。 屋外,今剑定下了日后的相处方针,屋内,一期不动声色的扫了圈基本没有变化的近侍房,笑着问:“三日月桑没有带自己的东西过来?” 三日月道:“我只是帮今剑替一晚,太麻烦的东西带过来明天还要拿走,就直接懒得拿了。” 一期顺着说:“也是,衣物还算轻,如果是别的东西,从自己房间拿到近侍房,再从近侍房拿回自己的房间,一来一回可不麻烦吗。” 三日月:“是啊,不仅对自己麻烦,如果不小心遗漏点儿个人物品,对下一位近侍也是件头疼的事。” 一期:“可不是。” 两人和谐友爱的寒暄了会儿,一期才状似不经意的问到房间里一个格格不入的物品。 “三日月桑你去了手合室?” 一期在宿舍楼的设计里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闭着眼睛默出普通房间的摆设、家具的位置、器物的颜色完全没问题,至于隔壁那放在他心尖上的主人的房间,更是经过了他和蜂须贺的全程讨论,亲手设计。 他敢保证,他和蜂须贺比现在的主人还要熟悉自己的房间,以及这间他们心心念念争抢了数轮的近侍房。 他一眼看见近侍房里多出来的在设计中没有的东西,而且三日月也没有掩饰。 “这是制式刀?”他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说,“手合室用的训练刀?三日月桑你把它带出手合室了?” 三日月转头看了一眼被恭敬的放在房间中央茶几上的刀,语气上扬:“对。” “训练不急于一时,天色太晚,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期只字不提手合室的规矩,比方说“不得擅自把制式刀带出手合室”、“不得在手合室外使用训练刀”等。 至于更严肃的规矩,“不得在手合室外切磋”? “你找长曾祢桑切磋了吗?” 没有参加“第二届大赛”,有时间和三日月对练的人,只有可能是他。 “没有,是我自己想提前看一看手合用的刀。”三日月温声道。 一期笑呵呵的跟三日月说了下不要在手合室外切磋,心下遗憾。 最严肃的规矩没有违反,那么其他规矩可以通融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三日月先向一期道谢,多谢他提醒,然后才说:“是我心太急,我想着饭后反正没事,”今晚住近侍房,当然不需要怎么收拾东西,“直接在手合室里寻了把刀,请主人再加工,加工完,又一时间舍不得把它放回去。” 半个小时前。 三日月细细嘱咐完今剑,转身想都没想,直接跨过千山万水(?)跑到最前面那栋有手合室的楼,一头扎进塞满了刀架的展示厅。 透明的玻璃里,按刀的长度依次陈列着铺天盖地的刀剑。那刺目的金色,差点儿闪瞎摸索进来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的三日月。 默默把手覆在眼睛上,适应了一会儿,三日月才继续往里看。 主人喜欢金色? 见微知著,三日月从这些金色的没有灵性的刀剑上得出这个结论,而后想到自家或绿或紫的兄弟,最后想到唯一能和金色沾点儿边的小狐丸。 嗯……大家以后加油。 三日月毫无诚意的在心中默念一遍,接着沉稳的选出了和他本体最接近的一把刀。 揣着这把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芒的刀,三日月脚步沉静而坚定的朝一个方向走。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越过两栋楼,站在九央房门口,三日月轻敲三下门。 “谁啊?三日月?进来吧。” 九央看见三日月的脸,二话没说放他进来,然后才问:“什么事?” 三日月从怀中取出金色刀剑,唇角漾着真实的笑意:“这是我选的训练刀,请主人帮我稍微加工一下。” 九央瞟了三日月一眼,确认过眼神,是好斗的小朋友。 “好,你等一下。” 她没推辞,叮嘱三日月在空出来的空间旁边站好,挥手拿出一台精密仪器。仪器稳稳的被放在刚才的空间里,三日月和它只有几厘米的间距。 精妙的掌控力。 三日月面上波澜不惊,心中的愉悦加深。 主人实力越强,对他来说越好。 “你想怎么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扩大……打磨……” 九央一边询问三日月的具体要求,一边在训练刀上改装,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速度飞快,几乎是三日月说完的下一秒完成所有精加工。 全程没有发出一声机器的嗡鸣声的仪器重新关闭,九央拿起改装后的刀递给三日月。 “拿回去在冷水里浸泡一下就可以了。” “多谢主人。” 九央不在意地说:“没什么,我的分内事,不用道谢。” 三日月静了静,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期待:“有关如何提高实力的问题,都可以找主人?” 九央略略有些惊异:来本丸这么长时间,她总算遇到一个将自身实力放在头号位置的刀! 不是说蜂须贺、一期不看重实力,而是在他们心里,实力没有被放到第一位,他们心里有更重要的存在,比如她,比如他们的兄弟。在 任何情况下,如果“提高实力”这件事和心中的第一位发生一丁点儿矛盾,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前者,选择后者。 而今剑就是纯粹的孩子心理,他对这些严肃的选择根本没有概念。 三日月宗近,在九央召唤的所有刀剑里,只有他率先表现出了对实力的强烈渴望。在他看来,只要“提高实力”没有和底线冲突,只要他看重的人、事、物安全无恙,那么他会更多的偏向前者。 这样的性格,或许会被某些人斥责为冷漠,但在九央看来—— 这才是生物应该有的本能! 人的立身之本是什么?是自己的实力,是自己的强大! 就算有亲朋好友能为自己提供庇护伞,能遮风挡雨,但那些终究别人给的,不是自己的! 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将她教导成这副性子、这样的三观,所以在最初的几千年里,她把全幅心思花在提高实力上。 她天然的喜欢强者,更喜欢拼尽全力而且有底线的往上爬的人。那时的她,对于弱者,对于明知道自己弱还不努力、不够努力的人不屑一顾。 等确认自己够强,她才开始按照母亲的指示体验不同的生活。 正是在后来这么些年的体验里,她才明白,人生百态,有的人足够幸运,不需要强化自己就能快乐的过完一生,有的人像菟丝子,只能攀附别人生存,有的人介于两者之间,只要不触碰底线,磕磕盼盼的过完一生也十分幸福。 强者有强者的生存空间和方式,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空间和方式。 从宏观上看,强者向来很少,“弱者”才占了世界的主流。 但谁知道“弱者”在遇到翻天覆地不得不做出改变的情况下,会不会愤而崛起蜕变成强者?会不会幸运的遇见愿意伸出援手的强者,从而脱离险境? “强者”和“弱者”,其中的分界线清晰又模糊。 在一次次的踩坑中,九央学会了用平常心看待所有人,学会理解不同的人生观,更学会宽容的等待成长的过程。 当然,她的宽容只面向她重视的人。 所以在发现蜂须贺三刃对于实力的“不专心”时,九央没有说什么,她柔和的通过现实、通过种种隐晦的提醒,告诉他们:你们要提高实力。 只要付丧神们确实是在提升自己,就算速度缓慢,但只要他们在行动,那么九央表示,还行。 她不要求所有人都有和她一样的意识,她也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付丧神成长到足够强大。 最多不过几百年,她等得起。 但眼前的三日月让她耳目一新。 哇!终于出现了一振和她观念相似的刀!终于!独苗苗啊!太难得了!得好好养着! 其实如果九央直接向付丧神表示她的想法,付丧神们肯定会朝着九央靠近,把全副身心都投入到提高实力上。 但那不是他们真正希望的。 九央自从接受她有了一堆需要负责任的刀这个事实,她就在想该怎么面对他们。 多谢亲哥的众多黑历史和成功史,九央最后决定拿个大方向就好,剩下的慢慢引导。 实力重要,生活也重要啊。人活着要是不开心,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不过要是付丧神愿意主动提高,她很乐意。 “只要你有这方面的疑惑,欢迎随时来找我。”九央神情郑重。 睡眠对她来说只是放松的一种方式,她几百年不睡都没问题!来吧,晚上尽情来找我! 你是想我直接上手揍你?还是文雅点儿我们用语言来讨论如何破解敌方的攻击方式和手段?亦或者我用幻术构建一个虚拟战场,你亲身上? 三日月满脸期待的看着九央,这下九央双眼放光,用更热切而期待的目光回看。 主人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还是……主人看透了他的本性? 三日月多聪明的一个人,来本丸不过几个小时,对自我的分析已经完成,也规划好了未来。现在,他不过刚和主人透了点儿底,主人就表现出了这么明显的鼓励。 他和主人的想法一致,三日月突然意识到。 两人对上脑电波,气氛愉快极了。 三日月趁这个时候严正地向九央陈述了他提高实力的计划,并向九央询问有没有可以改正的地方,一副虚心听取建议的样子。 九央听完三日月的计划,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也十分正经的给出回答。 本来她都在想怎么帮助三日月快速提高实力,但基于三日月的出身,她赞同三日月先按照时之政府的路子一步步提高等级,然后再做打算。 不过她向三日月保证,只要三日月自己觉得需要,她随时可以帮忙加快进程。 得到出乎意料的满意答案,三日月头上飘着花走了,留下九央高兴得劈开空间跑到无人星球撒欢儿。 九央的突然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三日月就算离得最近,也没有发现。 不过三日月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以为意。 能引导他提高实力的主人,需要他担心?那个当他还蜷缩在本灵中,吸引着他降临的浓厚的黑色旋涡的主人需要他担心? 与其担心主人会不会被外人欺负,不如担心担心本丸什么时候才能来一振擅长做饭的刀,结束本丸长久的外卖生涯,结束主人天天吃食品添加剂的日子。 三日月幽幽叹气,低头看了眼葱白有力的手指,再一次放下做饭的念头。 不知道主人的毒抗高不高,万一不高,吃了他做的饭吃出问题了怎么办?这样想法相近的主人,他还想多跟几年。 就在这时,一期找到三日月,两人不知所谓的交谈了几句后,三日月很快送一期出门。 全程他没有跟一期说他和主人私底下的默契。 他虽然是个老爷爷,但他可不傻,主人明明持有那样的观念,却依然放纵付丧神们按照各自的性格、习惯蓬勃生长的原因,他大致猜的出来。 他不会让主人的苦心白费。 再说,和今剑相处了半天,他也明白了主人一些柔软的想法。 主人看他们,就如同他看今剑那样,既希望对方独立,又带着矛盾的宠溺。 没有打探出情况的一期深深凝视着九央房间方向的玻璃窗,透明的玻璃窗被另一侧窗帘挡住,无法窥见里侧的风景。 半晌,他抬脚上楼,一一看过两个弟弟,阖眼入睡。 无论发生什么,养足精神,才能好好应对。 本丸很快在安静中陷入梦境,太阳一落一升,新的一天到来。 “主人,时之政府发放了新的电报。” 食堂,吃完了早饭,狐之助立刻报告当下最该关注的事情。 “嗯?” 九央接过狐之助发来的电报,一秒看完,“战力扩充?” 时之政府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启不同的活动,活动可以获取丰富的资源和各类物资,以及最重要的四种修行道具和稀有刀掉落。 但在九央看来,“战力扩充”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应该是第二个地图。 在战力扩充的第二张地图里,敌人强度不高,审神者可以尽情派遣低练度刀剑,让他们在地图里得到充分的战斗和练习,这种战斗基本上还不需要考虑刀种问题。 不用过于担心出阵部队会不会受伤严重,不用担心付丧神一去不复返碎在战场。 对于现在的九央而言,这是一张完美的地图。 虽然她会嘱咐每个付丧神带着她做的御守再出阵,可能够进一步减小出阵风险,她很乐意。 “那这样,由三日月你带队,今剑,五虎退,药研,长曾祢,你们五人为固定出阵部队,最后轮换的名额由一期和蜂须贺你俩交替。”九央稍微想了一下说道。 三日月不是想提高实力吗?去!尽情去战场奋斗吧。 “主人,您不能只让我和一期担任您的近侍。” 三日月还没说话,蜂须贺先说了。 这个早餐,对蜂须贺而言其实不怎么开心。 想想昨晚的晚餐吧,那时他被气得半死,但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得不忍了下来,现在有机会扭转情形,他当然要行动。 蜂须贺先是找到今剑,和今剑商量换位置。 ……他绝对不允许长曾祢那个赝品坐在主人对面! 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蜂须贺给自己定的底线非常低,低到他愿意把主人右手第一的位置让出去。 这是他想了整整一晚最后艰难做出的决定。 他为什么看重主人右手第一的位置?因为主人!他想多靠近主人,想多和主人近距离接触。 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主人身上。 如果因为他,让主人被迫受到赝品的眼神污染,那么他宁愿让出靠近主人的位置。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今剑非常好说话,他同意和长曾祢换位置。不仅是他,连三日月也同意。 这就代表蜂须贺不需要失去主人右手第一的位置,他只需要忍受和长曾祢坐在一起的嫌恶。 蜂须贺当时真切的感谢了今剑和三日月。 现在,当从主人口中听到“三日月带队”几个字,还听到主人直接安排三日月带领常驻出阵部队,理智上告诉他,主人的决定没错,几个短刀(还有赝品)需要一名优秀的队长做指导,但感情上,一股强烈而突兀的想法侵入内心。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50章 【小修】 这样的情绪来的太猛烈,猛烈到蜂须贺下意识忽略了“一期和他交替做主人近侍”的事实,忘了他还没有放下对一期的谨慎,忘记了他过去严防死守不让一期单独接近主人。 ……本丸一共七振刀,六振出去战斗,本丸可不就只剩下一振刀了?剩下的这振刀可不是需要呆在本丸,好好照顾主人,料理日常?这不就是近侍该做的? 蜂须贺慢了一拍才从九央的话里提取出信息。 但这不耽误他及时作出应对。 纵然脑海中警铃轰响,蜂须贺仍用绝强的理智压下那些还没有到得到验证的猜测,面上若无其事的和九央商议近侍问题。 “对我们来说,担任近侍是最高的荣誉,也是主人您给予的最好的嘉奖。”他摊手好似全然为同僚们考虑,“我愿意并且希望担任近侍一职,这份心思,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主人“让一期做近侍”的说法时,他的理智已经漏了条缝。 今剑连忙说:“主人你不喜欢我了吗?不要不让我当近侍啊。” 除了蜂须贺,担任近侍最多的就是今剑,冷不丁听到“以后你只需要出阵不用做近侍”的消息,说是晴天霹雳一样的打击也不为过。 就连换座位之后坐在九央正对面的三日月沉吟一会儿后也说:“这确实不妥当。” 对此,九央表示:? “出阵和担任近侍不冲突啊。”怎么你们一个个搞得好像从此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某项权益一样? 比九央还茫然的付丧神:??? 出阵的刀怎么做近侍? 有了昨晚的铺垫,知道本丸大多付丧神和主人对于实力观念的差异,三日月很快了然:又一个不同点? 他缓缓摸了下饭后饮用的盛满清水的茶杯——蜂须贺以饭后立刻喝茶对主人身体不好为由,强制性统一换掉了所有人杯子里的水,片刻后慢慢说:“多谢主人厚爱,愿意信任我,让我担任出阵部队队长。”他顿了顿,“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所有付丧神都不会辜负您的期待,但有一点,主人。” “我们可能没办法同时出阵战斗和完成近侍的每日任务。” 九央看了看面色平静的三日月,又看看面上不显但眼里略显急切的蜂须贺:“不行吗?” 近侍每天要做什么? 九央突然发现,她对本丸的了解还不够,对付丧神的日常生活更不够了解。 ……要她怎么了解?开着透视偷窥付丧神在做什么?不然的话,以她现在的断腿身份,能独自解决的困难也好,平日的烦事也好,哪个付丧神会没眼色到那种地步,跑到她面前来抱怨? 也是在这个时候,九央突然发现,不仅她在宠着付丧神,付丧神也在尽力宠着她。 在大事上,她引领着付丧神前进,而在小事,在平日的生活中,付丧神想尽办法让她过得很开心,活得更顺畅。 思路一打开,九央脑中闪过新修的卧室,想到里面布满整片空间、随处可见的扶手,特意更换的高度适中的木床,还有一个人用的宽敞而安全的浴室……他们在她身上真的花了太多太多的心思。她想到每当她不经意间说想吃什么,第二天绝对能在餐桌上看到同类食物或者同口味食物,想到这么些天他们从未跟她抱怨过任何事…… 九央突然发现,这群付丧神是在把她往不知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方向宠。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轻笑出来,缓缓跳跃的心脏被温暖的热流浸满。 “……好了,我知道了。” 九央抬手制止眉头微蹙想要劝谏的蜂须贺,说:“是我之前理解岔了,既然近侍名单和出阵名单必须分开,你们想怎么安排?” 她有疏漏的地方,她有不了解的信息,那就交给更专业的来。 蜂须贺神色舒缓下来,他细细解释:“从体力消耗来看,出阵部队比近侍累,但从需要的心力来看,近侍比出阵累多了,需要处理的公务、琐事更多。” 但这不是两者必须分开的原因,最关键的是:近侍出阵就不能待在主人身边,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并完成主人的需求,不能从方方面面照顾好主人。 这还算什么近侍? 普通本丸里,近侍虽然也有照顾主人的职责,但他们的主人,和普通审神者能一样? 大家虽然默契的没有说出来,但当他们看到主人空荡的小腿,和与之反差强烈的温柔笑容,所有人心中都坚定了一个想法:对主人的关注,只能多,不能少。 就算主人不需要。 “鉴于我们有七人,可以组建一支完整的出阵部队,我这里有两个方案,请主人定夺。” “一,以出阵部队完整性为第一要素,将七人分成六加一,即留一名近侍,其他所有人出阵。二,以更快更多轮换为第一要素,分成五人出阵部队和两人留守部队,近侍在留守的两人中选。” 几个呼吸之间,蜂须贺平复好起伏的心潮,有条有理的和九央说:“这是我的想法,大家如果有不同的建议,可以提出来请主人一起决断。” 他嘴上的话是跟其他付丧神说的,但眼神全部落在九央身上,眼皮子都没为其他人抬一下。 垂下的眼睫又长又密,挡住了他可能泄露心绪的眸子,显得整个人温驯又乖巧。 九央为此多看了蜂须贺两眼。 温驯的蜂须贺?长曾祢表示这绝对不可能。 将蜂须贺的表现误以为是他对反驳自己的歉意,九央贴心的移开目光,正好对上正对面的三日月。 蜂须贺:…… “你们怎么说?”九央问。 五虎退理所当然的转头看身边的两个哥哥,药研先确认五虎退没有掺和的想法,自己又才来,不清楚本丸底细,镇定的用眼神示意一期他看着办。 今剑大咧咧的拉了拉三日月的袖子,在九央宽容慈祥的注视中得到了三日月一个“爱的拍拍”—— “三日月你别打我头了,再打我就真的长不高了。”今剑含糊了一句。 长曾祢倒是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抬一下,打定主意当盆盆栽,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几个字。 一期斟酌着开口:“蜂须贺提出的两种方案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了。” 三日月点头。 最后决定权付丧神们还是交给了九央。 三日月倒是猜测九央应该更倾向于六人出阵只留一人——最大限度提高本丸平均实力嘛。但有了他们的影响…… “那这样吧,刚好时之政府开了新活动战力扩充,我们就在难度较低的第二张地图E2里反复出阵。一天六人出阵,一天五人出阵,两者交替进行。近侍轮换名单也跟着制定,一人轮一天。”九央想了想说,“尽量让每个人能连着休息两天,两天中抽一天做近侍,剩下一天好好放松休息。” 现世普通上班族好像是朝九晚五一周两休?那按着这个来差不多。 出阵名单和近侍名单经过小小的风波,最终确认。 接下来…… “主人,出阵的队长是指定一人,还是大家轮换着来?” 最急迫的问题得到处理,蜂须贺心态放平,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问了这么一句。 只有一期看向蜂须贺深沉的目光和三日月脸上飞快闪过的微笑说明事实并非如此。 九央思考了一秒,说:“选队伍里最适合的人当吧。” 她没有直接说“但凡有三日月出阵,那么他就是队长”这样的话。 那太不理智了。 之前定三日月当队长,是因为三日月是新刀里面最适合担任队长的人选。 论实力,里边虽然有个当前实力更高的今剑,但今剑服三日月的管啊。论心智,药研或许有的一拼,但九央更倾向于极其追求强大又心智过人的三日月。而蜂须贺和一期因为轮换,必然没有三日月更熟悉出阵部队,所以综合下来,三日月做队长顺理成章。 但现在,所有人都轮换着出阵、做近侍,这个时候还疯了一样让三日月当队长,那是在害他,更是害其他人。 “接下来要不要拟出队长备选名单?”蜂须贺镇定地说,“每次最多留两人在本丸,那么只要我们拟出一份三刃以上的队长备选,按照名单上的顺序和优先性依次选择队长,以后就不用担心发生队长选定混乱。” 九央一想也是,当即说好。 接下来由本丸全体付丧神举手表决,选出了“队长名单”:蜂须贺,一期,三日月,长曾祢。 优先性依次递减,出阵部队里优先性最高的人自动成为队长。 蜂须贺看到这个名单时松了口气,在主人心里,他还是最可靠的那个,他对三日月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稍微退下去一点。 可名单最后的名字又让他如鲠在喉。 长曾祢……那个赝品…… 那个赝品居然和他处在同一个重要名单之上! 但一期提出让长曾祢加进队长名单的理由毫无破绽。 “虽然按实力来说,今剑应该排在第三位,但我想,今剑本人都不太认可自己当队长吧。” 那时,一期的话音听上去很无奈,他还因为这番话特地给今剑道歉。 今剑大方接受了,并且认同自己没有做好当队长的准备。 “今剑不上,那么接下来肯定是三日月桑接替,这没有问题。”一期说得很坦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觉得还是再选一名付丧神做替补,防止意外发生比较好。” 蜂须贺当时就心道不好。 在场的刨除了他们三个成年付丧神,还能选谁当队长?药研吗? 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否决了药研做队长的可能性,眼神落到装聋作哑的长曾祢身上,眼中浸出一丝烦躁。 怎么和苍蝇似的打不走不说,还时不时在他眼前刷存在感? 长曾祢:我巨冤,我这个盆栽当得还不够到位? 蜂须贺持反对意见:“就算名单上有两刃都留在本丸,可还有一名备选可以担任队长。如果最后一名备选也因为身体不适等种种原因无法出阵,那么刃数太少可以酌情取消当天的出阵计划。” 一期摇头:“我说的意外不是出阵前,而是在出阵过程中。”他解释道,“如果在战斗中偶遇强敌,队长为了保护队员而中伤甚至重伤,昏迷不醒无法指挥队伍,在那种情况下,需要第二名能站出来领导队伍的人。” 这样的事发生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不是零。蜂须贺最后为了大家的安全,艰难的同意了。 然后第四个备选名字果然不出他所料。 蜂须贺脸色很不好看,离开餐桌前他连个眼角都吝啬给长曾祢,大袖子一甩,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五虎退性格敏感,在回来找落下的小老虎时看到了这一幕,他踟蹰片刻,凑上去小声安慰长曾祢。 “长曾祢桑,要不要我把小虎借给你?”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撸毛茸茸。 五虎退没有办法帮助蜂须贺解开对长曾祢的心结,也没有办法劝说长曾祢不在意蜂须贺的轻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的兄弟们看不起他、嫌弃他,他九成九要哭了。 他想破了头,有没有他能够做的,可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意识到他毫无办法。 瞧着眼巴巴的把伴生小老虎递到他面前的五虎退,长曾祢从早餐以来就稳如老狗、安静如壁花的面孔倏地一笑。 “谢谢。”他声音爽朗,“不过五虎退你待会儿要出阵吧?我不能这个时候和你抢老虎,带着老虎回去好好准备。” 五虎退想了想,不太清楚长曾祢是不是真的和表现出来的一样无所谓和开朗,但对方说的没错,他要带着小虎上战场,回房间后是该好好教育它们,让它们别到处乱跑。 于是他说:“那我晚上再把小虎借给你?” 长曾祢哈哈大笑,伸手撸了一把皮毛光滑顺泽的小老虎,说:“真的谢谢你,不过请放心,我高兴着呢。” 五虎退:“啊?”被自家兄弟嫌弃了还高兴?长曾祢是不是在反过来安慰他? 长曾祢一下猜到五虎退的心思——男孩儿还不会管理面部表情呢,他放低声音,露出一抹骄傲:“我真的高兴。” 五虎退:? “蜂须贺在听到要选第四名队长替补的时候,他想到的头一个能担当这项任务的是我。” 不是药研,更不是五虎退和今剑,而是他。 “我跟你说的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长曾祢紧张兮兮地说。 五虎退被长曾祢感染,也紧张起来,郑重地保证道:“好的,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只要和哥哥们、兄弟们无关,我保证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今天的事。 “蜂须贺头一个想到我,是因为他就算再不喜欢我、再讨厌我,”像是吃了世间顶级珍馐,长曾祢内心十分激动,但他只流露出一二分,“他认可我的实力,认可我能够带领大家平安归来。” ……这就是口嫌体正直? 五虎退目送长曾祢压着眼底的窃喜溜溜达达的回宿舍楼换衣服准备出阵,摸不着头脑的想,他眼中的蜂须贺和长曾祢眼中的蜂须贺是不是两个人?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能看出来,蜂须贺有多骄傲多直白,这样的蜂须贺会在背后认可长曾祢? 心里这么怀疑,脑中却不由的闪过长曾祢在锻刀室里说的话。 可能……这就是虎彻家兄弟情的具体表现?还有,他认真想了想长曾祢方才的话,发现他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好像是那么回事? 呆呆站了会儿,五虎退将“虎彻兄弟情”的问题压在心底,快快的回去收拾自己。 第一天出阵,他可不要让一期哥和药研哥担心。 出阵人员很快在本丸大门斜对面的正楼集合。 留在本丸的有蜂须贺和今日近侍药研,剩下的以一期为队长,全体出阵。 “注意安全。” 九央由药研推着过来送行,她昨晚去无人星球撒欢儿后想起新来本丸的付丧神没有专属御守,于是连夜做了四十个,新刀一人十个。 这会儿她把做好的御守发给新刀们,仔细叮嘱:“这些都带着,不要舍不得用,遇见暂时打不过的敌人要及时撤退。” 一期和今剑出阵多次,对九央的嘱咐很熟悉,九央对他们也很放心,因此主要是和头一次出阵的三刃和药研说的。 不过一期和今剑依旧安静的站在其他三刃旁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主人的关心欸,难不成要主动往外推? 四位新刃拿着手里崭新的御守,眼神一点点抚过御守上熟悉的刀纹,脸上均露出真实的笑容。 “谢谢主人。” 九央老母鸡般操完心,在出阵部队踏进小院,开启时空转换器前,才想起之前说过的一件事,趁着所有人都在,说:“今天的MVP获得者奖励一枚戒指。” 一期骤然抬头,戒指? 主人奖励MVP已经成为本丸惯例,对每隔几次出阵回来就能从主人手里拿到不同奖励的事,他们来得最早的三刃都快习惯了。 从前主人顾忌着他们不愿意收太贵重的奖励,送的都是些好看或者好玩儿的小物件,戒指勉强能归在这里边,但戒指背后更深层次更广为流传的意义…… 就算知道主人没有那个意思,一期已经决定抢今天的MVP。 主人亲手送出的第一枚戒指,他一期一振就收下了。 余光略过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今剑,一期脑子里正列着应对策略,就看见今剑天真烂漫地问:“是主人你上次给我的那种戒指吗?” “咔擦”。 心里的一道弦崩了。 一期移开视线,控制自己不去看今剑。 ……在本丸正门不远处,当着主人和所有同僚的面殴打今剑,那可不是件小事:) “就是上次我给你的那种。” 这下,蜂须贺都开始思考今剑什么时候从主人那儿得到的戒指 ……论跟随主人的时间,他才是最久的好么,他怎么不知道戒指的事。 九央冲今剑笑笑,“在上个世界我不是说要教你怎么用吗?” 蜂须贺、一期:我好像和柠檬树融为一体了。 “这样,短时间内的MVP奖励全部换成戒指,第一次获得MVP,我奖励戒指,第二次获得MVP,我告诉你怎么使用它。” “我已经有戒指了!” “所以你得到一次MVP,我就教你怎么用。” 今剑因为提前得到戒指的缘故,起点比其他人高了一截。他磨刀霍霍的准备抢个MVP下来,用最快速度成为本丸第一个拥有并学会使用戒指的人。 等他们一行五人传送到战力扩充地图,今剑正等着一期一声令下,他立马冲进敌军里,就听到五虎退凑过来问:“你什么时候拿到戒指的呀?” “就上次和主人一起出任务啊,刚进入那个人类长得很奇特的世界没多久,主人就给我了。” 今剑不假思索。 五虎退正准备问第二个问题,一束淡漠的目光将他包围。 脸部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一下,他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三日月正在看他。 五虎退看看单纯的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今剑,又看看面色平静的站过来的三日月,张了张嘴。 ……好可怕。 一期只慢了三日月一步,他站在五虎退面前,挡住三日月看过来的目光。 “戒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五虎退还没来得及往下问,三日月就开了口。 “戒指也是主人亲手做的哦!”今剑积极分享,“我没记错的话,主人叫它‘空间戒指’,可以在里面储存物品,它还能感应主人是否有危险,如果主人遇到危险,我可以通过它传送到主人身边。” 实用性极高的戒指!无论是储存物品,还是警戒主人安危! “不过我还不知道怎么用戒指存放东西。”今剑又补充了句。 那么第二次MVP的奖励也就明了了。 “那怎么用戒指传送到主人身边?”三日月问。 今剑认真回想了一下:“……传送好像是自动的?不需要我们操作?主人没有遇到过危险,我没传送过。” 第三轮奖励或许也有着落了。 三日月无声地笑笑,转头对一期扬眉:“队长大人,是否入场?敌人还等着我们。” 一期笑得大气从容:“当然。” 言辞伴随着激烈又含蓄的交锋,两人心照不宣的把核心交锋延后。 战场,裁决一切。 两个小的跟在两个成年人身后,落在最后的是单打独斗的长曾祢。 ……他的这些同僚啊,哎。 出阵的刃从今剑这里得到消息,留在本丸里的蜂须贺和药研直接听九央的讲解。 “戒指的警戒功能够不够完善?主人您遇到任何危险它都会示警吗?” 蜂须贺听完后第一时间想到。 “不错,”药研外面穿着白大褂,极具科研精神的问道,“您是否测试过戒指的警戒范围?它的上限和下限在哪里?” 如果九央接一句“我没测过”,药研说不定能说放着他来,他研究贼厉害。 “戒指的锻造图纸是从我哥哥那里拿来的,”九央随口道,“我哥他试验过很多次,绝对没问题。” “那主人能否告诉我哪种程度的危险会让戒指出发警报?”药研语气温和,但隐约有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保证主人安全是他终生责任,他对这方面多上点儿心,没毛病。 九央看了药研一会儿,说:“等你第三次拿到MVP,我就告诉你。” 药研看起来很无奈:“您的安全需要最大限度的保障。” 蜂须贺跟着说是。 九央往轮椅椅背上一靠,神情轻松,但就是就是不松口:“你们不相信我吗?” “没有。” 面对九央的坚持,蜂须贺和药研很快败下阵来,两人头疼的意识到当前除了拿到第三次MVP,再无其他方法可以从九央嘴里套出话。 没多久,蜂须贺无可奈何的回去整理单子,他今天留下来是特殊情况,他需要整理好之前的各项事务,做个总结,同时看看还有那些需要购买的日用品和必需品,和接下来的近侍交接工作,为之后本丸良好发展做个铺垫。 ……以及把除他以外的他们六人列出的需要额外购买的清单再审一遍。 蜂须贺表示,他争取找到理由把后面的清单毙掉大半。 刚来本丸没多久就想些有的没的,像话嘛!本丸才重建,都不知道为主人省点儿钱,你们看看你们吃的用的穿的,哪一个不是主人出钱买的?就你们出阵带回来的那点儿钱,塞牙缝都不够! 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异想天开的要些没用的布啊,花种子啊等等,你是会裁布缝纫,还是有时间照料需要精心呵护的种子? 就不能多学着他点儿,务实一点? 在没人的时候依旧要保持自身的仪态,蜂须贺无数次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把清单精简到寥寥几行。 正想把其它没用的单子都扔了,手在半空停了会儿,最后,蜂须贺缓慢的把“没用的单子”放在角落。 ……算了,抽空问问单子的主人,为什么要列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听听他们的理由再做决定。 本丸另一侧,专注担任近侍的药研正兢兢业业的带着九央在本丸里散步(看风景?)。 一边走,药研一边有感而发。 “也不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九央舒舒服服的半躺在一台经过改装,长到能容纳她身体的轮椅·改里,闻言懒洋洋地问:“喜欢这样的日子?那就努力维持它。” 药研失笑:“您误解了。” 九央:“嗯?” 药研声音轻缓:“本丸的祥和是我毕生追求,是我等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存在。”他凝视着九央的紫眸深情而刻骨,“您的安危更在本丸之上。” 九央沉默一会儿,说:“死心吧,我不会直接告诉你警戒阵的作用原理。” 药研遗憾地叹气。 这孩子挺会玩儿啊,九央有点想笑,不过凭这种套路就想套路她,还需要再修炼修炼。 片刻后,药研又说道:“等本丸来更多付丧神,等我的兄弟们来了,主人您可能会在本丸里任何地方看到他们到处嬉笑打闹,不像现在这样安静。” 九央:“哦,你指着这个啊。” 药研眼神溢出一丝长辈般的宠溺:“是的,主人,我家里热闹的家伙很多呢。” 九央:“比今剑还热闹?” 本丸里性格活泼的就只有今剑一人。五虎退是被今剑拉着玩儿,虽然他玩儿的时候也很开心,但性格终究很内向。 药研脸上带着浅浅的向往:“是啊,有的比今剑还热闹。不过请主人放心,我会教育他们在合适的时间地点玩闹,不会让您觉得烦。” 话是这么说,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但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那么他肯定浑身上下不舒服。 如同被顶级狩猎者盯上。 九央噗嗤笑了:“不用,只要他们不在半夜三更玩儿捉迷藏,把整个宿舍楼都吵起来,就不用管。” 药研轻轻笑了笑,没有反驳九央,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间眨眼间来到正午。 期间药研和蜂须贺交接了一下工作,并在对方的指点下学会在交易室订餐(近侍自动获得在交易室购物的权限),三人吃了顿舒服的午餐,就是没看到狐之助。 “它经常不知道跑到哪儿睡觉,一般情况下喊它几声没见影子,直接把油豆腐放在厨房的保温盒里,饿了它自己会去那儿找吃的。” 药研私下里找蜂须贺询问过情况,得到这样的回到。 “为什么不给它定个规矩?”药研问。 蜂须贺眉心聚拢,好似有难言之隐,半晌,才低声道:“主人放纵它。” 本丸里有个神出鬼没老是吓人的狐之助他就乐意吗?!天知道狐之助有没有收集对他们被不利的消息、偷听他们谈话。 但他也就心里想想。 这只狐之助是时之政府特别派遣来的,工作能力极强。 主人虽然没有明说,但狐之助表现得太明显了。 他和一期就狐之助的来历有过讨论,连今剑都被他们提醒过。 可是主人放纵它。 主人在明知道狐之助被时之政府传达了别的目的后,依然放纵它,不担心它在本丸是否有不利心思,不担心它会不会将本丸情报出卖给时政。 ……或许,对狐之助来说那不是出卖,只是正常的情报汇报。 时之政府才是狐之助真正的主人。 直到后来,他才隐隐约约察觉到狐之助的一些心思,对九央对它的放纵多了分理解。 但那些都是他的猜测,他不能拿自己的猜测给药研固定思维,所以他只尽可能的把主人对狐之助的态度表达清楚。 “主人从不阻止狐之助做事,还给了它除我之外的唯一的通过APP下单的权限,它可以自由的和外界沟通。” 权限问题是对方已经知道的事,现在又加上更全面的信息,药研清楚的理解了蜂须贺的意思。 “好的,我明白了。” 既然狐之助不归他们管,药研也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多谢。”他说。 “不用。”蜂须贺平平地说。 他虽然和一期斗了多次,明面上的暗地里的都有,但他和一期的纷争,他还不屑蔓延到药研身上,这是他的骄傲。 如果药研硬要来插一脚那就另当别论。 交接工作顺利完成,下午的时间里蜂须贺把大部分事情交给药研处理,只从旁协助。药研很快上手,他作风严谨,严谨到……晚餐上每个人面前的饭菜都不一样。 出阵的吃得很开心,抢到MVP的更开心,就是面上不显。 “长曾祢,戒指给你,恭喜你拿到今天的MVP。” 吃完饭,九央笑着拿出一枚戒指交给长曾祢,长曾祢稳重的接过。 在听到今天MVP是谁的时候,留在本丸不清楚战场情况的蜂须贺和药研都很吃惊。 出阵部队里,论实力,第一梯队当属今剑和一期,两人还分别有一位兄弟一起去,就算单打独斗抢不过对方,不能兄弟们一起上? 蜂须贺和药研都预测过战场走势,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三条脱颖而出,一种是粟田口占据上风,无论如何,不会轮到长曾祢拿MVP。 本来嘛,一个长曾祢还能抢得过一起努力的两对兄弟不成? 就算他们五人决定不两两组队,凭借个人实力对抗,最后MVP也应该在今剑和一期之间产生啊,等级高了那么多的今剑和一期总不可能被才一级的长曾祢压下去吧? 如果药研是单纯的惊讶和疑惑,蜂须贺那就是惊讶中多了分不敢相信——赝品居然能从真品中抢到MVP?以及一丝淡得无法察觉的矛盾的满意。 ……虎彻的赝品,虽然还比不上身为真品的他和弟弟,勉强还算过关。 “能跟我讲讲今天的战况吗?” 九央体贴的帮憋了半天但硬生生忍住的蜂须贺问。 药研回去能问一期和五虎退,蜂须贺估计连今剑都不肯问。 “是我取巧了。” 长曾祢说的干脆,他从怀里拿出两个金球球,“我因为初来乍到,没有用过刀装,对它好奇,于是昨天抽空锻了几个刀装,今天走之前随手带上了,没想到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蜂须贺懂了,药研也懂了。 蜂须贺痛苦的想要捂脸,锻刀装需要资源,要资源就得到他这儿批,长曾祢用来锻造刀装的资源还是他昨天亲手批的,那时他只是以为长曾祢想备点儿修复用的资源,他还嗤笑过他小家子气,主人怎么可能舍不得那么点儿修复资源? 但万万没想到,正是他亲手批的那么点儿资源,成就了那个赝品的第一个MVP。 药研也懂了,他更懂了一期哥回来后就一直不太明朗的面孔是怎么回事。 本丸里付丧神平日出阵不带刀装,只带主人亲手做的御守,御守对付丧神的保护效果比万屋的好太多,这没什么,但是吧,刀装里有一类,名叫远程刀装…… 远程刀装,顾名思义,会在开战的第一时间,帮助付丧神向时间溯行军投掷弓箭、石块或者子.弹,运气好一点,远程刀装可以砸死几振敌刀,运气不好,也可以砸掉敌人的刀装,提供强有力的输出。 长曾祢有远程刀装的帮助,可以在战斗最开始就拿到最多的输出,最后拿到MVP不是顺理成章?尤其其他人都没带刀装。 一期、今剑因为习惯了不用刀装,所以没想起来刀装里还有这么一个极其有用的种类。五虎退和三日月被他俩带着说不用刀装,一起被带进沟里。只有“独身一人”的长曾祢,会因为好奇而去随手锻了几发刀装,还都是远程刀装,这才打了其他四人一个措手不及。 今天发现远程刀装有用,明天出阵的时候估计大家都会带刀装了,不图它的保护作用,而是图它远程攻击的作用。 不过吧,太刀带不了远程刀装,一期带不了远程刀装。 他永远的失去了这方面的优势,心情能好才怪。 药研视线一转,落在脸色淡淡的三日月身上,心下叹息。 和一期哥一样处境的还有三日月。 药研感慨了一会儿,低着头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不担心一期哥永远失败,他相信一期有能力在困境中杀出重围,无论需要付出多几倍的努力。 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生活也不会彻底公平,他们只要足够努力,努力到把其他刃远远丢在后边就行。 九央听完事情原委笑了好一会儿,笑完又跟所有人道歉,是她太笃定自己御守的作用。 付丧神反过来劝她:主人明明没有禁止我们用刀装,是我们思想太狭隘。 本来事情都快过去了,这个时候,三日月突然说。 “主人,我有个提议。” “我提议禁止所有人携带刀装到战场上。” 一句话,如同滴落到滚油里的水珠,瞬间点燃全场。 第51章 【捉虫】 “可以问问三日月殿为什么不同意携带刀装吗?” 短暂的安静过后,药研的眼神很淡,和他的声音一样淡。 “以及,您是不同意携带所有刀装,还是仅限部分刀装?” 今剑倒抽一口凉气,他虽然也被三日月石破天惊的提议震撼,也疑惑三日月为什么要挑这个地点这样敏感的时间提出这样的提议,但他万万没想到,当了一天近侍没有和他们一同出阵的药研先问了出来。 而且他的问话是这样的尖锐。 大家都不用都没发现刀装的作用也就算了,现在无意间作用被发掘,那么他们有理由也理所应当的可以携带刀装前往战场。 普通付丧神大规模不带刀装战斗?其主人恐怕会被唾沫星子淹没,因为TA没有把付丧神的性命放在心上,TA是在让付丧神去送死。 既然带刀装战斗是理所当然的常识,那么他们本丸的付丧神出阵带刀装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 所以三日月提出禁止的提议,在绝大多数付丧神看来,毫无理由、莫名其妙。 今剑私心里其实也不赞同三日月。 然而关键来了,这个当口提议禁止,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思考一个问题—— 多智如三日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智熄”的操作? 一个顺理成章的答案基本不用多想,立刻出现在所有人脑中:既然远程刀装给了部分刀种拿MVP的优势,那么禁止携带远程刀装,ban掉部分付丧神优势后,大家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说得更直白一点,你有拿mvp的优势,我就想办法把你的优势去掉,这样我拿mvp的机会变多了。 这是三日月提议的出发点? 大部分刃理智上知道性格通透的三日月不可能这么想,但感情上,因为在场的除了三日月和一期,其他刀都能装备远程刀装,被禁止以后,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失,他们或多或少被这个念头侵扰。 三日月面对凌厉的提问,面色不变,余光淡淡的瞥过所有人。 “我认为远程刀装弊大于利。” 轻巧的几个字,既回答了药研的第一个问题,同时也回到了第二个。 然而这样的回答实在是让人不由的往更深的疑惑中陷落。 “只禁远程刀装?” 药研语气很轻,但在这一瞬间,寥寥七振付丧神好似被分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蜂须贺、长曾祢、药研、今剑、五虎退这样的可以佩戴远程刀装的打刀、短刀,另一个,是剩下的不能佩戴的三日月和一期。 然而在后者中,因为一期“资深弟控”的标签,他会不会因为远程刀装对弟弟们巨大好处而转投阵营? 就连前者中的今剑处境也颇尴尬。 ……三日月毕竟是他兄弟,他不能冷眼看着三日月被围攻。 空气中弥漫着紧绷、冷凝的氛围。 九央一看这情况,脑壳痛。 她忍下隐隐发疼的牙齿,努力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彻底炼化后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出现牙痛的现象,最多只会有牙齿被打掉。 “有哪些弊端?”她问。 既然彼此有了矛盾,那么就要直面矛盾,当着两者的面掰开揉碎了把各自的心思说出来,才有可能化解矛盾。 三日月好似没有发现气氛的不对劲,他神情自若:“出阵是为了提高自身战斗力,如果佩戴远程刀装,那么我们面对的将是残缺的敌人,我们无法得到充分的锻炼。” 九央:“啊……”这样啊,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哎。 她给所有付丧神上了最安全的“保险栓”——她亲手做的御守,她给付丧神挑选了最合适的出阵地图——战力扩充第二张地图E2,她尽全力把付丧神受到毁灭性伤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在这个基础上,再降低敌人的难度,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九央想到三日月昨晚的表现,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理解远程刀装的作用不感到意外。 既然是冲着在最短时间内提高实力去的,那么走“捷径”——使用刀装就不可取。 九央能理解,不代表其他人能理解。 药研冷静地反驳:“刀装也是我们实力的一部分。” 三日月平静道:“终究是外力因素。” “如果不使用我们的本体,换一把普通刀剑上去战斗,和赤手空拳战斗相比,刀剑不也是外力?”药研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三日月殿下,您认为呢?” 如果刀装是外力,那么刀剑呢? 就算他们的本体就是刀剑本身,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本体刀剑,也是一种外力。 如果三日月真心想要提高实力,为什么不把本体放在本丸,空着手去战场? 三日月睁眼看了看话里有话的药研,丝毫不感到意外。 或许,没有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开的药研让他更意外一点。 今剑看看嘴上剑拔弩张脸上宁静祥和的药研,又看看没有退却之意的三日月,头都大了一圈。 九央终于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引来蜂须贺和药研嘘寒问暖的目光。 “……你们继续。” 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三日月,但她决定再听听大家的想法。 她和付丧神的思维差距依旧有如天堑,她不想强行扯着付丧神按照她的思路来,她不想拔苗助长。 三日月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是什么?” 药研神色一凛。 “刀剑付丧神!” “刀剑付丧神不使用刀剑战斗,难道要拿菜刀去?” 药研嘴角拉平,他知道,他前一个质问站不住脚了。 ……因为他也被三日月说服了。 这时,一期轻咳一声,插了句话:“菜刀也是刀。” 屁股底下仿佛有刺,不停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的今剑和用刘海遮挡脸庞的五虎退一愣。 菜刀……? 哦,包丁啊,粟田口的短刀之一,他名字的由来和外形都和菜刀有关。 药研也反应过来,差点儿一秒破功,万分艰难的才维持住了严肃的表情。 三日月直接笑出来。 气氛缓和不少。 “哈哈,”三日月说,“是我着相了。菜刀也是刀,当然可以用来战斗。” 药研的眉眼舒展许多,他接着说:“您说的不错,菜刀是刀,太刀是刀,打刀是刀,短刀是刀,薙刀也是刀。刀的种类太多,每个刀种有各自的特点,比如说短刀、打刀在夜战中发挥的战力更强,比如说太刀前期表现更出色、日战优秀,更比如说薙刀成长起来后一打六横扫全场的特殊战斗力。” “每个刀种有自己独特的优点,也存在缺点。在接受自身优点的同时,也要接受无法避免的缺点。您认为呢?” 翻译一下,我们短刀初期战斗力弱的要命,而这个时候你们太刀在日战中一个能打我们短刀几个,我们接受这个现实,但也请你接受你无法带远程刀装而我们可以带的事实。 药研觉得自己说的够委婉够好听了,他不相信三日月的会把个人私心看得太重,但这种情况下,三日月要是还听不进去他的话,还拿不出点儿干货驳斥他,他可能就要怀疑对方死缠烂打的真实目的。 然而令所有付丧神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三日月一拍手,说:“既然短刀前期的实力较弱、日战表现差,那么更应该多花时间和心思,思索如何在这个弱势期间保护自己、提高实力。” 付丧神:? 九央:……有种不出所料的感觉? 药研眼神有瞬间的放空,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三日月提出禁止提议的原因在一开始就说了出来?他真的是因为觉得远程刀装有碍付丧神成长才这么说的? 三日月道:“已经知道自身实力的短板,为什么还要用外力来遮掩它?不应该直面短板,要么破解它,要么压缩弱势时间的长度,相尽办法跨过它?” 药研、五虎退感觉膝盖中了一箭:不好意思,身为短刀还等级低是他们的错。 因为出阵了一段时间而勉强脱离弱鸡范围的今剑:好悬,差一点儿他也要被自家兄弟的台风尾给扫到了。 然而三日月清清淡淡的一眼,立刻让今剑意识到。 ……哦,明明他等级比三日月高,在三日月眼里他还是个菜鸡。 这还没完。 “短刀的前期劣势克服起来还算容易,后续你们可以进行极化修行,实力会大大提升,日战的劣势也能弥补,打刀也一样。你们为什么不想着快点儿去修行,而是想办法掩盖短板?”一句话,又轻描淡写的把全程没有说话的蜂须贺和长曾祢框了进去。 “太刀前期的战斗力虽然还行,但后期提升的路径未知,方式未知,像我和一期,应该在现阶段就开始考虑以后该如何进一步提升实力。是像除了太刀以外的所有刀种那样极化修行?还是另辟蹊径?” 三日月淡漠的外表此刻看上去有些恨铁不成钢。 “既然你们的成长前路已经了然,有人给你们铺了路,为什么还不快点儿朝着既定路线前进?还想着借用外力偷懒?”三日月语气是微妙的痛心。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一时间没人说话。 罕见没有站出来统筹局面的蜂须贺状似无意的瞥一眼正座的九央,收回视线的途中和瞳孔漆黑一片的一期对上。 第52章 短暂的辩论以三日月“惊天地泣鬼神”的逻辑落幕。 无论药研再怎么强调刀装也是刀剑付丧神的一部分,三日月以坚持坚定的信念守住“你们明明有短板为什么不想办法克服它而是走捷径略过它”,最后大获全胜。 其中也有蜂须贺和一期全程没怎么参与,药研看一期不接话,后来也慢慢不怎么反对的原因。 看(表面上)意见统一,九央适时说道:“最后举手表决?看到底是否可以佩戴远程刀装?” 三日月平淡的看过来,眼神古井无波。 但九央知道,三日月是在无声地问她:既然要举手表决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他们各抒己见。 九央光棍地表示:只有通过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了大家,大家才能理解你的用心良苦,深刻认识到正确使用刀装的重要性。 最后,以三刃(三日月、今剑、长曾祢)同意,四刃弃权的结果,本丸正式通过“提升练度阶段禁止佩戴远程刀装上战场”的规定。 散会后,今剑跑到长曾祢身边问他为什么同意。 长曾祢抿嘴不语,片刻后才说:“我认为三日月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远程刀装在提升练度的时候太占优势,拿下MVP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就像他,只是一振才显现没两天的刀,凭借远程刀装竟然在两振经验丰富的刀(一期、今剑)之间拔得头筹。 然而他真实的战斗力和他获得的荣誉并不相符。 他最开始真的没想到他能抢到MVP,然而在战场上发现远程刀装带来的益处后,在其他付丧神惊异又骄傲的眼神中,他无法也不能做出扔掉刀装的举动。 ——你认为我敌不过刀装这一死物? 长曾祢理解这样的心理,换位思考,他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纵然可能真的因为远程刀装落败。 刀剑付丧神无畏挑战,面对挑战,他们战意更加高昂。 可当长曾祢是那个偶然的“幸运者”时,他不可控制的有些厌烦自己“手贱”带了刀装,是他打破了公平的竞争环境。 所以他同意三日月的提议。 “你呢?”长曾祢反问今剑。 今剑撇撇嘴,直白地说:“我怕没一个同意三日月的,我当然只能投同意的票啦。我是没想到你会赞同,而且其他人居然弃权?” 长曾祢回首看了看夜色里的食堂。 今剑小声嘀咕:“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弃权是什么意思啊?” “因为三日月殿的话,原本想投反对票的人动摇了。”长曾祢面色平静,“他们动摇到哪种程度,是到放任自流的程度还是因为放不下面子不肯同意,我不知道,但从投票结果来看,起码他们没有再坚决的反对。” 今剑想了想,也是。 他们这边只有三票,如果另一边统一投反对,那么商议结果自然会改变。不过…… “药研和五虎退不是因为一期的态度而改变立场的吗?” 今剑向来开朗,开朗到他基本不清楚付丧神平和相处下的暗流,这一点,长曾祢不到一天就猜到了。后来又有三日月保驾护航,今剑完全没有机会也不需要改变自己的性格。 这样的今剑,居然察觉到了刚才的暗潮涌动? “你看出来了?”长曾祢诧异的问了一句。 “……”今剑无语,“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不要把我看成纯粹的愣头青好吗?” 长曾祢咳了一下,含糊地说:“你的性子很阳光,很招人喜欢。” 今剑:“阳光不代表不会看人脸色啊。” 长曾祢脸上的惊讶更甚:“你看出他们表情不对了?”演技不到位的,不是像他一样板着脸全程低调装壁花,就是像五虎退一样低着头用头发隔绝视线,剩下能在大家的视线下发表意见的,那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 而之前他以为今剑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到,所以能毫无心理障碍的露出脸给大家看。但现在听听他的话…… “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养气功夫。”长曾祢由衷地说。 今剑满头黑线:“我好歹也是三条家的一员啊。还有,”他顿了顿说,“我不是从他们的表情发现不对的,我是发现一期……” 几十米之外,九央房间。 “咚咚”。 九央过来开门,见到俊朗的青年时“咦”了一声:“这么晚了,有事吗?” “主人,”一期在九央的默许中走进房间,在客厅跪坐下,“我想向您道歉。” “道什么歉???”九央大吃一惊,飞速回忆这几天的事,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成退退了?动不动要道歉?” 一期缓缓道:“我是替药研向您道歉。” 九央:? “药研怎么了?”她还是很茫然,她用自己的记忆发誓,无论是一期还是药研,没人做错事没人需要道歉。 “他太借助外力,这对提高实力不妥。” “刀装这事怨我,是我最开始没考虑好和刀装相关的事宜,才导致后来管理混乱。”九央先把锅揽到自己身上,流畅地说,“其实你们用刀装才是理所应当的,但既然不用刀装成为了习惯,那么把这个习惯延续下去也可以。” 看她的反应多迅速应对多快! 她没有说刀装是外力,想着借助外力的药研不对,没有直接说“你们不要用刀装”,而是说“不用刀装的习惯已经养成,这个习惯可以不用改”。 既成全了药研的一番心思,安慰一期无处安放的弟控之魂,又委婉地说明了她对于定下的规矩的看法——她持中立态度。 就算她的想法偏向三日月,但她不会在三日月以外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养崽崽,一定要给予他们最大限度内的公平! ……这么说来,她是不是也不该在三日月面前表现太过? 九央一边思考一边送走满口内疚、感谢主人明智的一期,不一会儿,又迎来了表情沉重的蜂须贺。 九央:……你们是在刷BOSS一样排着队来刷我吗? 蜂须贺上来比一期直接多了:“您认同三日月的说法,对吗?” 九央:…………她养的这批崽崽不仅聪明,还敏感。 “你为什么这么想?”她反问。 告诉我我哪里漏破绽了,微笑:) “直觉。”蜂须贺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您赞同三日月。” 九央无奈地笑,哦豁,直觉性生物,这可难忽悠。 “……从某方面讲,你想的没错。” 她在思索如何回复蜂须贺的间隙,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青年镇定的脸上多了一分灰暗,最后,她干脆放弃了忽悠的想法,直言道。 蜂须贺沉重的眸子终于亮起来,然而下一秒他又陷入后悔自责中:“我曲解了您的意思!” 他是初始刀,他是主人最长时间的近侍,他没有好好揣摩主人的意图,更没有完整的完美的把主人的指令传达下去。 ……他有损虎彻的名誉。 “别想太多。”九央自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知道青年会有怎样的反应,她自然地说,“你们拥有独立的人格,对事物拥有自己的见解,我不能把我的观念强加给你们。” “可……”蜂须贺迫切的想要表达他不介意,他不介意主人展示自己的三观,他愿意并乐意接受主人给予的一切。 “不。”九央打算青年,“你们,和我,是不同的。” 她说得很慢,蜂须贺愣在原地。 “自从你们被我唤醒,你们已经和世界上的普通生物一样,拥有无限的可能。”那些和你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付丧神不过是刀剑本灵的一抹分灵,一抹投影,而你们不是,你们是新生的生命。 既然是完全独立的生命,那么你们该有自己对世界、对事物的看法。 九央咽下部分现在不能告诉对方的消息,看着青年沉痛懊悔的模样,换了说法:“这样吧,你可以这么理解,我希望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和我不同。” 蜂须贺震惊又懵懂:“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你,你不是我。” 九央干脆直接的蜂须贺谈了谈,告诉青年回去后可以想一想她的话,但告诉他不要和别人说今天的事。 本来还有些沉郁不解的青年立刻振奋起来。 ……虽然他还不太能理解主人的想法,但他在主人心里是独一无二的!看!主人专门告诉了他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他不能辜负主人的信任。 打了鸡血的蜂须贺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宿舍楼间的小道回去思考人生,九央长舒了口气。 如果不是不想糊弄蜂须贺,她其实能找到更好的借口,让蜂须贺不再起疑。 但是吧,已经有了一个目标坚定积极向上的三日月,再来一个认清自我的蜂须贺,不挺好? 三日月到来后,付丧神的觉醒速度进一步加快,她无法阻止这一点,也不想阻止。 她相信蜂须贺不会让她失望,不会让他自己失望。 深感慰藉的九央伸个懒腰,打算上床休息。 滑动轮椅去窗边关窗帘时,窗外一个不高的黑影映入眼中。 “……药研,你站那儿干嘛?” 第53章 十分钟前。 蜂须贺走出九央的房间,英挺的眉宇间满是沉郁。 私心讲,对于远程刀装的使用,他是赞同药研的。然而在饭后的那场商议最初,明明主人什么表现都没有,但他心中就是有股莫名的想法:主人不乐意看到他们大规模使用远程刀装。 所以他全程保持了沉默。 正是这场难得的沉默,硬生生让他从空气中读出一点主人和三日月无言的默契。 也许是从主人想钦定三日月当出阵部队队长开始,他总是觉得主人对三日月很特别,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对视,一点细微的面部表情。 一颗种子在心脏深处埋下,只需要一丁点儿阳光、水分,它就能茁壮成长。 他心中关于主人和三日月的关系,正如同这颗养分充足的种子,肆意蔓延。 在种子长到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主人出乎他所料的向他坦诚,仔细跟他分析她赞同三日月想法的原因,告诉他—— 她看重的不是三日月,而是三日月的想法,她重视的是他们的的自由成长。 瞬间,蜂须贺豁然开朗。 他不愿意深思他高兴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主人对他们非同凡响的注意,还是他察觉到三日月在主人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必须要改变之前的本丸发展计划。 主人希望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自由成长,不希望给他们太多的压力,更不希望固定死他们的未来。 主人纵容他们,那么由他来唱黑脸,由他来批评走歪了的同僚。 由他来加速大家走向成熟的过程。 蜂须贺远眺,本丸的夜空一如从前一样的恬静祥和,他在这样美丽辽阔的天空下暗自定下决心。 他会最大限度摒弃不该有的私心,他会成为主人最得力的助手。 他也许不是主人最宠爱的付丧神,但他会是主人最倚重的左右手。 坚定好之后要走的路,蜂须贺回首看了一眼安静的房间,迈开步子走向对面,准备回自己的卧室修整。 夜风轻轻拂过他颊侧的碎发,蜂须贺抬手平平的敛好不规矩的发丝,余光瞥见两个站在主人房间侧面的人影。 ……谁?为什么在那儿? 蜂须贺眼神一凝,都这个时间了,跑到主人房间附近做什么?要是真有问题有疑惑,直接像他一样敲主人的门不就好了? 能聚在这里偷偷摸摸开小会还不被本丸防御程序警戒的,当然只有他的同僚们。 可人影出现的时间地点实在值得质疑,蜂须贺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两个人举动鬼祟,心有不轨。 蜂须贺直接A了上去! 一切为了主人! 然后…… “不要告诉我你们粟田口爱好这口。” 他语气十分不友好,然而无论是一期还是药研脸色都正常得不得了。 一期还说:“在你之前,我先去找主人道歉。” 药研接着说:“是我连累一期哥了。” 两兄弟一唱一和,直接推翻刚才他们“远程刀装应当佩戴”的说法。 蜂须贺半惊讶半钦佩地看着药研。 几十分钟前据理力争,几十分钟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开口,能做到这点的,其他不说,心理素质就十分优秀。 不过最让蜂须贺注意的不是药研。 “……你们也发现了?”他轻声问。 药研对蜂须贺的了解还不够,闻言微微皱眉。一期从容点头:“当然。” 他替药研道歉,一半是真心,一半是借口,为的就是在主人的反应中寻找蛛丝马迹。 【他太借助外力,对提高实力不妥。】 这是他对主人说的话,主人安慰他不用放在心上,告诉他远程刀装不是外力,但主人没有反驳后半句话。 远程刀装有碍提高实力。 提炼一下,主人和三日月的看法几近一致。 虽然在商议阶段他就察觉主人和三日月不时的眼神交流,但真正推敲出主人的真实想法,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一个思想永远积极奋进,把提高实力放在第一位的主人,需要他付出怎样的努力,才能顺利神隐? 前方道路艰难,这点一期知道,一次比一次更清楚的知道艰难的程度,他沮丧,但他更振奋。 历经重重困难才达到的美好结局,其美味程度更甚。 “每个出阵的队长回来后写一份报告吧。”一期没有正面回答蜂须贺的问题,而是说,“报告的内容是每一位出阵人员当天表现的分析:队员在战斗前后的精神状况,第一次、战斗中途、战斗快结束时挥刀的动作是否标准,速度够不够快,走位够不够清晰,对伤口的处理情况是否合格等等。” 蜂须贺笑起来,他明白了,“然后根据队长的报告,综合分析大家的战斗情况,针对暴露出来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同时把能完全应付当天出阵的人员组合起来进一步实战提高?” 相处了那么久,怼了那么久的两人如果朝同一个目标发力,那么默契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三言两语间给本丸的诸位增添了更繁重的任务,两个罪魁祸首脸上挂着相似的浅笑。 “如果能在战力扩充地图里捞到新刀就好了。” 蜂须贺感慨,就算不是稀有刀,只要是新刀,他都开心。 既然要压榨大家的战斗力,那么当然需要更多的刃来维持平时日常起居,保证主人生活质量不受影响啊。 “你说的对。”破天荒的,一期附和了一句。 神隐主人是个需要长期坚持的项目,需要万无一失的策划,也需要位于巅峰的实力,现在的他百分之九十九完不成。既然现在做不到,那么当然要更多的刃来分担他肩上一些不必须的任务,给他腾出时间提高实力、重写计划。 想法达成一致,蜂须贺正要转身回房,冷不丁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找主人,叫药研做什么?” “我是今天的近侍。” 不需要一期帮忙,药研自己跟蜂须贺解释。 蜂须贺本能的觉得还是有地方不对,一期跟主人谈了后又专门把药研从近侍房里叫出来,到侧面来开小会?为什么一期不到近侍房里说? “主人还未就寝,我在周围巡逻。”药研冷静地说。 蜂须贺看看坦然的药研,又看看一脸正常的一期,在越发清凉的夜风中思考了一会儿,说:“……早点儿休息。” 一期不可能对主人不利,药研特别重视近侍工作以致于他半夜在主人周围巡逻……好像说得过去? 他们粟田口私下里特别癖好(比如爱吹冷风)关他什么事。 揣着浅浅的疑惑,蜂须贺最终回自己房间了。 留在原地的一期站了一会儿,对在他来找主人之前就守在主人房间周围的药研说:“我相信你有分寸。” “当然。” “晚安。” “晚安,一期哥。” 一期相信弟弟,没有去问对方这份不同寻常的举动的原因。 药研目送一期上楼,转身轻巧的走到宿舍楼A栋面对晾衣广场的那一面。他在这边的床沿下停步,背冲着宿舍楼,面朝空旷的广场,无声站立,好似一座坚硬的雕像,轮廓锋利又低调。 十分钟后。 九央过来关窗帘,和药研的后脑勺来了个不期而遇。 九央很不解啊,药研守在她窗户底下干什么?还特地跑到被发现的概率最小的窗户底下。 现在的天气虽然不算冷,万叶樱还开着,但深夜的温度依旧凉得人起鸡皮疙瘩。 九央见不得药研在外边受冷,连忙喊他近来说话。 虽然少年外边罩了个白大褂,但白大褂不保暖不说,那双光溜溜暴露在空气中的腿已经冲九央呐喊它需要一双棉裤。 “大将,您睡吧,我在这里就好。” 药研的声线很干净,干净中又夹杂着一点低沉,十分好听。 然而再好听的声音没有匹配的举动,落在九央眼里那就是作死。 ……虽然对付丧神来说,这么点儿程度的冷根本不算件事儿。 “你在惩罚自己?”经验告诉九央,她和付丧神的脑回路确实不太相同,只能根据刚才一期说的话来推断药研跑来“罚站”的原因。 “不是。”药研坚定地否认。 “那是为什么。”九央纳闷,“算了,无论是不是,如果你再不进来,我就看成你用惩罚自己,来威胁我原谅你。” 这话说得很重,药研无可奈何的从正门进入九央的房间。 “说吧,你‘罚站’的原因。” 九央有点心累,她就知道,像本丸这样最后可以容纳几十振不同付丧神的地方(幼儿园),人一多,肯定会有无数付丧神(小朋友)闹别扭! 看!不过是来了四振新刀,之前的三振老刀有两个来找她谈心! ……她还没算一来就找她喝茶的三日月和现在找她喝茶的药研。 幼儿园园长不好当啊,九央叹息。 “大将,我要纠正您一点。”药研凝视着九央,落落大方,“我没有惩罚自己。” “那?” “我只是在履行短刀的责任。” 第54章 日本历史上没有灵智的短刀的职责是什么?时时刻刻守卫主人?自裁? 咳,不过说来说去,总有一点不会改变:短刀是最贴近主人的刀种,它们甚至可以被放在衣物之间、放在怀里随身携带。 如果是这群付丧神的话…… “我不需要有人长时间跟着我,无论是谁。”九央干脆拒绝。 前有想要磨短自己从太刀变短刀的一期,现在又有个占据短刀的有利条件,想要扒着她不放的药研。 粟田口都是这样的性子?她看退退就不是啊。 九央试图劝说药研放弃“像个雕像一样守在她窗外”的想法,虽然她不害怕夜黑风高有个人影在窗户外边溜达,但一个每时每刻盯着自己的“狂热粉丝”?“私生饭”? 抱歉,她不是明星,明星也不喜欢这种“粉丝”。 因为九央坐在轮椅上,她的高度和药研身高没差多少,药研的视线几乎是平视九央。 “您是觉得我实力不够吗?”他不卑不亢地问。 “?”九央疑惑,“怎么又扯到实力上边去了?” “经过认真的反省,我对我之前想要走捷径感到抱歉。”药研说道,“但鉴于我的初始记忆中对于远程刀装的范用,我认为我的这一点错误并无大碍。” 九央差点儿想拍手:“你想的不错!不用刀装是我无意间定下的潜规则,实际上,你们使用它才是理所当然。”只是她怎么看到远程刀装的使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不是在弟弟面前抱怨哥哥不好,九央都想好好跟药研说说,一期这个兄长居然还没有自家弟弟看得明白,药研不需要正经的道歉,一期更不需要专门跑到她这儿来替药研道歉。 ……这么想来,她明白的事,药研明白的事,一期怎么可能不明白?他是在借此向她传到某些讯息吗? ……或者一期也没想到药研居然会在她面前说他的错误无伤大雅? 九央分神想了会儿,注意力转回来。 “可是您不愿意我侍候在您左右,不是因为我之前赞同使用刀装,那不就因为我的实力无法入您的眼,您认为我无法承担保护您的责任吗?” 药研一字一句地问,声线低沉,一抹无法忽视的沮丧自然流淌出,让九央一时语塞。 她该怎么说?她能怎么说? 说她真的看不上药研的实力?还是说无论他们中哪一个人的实力,都无法在她眼里排上号?跟别说这样的他们想要保护她? 这样说好像太打击刀了? 卡壳了几秒,九央终究无法昧着良心安慰药研“你们的实力很不错啦”,她挑了一个话题说:“我只是单纯的不需要你们夜间守候。再说了,你想夜间值守可以在隔壁的近侍房里值班,没必要跑到我窗户底下去。” 药研平淡地说:“房间之间的隔音太好,在近侍房房里我无法第一时间知晓您这边发生的事。” 九央:“……”你这么说我更不要你来守了好吗?我能隔墙听到所有人的动静,但我的掌控欲没有强到那种地步,你是我的刀,你能不能和我一样淡定低调? 再一次,九央再一次感叹孩子多了,不好带了。 “男女有别,我不希望一名男性彻夜守在我窗外。” 从谈话间发现少年的接受能力和心理能力很高,九央没有跟他绕圈子,直接说出她的真实想法。 药研注视着九央,冷不丁说:“我没有成年,不算男性。” 九央:…………你的生理因素不会因为你的话改变呐。 “争斗不会只在战场上发生,战场下、平日生活中也有可能遇到无法预知的危险。”少年突然说,“我曾经有过很多位主人,他们都是很好的家伙,但很不幸,最后的结局全部十分可惜。” 回忆起从前的记忆,药研露出淡淡的高兴,间或夹杂着细微的遗憾与叹息,“我不是时间溯行军,无法也不能改变曾经的主人的结局,那么我有且仅有的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守卫大将。” 九央礼貌性的表现出一点敬重。 药研曾经的主人,她没有具体了解,但都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人物,那样的人物,药研可惜他们也就算了,她作为纯粹的旁观者,只需要尊重即可。 “所以,”药研朝九央露出一个微笑,“大将,就算你想,我也不会让你自杀的。” 九央:……………… 守卫她和她自杀有什么联系? 九央一头雾水,难道药研过去的主人自杀了?而当时的药研作为一把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人自杀?甚至……亲身沐浴在主人的鲜血里,亲自夺去主人的性命? 九央突然理解了药研的紧张,一时间不知道哭还是笑。 教训药研不该做出这样hentai的举动吧,药研只是纯粹的担心她,可她又不能强迫自己接受药研已经跨线的行为。 她不乐意。 有没有方法,可以安抚药研虚浮在半空的心,让他放心她一个人过夜? 九央的视线慢慢落在外表矜持冷峻的少年身上,柔声道:“你担心我一个没注意,就和您曾经的主人一样离世?” 药研用沉默回应。 “看着我。” 少女滑动轮椅上前,低柔的嗓音让药研微微垂下的目光聚焦。 “看着我。” “噗嗤”。 药研瞳孔瞬间缩成一个点! 一柄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成天放在手里摩挲、仔细保养的短刀,正正的插.在少女的胸口! 药研的精神世界受到极大冲击,他愣愣地看着雪白睡裙上迅速蜿蜒开的鲜红刺目的颜色,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没入胸口的刀身。 他握着短刀刀柄的手开始颤抖。 ……他刚才,做了什么? 视线内规整摆放的物件似乎在顷刻间被施展了魔法,扭曲、延展成陌生而可怖的样子,他感到荒谬极了。 立下承诺,他要守护主人,不想再让大将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是来自外界还是来自他自己,可不过两天,他亲手打破了他信誓旦旦的诺言? 他伤害了大将。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下一秒,冷静如药研,竭力控制好颤抖的身体,进一步凑近,探手试图撕开那碍眼的布料,查看伤口的具体情况,同时,他在心里权衡谁最能听到这边的动静。 光他一个人,想要救治重伤的大将,困难性高,而且不利于挽救大将的生命。 “欸别撕。” 药研张开的嘴呆愣在半途,他伸出的手被白皙纤细的手指推开。 视线缓慢上移,因为内心喷涌而出的恐惧而不敢直视大将的面孔,现在,他终于看清了大将受伤后的脸庞。 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害怕的痕迹,反而是一片平静、从容,还有一点小小的疑惑。 ……疑惑他为什么动手动脚想要撕开她的衣服? 药研说不出话。 大将你,没事……怎么可能没事?!被他捅了一刀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那些尚在涓涓流淌的鲜血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吗!!! “大将,您需要治疗。”药研用了毕生的理智,才没有露出惊慌的模样。 “不用。”九央淡定的拒绝。 “……”药研沉默一瞬,“请允许我为您治疗。” 他的语气比上一轮强烈多了,但九央还是那副淡定得不得了的样子,“真的不用。” 您快死了!您知道吗!!! 药研喉咙里堵着数句质问,他看过太多人死后的模样、快死的模样,他一眼看出大将快死了,不是因为心脏破裂,就是因为大出血。 好不容易才遇见的主人,他自然不想她死。 药研当机立断,他决定无视大将的意愿,立刻对大将实施救援。 就算事后大将因为这个要处罚他,他甘之如饴。 能活着、喘着气交代他惩罚内容的大将。 “放心,我不会死。” 轻轻的一句话,让药研眼睛瞬间红了。 不是因为九央口中充斥着药研不知道来源的自信到自负的话,而是因为—— 他掌心下的心跳,消失了。 那美得惹人怜爱的少女因为对比鲜明的红色的血液、白色的睡裙、淡金色的发丝,透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别样美丽。 ** 清晨,太阳懒洋洋的爬上地平线,昨天吃了一亏的大多数付丧神早早的起身,沿着宽阔的本丸慢慢锻炼。 今天的近侍今剑一大早就守在近侍房外。 “药研,我来交接工作!” 今剑心里有些小气馁,在主人没有颁发新的MVP奖励时,他特别高兴自己抢到了近侍——越早和担任主人的近侍,越早和主人单独相处,开心~ 近侍房间的门无声开启,他兴冲冲的正想和对方说“有那些需要特别注意的”、“我做近侍很有经验放心吧”,一个人影悄无声新的飘过来。 “哇!你别吓人啊!” 今剑被无声无息脸色白得不正常的药研吓了一条。 药研站在阳光照耀的地方,半晌,才在今剑谨慎的眼神中说:“进来吧。” 今剑:…… 一个晚上不见,同僚灵魂出窍了吗? 第55章 今剑觉得他的小情绪快淹没整间屋子。 他本来就不怎么高兴来当近侍——呆在本丸没办法出阵就没法拿MVP同时也意味着没有机会得到主人的奖励,可已将安排好的任务不能不做。 ……总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找三日月带班吧? 早上任晚上任都要面对现实,经过三日月的开导后,今剑一大早爬起来打理好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就来找前一天的近侍药研,打算漂漂亮亮的干完今天的活。 但他这样不情愿的都收拾好心情做出积极向上的模样,前天晚上应该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准备好今天战斗抢MVP的药研居然一副……被吸食生气的妖怪折腾了半宿的样子? 他们本丸里没有妖怪吧? 今剑开了会儿小差,然后毅然决然地踏进近侍房。 主人保佑,诸天神明保佑,妖魔鬼怪全退散! “需要交接的工作我已经写好了。” 药研面色苍白,嘴上倒是很冷静,他拿过一摞早就准备好的单子交给今剑,“需要特别注意的点都在上面,你仔细看。” 今剑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愣愣地问:“没了?” 除了他手上的这些,其它需要交接的工作都没了?近侍的任务有那么轻松?和记忆相比,他怀疑过去担任近侍的时候他是不是做了很多无用功。 药研顿了顿,越过今剑的手撩起单子底端,纸张划过空气带来的轻微的风打在今剑脸上。 “如果你觉得这些算少,期待你的进一步整理归纳。” 药研平静地说完,朝今剑点头示意,做足礼仪后均速离开。 今剑扭头盯着对方的背影,迟疑地想:药研好不对劲啊,难道他不想出阵拿主人的奖励吗?不想的话,他很乐意换岗。 药研走在晨曦中,微红的阳光洒在他冰冷的毫无生机的褂子上,在这样的映衬中,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看起来鲜活多了。 太阳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温暖,药研没有第一时间回房间修整,他避开稀少的几振正在晨练的付丧神,一个人独自走进相对隔离的澡堂。 最大限度降低其他人窥探的可能性,药研站在太阳下,摊开的十指间盛满了阳光。那光芒中蕴含的微弱又惊人的温暖,如燎原之火,在点燃他身体的同时,更温暖了他的灵魂。 昨晚,大将用他察觉不到的方式取出他藏在后腰的本体,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刺入人体最关键的器官之一,心脏。他亲眼看着鲜血从大将身体里流出,亲手感受着大将的心跳逐渐变缓,直到最后彻底停止跳跃。 他才接受的大将,和从前的主人一样,又死了吗?这一回,大将还是用他的本体自杀的。 他努力想要避免的结果,最后还是避无可避吗? 他,药研藤四郎的宿命,果然还是亲手杀死主人吗? 向来理智的他,脑中偶尔出现的荒诞的想法在现实背景下是那样的可笑,是那样的刺眼。 可他不会认命。 药研藤四郎绝对不会认命。 他能一上来就立下在担任近侍时时刻守卫主人的决定,也能把惨痛的失败化为厚重的记忆和经验,重振旗鼓。 他是粟田口大家庭中微不足道的一员,但这样的他深受众多弟弟信赖,他要为弟弟们树立好的榜样。 而只要药研一冷静下来,他看着似乎没有气息的大将,心中的悲伤、痛苦,悔恨逐渐被疑惑浸满。 回想起大将问他的话,回想起大将反复强调了两次的“看着我”,回想起大将坚定拒绝治疗的举动,回想起大将举重若轻的“我不会死”,药研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大将做的一切,都是在消除他心中的不安?让他放心她不会像他从前的主人那样死去?就算她用他的本体自杀也不能? 不可能吧…… 药研心想,有谁能轻而易举的克服对于死亡的恐惧?有谁能因为下属的一个无足轻重的担心而自杀? 这样儿戏的自杀? 纵然心中不断升起否定的声音,药研却慢慢跪坐在九央面前,凝视着失去光彩而敛合的瞳孔。 我等您。 我相信您。 您不会欺骗我。 数息之后,这短短的几秒,让药研头一次觉得时间这么慢,慢到他以为他又经历了一次已经成为历史的记忆。 “看,我没有死吧。” 明明只听了几回,可落在药研耳朵里,那声音是印进灵魂般的熟悉,让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嗯,您没死。” 平平的语气下是谁都无法想象的滔天巨浪,药研看着九央轻松拔出他不敢取的短刀,笑着接过,放回后腰。 他亲自为九央准备换洗的睡衣,把换好衣服的九央报到床上,转身仔仔细细的把轮椅、地面上溅出的血液擦干净,把自己脸上、手上不慎沾染的红色洗干净。 “好处理吗?”九央问,“从我把刀插进心脏、死亡,再复活,全程最多只有两分钟,这个时间下流出的血液应该好打理吧?”才住进来,干净的房间就染上污渍,对不起辛辛苦苦设计的蜂须贺和一期呐。 药研声音平静:“您说的对,很好处理,保证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那就好。” 九央坐在床沿,看起来对自杀时间的掌控很满意。 药研看见后轻轻一笑。 您在经历了死亡又复活以后,最关注的是从您体内流出的鲜血好不好擦干净?您对您的举动很满意? 您……是否觉得用死亡来向我证明您的生命力之强大,是一件正常又普通的事? “大将,我可以抱抱您吗?” 处理完房间里不该有的红色,药研正式向九央提出告退,告退前,他这么问。 “好。” 九央答应得干脆,药研也干脆的跨过人与人、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安全距离。 他纤细的手臂环过九央的后背,他的头埋在九央的颈窝,他用自己心脏感受九央的心跳。 噗通,噗通。 心跳平稳有力,带着勃勃生机,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信我不会死了?不会再跑到我窗外守夜了吧?”九央调侃道。 “不会了。”药研说。 您能用生命向我证明,安慰我不安的心,那么我也会回应您同等的信任,以及无上的忠诚。 药研果真没有再在外边吹冷风,他回到近侍房,呆坐了一会儿,拿起纸笔认认真真写完今日总结、明日交接内容、注意事项,然后在房间里坐了一整晚,直到天光熹微,今剑来敲他的门。 他站在澡堂里,站在阳光里,他感受到往日的阴影从此刻彻底消失,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热度席卷全身。 半晌,他脸上的苍白褪去,僵硬的身躯在日光中恢复灵活,彷徨了一整晚的灵魂如饮甘泉,心灵大亮,头脑清醒,如同游子终于在这一刻找到归家的港湾。 “我谁都不会说。” 他的嘴微动,只言片语在顷刻间消散在空气里。 他不会和任何人说大将为了他甘愿亲吻死亡,不会和任何人说大将对于死亡超乎寻常的熟稔,他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今晚的所有细节。 我和大将之间的秘密。 我和永远不会被我真正伤害生命的主人之间的小秘密。 丝丝缕缕的愉悦爬上心间,药研找到澡堂的镜子,对着镜子调整好面部表情,脚步轻快的回房间修整,按照规定的时间前往食堂吃早饭。 “……你看起来还行?” 一大早和药研打了交道的今剑跑到药研身边,瞅瞅药研恢复正常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好得不能再好。”药研平静地回答。 “……行吧。” 今剑发现咬着这里确实没有他能帮得上的地方,耸耸肩吆喝着大家快点儿吃早餐,好在出阵之前做点儿内务。 偌大一个本丸,光靠他做内务,得做到猴年马月去。 所在在商议过后,出阵的时间往后调了调,出阵部队在进行战斗之前会做一点轻松的内务。 也方便不喜欢起太早的九央能睡醒后送他们出阵。 和九央目送出阵部队离开,九央转头去食堂吃新鲜热乎的早餐,今剑在本丸里到处忙乎。 路过宿舍楼A栋一楼大开的窗户时,今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是不是闻到了淡淡的血液的味道?不可能吧。 今剑又闻了闻,发现之前萦绕在鼻尖的一点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上战场想疯了? 他叹气,将那点儿子虚乌有的错觉抛在脑后,认命去处理繁多的内务。 战场上,蜂须贺挥刀的动作优雅清贵,一期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可在他们刀下丧命的敌刀数不胜数。 视线一转,另一边第一次参与战斗的药研气势锋利,那一往无前的势头让在后方查漏补缺的五虎退心惊。 药研哥受什么刺激了? 他本来以为今天的MVP就会在蜂须贺和一期中产生,但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一旁,三日月无声的弯了弯唇角,长曾祢冷静沉着的一步步前进。 这时,一道时空裂缝突然在他们头顶开启。 “掉下来的是谁?” 第56章 “喂,你在行动吗?” 上午,九央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终端突然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提醒,立刻接下来—— QS4444请求和您通话。 哇,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本丸编号很好,4448,现在又来个4444,缘分呐。 然后通讯那端的声音十分耳熟。 “爆杀王?” 花了半秒从记忆的海洋中揪出声音的主人,九央自然的说出爆豪在时之政府登记的名字。 “是我,”爆豪语气不是很友善,“您上次是单纯的来我的世界游玩吗?” 不是的话,为什么还没行动?他天天忍着恶心刷终端,就是希望看到虚伪小人名声扫地的好吗? 我上次就是去游玩顺带给小盆友们锻炼锻炼的啊。 九央理智的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而是说:“不愧是职业英雄预备役。”这正义感,杠杠的,生怕无辜付丧神多受几天罪。 “我不是!”爆豪脱口而出。 他才没有关心深陷泥潭的付丧神到底怎么样……好吧,最后可以关心一下,但现在可以稍稍放一放,把核心注意力都集中到如何识破并打击罪犯上。 “好的你不是。”九央很好说话。 爆豪:“……”要敷衍就敷衍得到位一点啊西内! “之前按兵不动,是在等一个机会。”九央没吊男孩儿胃口,说,“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真的?爆豪下意识想问,但他又立马意识到这是毫无作用、无聊的问题,于是说:“这个机会和我有关?”不然为什么他一打电话,九央就说时机到了。 九央笑道:“给我提供某个审神者品性不良证据的人就是你,对于那些付丧神来说,你本身就代表着希望和机会。” 通讯只开启了声音没有开视频,因此九央也就没能看见爆豪倏然变红的耳根。 “后续调查都是你做的。”他强撑着不泄露一丝情绪。 言下之意,如果辣鸡审神者最终得到审判,九央才是最大的功臣。 “没。”九央悠悠说,“我没调查。” 回来后她就在想重建本丸和处理新刀的事,哪儿来的心思花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他值得? 爆豪眉毛皱成倒八字,脸上露出孩子气的不悦。 如果九央没有顺着他提供的信息查下去,那么混的风生水起还得了时政奖章的辣鸡审神者还要风光多久?那些在他手下苦苦挣扎的付丧神还得承受多久的痛苦…… 不,他才没有这么想,他只是讨厌那个家伙比他强还比他辣鸡。 对,说好的我们都看不惯辣鸡站在我们头上呢?你现在又看得惯了? “……你没查?”如果不是记得九央的神秘,爆豪这会儿估计要放肆的骂出来。 虽然他平时对九央的态度已经很随意了。 通讯那段森森的气息无视距离、时间的阻隔,清晰传到九央耳边,她不在意的话个姿势晒太阳,语气依旧和缓:“他不值得我调查。” 爆豪突然沉默。 “我只需要推他们一把。” 带着浅浅笑意和绒绒暖意的女声进入耳廓,爆豪深吸一口气,遏制住挂电话的冲动,问:“对监控做手脚的是你?” “准确地说,我没对监控怎么样,只是监控无法长久记录我。”话题转换如此之快,九央没有半分不适应。 “知道了。”爆豪的顿了顿,声音放得很低,“……我勉强承认你人品还行。” 说完,通讯被毫不迟疑地挂断。 “哈哈。” 九央笑了会儿拿起旁边今剑准备的鲜榨果汁,果汁呈淡淡的黄色,是今剑特意从万屋订购的限量菠萝榨出来的。 “外表都写着‘别碰我’,然而内里都是这么的柔软。” 菠萝扎手,爆豪的性子更扎手;成熟的菠萝榨出来的果汁里酸味很淡,跟更偏向清甜,爆豪强烈的正义感心中的正确性已经初见端倪,不知道未来会成长成哪样的英姿。 “真可爱。” 无论是水果,还是人。 “主人~你说谁可爱啊~” 今剑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立马跑到九央身边,打着“我看看主人需不需要我”的借口,实际上就是想多亲近亲近主人。 一来,他就看到九央端着杯子眼含笑意。 “你也很可爱。”九央温和的注视着今剑。 和本丸温馨的气氛不同,战场上,长曾祢将肩上扛着的人小心放在干净的桌布上。 “……” 清理完周围的敌人,付丧神们陆陆续续回到约定好的集合地点,他们看着伤痕累累的另一个本丸同僚沉默不语。 “……有没有能够快速治愈同田贯桑伤口的办法?”五虎退小声的问话打破沉寂的氛围。 药研无声地摇头,一期轻声道:“我们不是审神者,没办法帮他治疗,最对只能像药研做的那样给他包扎伤口。” 二十分钟前,出阵的一行六人六双眼睛看着同田贯从不稳定的时空裂缝中跌落,五虎退当即用最快速度往落点跑,想接下这位同僚。 他的初始速度虽快,但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等级提升,蜂须贺中途越过五虎退接住了满身是伤的人影。 药研当仁不让的掏处伤药和绷带,上前迅速处理伤口。 没有人在意伤者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会在眨眼间污浊他们干净整洁的衣物,没有人说伤者来历不明不要管他。 六人分工合作,齐心协力把伤者带到一出安全又整洁的地方,清理周围、打扫战场。 等重新聚回来,今天的队长蜂须贺上前,轻轻的用帕子擦干净对方脸上的红黑,不出意料的发现伤者就是同田贯。 “药研已经做到最好。”他说。 他们出阵战斗,有主人倾情赠予的御守,受伤的情况本来就很少发生,受伤后也会会本丸疗伤,轻易不会在战场上处理伤口。药研出于谨慎随身携带伤药和绷带已经是预料之外的好事。 五虎退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眼睁睁的看着其他本丸同僚凄惨到这种程度却无法有实质性的帮助,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他的实力很强。”三日月冷不丁说,“就算只有他一个人,这张地图上的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他为什么会受伤?”药研思考,是他出阵的地图和他们不一样,还是他踏上战场的时候就已经重伤?不然怎么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难不成是在穿梭地图中受到的伤害? 付丧神出阵、提高练度的地图都是由时政划定,可就算出阵地点一样,一队出阵部队绝对不会遇到其他队伍。 这振单独的同田贯到底是怎么绕过时政定下的规矩,跑到他们的战场地图上来的? 他究竟因何受伤?这里面有没有隐情? ……和另一位审神者有没有关系? 相似的疑问出现在在场众人心中,蜂须贺冲大家示意,“等他醒来再问。” 看同田贯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就算醒来了也要靠主人、靠他们联络原属本丸,自然有大把时间可以询问。 一期带着剩下的人看守、护卫昏迷中的同田贯,蜂须贺走开几步给九央发通讯。 只响了一声,通讯被接起。 “主人,我有事向您汇报。” 蜂须贺用简短的话概述他们遇见的奇怪现象和突然出现的非本丸付丧神,表情平静。 在不知道受伤的付丧神底细之前,就算出于善心想要救助同僚,那也得在得到主人同意后才能将人带回去。 “带他回来吧,你们一起回来。” 听到主人毫不犹豫的命令,蜂须贺没有感到意外。 他的主人,是这样的好心和宽容。 关闭通讯,蜂须贺给一期、三日月递了个眼神,大家聚集起来后,蜂须贺开启回程传送,一路上,他们三刃牢牢守在同田贯身侧三个方向,而长曾祢义不容辞的接过背人的任务。 ……要五虎退和药研来背,那同田贯在回去之前很大概率受到二次伤害,受伤部位是小腿和膝盖。 身高差距摆在这儿的。 传送结束,六人睁开眼睛就看见今剑一丝不苟的等在小院里。 “人带回来了?跟我走。”他简洁地说。 眼神交汇之际,一期、蜂须贺和背着同田贯不得不一起的长曾祢跟上今剑,几人用最快速度前往修复池子。 三日月则领着五虎退和药研去见九央。 阳光正好的山坡上,三日月向九央提出心中猜测。 “我认为他身上的伤痕很正常。”青年这么说。 正常,就意味着那身伤都是时间溯行军或者检非违使造成的。 五虎退咬咬牙,提出疑问:“可为什么我们只捡到了他一个人?” 出阵部队里,一般都是满编制六人,除了实在没有人手的新本丸。 九央这样既锻不出新刀又捞不会新刀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除外。 “或许他只是阴差阳错下和同伴分散了。”三日月很冷静。 五虎退犹疑,他在见到同田贯遍体鳞伤的那一刻,心中就有股压制不住的愤怒。但如果这真的是意外,他所设想的人渣审神者并不存在…… “从当前仅有的线索看,不能排除这位同僚意外受伤的可能。” 五虎退沮丧得头顶的白毛都耷拉下来,乍一听三日月的话,他第一反应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错、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但稍微一品,他猛地抬头。 不排除? “我的直觉告诉我,有内情。” 三日月神情很淡,他垂眸向九央说:“这样‘有趣’的事,今剑最喜欢探究。” 五虎退睁大眼睛,药研也微微侧头,用惊异的眼神盯着三日月。 九央莞尔:“去吧,有兴趣的,尽管去调查。” “我在。” 第57章 三日月汇报完后就带着五虎退离开,留下既沉稳速度又快的药研守在九央身边。 “大将,这也是一次训练吗?”他轻声问。 九央随意地说:“算是吧。”虽然最开始不爽那个辣鸡审神者出现在她面前,后来时间久了,本就没有多少亲手处理他的心思更淡了,就干脆放权给付丧神处理,锻炼他们的能力,一举两得。 也不知道药研从哪儿找的时间换下出阵服,现在的他穿着内番服,白色的褂子里面是一件神色的衬衣,纽扣扣到脖子,看起来一丝不苟得很,他的话似乎也规矩极了。 “等同田贯醒来,我们是否要马上联络他的主人?”药研好似不经意地说,“麾下付丧神无端失踪,相比审神者一定很担心。” “你们看着办。”九央表示自己不插手,付丧神爱怎么搞怎么搞。 就算最后真的搞出事她也不在乎。 能出现什么情况? 她神情漫不经心,完全没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药研站在九央轮椅后边,闻言垂首露出一丝轻柔的笑意,而后端正语气道:“那么请主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要单独行动,至少有一名付丧神候在您身边。” 这话说得十分正经,看上去是在真心实意的为行动不便、身材纤弱的审神者着想,可只要一想到这刃昨晚还亲眼目睹九央“死而复活”…… “你说的是。”少女微微一笑,把弱质纤纤、不良于行的人设扮演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今剑在知道三日月拿他做筏子后,气得吱哇大叫,嚷嚷着三日月不道德污蔑他。三日月只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还要不要调查战场上掉下来的同田贯的事”,今剑立刻沉默下来。 “不感兴趣?” “……只此一次哦。”小天狗妥协道。 作为唯一没有出阵的刀,唯一没有亲眼看见同田贯从天而降、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对方身上的可疑点的刀,今剑确实很感兴趣。 “好。”三日月笑得如微风拂面,脸上的慈爱和普通长辈差不多。 晚辈是长辈最疼爱的孩子,也是长辈最好的借口啊。 比如说现世中,人类家长A不想和某个不喜欢的邻居B继续聊天,一个“抱歉,我家小孩尿床/不想做作业,我得去看着TA”,可以轻松愉快的摆脱讨厌的人。 三日月无视两人的真实年龄,径自把自己摆在长辈的身份里。 对自家兄弟放心至极的今剑没有看出三日月慈祥面孔下“慈祥”的心思,更没有后来因为操心兄弟们而头发一掉一大把的样子,他蹦蹦跳跳的去核对本丸防御机制。 就算他们都觉得同田贯是受害者,不妨碍保证本丸安全呐。 ** 同田贯正国醒得很快,只是短短的“睁开眼睛”的动作,他在顷刻间从“昏迷、弱小、无助”的形象变成“精悍、极具攻击力”的人形兵器。 虽然他也确实是人形兵器。 “你醒啦。” 欢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同田贯转头,眼睛里的警惕一闪而过。 “……我被你们捡到了?”他只看了一眼撑着下巴表情闲散的今剑,立刻意识到他没有被同本丸同僚救回去,而是被不认识的其他本丸的同僚救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今剑直言不讳,满脸好奇,“我和你那边的‘今剑’差别很大吗?” 充满天真童趣的语气,表面上看只是在单纯的问“两个本丸的今剑的不同”,但对于同田贯这样在泥潭里淌了几年、历经风雨的刃来说,这个问题足够敏感。 敏感到如果他的回答稍微有不对的地方,如果他的主人知道了他的回答…… “我经常找我那边的‘今剑’切磋,我很熟悉他。” 见到相似的面孔,知道自己没有被时间溯行军俘获,同田贯紧绷的面孔在今剑的注视下明显松懈下来,他先解释看出此今剑非彼“今剑”的原因,而后很干脆的道谢。 “谢谢你们救了我。” 听上去十分诚恳呢。 今剑笑眯眯的,大方地说:“不用谢我,实际上不是我带你回来的,今天我是近侍。” 同田贯立马说:“很抱歉打扰你同僚们的战斗,也很抱歉,因为我,你的工作增加了。” 他是在战场上失去意识,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了他本丸伙伴惊慌的神色,余光瞥见了身侧的黢黑扭曲。 他应该是被无名传送道具传送到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幸运点,可能是被传送到安全的不知编号多少的本丸里,不幸的话,他的降落点会在战场上。 既然作为近侍的今剑说他不是他救的,那么他八成是被出阵部队带回来的。 一秒不到,同田贯将他的处境分析得七七八八,还冲着今剑露出一个内疚到憨直的笑。 “没事啦。”今剑摆手,“反正我们本丸才起步,没有多少人,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多。” 新上任的审神者? 同田贯敏锐的从今剑的话里分析出更多情报,面上还是愧疚感谢:“无论如何,你们救了我,我应当感谢你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昏迷中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付丧神,他的心跳速度微微加快。 他意外脱离了主人的掌控!起码是一部分掌控! 然而这是个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审神者。 心情有一瞬间的低落,而后很快恢复正常,只是面上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化。 在听完今剑“我们运气可不好了,战场上老是捞不到刀,好不容易捞到一振还是已经有的,看到你出现,大家可高兴了”的吐槽或者说安慰,同田贯彻底放下某个隐藏极深的念头。 一个会因为莫名其妙出现的他而高兴的本丸,以后要走的路还长。 整理好心情,同田贯不顾伤势,向今剑问道:“作为误入的人,我可以当面向你主人道谢吗?” 不等今剑说话,同田贯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直愣愣地说,“还有,我可不可以借你主人的终端,给我主人报个平安?接到我失踪的消息,主人他们应该急坏了。” 今剑抬眸,眼神里蕴含着一丝微妙。 同田贯将今剑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没有其它表示。 这样就好,无论你是觉得我没有把救命之恩真正放在心里,还是觉得我一心想着我的主人,想着我的伙伴。 只要我表现的够正常,你、你的主人、你的伙伴,都会安全吧。 同田贯在今剑的搀扶下做到一把崭新的轮椅上,十分平静。 他主人虽然……但“他”能发展到现在,还被时之政府颁发奖章,说明“他”够聪明,不会贸然对不知内情的审神者、付丧神出手。 在今剑推着同田贯去找九央的路上,在同田贯问出“这轮椅很新不会是你们专门为我买的太破费”的问题之后,在得到今剑“这是给主人预备的主人平时需要轮椅行动”的回答之后,同田贯更是坚定想法。 他不能把无辜又没有足够防御能力的人拉进泥潭。 “审神者大人,感谢您和您麾下的相助。” 同田贯撑着办好的伤,拒绝今剑的搀扶,撑着一身傲骨,向九央道谢。 “好了好了,快坐下吧。” 九央一发话,和同田贯一起过来的今剑和候在九央身边的药研同时出手,把同田贯摁回轮椅上。 现在的情形很有趣。 两个坐轮椅的人相隔一米对视,少女身边没有人,青年两侧站着两短刀。 同田贯不动神色扫一眼贴着他轮椅站的药研和今剑,对他们无形的警惕了然又接受。 同为付丧神,人道救治是一方面,警惕又是另一方面。 同田贯再度向九央道谢,还跟第一时间帮他处理伤口的药研道谢,几人就这个话题车轱辘了一圈,然后他才带着隐隐的急切说:“审神者大人,可否请您帮我跟我主人报个平安?” 九央轻轻皱眉,迟疑了一下,似有顾虑。 同田贯:“审神者终端通讯里有个隐私功能,只要大人您开启这个功能后,再给其他人发信息,您的编号就不会被收信人知道。” 九央诧异地问:“还可以这样?” 一副真萌新的样子。 同田贯不由叹气,资深审神者和新手审神者的区别之大,可见一斑。 他端着为九央好、为她着相的面孔,全程没有看九央终端一眼,只凭借记忆的流程指导九央开隐私保护。 “要怎么通知你的主人?”九央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本丸编号对于任何一位审神者都十分重要,她和同田贯、同田贯的主人不熟,同田贯告诉了她隐藏自己本丸编号的方法,但要怎么隐藏同田贯主人的编号? 给对面发信息,总要知道对面的编号吧?不然谁收。 同田贯对此很是镇定:“您往这个号码发就行。”他念出一串号码,“这是我主人在时之政府的一位朋友,他接到大人您的信息后,自然会告诉我主人。” “时政不会看到大将的编号?”药研问。 “不会。”同田贯保证。 通过官方组织通知彼此,最安全不过了。 不是吗? 呵。 第58章 在同田贯看来,他用身处逆境依旧灿烂向上的积极态度、足够完善保护审神者隐私的措施,说服了审神者帮他带话。 给同田贯说的号码发完信息的九央:^^ 不出意料,那边很快发来回信。 九央看完,抬头细心地问:“还能自己走吗?要不要现在我这里修养一下,然后再回你的本丸?” 同田贯连忙推脱:“谢谢审神者大人的好意,您允许我使用您这里的修复池,我身上好多了,不能再打扰您和您的付丧神。” “真不用?”九央看起来还有点遗憾。 “真的不用。”同田贯用这些日子修炼出来的最真诚的面孔看着对面的少女,心里琢磨,这位大人为什么遗憾?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家本丸没有他这振获取难度极低的打刀? “那好吧。”九央终于应下。 在反复推辞轮椅的使用权却怎么都推不拖之后,同田贯无奈的让药研推着他,一期陪在他左右,一起去发来的信息上的地点见面。 对此,同田贯反复说“审神者大人还有你们已经做得够多,接下来我一个人可以应付”,但九央就是不松口,说他一个伤残刀万一半路感觉不好出点儿意外,好事没做成反而和另一位同事结仇,十分不划算,所以最后陪在同田贯身边的有两刃。 从本丸传送到万屋,距离约定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同田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瞳孔深处划过一道羡慕,而后万分感激地说:“这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一期大度地说。 药研因为操控轮椅,落后两刃几十厘米,他将他们和谐相处的画面收入眼中,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同田贯!” 还没等一行三刃抵达约定地点,老远就有一个人影伴随着急促的声音冲来。 “同田贯!你的伤势……” 来人一席正式得不得了的深色和服,在这个人流量不小的街道十分显眼。他用大大的墨镜和压得极低的帽檐挡住大半张脸,不顾身后同伴的呼喊,猛地在同田贯面前蹲下,一手握住同田贯苍白的掌心,语气焦急又急切。 “您就是阳大人?”一期礼貌地问。 鉴于九央等人捡回同田贯并治疗了他,还给同田贯真正的主人发平安信息,有脑子知道感激的审神者就算不愿意暴露自己本丸编号,一个后来取的审神者代号、或者短时间内用来称呼的假名总算会给。 一期正是从九央口中得到前来接同田贯的审神者的称呼。 “是我,谢谢,太谢谢你们!”审神者阳激动的用眼睛大致扫完同田贯,确定对方伤势看起来还行,不出于需要下病危通知书的阶段,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嘴上的情绪起伏小了很多。 “即为战友,守望相助是应当的。” 一期面上带着优雅的淡笑,虽是在劝慰阳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他矜持又疏离的态度,让阳墨镜下的眸子眯起来。 “今天确实太匆忙,改天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约在万屋,我正式向你、你们的主人道谢。” 下一秒,换上热情却不过得的态度,阳主动提出正式道谢,还把自己本丸的编号写在纸上折叠好,交给一期。 “请转告你的主人,请务必收下。” 全程药研安静的杵在一期身后,假装自己是个安静的壁花,就是来当苦工的。然而这个关口,一期没有直接接下阳的纸张,而是转头和药研对视一眼,然后才收下。 “我会转告主人。” 耳朵里是哥哥温润醇厚的声线,药研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跳动一瞬。 当一期和阳就正式道谢和转达谢意达成共识,药研这时张口道:“阳大人,这张轮椅您一并带回去吧,免得同田贯不好回去,还得再折腾一次代步工具。” 话音刚落,一期自然的侧头,唇角弯弯不说话了。 阳对此好似接受良好——粟田口大家长在场,药研居然越过一期和其他审神者决定自家财产(轮椅)的去留,一期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接话。 不过也不排除轮椅的问题在一期和药研来之前就商量好了,但专门让前期沉默的药研出来说决定,看起来也有点奇怪。 但从阳的回答来看,他一点儿都不见怪。 “谢谢你的好心,谢谢你主人的好心,谢谢你们体谅同田贯。”他直接说,“就当我买下这副轮椅,下次见面,我会给出报酬。”行动间很是洒脱大气。 药研微微一笑,没有说好或不好。 两拨人就此分别,阳带着同田贯回身和不远处的朋友碰面,药研站在一期身侧,两人并排离开。 途中一期指着路边一家大型超市,低头和药研说了几句话,最后两人路线不变,很快从万屋消失。 阳听到同伴在他耳边说一期和药研的后续,黑沉沉的眸子透过墨镜看了元气大伤的同田贯一眼。 “谢了,我先回去了。” 同伴会意地转身走人,阳推着同田贯往另一个传送点走,路上不少因为同田贯奇特情况而小声议论的行人,阳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好似完全不知道他因为身前的付丧神被大众瞩目。 同田贯从见到阳开始,就垂着头做出羞愧自责的模样。 回到自己的地盘,不等阳发火,同田贯自己飞快从轮椅上跌下来,一身刚换洗过的崭新衣物因为地上的尘土显得有些狼狈。 “主人,我办事不利,请主人惩罚。” 他干脆的在本丸大门口、在一旁静静站立侍候的付丧神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下。 阳一把掀开帽子摘下墨镜,随手一扔。 两件造价昂贵的物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被静立的付丧神一把捞住收好,整个动作安静无声,绝对没有打扰阳接下来的思考和行动。 “是不是最近跟着我上台领了一回奖,连基本的战斗都忘了怎么搞?” 和在万屋时理智有礼又知道感恩的样子不同,回到自己地盘的阳彻底丢掉做给外界看的虚假面具,他高高在上的瞥一眼同田贯:“不要因为一点小小的虚荣,就自鸣得意,忘了本分!” “是,主人您教训得是。” 同田贯深深低头,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因为幅度过大的动作裂开,雪白的绷带隐隐渗出鲜血。 阳一脸漠然的站了好一会儿,看着跪下的青年一如既往的温驯,才施舍般开口:“三日月,去,叫个人过来把他送到修复室去。” “是,主人。” 安静的等在门口的青年是美的不可方物的三日月宗近,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全程低眉敛目,没有和阳对视一眼。 阳对同田贯、对三日月本分的表现感到满意,不耐烦的挥袖回房。 看着阳走了,三日月才走到同田贯身边,温声道:“能不能自己走?”言下之意,如果同田贯能自己走,那么他不打算叫人过来,而是让同田贯自己去修复室。 同田贯动了动胳膊腿,苦笑一声:“有点困难。” 三日月沉吟半刻,俯身揽住气息微弱的青年,把他抱回轮椅上。 “从这里到修复室,路上没有障碍,你可以用他过去。”三日月十分平静,“到了修复室外头就喊一声,厚在里边,让他扶你进去。” “好。”同田贯带点头,没有在意三日月似乎不顾他伤势的举动,自力更生,自己推着自己往修复室走。 三日月注视着同田贯离开,身体自然而然的恢复成阳和同田贯刚回来时的姿态—— 好似他就是一尊雕像,一尊长久矗立在本丸大门口的死气沉沉的雕像。 同田贯期初琢磨了一下怎么驱使轮椅,他很快上手,到修复室后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伤势,确认这时的他要是还逞强自己进去,那修复花的时间更多,才张口喊人。 在厚的帮助下,同田贯顺利泡进池子,厚也再次进入一边的修复池。 “感觉怎么样?”厚问。 同田贯露出爽朗的笑容:“很好。” 表面上看,厚似乎是在问同田贯的伤势、问他这次出意外后的心理生理状态,同田贯说自己没事,但能在本丸里顺利存活下来的付丧神,哪个会那么单纯。 独属于他们的默契在简单的问答间走了个来回。 他们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有回音了吗?” 一期和药研回到自家本丸,没有先去找同僚,而是揪着药研去洗漱间洗眼睛换衣服。 遇见一个辣眼睛的污染源,回来后当然要好好洗去不小心沾上的肮脏之物,免得传染给主人。 一通动作搞完,一期和药研才施施然找到五虎退。 面对自家兄长的问话,五虎退自然是知无不言:“听到了听到了!” 药研挑眉:“还真窃听成功?” 他们不介意给伤势颇重的同田贯送一把轮椅,方便他出行,但他们也不是全然的好心人,送了东西,自然要收回想要的消息。 五虎退不满地小声说:“这不叫窃听。” 药研从善如流:“对,不是。” 弟弟弄的工具,怎么能叫窃听? 第59章 在九央正式同意付丧神介入调查后,或者说,在同田贯掉到蜂须贺等人面前之后,大家心里铆足了劲儿想知道同田贯背后的事情。 因为七刃中只有今剑因为担任近侍没有看见同田贯的一手情况,再加上“今剑”是个开朗大方没心机的人设,所以今剑被分到领着醒来的同田贯去见九央的任务。 路上再不经意似的漏出本丸一二信息,给同田贯模糊/错误的印象。 这个任务今剑完成得非常好,至今同田贯还以为今剑是个天真单纯的性子,一门心思不想拉今剑和他身有残疾的主人下水。 九央本丸从上到下,无论是审神者还是付丧神都被同田贯贴上个“好人”的标签。 然而实际上嘛…… 五虎退跟着三日月,要从九央那儿告退时,问九央有没有办法能够监听同田贯回他的本丸后说的话。 “现在他在我们这里,最好动手脚。”五虎退这样解释。 当时,药研先是自豪地点点头,然后问:“如果万一监听手段被同田贯的主人发现,怎么处理?” 五虎退一想也是哦,同田贯出阵半途失踪不说,等回去后又被发现被其他人利用,同田贯的审神者会怎么想哦。 正在思考,余光瞥过九央含笑的面容,一个想法突然从脑子深处冒出来,又被他死死压在喉咙口。 ……不能说…… “有办法了?”九央笑眯眯地问。 对上九央了然的神情,五虎退缩缩脖子,小声说:“您也想到了吧。” 九央鼓励地看着五虎退,五虎退过了会儿在鼓起勇气道:“……同田贯不是伤势颇重行动不方便嘛……我们……我们可以好心的借他轮椅使……一使就可以直接使用到他回本丸……” 这话放在其他腿脚不便的人面前,都算得上是一种戳心的提醒,提醒对方:你腿瘸啦,需要用轮椅才能行动。 所以五虎退对说出点子感到迟疑,他怕一个不留神就伤害到主人。 但在九央看来,轮椅啊、腿脚没有啊,都不是个事儿。 不仅九央这么看,药研和三日月也这么认为。 能面不改色的自杀/把实力放在第一位的主人,会是个对瘸腿耿耿于怀的玻璃心? “你想的很好。”药研衷心说。 “不错的点子。”三日月赞道。 九央也拍手:“以后也要保持这样灵活的头脑。” 然后九央就掏了一个盒子出来,“这里面装的是通讯仪,使用它可以完美屏蔽时之政府的检测手段,现世的灵力检测也查不出它的存在。” 五虎退眼睛亮亮的。 有了通讯仪,他们可以坐在本丸里监听同田贯回去后的情况! “但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九央看着五虎退,“现在的通讯仪传递声音会传递双方的,在同田贯醒来之前,它需要改造成单方传递声音。” 通讯仪通讯仪,顾名思义,是用来在距离相隔的两者之间联络通信,自然需要传递两方的声音。 不然一方在这头啵嘚一大堆,另一方一个劲儿喂喂喂,你看看两人最后还有没有兴趣说话。 在场的三刃好歹都看过九央给他们精加工切磋刀,知道九央在锻造加工这一方面有一手。 五虎退抿了抿唇,问:“主人,可以先让我试试吗?”主人对同田贯背后的隐情似乎不感兴趣,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让主人全程代劳,帮他们调查事实? “或者我做,您指导我,可以吗?”他连忙又补了一句。 他得在同田贯醒来之前搞定通讯仪,再藏到轮椅上。他没有太多时间,想要钻研改装通讯仪,光凭他一个人的本事,在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做到。 只能向主人求助。 但就算是求助,过程如何操作,怎么让主人的操心的最少,又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九央看着脸上写满“又要让主人操劳”的五虎退,摸摸他因为不安而绷紧的脸颊,“好啊,你拿着它先回去拆,拆完结合盒子里的分析图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 五虎退重重点头,他一定会用损耗率最低的、效率最高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五虎退回去折腾通讯仪,三日月也找上蜂须贺、一期还有长曾祢一期商量同田贯醒来后该怎么应对,以及“通讯仪计划”成功后怎么进行下一步,如果不成功又怎么搞。 会上,不说三日月和一期和谐得仿佛两人不曾有半点龃龉的气氛,蜂须贺居然没找长曾祢麻烦,四人商议得特别顺利,就是散会后蜂须贺第一个跨出门,出门就露出一副呼吸不畅的表情。 走在后面的一期递了个赞许的眼神,蜂须贺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如果不是他更希望快点儿在主人心中凭借实力挣下一份位置,要他和这个赝品在一室内和平共处?笑话! 同田贯醒来后,无论是热情礼貌的今剑,还是和同田贯一起去万屋的一期药研,都完美的按照商议好的计划执行。 五虎退更是赶紧赶慢的把经过九央指点的“通讯仪”藏在轮椅扶手背面的垫子里。 被说,经过这次赶工,五虎退惊讶的发现他在电子这方面居然还有点儿天赋,只要九央教一遍,他立马能学会。 就是阵法还需要改进,最后隐匿阵法是九央亲手画的。 等他们勤勤恳恳的“小工”同田贯“潜入”审神者阳的本丸,大家调试一会儿通讯仪的接收器,听完阳的同田贯、另一振三日月宗近的对话,心中的微妙感更甚。 “别的不说,光这位审神者在主人、在万屋的表现,和回到本丸后的表现对比,”蜂须贺嗤笑道,“两面三刀是跑不了了。” 虽然阳的台词也就几句,但他看得明白,这个阳啊,在外边装成绅士优雅的贵族份儿,回到自己地盘就暴露得彻底,整个趾高气昂目下无尘连受伤的付丧神都不怎么关心的辣鸡。 蜂须贺拒绝和这种人共用“高傲高贵”等形容词。 而一期的关注点基本快跑偏了:“厚在修复室?”他敏锐地问,“为什么修复室里只有厚一个人?” 短刀的受伤后的修复时间需要的最少,如果在战场上受到同样的伤害,短刀一定是最先泡完池子的。 今剑死死逮着三日月的袖子,语气十分“核善”:“他吩咐三日月做什么?三日月为什么会守在时空转换器前?还一副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会离开的样子?为什么?” 他不相信三日月是看着同伴受伤都不愿意动动脚带同伴去修复的人,那么对面的“三日月”行为异常的原因只剩一个:他不能随便离开“岗位”,就算有他主人的吩咐。 这个猜测让今剑的心脏如浸在寒冰里,他嘴上不说但把骄傲与自尊贯彻在一言一行中的兄弟啊。 五虎退也喃喃道:“同田贯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在第一时间翻身下跪?那个‘咚——’的声音是下跪吧?”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让众人提取出这么多诡异,他们压在心底的想法似乎成为了现实。 同田贯的主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审神者。 三日月反手握住今剑沁凉的手,让五虎退先把应开始有杂音的接收器关闭,等会儿再修一修。 “接下来启动第一方案,没有反对的吧。”他面上波澜不惊。 沉默又尖锐的空气无声的诉说着他们的诉求。 “好,在方案进行的同时,我希望大家结合发展,思考一个问题。” 三日月幽深的瞳孔里掠过一个狰狞的黑影,声音磁性,语速缓慢得让人背后生寒,“阳为什么没有向同田贯询问失踪原因、失踪过程?” “时政知道同田贯莫名失踪吗?” 如果时政知道,一个能肆意将出阵部队打乱、投放进不同地图的“工具”?怎么能不让牢牢把控付丧神提升练度场地的时政心慌?时政就不担心这回的“BUG”扩散导致诸多付丧神遇险?不怕审神者因为付丧神的大规模失踪闹起来? 如果时政知道,它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联系阳、联系同田贯,向他们询问情况? 如果时政不知道…… 同时作为时政官方员工和阳的朋友的中间人,他的偏向是不是有点问题? 看在莫名其妙变成时空转换器看守工(?)的“三日月”份上,蜂须贺和一期没在意三日月近乎命令的话。 从另一方面讲,他们对这件事也很好奇。 好奇官方的立场。 ** 九央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眼睛闭着,浅金色的短发铺散在软枕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薄被轻柔的盖住脖子以下,静谧、安详的气息扑面而来。 突然,放在床边的终端震动起来,打碎宁静的氛围。 九央在终端震动的同一刻睁眼,眼睛里没有半分因为睡眠被打扰的迷茫。 她拿起终端,看了上面未知号码一眼,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女士你好,我是阳,是女士先前救助的付丧神的主人。” 第60章 “大人拿到了那位大人的本丸编号?” 一声低呼,在阳光灿烂到刺眼的偏僻处响起。 “大人可能还在和那位大人通讯?” 震惊的消息迅速通过无数私底下的渠道传遍本丸。 同田贯不顾自己还没好彻底的伤,面上镇定的找了个借口去厨房——和大厨通融通融伤员餐的口味什么的。 一贯镇定,就算是刚从九央本丸苏醒都没变过的爽朗到木讷的面孔上一片焦急。 烛台切光忠慢条斯理的侧头瞪了同田贯一眼,嘴上说:“受了伤还想吃辣椒?想得美。”说完,他平平的扭开灶台阀门,淡蓝色的火焰倏地冒出,抬手又顺顺当当的摁开抽油烟机。 “嗡——” “消息确定无误?” 同田贯就算再急,他耐心的等烛台切搞完上述步骤后,才压低声音问。 火苗噗嗤噗嗤的细碎声响,烛台切流畅优雅炒菜时发出的动静,还有抽油烟机的嗡鸣声,交织成最动听的旋律—— 他们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低声交谈。 同田贯的头微低,头顶的光线在他脸上投注下一小块阴影区域,刚好遮掩了他的双眸,挡住他快掩饰不住的焦急。 烛台切看起来就从容多了,他嘴唇微张,几个字悄然流出:“山伏递的消息。”你说呢。 在来找烛台切之前,同田贯其实心里就清楚,能在这样关键时刻传递出如此关键的信息的人,只有山伏国广能做到。而山伏从来不无的放矢。 可就算再清楚里边的猫腻,同田贯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苦花心思使劲想摘出“那位”审神者大人,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本丸的事情够糟糕,他不想让无辜之人牵扯到他们这边的糟心事里。 “……大人怎么知道的?” 同田贯喃喃道,他的主人阳和另一边本丸接触时他全程在场,他保证阳没有从另一半的一期和药研嘴里套出任何消息,而他也特别注意,没有去了解那位大人的事,除了见面时不可避免发现的缺憾。 难道阳仅凭这么一点特征就能从千万的本丸中筛选出那位大人的编号?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他在时之政府的所谓的“朋友”没有能力破解匿名发给时政的审神者的编号!更没有在浩瀚审神者名录里收集、检索的权限! 虽然他对“朋友”心怀恶感,但他们确认过了,那人真的就是个小职员,只是阳出于自负、虚荣心招揽的跟班! 到底怎么回事? 同田贯不自觉咬下唇。 “我给你准备的晚餐是南瓜粥,”烛台切突然说,“好吸收还不用费力吞咽。” 同田贯下意识放开紧咬的嘴唇,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说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退无可退,他们要抓紧时间。 起码要赶在阳恶念爆发在那位大人身上之前。 高大的青年眼里闪过一道厉色,一旁,烛台切状似哥俩好似的拍他的肩。 九央柔弱的、不堪一击的形象在同田贯心里根深蒂固。本来嘛,不是谁断了腿还能够顺顺利利当上审神者。 但阳不这么认为。 同田贯猜测阳可能对九央有“杀人灭口”的心思,实际上截然相反。 他穿着规矩正经又不显得太过正式的和服,脸色温和,神情放松,仿佛正在面对他尊敬的师长一般,礼貌而谦逊。 “这番冒昧打扰,是想无论如何也想先跟你说一声谢谢。” 阳的表情滴水不漏,褪去了之前面对同田贯和三日月的高傲。 就算终端上一片漆黑。 时之政府给所有审神者发放的终端里通话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旧时代通用的语音通话,另一种是视频通话。 阳拨出号码时选择的视频通话,而对面接通通话后,他的终端上只显示黑暗。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对面虽然同意和他通讯,但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 一方是诚意满满的视频通话,一方是敷衍的语音通话,这样的小细节放在一般人身上,基本不会太在意。 可能对面不方便接视频呗。 但对于阳,对于一路走得顺风顺水还在前不久站在高高的领奖台睥睨众人的阳来说,这无异于一个侮辱。 就算他对外的形象再绅士再无害,这般的侮辱,放在以往他绝对会当场反击,但如果对面是九央…… 暂时不打算和九央正面对上的阳若无其事的咽下这口气。 “不用谢。” 懒洋洋的语调透露着主人的漫不经心。 阳唇角上扬的弧度没有变化一丝,“谢谢你,好心的女士,我可以知道你的代号吗?我叫‘阳’,单字阳,阳光的阳。” “九央。” “很好听的名字。” 对面的坦然在阳的预测中,然而下一个问题让他的表情僵了一瞬。 “你知道我的本丸编号不知道我名字?” “……”阳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只是个巧合……” 阳从小就自命不凡,长大后他也确实踏进了神秘侧,成为了审神者。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名在时政总部档案管理部实习的小员工,很费了一番心思,他最后成功帮助小员工转正。从此之后,小员工自然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当同田贯失踪后,他正是从小员工那里得到的消息,又急匆匆的赶过去把同田贯带回来。 他这么着急,当然不是担心同田贯的伤势,而是担心同田贯无心之下暴露出一些线索,引得救治他的审神者起疑。 为了确认对方审神者的身份,他还特意让小员工请假出来陪他一起接同田贯。 小员工的职位是录入新任审神者档案,不能进入档案系统后台查询,但最近录入的审神者,小员工总会有点儿映像吧?可以帮他缩小查找范围。 就是没想到最后来的是两振付丧神,审神者压根没出面。 一切的转机在同田贯交上来的报告里。 他吩咐所有付丧神每天都要写一份报告给他,无论是出阵还是留在本丸做内务、切磋。这些报告会由他的近侍整理好后放在他这里,至于他看不看什么时候看,看他心情。 不过如果当天发生异常事件,他会吩咐提前上交报告并查阅。 这流程是所有付丧神都熟悉了的,很早就不需要他再啰嗦。 所以当他看到同田贯报告里对对面审神者的描述——坐轮椅、小腿以下全无——时,他一下愣住。 ……时之政府什么时候收瘸子了? 他第一反应是不满,然后立刻想到:一名特征过于明显的审神者,小员工绝对有映像。 阳连忙联系小员工,小员工听完脱口而出:“是她!” “你认识?” 面对阳的追问,小员工显得讳莫如深,最后在阳不耐烦的眼神下,才喏喏道:“……那位大人……如果我没记错,最近上任、又不良于行的审神者,只有那位大人。” “……别看那位大人那个样,她实力高强,强到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拆总部大楼都不手软。” 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阴沉,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她的编号?” “……” “编号、号码!我在问你话!” “……QS4448。” 得到想要的答案,阳正准备挂通讯,就算对方再强大,他都要会会对方,以保证他处于绝对的安全。 冷不丁,阳突然想起以前他让小员工帮他查编号,那辛苦又漫长的过程,和现在直白简单的回答,心下起疑。 “因为档案上的照片太特别了,所以无意识记住了她的编号?”阳问道。 “……”小员工沉默了一下,说,“那位大人的档案里没有照片。” 阳心里的惊异更甚,任何审神者想要入职,都必须留下本人的全身照片,那人居然没留?哦对了,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代号。 正想接着问,小员工小声道:“那位大人打完架利索的办完入职手续,所以她的编号在另一位当事人之前。”和打完架还杵在废墟上大放厥词,嚷嚷着这么片垃圾他根本下不去脚的最古之王,九央大人就像个有礼貌的熊大人。 “另一位大人知道编号后,闹了一场。”吉尔伽美什王当然不乐意自己的编号在九央大人之后啦,甚至好想叫编号最早的审神者出来再打一架抢走对方的编号。 后来还是恩齐都拉住了跟个喷火龙似的吉尔伽美什王,才避免总部大楼进一步变成碎渣。 “拜那次闹场,几位大人的编号我们记得一清二楚。” 阳当然不会和九央说得这么详细,他只是无奈地摊手:“九央大人,你在时政总部的光辉举动让在那儿上班的人映像深刻,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我朋友,他条件反射的就说了你的本丸编号。” 阳还说什么“我在这里替我朋友向你道歉”、“我朋友反应过来后绝口不提你的代号”之类听起来特别体贴特别好听的话。 九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阳试探着约下一次面对面道谢的时间,九央说过几天再联系。 通讯挂断,阳谦和的表情一变。 “不就是个有点儿实力的瘸子……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等着。” 隔壁房间里,钉死在近侍一职上的山伏垂下眼睛,热情阳光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极其违和的冷漠和快意。 另一头,九央丢下终端,抬手抹去她懒得找关闭视频只开启语音按钮而设下的屏蔽法术,抬眼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啧。” 这届反派不行啊。 第61章 “山伏。” “主人。” 阳召来山伏国广,吩咐道:“晚上我要出门,你管好本丸。” 山伏笑了笑,爽朗的笑容下是慢慢的敬重:“是。” “嗯……再喊数珠丸恒次好好捯饬捯饬自己,晚上跟我走。”想了想,阳又说道。 山伏面色不变,语气好奇又关怀:“发生意外了吗?主人您受到了影响?” 如果换一个付丧神在他面前,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山伏国广,阳九成九会勃然大怒呵斥对方手伸得太长。 他的事,怎么能允许你区区一介刀剑分灵置喙? 身为他的付丧神,就应当恪守本分,不要妄图知道自己不该知道的事,你们只需要按照他的吩咐,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他需要的是没有个人思想的刀,不需要会揣摩他心思处境的下属。 他只要工具。 高居本丸高位,具有处置付丧神生死、自由权利的阳这样想。 只是在施行这样的方针后,阳看着本丸齐溜溜千篇一律的乖顺、空白的脸,突然又觉得长期呆在本丸里,没有人见识他的英明决策,又觉得有点无聊。 他翻了翻本丸库存,挑选出之前没有召唤过的山伏,唤醒他,给这振初生的付丧神灌输他的思维他的想法他的三观,等确认山伏确确实实把他视为高高在上、睿智聪颖的最重要的人后,才放心的将近侍之位交给他,将本丸大部分权利下放给他。 山伏表现的也很好,没有辜负阳的“辛苦”。 阳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满意地嘉奖山伏,转过头对青年完美的表现又生出一股理所当然。 山伏国广,既不是拥有软萌可爱外表的短刀,也不是获取难度高令众多审神者趋之若鹜的稀有刀,他可以轻松得到,轻松到基本每个审神者都会抱怨“今天出阵又只捞到咔咔咔,每天看着咔咔咔不停掉落,如果掉落一次就听一次他的入手语音,妥妥会被洗脑”。 明明是一振太刀,却因为太过频繁的掉落和魔性的入手语音,被众多审神者戏称为“咔咔咔”,是一头扎进常驻地图5-4捞刀的审神者最常见到的太刀。 ……某种程度上也是最不愿意看见的太刀。 给山伏取外号的审神者没有恶意,可不妨某些急功近利的审神者把自己的非气和不满延伸到山伏身上。 在少数本丸里,山伏的处境不太好。 而他,伟大的注定是下一任时之政府领导者的阳,既没有因为山伏的普遍性看轻他,还特别给予他最多的权利最大的权限。 这样的他,当然能让山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听他的话。 阳矜持地开口,可因为对面前青年的这分信任,让他话里的倨傲和洋洋得意十分明显:“晚上我会和总理的首席秘书见面。” 山伏下一秒立刻自豪又钦佩地说:“主人手腕通天,距离达成您目标的那一天指日可待。” 青年吹了一通彩虹屁,把阳吹得心里暖洋洋的,然后才适时退下处理事务。 一离开阳的视线,山伏脸上的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心蹙起。 ……时间不对。 本来按照惯有的时间间隔来算,今晚阳不该带人去现世“接客”。出于突然的异常,他才特地问了一嘴。好在阳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没有把他走钢丝一般举动放在心上。 山伏面上镇定的去找人说内务处理事情,快速处理完后找到数珠丸的房间。 “我进来了。” 他嘴上随口喊了喊,没等到回应,脚步不停的走进去。 “收拾好自己,晚上你需要侍候在主人身边。”他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 宽敞开阔的房间里,摆放着精致雕花木柜,实木矮桌,头顶是雅致古风的灯,脚下是厚厚的毛茸茸的地毯。 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房间里哪儿哪儿都在昭示三个字——“我很贵”,但却没有丝毫的奢靡之气,而是散发着一股清新雅致的气息。 而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青年一席长发逶迤而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禁欲般的美丽,于此同时,无法言喻的从古时存留下来的贵族气质,如同点睛之笔,给本就美好的画面又添几分光彩。 “我知道了。”数珠丸轻声道。 长年修行、信念坚定的他拥有一贯的平稳,就算通知他的消息再难堪也不例外。 山伏看着优雅高贵的数珠丸,看着本丸第二振天下五剑之一,没有什么感情地说:“今晚的客人很重要,记得睁开眼睛好好接待,一定要让客人满意。” “是。” 山伏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数珠丸静了一会儿,起身拿起换洗衣物,大白天的去泡温泉。 “即是贵客,自然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他自言自语道。 等到了温泉,和一直候在这里低眉顺目的鹤丸国永说了几句话,从容进池子。 鹤丸把数珠丸换下的衣物放进规定的位置,撸起袖子为等数珠丸出来后洗刷池子做准备。 这个向来不羁、灵魂里刻着自由因子的男人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长年守在温泉旁的不耐。 中途,来这里收需要洗的衣服的太鼓钟贞宗麻溜的收好衣服,临走前若有若无的瞟一眼鹤丸的两只脚和站位。 回头作为本丸信息流转核心的烛台切收到亲近的太鼓钟出来的消息。 “事情有变,可以提前动手。” 烛台切抬头望天,一成不变的天色似乎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明朗起来。 同一片天空下,数珠丸恒次冷静地思考同僚们会怎么应对,他这次该怎么表现。 这漫长的“仆人”生涯似乎看到了底,他一时分神地想,作为唯三实装的天下五剑,大典太因为性格里难以改变的阴沉孤僻被阳撤了灵力,躺在库存里吃灰,美其名曰“我是个宽容的审神者,你想守仓库你就去守吧”。 他则时不时被派遣到现实。 而三日月宗近因为阳的虚荣,被分配守卫本丸大门,需要对来往的付丧神恭敬有礼,起码表面上,更需要对不时进出的审神者表现出最大的敬意和臣服。 谁让三日月有“天下最美之剑”的称号? 阳为了三日月这个名号,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扭曲的满足感,直接放弃让三日月在外边“发光发热”的念头,把他禁锢本丸,不让他出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非稀有刀的实力一步步变强,而自己始终停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三日月,怎么不会在日积月累的对比、巨大的悬殊中产生心理阴影,对能够提高实力的非稀有刀产生嫉妒,对能够主宰一切的审神者卑躬屈膝,竭力讨好? 只要讨好了审神者,让审神者开心,三日月才能够有机会提高自己,才有机会让刀剑嗜血的本能得到释放。 数珠丸都不需要多思考,对阳的心理掌握的一清二楚。 可惜。 数珠丸把头浸在水里,晃荡开的波纹和阳光带来的阴影遮挡住他脸上的讽刺。 他终究,看低了他们。 而且不能出阵的不仅是三日月,还有他,还有鹤丸,还有烛台切,还有山伏等等等等。 一类和三日月一样,是阳出于私心扣在本丸的,还有一类和他一样。 “仆人够乖巧,够听话就行了,哪儿还需要提高武力?” 数珠丸清晰的记得阳的原话,以他为首的获取难度高、容貌昳丽又稀有的刀,会成为阳往上爬的助力。 虽然阳一直吊着那些和他有类似扭曲心理的变态,没有真的让他们“献身”,但数珠丸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阳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这些被圈养良久的刀推向深渊。 在阳看来,他是多么的慈悲,没有让付丧神变成破布娃娃。 但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地狱十七层和地狱十八层的区别。 数珠丸有时候会想,如阳这样身前作恶不尽的人,死后会遭受何等的惩罚。只是偶尔想一想,尚且还存有生的希望的他,当然不会就自己这样悲惨的过完一生。 他的伙伴们也是。 就连山伏也是。 阳以为他对山伏施点儿小恩小惠,山伏就会彻底倒向他? 说到底,阳的这点子施舍看似美好,实际上是建立在他们这些深陷淤泥的付丧神身上。 山伏那样一个热心肠的人,会对现状视若无睹? 阳那个人啊,呵。 其实说到底,阳也不是真的相信山伏,没看山伏和他、三日月一样,一次出阵机会都没有吗? 还不是忌惮着山伏实力强了后,思想发生转变,改站到付丧神阵营,所以才不允许山伏出阵。 一个等级为1,什么战斗经验都没有的新手,当然比一个经验丰富的人好对付。 数珠丸觉得阳真的很可笑,不过,一切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真好。 九央本丸。 “主人,这是我们的计划,请您过目。” 一期拿着众人商量好的计划给九央看。 九央看了看大家群策群力的策划书,深深叹气。 她要怎么和自家崽崽说,人家不需要他们帮助,已经快要搞定反派了? 愁人。 反派你说你好歹坚韧一点持久一点,行不行? 第62章 以三日月、一期为首的付丧神在停止通讯(窃听)后,立刻展开头脑风暴,群策群力,力图想出最快最稳最妥当,同时也最不会让主人牵扯进来的方案。 甚至掩护主人的重要性还在揭露真相之上。 与会所有人一致通过这项方针,然后快快的想主意。 主人午休快结束了呢。 等付丧神们按着九央惯例的生物钟过来展开叫醒服务,顺势把商讨出来的几经修改的初步方案拿给九央看。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 一期神态落落大方,优雅自在,“找机会让落单的时间溯行军进入阳本丸。” 这不就是引敌人去进攻同事的大本营? 这样凶残的计划…… “很棒的主意。” 九央内心撒花,面上诚恳地表示赞赏。 ——不愧是她家的崽崽!就一击毙命、凶狠不留情面的做法,和她一脉相承! 五虎退惴惴不安的心稍安,有意把审神者本丸编号、地址泄露给敌方,是一件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兢兢业业给时政打工,为保护历史和未来而奋斗,你居然拖我后退想杀了我? 这样类似的念头时不时出现在五虎退心中,身为“正义”一方的他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他会不会做错了。 ……更悲观一点,主人怎么看待他们算计同为审神者的同事? 忐忑、自责与愧疚快要压垮他。 可就算他再不安,再愧疚,他没有吐出半个“不”字。 五虎退没有和任何人说心底矛盾的情绪,他安静的自我调节,平静的等来了九央的回应。 这个回应让他无意识扬起唇角,骤然爬上脸庞的笑容明媚而欣喜。 主人认同他,认同他们的想法。 一期因为担着汇报的任务,坐在最前面,自然看不到五虎退表情的变化,特意坐在五虎退身边的药研将一切收入眼底,眸子里也多了分暖意。 九央就差一边和果汁一边听付丧神们说怎么搞阳,心情非常放松,她看到五虎退高兴,自然而然的认为五虎退是因为终于有机会杀该杀之人而高兴,于是说:“进一步的详细计划在哪儿?” 看退退这么迫不及待,如果能操作的话,就把退退放出去亲自当着阳的面搞事。 一期不急不缓地说:“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两点:一,保证有机会进入阳本丸的是落单时间溯行军。” 单个敌军还好,怎么着也能无伤搞定,如果出现概率极其小的事件,他们会在通讯仪(窃听器)的提示下迅速行动。 他们失去救人,不是去杀人的。 阳暂时算个人。 “二,在‘时间溯行军进攻审神者本丸’事件发生后,我们留守的人员要在最恰当的时间以最不会被人发现不对劲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广而告之,或者进行针对性宣传,比如说时政,比如说某些身居高位又实力不济的审神者。” 既然搞了事,自然要好好宣扬搞出来的事。 他们现在还没掌握阳犯事的具体证据和信息,不能通过正当的方式调查阳,但那么强烈的违和感和诡异之处放在眼前,又不能放任不管。 既然他们没法,那就请大家来看这位“无辜遭受袭击”的审神者。 通过舆论、通过共同的利益,驱使更多更多的审神者加入到队伍里,一起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揣摩这位“受害审神者”。 被时间溯行军攻击的审神者无不无辜可不可怜?答案当然是是! 号称安全无疑,是审神者最坚实的大后方的本丸居然被攻破了?时之政府需不需要为此做出解释? 当然需要!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审神者还是时政,焦点都会集中到阳身上,聚焦之下,他的一举一动会被无限放大,他的蛛丝马迹会呈现在更多人的眼中。 这是为阳挖的坑,也是为时政挖的第一个坑。 重点之二的舆论战,其实殊途同归,意在引出官方进驻阳的本丸进行调查。 他们没证据,时之政府进去调查后还找不出证据?阳真的伪装得那么滴水不漏? 有他们在,怎么会发生上面的情况? 一期笑得优雅从容,端的一派贵气内敛,心里有如实质的愤懑一点儿没表现出来。 情报虽然还不够,但他可不会忘记,泡在修复池里的厚藤四郎,和厚形单影只的状况。 他不动声色的和离他不远的三日月交换一个眼神。 三日月以“那边的自己情况不好”,以“避险”为由让出主策划——策划查清阳身上的疑点并根据上一步的结果决定后续发展的人——一职,蜂须贺和一期两人纠结了一下,最后根据抽签决定谁跟在主人身边保证主人安全,谁做主策划。 抽到“保镖”的蜂须贺正式进入旁听队列,不发表任何意见,把绝大部分关注集中到守卫自家本丸上。 掌控计划走向的两位大佬难得齐心协力,整出来的方案考虑得很周全。 “提问,你们怎么引导时间溯行军绕过本丸防护,进入内部?” 九央心里忧愁,崽崽们头一次费尽心思搞事情,兴致刚起来呢,那头被搞的人就快GG,根本不能让崽崽痛快的搞,实在扫兴。 她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泼冷水。 有什么她可以做的?她是否该阻止……?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少女明媚的面孔下,是深不见底的考量。 再者,无论最后会不会实践,这都是一次难得的经验。 一期说话的语调温柔得不得了:“还是同田贯给了我们思路。” “同田贯能诡异的从原本出阵场合穿梭到我们出阵的位置,时间溯行军在某一次时空穿梭时,没有传送到预定的位置,而是来到了某位的院子里。” “可能性很高吧?” 被期待的眼神注视,九央煞有其事点头:“当然高,已经发生过的BUG,是时政没有及时修正,出现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更多次,理所当然。” 一期顿时笑得灿烂,灿烂到渗人。 等事情被捅出来,时政方面得焦头烂额地处理后续。 “好哇!之前还以为本丸被袭击只是个偶然,结果现在才知道,隐患明明已经出现过,却因为官方的不在意而造成了更大更严峻的后果,你们时政是不是觉得审神者人数太多,故意对BUG放任不管,就是想裁员?!” 时政努力往下调查,调查出时间溯行军打上门的原因顺理成章,然而这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因果链,会带来更多的热度,会让更多审神者恐惧、愤怒。 面对广大审神者的质疑,时政自然得排着胸脯保证它的公平公正和权威,尽全力调查阳的本丸。 这是一期等人给时政挖的第二个坑。 本来嘛,没有审查好审神者的品性,没有发现付丧神的困境,时政当然负第一责任,它在这个时候出点力受点儿正常的该挨的骂,不很正常? 如果时政还有点儿良心,公布阳的罪行,或者为了自己的面子(才发了奖表彰的审神者,转头就被发现他阴险狠毒),对外糊弄过去,对内严肃惩罚,一期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如果,阳没有得到该有的惩罚,付丧神没有得到应得的补偿,更甚者,时政替阳隐瞒罪行、时政敷衍调查过程,那么他们就该出场了。 在商量到这步的时候,五虎退天真的相信时政没有黑心到最严重的程度,他相信无论如何,时政会处罚阳,就算不公开处罚。 他们付丧神和时之政府,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他们称呼审神者为“主人”、“大将”,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一期对五虎退的看法不置可否,看看他们本丸里那只正经出身时政,现在却生怕时政不倒闭的狐之助,就知道他们的“合作伙伴”发展到现在,内部有够混乱。 但他没有正面否定五虎退的想法。 弟弟嘛,天真一点没什么大不了。 “只不过需要主人帮忙,帮助寻找诡异传送的原理或者规则。”一期正正的对九央欠身,面上带着几分歉意。 “没事,尽管来问我。”九央没放在心上。 后续和舆论攻防有关的难题没有进一步提出,付丧神们不约而同的希望尽量减少麻烦九央的地方。 主人虽性格宽宏,但他们也要识趣一点。 ……说得再直接一点,他们一个两个都是大人、成年人了,还事事麻烦主人,要不要点儿脸? 任务分配完毕,五虎退看着自己的出阵时间表,琢磨什么时候看书、看资料,什么时候把整理出来的疑问拿出来问九央。 其他人则按照计划好的,撸起袖子准备全力搜索和“诡异传送”有关的信息,整理出来的信息交给三日月分析,分析完再拿给五虎退研究,以减轻五虎退的工作量。 九央看着热火朝天的大家,看着他们信心满满士气高昂,抱着茶杯十分苦恼。 她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又“看”向不远的时空,出现在现世的数珠丸恒次,到万屋进行例行购物的山伏国广,还有更多做了无数准备,满怀期待的等了这一天许久的付丧神。 ……算了。 她放弃—— 【为了自家崽崽成长,强摁着经受磨难的人再多受一点罪。】 算了。 第63章 建立在高空之上晃晃悠悠的虚假只维持了几个小时,五虎退才开始钻研没多久,负责搜寻信息的一队人把他从卧室里揪出来,带到九央面前。 “……我们得到一个消息。” 本来,这件事的主要策划人、掌舵者是一期,向九央汇报的也应该是他,但这一刻,负责跟九央解释的人是蜂须贺。 一期的脸色很奇怪,不悦中夹杂着骄傲,三日月和蜂须贺更相似一点,十分高兴。 “晚饭过后没多久,一张让人目瞪口呆的截图在论坛上广为流传。”蜂须贺把终端递给九央看,“上面说的是,某位心思不正的审神者强迫麾下付丧神服侍现世有富豪、权贵者,以此换取个人利益。” 九央其实比谁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想把付丧神们做白工的事情一开始就放在明面上,她仔细浏览截图,脸上流露出一点惊讶。 “怎么会有这样的审神者?他对得起一心向着他的付丧神们……这个审神者是阳?” 她装出后知后觉的样子。 见多了哥哥养的小朋友们,她的演技在日渐熏染中得到了提高呢。 截图看上去是某个报道的一部分,有人有文章,大意就是某人试图用特别的手段贿赂上位者,被孤注一掷、身怀正义的记者披露。 或许是该名审神者行事实在太过,发截图的人没怎么花心思给出现在图片里的审神者打码——这样的人渣审,当然需要曝光,大家一起来骂他。 然而实际上,有关评论里骂他的人只占一半,剩下的全是—— 【这是阳大人吧?阳大人怎么可能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这图是P的吧?安的什么心思?】 【就是,阳大人前段时间才被时政褒奖,有的人眼红嫉妒阳大人,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相信阳大人!】 另一半骂得酣畅淋漓的人顿时不乐意了。 【P图?都2607年了,还有脑残不知道怎么识别图片是否P过?来,不知道的人看这里,我教你们。不需要下载图片,不需要下载哪个APP,只需要选中要识别的图片,长按,弹出来的选项里选择“更多”,之后只要眼睛不是瞎的,“鉴别”两个字总能看到吧?点开它,你就能一键识别。】 【楼上你的好心九成九要白费,对面绝对会说“有心制造出这种谣言的人自然会用更高深的P图科技,让‘一键傻瓜式识别’无法鉴定”之类的话。他们那些人啊,只想听自己想听的消息,只想看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还“眼红”你家阳大人?我呸!你们把自己放低,仰视某人,我们没有意见,但请不要擅自代表,我们这些人的膝盖可值钱了,和舔狗不是一路人!欸……咦,爱豆又出新歌了!舔舔舔!】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时之政府还不出来辟谣,那说明确有其事啊!看来时政现在是慌得一批,连舆论都没法好好掌控了。我们来打个赌,赌相关帖子什么时候会大面积删除,官方什么时候推个临时工出来接锅?】 也有单纯左右横跳吃瓜的。 【那“阳”才冒头多久,这么快就吸了一批脑残粉?这效率,啧啧。】 【不过这图到底是不是真的?科技发展到现在,想在图片上做手脚而不被检测出,也有可能吧?】 【时政人呢?连个出来表名态度的人都没有吗?截图里的人都有谁?】 这个时候,审神者和部分一起吃瓜的付丧神都还觉得是内部事件。 就在这人声鼎沸、各持己见的时候,最开始上传图片的人再次出现。 这一会,他发的是视频,里边包括完整的,截图所在报道的所有内容。 【……】 【……】 【……】 【……这是现世的报道?还是最官方的那个???!!!】 长久的沉寂后,迎来的火星炸裂一般的沸腾。 只要关注论坛的人,这一刻基本都快疯了。 【阳带着付丧神去现世捞钱捞地位?!】 不是说阳和现世高层勾结,比和时政高层勾结,问题显得更严重,而是两件事的核心问题不一样。 一件是内部腌臜,需要进行严肃的内部清理。 而另一件,内外勾结。 现世人知不知道时之政府的存在?知不知道审神者和付丧神的存在? 时之政府的创始人是一名实力强大的灵能力者,他发现未来岌岌可危,怀揣着强烈的救世精神找出其中的原因,和高义的付丧神本灵定下契约,成立保护历史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在最开始肯定和现世有一定关联,但在后续的发展中,不知为何,渐渐淡出了现世的关注,成为了更隐蔽更神秘的存在。 而审神者只要被选中,在现世的后续会由时政处理妥帖,保证不会让审神者的亲朋好友发现不对劲。 长此以往,审神者潜意识地认为:我们成为审神者、保护历史的事情,不能被现世人知道,就算需要告诉亲近的人,那也只能小范围给嘴巴严的人说。 现在,阳这等“天马行空”的做法,彻底点燃审神者心间的怒火。 时政都没说要和现世建交,你区区一个小小的审神者,凭什么冒着给大家增添隐患的可能去捞好处? 如果现世在惊愕之间发现时政、审神者的存在,它会做什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他们在现世的亲朋好友又怎么办? 不少亲人、爱人都在现世的审神者都快气炸了。他们团结起来,强烈要求时政给说法,给保证。 论坛上的风向彻底倒向一边。零星的几个不死心为阳说话的,立刻被喷得找不着北,只能怏怏下线保平安。 大家倒戈这么快,还有另一层原因。 ——阳的“事迹”都由现世最权威的新闻媒体报道了,那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不需要再质疑真假。 九央和自家崽崽们吃完新鲜出炉的瓜,别的不说,先安慰道:“虽然这次没出力,但锻炼的技巧、心态不会忘,是自己的。” 崽儿们!虽然你们摩拳擦掌想要给阳一个大嘴巴子,被阳的付丧神抢先了,但没关系!重要的不仅是结果,还有过程!你们在这个过程里得到了锻炼!不亏! “主人说的是。”蜂须贺微微抬起下巴,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反杀的刀评价道,“那些人还算可以。” 话这么说,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开心得很。 三日月:“主人渴吗?要不要喝茶?” 老爷爷不用操心别的,可以专心战斗和喝茶啦,开心!还有…… 隐在眼帘后的新月漾出美好的弧度。 另一个“我”,你可以安心喝茶当看板郎,挺好的。 一期一手一个,拥着药研和五虎退,笑容逐渐纯粹:“我们知道。” 虽然他对那波刀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搞事感到有些不满,但谁管呢,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他啊,要和弟弟们还有主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其他的“他”当然也应该这样,“他”的兄弟们也应该这样。 ** 现世看守所。 “喂,出来!” 身形健硕的警察一脸怀疑地盯着阳看了几眼,半晌,不屑地开口。 多年在危险一线奔波的警察,自然不会喜欢他在前边赴汤蹈海,阳这样钻空子媚上欺下的小人在后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尤其这样的小人出事后还迅速被上头发话领走。 不过,谁知道人被领出去后,要面对的是生还是死?上面可没说调查到此为止啊。 想到来人不善的面孔,警察愤懑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 一改之前绅士、高傲的模样,此刻的阳如同一颗脱了水的小白菜,失去精气神,失去活力,抬起来的眼睛里没有光,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只是一个晚饭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锦衣玉食、优雅恣意的他,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主人,需要我扶您吗?” 和此刻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阳相比,同样衣衫褴褛、长发凌乱的数珠丸,却依旧高洁清贵,气质出尘,美得动人心魄。 等在门外的警察不由多看了数珠丸一会儿。 ……有这样姿容倾世,还乖巧听话的手下,怪不得阳会走歪路,也有资本走歪路。 “啪”。 警察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咳,这位先生,要不你先出去?免得接你们的人久等等不到人,心急。”警察不知道面前清丽男人的名字,好声劝道。 这男人是受害者,加害者想要做坏事,和受害者没有一毛钱关系! 就算眼前的男人不是阳的手下,不听从阳的吩咐,只要阳想做坏事,就一定能想到办法做! 亏他还是警察,干了多年一线,怎么突然脑子就进水了? 出于一点补偿心理,警察反复劝说,最后成为让数珠丸拧着眉头先行一步。 剩下警察和阳两个人,警察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你不是喜欢这个地方?”他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说,“你要是喜欢,就别喊人来接你啊!” 第64章 审神者论坛近日的吞吐量可以说创下成立以来的最高峰,能在论坛历史上留下举足轻重的痕迹,就算往后再过几百年,能刷新这项记录的基本没有。 当然,绝大多数审神者就算吵得再沸沸扬扬,大方向是固定的。 【时政人呢?!】 大伙难得齐心协力,磨刀霍霍向时政,而且理由再正经不过。 群情激愤,自己又理亏,这种情况下,时政当然不好对舆论进行一刀切,不然反弹得更厉害,只能用最快速度删除某些过激言论。 ……然而,这时候的大家,那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有二十五个小时都泡在网上,自然发现时政试图把言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应对。 问题来了,你有时间删骂人的话,为什么没时间出个官方公告,告诉我们广大审神者,事情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他们在现世的安全和信息保障又怎么样了? 你们对这件事的处理对策呢?给个章程吧! 这大实话话说得,让负责管理舆论的时政员工满嘴苦涩,虽然他们知道上头想办法把阳从现世捞了回来,在对他进行审讯、调查,可出于某些他们也不知道的原因,有关阳的消息全面禁止发到网上。 他们只能说正在调查,不能提和阳有关的半个字,不能说被抓住的审神者会怎么样怎么样——谁知道上头调查完脑袋一拍做出哪种决定? 要是前面他们发的和最后上头做出的结论相反,不明摆着告诉大众里边有猫腻吗? 面对时政打太极般的拖延,审神者们不舒服了。 审神者中暴脾气的人本就不少,灵能力者一路走来,就算起初不知道自己的不同寻常,后来也知晓了,和能力伴随而来的,便是更多的傲气。 傲气的人,脾气当然不算好。你要是摆事实讲道理,或者运用情怀忽悠,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轻拿轻放。但如果明摆着忽悠人嘛…… 【在这里,在大家的见证下,某不才,只是一个普通审神者,有一个问题想问官方。 众所周知,自成为审神者后,我们的出行就受到限制,去万屋还好,如果想去付丧神战斗的地点支援,需要特别注意时间和安全。这也就算了,毕竟是过去的历史,小心一点也行。可如果我们想回到现世,逛街、吃饭、和家人朋友约会见面,那就需要和官方提前打报告申请。 如果没有申请,审神者无法擅自回到现世。 我和一些同事偶尔聊天时谈过这个问题,大家对这项规定的接受程度还行,毕竟时政对于现世来说,是需要隐藏的存在,再谨慎都不为过。 而官方的谨慎在另一个方面得到了更充分的体现—— 如果付丧神想一同前往现世,需要的审批手续和流程是审神者需要的两倍不止。而且官方定死了,每次付丧神去现世,需要审神者的陪同,审神者一次也只能带一名付丧神出去。 尤其最重要的一点,带付丧神去现世,还需要运气,如果在你之前,有审神者并付丧神通过申请,如果你想带的付丧神和上一名付丧神同属一个刀灵本灵,那么,你的申请会被百分百打回。 “长相出色又一致的人,同时在现世多处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这是官方给出的理由。 这个理由也说的过去。 虽然据说世界上会有四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论坛上的大家大多是日本籍,日本境内出现多个长相一样的人,还长得特别好看…… 思维发散一点的估计会想这是不是富江的现实版。 写了这么多,大家看看,官方严格审批去现世的人员(包括审神者和付丧神),理由是不是很充分、是不是很合理? 那么—— 阳凭什么说带付丧神去现世就带付丧神去现世了??? 请官方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说阳通过了审批,我上面说的认识的同事里,有一名审神者恋人在现世,TA十分想念恋人,但又放不下本丸的伙伴,于是经常打申请回现世一两天,然后再回本丸。 次数一多,TA总结出申请从提出到审批到最后通过的时间间隔。 哦,这里说一句,TA任职时间很长了,样本充足。 其中最短的一次花了五天,最长一次花了快二十天。平均下来,一般十天左右可以回一次现世。 我们看看阳。 从现世的报道可以看出,阳宴请的核心对象那天本来有个会议,会议在开会的当天临时取消,所以核心对象才有时间见阳。 这说明了什么? ——阳得到核心对象有空的消息,当天晚上就带着付丧神去了现世。 阳向官方提交了申请吗?官方这次听过申请的速度这么快?有没有一个小时? 如果看到这里,官方还说自己是按着规定流程来的,那么我还知道一件事。 “数珠丸恒次”已经随一名审神者前往现世度假,并未回归,在这期间,阳是如何让官方通过“数珠丸恒次”的审批? 请官方解释一下—— 阳凭什么无视我们遵守的多项规定?】 发出这条长回复的层主,说话有理有据,前半部分还貌似十分体贴时政,引得有些不耐烦看长信息的审神者骂上了,不过凡事看到最后的审神者,无一不佩服层主抓重点的能力。 也让时政伟岸严谨的形象彻底倒塌。 层主用词中立,没有过度夸大,问题还指着时政工作人员避之不及的核心,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删除,引得后来者争相引用,摆出你时政不正面回复,我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不患寡而患不均,任谁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对照组,还是那种可怜的对照组,自然心有不甘。 其中隐射的“时政内部有蛀虫”,更是高居话题榜前列。 论坛的热度再一次被推向高峰。 紧随其后的一则新帖子,则正式让上面的话题登顶榜首。 这名发帖的楼主自称成为审神者之前是一名记者,从论坛上得到第一手消息后,刚好又轮到他回现世探亲。 这件事一出,还探什么亲。 本丸里温馨的日常生活没有磨灭他记者的嗅觉和本能,他一回现世就联系上过去的同事,费尽心思,找关系找人脉,终于成功撬开冰山一角。富有正义感的他,不忍心看到众多审神者被瞒在鼓里,打算把证据整理后发上来。 主楼一出,底下顿时群魔乱舞,好在楼主早有准备,很快把石锤发了上来。 那是一张张角度清奇的图片,一看就是有人拍照时误拍进去的,还有几个或偷拍或监控记录截取的视频,清晰度不算高,勉强能认出上面的人。 阳,被大家一一认出来的富豪,后被指认的某些现世政府人员,剩下的,就是琳琅满目的付丧神。 每张照片、每个视频里的付丧神还基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结果被扒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人发表有意义的评论。 在这之前,他们只知道阳祸害了数珠丸,他们心中其实有猜测,或许有更多的付丧神被祸害,但种种心理让他们在没有证据之前不愿意相信—— 放在心里、认真对待的伙伴,怎么会沦落成满足病态人群优越感的道具? 还不等遭受巨大冲击的大家缓过神,几个显微镜审神者从视频和图片里发现一个更让人齿冷的事实。 凡事被阳呆在身边的付丧神,他们的等级都不高。 有人问“显微镜”们怎么发现的,“显微镜”的评论语无伦次。 【……等级、实力提升后,每个付丧神的站姿、走姿,还有手心的茧是不一样的啊!还有……】 抓取出重点,论坛一片沸反盈天。 有的嘲讽阳胆小怯懦,居然还知道自己干的不是好事,生怕付丧神实力强起来反抗。有的则直白多了—— 【阳知道贿赂现世的人,他是不是也贿赂了时政的人,疏通里面的关系,才能做到现在这样放肆随便?】 【阳用外表美丽高贵的付丧神满足现世有特殊爱好的人,满足他们的优越感和虚荣心,以此换取现世的利益。那么阳是用怎样的方式,和时政里的人勾连?不然他凭什么爬到现在的位置?】 【时之政府,你还不清理内部蠹虫?你还想让我们在危险之中待多久?】 这个问题导向,惊得时政舆论管理人员立刻向上汇报,询问处理意见。 不等上头发话,审神者们自给自足,开始深度扒人。 很快,一名不时和阳来往,还和阳一起去万屋接过人的小员工被扒了出来。 万屋来来往往那么多审神者和付丧神,总有记得他俩的,也总有拍下他俩的。 接着,该名员工就职职位很快扒出——时政总部档案管理部。 部分审神者揪着小员工的职位开始担心自己身份信息的安全,另一部分则歪到他俩共同行动的目的上。 最后,某个审神者弱弱的在后边发言。 【我无意间听我家烛台切说,他前两天遇到一个特别活泼的别家的今剑,今剑说他们本丸可希望来一振烛台切,还特意拉着我家小光的手,说吸点“烛台切光忠”气…… 哦扯远了,那时今剑是来补充绷带等物资的,我家小光就随口问了一句今剑那边是不是因为人手太少,付丧神出阵频繁受伤多,今剑生气地说他主人对他们可好了,他们出阵基本不怎么受伤,最多只到轻伤程度,本丸绷带等用品备得少。 他们在战场上捡到一个落单又受伤的,这下伤药自然不够用,就出来补充。 当时我家小光有点震惊,特意问了问他们捡到的是谁,害怕是我家的走丢了,回来后还特意找同田贯确认情况。 对,被捡到的是同田贯。 然后…… 阳和时政员工是不是在万屋接了一振同田贯回去?】 这下,人证有了,阳和小员工去万屋的目的清晰明了。可又一个问题立马冒出来:同田贯为什么为落单又受伤,最后还被一个新手审神者(没有烛台切的当然是新手)捡到?时政是不是又瞒了他们什么? 蛛丝马迹一一浮现,前因后果几乎快完整呈现。 眼看着论坛上的人距离一期等人制定的目标,只剩一步之遥,蜂须贺满意地收起终端,发现围在身边的大家脸上的表情基本相同。 虽然没能正面扇阳一巴掌,但后续补几回刀也是好的。 三日月满意地拍拍今剑的头,示意他做得好。今剑骄傲的挺起胸脯。 众人有序出门,准备接下来的事。 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九央若无其事的关掉个人终端上的一个界面。 引导人思想走向、引导记者牌审神者找证据也是很累的好吗,她晚上要多看看崽崽放松放松。 第65章 时之政府。 这是一间装潢奢华的居室,所用之物无不精致昂贵,理所当然的,人住进去,感官极其舒适。 阳就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他一扫在现世警察局的狼狈低迷,衣着干净整洁,神色镇定,好像几天前被揭发和现世高层有不良关系的人不是他。 好像,被请去喝茶,被现世人、审神者口诛笔伐的人不是他。 他依旧过的优雅尊贵,生活依旧那么优待他。 前提是,他没有神经质般的用稍微长长了一点的指甲抠挖手心。 叔叔第一时间把我从警察局捞出来,叔叔让我住在这种档次的地方。虽然我现在联系不到外界,那是因为叔叔在保护我,让我免受外面的流言蜚语,同时也方便叔叔运作,把我摘出泥潭。 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的…… 脑海中来回反复响起这样的自我安慰,许久,阳才放开紧紧捏住的拳头。 他怎么可能出事?时政怎么可能不管他? 做好心理建设,阳才倚在沙发背上,两眼放空,出神地盯着天花板。 “咚咚”。 寂静氛围下,突然冒出的声响就算再轻微再无害,都会让神经紧绷的人条件反射的一惊。 阳猛地从沙发上窜起来,喘气频率骤然加快,几秒后,狂喜布满心间。 他大步走动,本就不远的距离在他急切的渴望下被进一步缩短,他一把拉开之前怎么也打不开的大门,喜悦的话还在喉咙里,脸上的笑意突然僵硬下来。 “怎么是你!?” 开门后见到的人大大出乎阳的预料,他的情绪在短时间内从极度兴奋跌落至谷底,而后是炸裂开的失望和怒意。 “为什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冰冷至极的话,如同实质般的扑到来人面上。 来人焦急又担忧的神情一滞,过了几秒,才低声说:“主人,我担心……” 阳脸上只有冷漠,虽然他过去对山伏国广稍微信心那么一点点,但现在,在这个当口,一振没什么用的付丧神能做什么? 是能帮他洗脱污名?还是带他离开这封闭隔离间? 就算付丧神亲口说他没有用他们做不正当的事,愚昧的大众怎么可能相信?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不去管证据到底如何。说不定还会再给他扣一个帽子,说他不知悔改,还逼迫付丧神说违心话。 阳心中的怨怼快溢满出来,他冷眼看着山伏的嘴巴一张一合,絮絮叨叨,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余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 既然山伏被允许见他,他是不是有机会…… “……主人,”山伏犹豫了一下,把音量压到最低,“我听说上边对您的处罚好像基本确定了,说要剥夺您审神者的资格。” 阳眼神一动。 如果阳不再是审神者,那么阳原来本丸的付丧神会被分给不同的没有全刀帐的审神者,或者集合一部分刀,直接让新任审神者接手。 “我是您的刀,我只有您一位主人。您有没有办法,让上边收回这项决定?” 望着山伏真诚的面孔,阳自计划被曝光后堆积在心底的坚冰终于出现几条裂缝。 ……他算是没白疼这振刀。 “放心,就算我失去成为审神者的资格,我也能留在时政做事。” 此刻,阳的心情十分美妙,不仅是因为山伏在这种时候想办法来看他、向他表忠心,更因为山伏口中的处罚,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他对自己过去的行径无半分悔悟,但他也知道,时政就算是为了平息众多审神者的怒气,为了表现自身的公平性,一定会对他做出惩罚。 不再做审神者,他对这项惩罚有早有心理准备。 可这不代表他会离开时政。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或许是看在山伏全心全意做他舔狗的份上,阳有意多说了几句。 “只要我想,时政里总会有我的位置。”他宽容地看着山伏,“把你要过来做我的助手,也很容易。” 阳和山伏说了会儿话,不再想着想办法出去见叔叔,向叔叔求情。 关上大门后,他看看手心青青紫紫的痕迹,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似乎在嘲笑十几分钟前心态几近崩溃的他。 出身高贵如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时候,是在太不应该了。 一墙之隔,山伏平稳的走过看守人员,走过检测仪,再平静不过的往本丸方向走。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他们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时政里暗潮汹涌,九央这边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付丧神们该出阵的出阵,该打理内务的打理内务,就是不同人处理内务的效率和成果都不太一样,搞得出阵人员回本丸后还心绪不宁。 前天换下来的换洗衣物进洗衣机的时候放的是不是洗衣液,光放柔顺剂是不行的,饭后水果是不是又是某个杀伤力巨大(比如榴莲,榴莲,榴莲)的,等等等等。 虽然本丸才七刃一人,可以说道的多了去了。 近侍一职也由全然的香饽饽变成“除了主人大多都是多余”,大矛盾没有,小挑剔不断。 这天,长曾祢作为近侍,顶着某人凉飕飕的眼神,送走一众出阵人员,好好享受了一会儿和九央独处的时间,然后接到了时政的来信。 长曾祢站在九央身后,黑着脸盯着真身前来的官方人员。 “九央大人,您好。” 官方人员礼貌的和九央打招呼,然后朝长曾祢简单示意一下,继续说,“不浪费您的时间,我就直说了,这次我来,是想询问您有没有接手二手刀的意向。” 长曾祢看到官方人员礼仪做得足,本来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丢丢,现在听到这话,顿时由晴转阴。 二手刀实力普遍强劲,在他们这批原生刀要么还是半吊子、要么刚脱离萌新的时候,来一振实力碾压他们的二手刀…… 这种主意时政是那么拍脑袋想出来的?他们就不怕二手刀对主人不利? 官方人员咳了一下,委婉道:“您的狐之助反映,我们这边在校对的时候可能发生了一些错误,导致您捞刀的概率无限低于平均线。我们反复检查,奈何因为原大BOSS的沉睡,部分权限无法使用、修改,也就无法修正这个BUG。” 长曾祢面无表情地说:“所以超低的掉率还要继续持续?” 他们在战力扩充E2里打了几天了!除了重复刀,还没几振,就没了! 那可是号称什么都有的E2啊! 这迷一样的掉率是什么魔鬼啊! 唯二捞回来的刀·今剑:骄傲地挺起胸膛! 唯二中另一振·五虎退往后缩了缩,今剑揪着五虎退挺胸:我们是骄傲的捞回到的刀! 在发现这个事实后他们四振才来没多久的新刀心里不知道窒息了多久,后来还是看着“前辈”们“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才艰难的调整好心态。 当然,这口锅被付丧神齐心协力扣到时政脑壳上。 主人绝对没有错! 如果有,请参照上一条,谢谢! 现在,时政来人,说超低掉率的BUG还修不好了…… 不怪长曾祢脸黑,虽然大家摩擦频繁,但想要兄弟、同伴来的心情是一样的。 九央倒是很平静,平静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官方人员不死心:“大人,如果您接收二手刀,您本丸的日常起居将得到巨大的改变。”他环视修的壮阔的四周,脸上带笑,“想必那时候这里会热闹许多。” 长曾祢用棒读的语气说:“等晚上同伴们回来,一样很热闹。” 热闹得摩擦不断呢,官方人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九央点头,表示长曾祢说得对。 官方人员心中闪过一丝尴尬,面上不显,语调还是那么亲切。 ……来之前早预料到这种状况,他对着镜子练了好久,就怕露出不友好的表情惹得女魔头生气哇。 “如果大人您是担心二手刀的忠诚度不够,请放心,我们会为二手刀做好心理工作,保证他们对您忠诚。” 官方人员顿了顿,拐弯抹角的劝说九央:你本丸的刃才这么点儿,怎么符合您高大上的身份?我们这边又因为暂时无法解决困扰您的问题,所以就想到接收二手刀这个法子,既可以让您本丸付丧神队伍迅速扩大,又让您住得更舒服。 这些话,九央左耳进右耳出,最后有点烦了,直接说:“我不需要。” 见九央不耐烦,官方人员立刻不说话了,安静、乖巧.jpg。 九央瞟一眼对方,问:“你说的二手刀是阳那边的?” 官方人员没有隐瞒:“不止。” 时政经营了几百年,离职的审神者不知凡几,由此产生的二手刀的数量庞大,部分被其他审神者领走,剩下的一多半都放在时政仓库里生灰。 九央“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又犀利地问:“既然早有,为什么拖到阳的事发生、他本丸的付丧神变成无主状态才来问我。” 冷汗顿时从官方人员的额角滑下,最后没入领口。 “还有,我以为你是来向我询问同田贯异常穿梭的事,所以我才让你进来,结果你揪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一说再说,”她若有若无地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早就知道同田贯异常事件的原因,所以才对此漠不关心?” “没有没有!”官方人员脸都吓白了,连忙否认。 “不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授意阳在同田贯身上进行试验的呢。” 第66章 “时之政府是正经、正规、公平的组织,绝对不会拿组织内成员做人体实验!!!” 官方人员头一次在九央面前失去丢掉礼貌、谦和的面孔,几乎快尖叫出声。 九央能轻描淡写的好似随口这么一问,时之政府官方人员却不能像她一样开玩笑似的回应。 人体实验。 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哪个空间,都是一件让人闻之色变的惊悚消息。 尤其,如果进行实验的人不是自愿的。 官方人员头上的汗水簌簌而下,他知道,他要把“时政用可以批量生产的付丧神进行没有安全保证的人体实验”彻底掐死在摇篮里。 不然,他的事业也就走到头了。 “大人,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勉强镇定下来,官方人员扬起无奈的笑容,柔和的语气下是少见的强硬,“我们时之政府的核心,便是付丧神,如果没有广大付丧神辛苦战斗,那么我们维护的历史将不复存在,未来将变得一团乱。” 他摊手道,“您看,付丧神这么重要,我们怎么可能冒着惹怒付丧神——无论是分灵还是本灵——的危险,置保护历史和未来的目标于不顾?” 九央慢吞吞地看着对方,看着他从容表情下的惊慌失措,看够了,才轻轻扫了眼神色平静的长曾祢,说:“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官方人员连忙说:“是我们这边工作不到位,才让您产生误解,十分抱歉。” 九央懒洋洋的说没关系。 官方人员却不能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关切地问:“您之前收留了受伤的同田贯?可以告诉我您是在哪里找到他的吗?” “不是我找到的,是我家付丧神发现的他。”九央似笑非笑,前头才说付丧神于时之政府有多重要,现在就只问她。 心慌了啊,修养不到家。 九央流露出嫌弃的眼神,很快又遮掩得一干二净。 “口误口误。” 官方人员飞快调整过来,刷拉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端着亲切谦虚的笑容,想向长曾祢详细询问捡到同田贯的经过。 他连开口让九央等人就这件事写一份书面报告都不敢,生怕惹得本就不太高兴的审神者一个不爽,对他、对时政搞事。 他的诚意摆得够足,接下来应该没问题…… “嗯?” 九央当人不会如官方人员的意,她疑惑地问:“阳没有报告给你们?” 官方人员拿笔的手、带笑的脸凝固。 “阳自家的付丧神失踪出事,然后又从特别的渠道找回来,这样特殊的事件,他没有和你们报告?” 九央表情淡淡的,但那股子质疑“时之政府能力”的模样刺眼得很。 “阳前有违规带着付丧神去现世,后有发生意外后不上报,看来你们对他很倚重,都倚重到这种程度。” “不是的……” “哦还有,如果你们之前没有从阳那里得到异常事件的报告,那么你才从哪里知道同田贯受伤了?”九央玩味地说,“我之前只说同田贯身上发生异常,没说他受伤啊。” 官方人员:“………………” 要完! 九央看了眼终端,“感觉才聊了一会儿,怎么就快中午了,这位先生,你就留在我本丸里一起吃饭吧,下午继续聊。” “长曾祢,定三份最顶级的套餐。” 九央嘱咐完长曾祢,长曾祢沉稳可靠的站起来,迈步往交易室走。 既然要下单,当然要去交易室啦。 “长曾祢桑留步!” 官方人员竭力压制因为惊慌而不断拔高的音调,长曾祢回头,露出一个正直又惑的表情。 “九央大人,您能留我吃饭,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下午还有其他工作,必须赶回去。”官方人员面露歉意,而后低声说,“我们长话短说,行吗?” 留在这里只是吃一顿午饭?恐怕不仅是鸿门宴,还有无止境的“喝茶”吧。 如果真到那种地步,他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拿着时政发给他的工资,在九央大人本丸里当个没有用处的摆设? 他心中苦笑,能被派来和九央大人交涉,从某个层面,不正好证实他存在的可有可无? 既然他的“后盾”不能给他太多助力,自救,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 “行。”九央也不来虚的,喊长曾祢坐回来。 官方人员心中大定,低声道:“我们之前确实没有收到阳的任何异常报告,不过这件事在论坛上发酵后,我们这边专门有人试图管理、控制舆论,同时搜集论坛上的信息。大人您和付丧神送同田贯回阳那里,也是我们从网上知道后查证的。” 九央不置可否。 官方人员知道自己不说点儿有用的消息,面前的人不会放他走,于是一狠心,用更低的声音说:“阳的身份极其特殊,特殊到他拥有很多特权,上头对他的情况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曾祢无声的垂下眼帘。 “当然,如果阳真犯了超过时政底线的事,他也会得到惩罚。”官方人员急忙说。 哪种程度的惩罚?长曾祢在心里问。 “就比如这次事件,阳肯定会被剥夺审神者资格。” “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九央回忆论坛上义愤填膺、洋洋洒洒列出的历届违规审神者下场,和大众推导的对于犯下这类事件的人的处罚,“不会太轻了吗?” 官方人员脸色如便秘一般,但瞅着九央笑靥盈盈却不容拒绝的面色,几个字含混的从嘴巴缝里挤出来。 “他是创始人、大BOSS的后裔……” “哦~原来是因为强大的裙带关系啊。”九央恍然。 长曾祢胸口裸.露出来的肌肉明显震动几息。 官方人员急得不得了,他想阻止九央这样平淡平常的说这些隐秘,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制止。 “这样一来,前后都说得通了,”九央才不管不在意的人怎么想,她兀自说道,“无论是他带付丧神去现世的便捷,还是对于情报上报的轻忽。” 还有你们飞一样把人从现世警察局捞出来的迅速。 官方人员从长曾祢口中得到见到同田贯的全部过程,忙不迭踩进传送阵跑了。 长曾祢亲眼看着外人离开,沉默了一会儿,先去交易室订好九央和他的午餐,然后才回到九央身边。 “主人,可以告诉我您不愿意接受二手刀的原因吗?” 前思后想,长曾祢挑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问。 主人帮他从时政来人口中掏出这么多这么沉重的消息,主人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剩下的,由他们处理,主人不需要徒添烦扰。 九央失笑,玩笑着说:“我才不要他们呢,你们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为了其他付丧神的安全,她不会领任何二手刀。再说了,她的责任她担,不是她的责任,别想扯到她头上。 长曾祢不由露出浅浅的微笑。 “你也不用担心阳那边的付丧神的去处。有这样浩大的声势做推手,只要那些付丧神真心想找一个去处,总会有仁爱善良的审神者接手。” 想到同为付丧神,难免会有同理心,九央又补了一句。 “嗯,我不担心。” 长曾祢平和地回应,只心里划过一抹极淡的疑惑。 ……他似乎,从没想过本丸接收二手刀的情况? 眉心不自觉微微皱起,倏地一根温热的手指扶平眉心的褶皱。 “还说不担心。”九央被长曾祢的表现逗笑了,本着不想自家崽崽忧思过重,安慰道,“放心,阳也蹦跶不了多久。” 长曾祢不解地看过来,阳身为时政创始人后裔,豁免权相当之高,怎么会……? 九央笑,“你要相信,大家齐心协力,没有办不成的事。而且,不要小看舆论,不要把阳‘创始人后裔’的身份看得太重。” ** “那位大人什么反应。” 时政总部大楼,空旷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着的是为精神矍铄的老人,站着的正是在九央本丸走了一遭的员工。 “‘时’大人完全没有领取阳本丸付丧神的想法,石上大人。”员工垂着头,恭谨地说。 “没有啊。” 老人——石上信——幽幽一叹,闭上眼思索。员工保持着这副尊敬的模样,头也不抬。 半晌,石上信才用遗憾的语气说:“那位大人生性骄傲,不愿意和二手刀相处,可以理解。” 员工知道老人不是在和他说话,闭着嘴一声不吭。 “阳呢?” “回大人,阳大人还在他该在的地方。” 石上信温声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对那孩子太仁慈了。” 员工把头垂得更低了,“我们是大人您的属下。” 石上信叹息:“自从老伙计沉睡,我是看着阳从丁点儿大的婴孩长到现在,每每想到他幼时乖顺的模样,总是忍不住心软。” “那毕竟是老伙计他唯一的后裔。” 会议室里再度安静了几分钟。 “是我害了他。”老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悲痛,硬朗的面孔无端生出一分符合他年龄的苍老,“如果在阳犯下小错误的时候,我就严厉纠正,他现在也就不会这么极端。” “……我不能为了他,置老伙计的心血于不顾。” 艰涩低哑的声音让埋着头的员工顿时瞪圆了眼睛。 他没理解错吧?社长要放弃阳?石上大人终于看不下去阳乱搞了? 他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员工坚决只用耳朵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万一社长又反悔,决定包庇阳,到时候他这个当着社长面说阳坏话的人就尴尬了。 “令,彻底清洗阳的记忆,废除其灵力天赋,将其逐出时之政府的队伍。” “……找个风景秀丽,治安和平的小镇,剩下的,你明白吧。” “……是!” 第67章 既然目前最大的管理者做出决定,经营已有百年的组织很快发挥出符合它悠久历史的行动力。 在众多审神者对阳的关注仍在巅峰之际,在论坛上的热度居高不下之时,时之政府果断以石上信的名义发布通告。 “……以上罪状,数罪并罚,阳将于三日后剥夺其审神者资格,废除灵力根源,择一荒僻地界,终生囚禁。” 这个官方公告一出来,产生的效果超群。 【装死装了这么久,一来就发大招?居然真的处罚了阳,而且这处罚看上去还挺公正?】 看到公告的审神者大吃一惊。 最近几天,因为阳的事情,时之政府的公信力受到极大的打击,现在大家看到时政这般严苛的对当事人进行审判和处罚,对官方的信任不说达到以往的水平,起码时政的水军出来洗地,喷他们拿拖把的姿势不过关的审神者少了,自发为时政说话的人也有了。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希望以后时政动作能快点儿。】 【太好了!再也不用看到恶心人的东西(我都不想说那个垃圾的名字)!普天同庆!以及,如果不是时政监督不到位,哪儿还会发生这种下三滥的事?】 【阳终于被判了!!!】 【之前还有几个死不相信证据的,现在看到时政出的公告,有什么想法啊哈哈。】 【我知道楼上上你高兴,我也高兴,但这个“判”字用得……】 【楼上别咬文嚼字了,阳能得到惩罚就非常好了。】 【今儿个高兴,楼内散财一千楼,先到先得。我先去和自家刀男人好好吃一顿,上来再发。】 【……】 对阳的决议一出,审神者论坛上顿时一片欢腾,不少观望的、质疑时政的心中一松。 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所在的“公司”清廉公正,不偏不倚? 更何况,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特殊的感情,使得员工(审神者)和公司(时政)的关系更为复杂。 付丧神忠诚于审神者,审神者也关心、爱护付丧神,他们无法对付丧神糟糕的未来无动于衷。 看到时政严明的态度,心情明朗起来的审神者十分满意。 公告中,阳的罪名无外乎内外勾结啊,违反《审神者与付丧神相处条例》啊等等,但让广大审神者最满意、对时之政府的诚意最肯定的一点,是“废除阳的灵力根源”。 对于一个自从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进而产生程度或轻或重的“优越感”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打击比废掉他产生优越感的源头来得更痛快。 想一想,一个凭借自身特殊性坐上审神者一职,然后又以审神者的身份枉顾他人尊严、意愿,谋取利益的人来说,从根源上抹掉他“高人一等”的原因,自然是最大的惩罚。 从此之后,自命不凡的阳将沦落为他眼中的“蝼蚁”,沦为他过去看不起的人,跌落到从未抵达过的低谷。 人活着,总比死去艰难。 审神者论坛上还讨论过时政对阳的处罚可能有哪些,大家又是如何看待上述惩罚。 答案众多,绝大多数都坚持阳要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 但有一条,是所有人都同意的。 人不能死。 现在,阳活着接受惩罚,还是审神者最开始没料到的如此严重的惩罚,大家拍手称快,喜庆得如同过年。 暗地里搞了些小动作,没有阳那么出格,也没有阳那般便利条件的人,心里则大骇。 时之政府能严肃处理阳,也能严肃处理他们。 自此之后,部分心思阴暗的审神者被狠狠震慑,一时间倒是收敛不少,也算是阳的事件带来的有利影响。 到此为止,事情的发展和结果似乎基本完美。 但完美之下,有一个人获得了更大的利益。 受益人,石上信。 单论出身,时之政府里能比得过阳的寥寥无几,就连现任社长、时政最高领导人石上信都比不过。 一方是出身高贵正统的创始人后裔,一方是手握实权的掌权者。 矛盾来了。 虽然阳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暂时还没有夺去时之政府大权的意向,但自从他正式成为审神者,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办法出头、挣表彰,努力在普通审神者和时政高层眼里刷存在感。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向上爬的方式? 只不过除了在正途上使劲儿,阳还挖空心思试图走捷径,最后翻了车。 面对年轻而野心勃勃的后辈,石上信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后辈的水平差得他不屑亲自动手。 只是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这个后辈背景实在不小——好几个活到今天的和创始人一个辈分的元老都站在他后边。 没有充足又可靠的证据,特别是证据来源不来自他,石上信还真不乐意下手。 打蛇打七寸,这道理小孩儿都知道。 现在,现成的靶子递上来,而且阳被举报的前因后果和他没有半分关系,结果当然如他所愿。 【阳看起来那么阳光的一孩子,我真没想到背地里他居然这样对待我们的合作者。 为什么事件发生后没有及时补救?我一听到消息,立刻通知各位大人,来总部商量,只不过您几位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我也不好贸然下令。】 看,他全程多无辜。 他只不过是在得到消息后把元老们叫齐开了个会,没有对下边发出具体、详细的命令而已。 因为他没有得到元老们的准信。 而元老们没能达成一致决议,则是因为当他们得知阳的行为,对他的处理方案走了两个极端。 一方坚信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可能那么坏,而另一方则坚称不能让当初好心和他们签下契约的付丧神受这样的屈辱。 无论两方人马再怎么吵,他们对石上信最后的处理方案倒是挑不出毛病。 剥夺阳审神者资格——已经惹下众怒,阳自然不可能再呆在审神者队伍里。 废除阳灵力根源——这条是后者十分赞同,而前者微弱反对的。 经过调查,阳的行径被完整呈现在这些大佬面前,看到亲眼看大的孩子长歪了,元老们心情不是不悲痛,但有的元老,年纪实在大了,心也软了,表示阳这孩子就算要得到处罚,也不用那么过。 持这种想法的少数人的声音最后被理性的大多数人的声音盖过。 阳犯下的错,担得起废除灵力根源的惩罚,同时,身为时政元老的他们,考虑事情也不能光从感性的角度出发,需要站在时政的立场、站在官方、站在审神者检查者的角度思考。 时之政府的公信力不能太低。 “择一荒僻地界,终生囚禁”。 这是最值得考究的一点。 在普通审神者眼里,阳犯罪,处罚后肯定要被时政关进某个不为大众知道的监狱里,想得多的,猜测时政为了保证自身、付丧神、审神者的秘密不被说出去,说不定还会对阳经进行保密处理,或者再干脆一点直接清洗记忆。 这么猜的审神者心里暗爽。 不过这些隐秘自己在脑子里想想就好,不会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谁要是大咧咧的在公开场合说“上司”想要隐藏的事,不等着被请去喝茶吗? 大众这样默认,但在某个小圈子里,对阳未来的日子深表欣慰。 “石上说了,他会找一个偏僻人少的小镇,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把那儿作为阳以后住的地方。只要阳不离开小镇,他的一切行动都不会受到限制。” “毕竟看了那孩子那么多年,不忍心呐。” “是啊,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以后只能在特殊监狱里见他,心情会多沉重。” 心软的元老对石上信最后的仁慈表示满意,更理智的元老就不满了。 但前者言辞振振:“阳的灵力根源都被废了,他还能做什么?而且就算是在小镇上,他也得得到监管。石上只是在最大限度内让阳过得舒服一些,有什么不可以吗?” 后者想反驳,前者不乐意了,“看看你们一个两个,铁石心肠,如果BOSS他还在,他会怎么看你们这样对他的后裔!” 一击必杀。 有了这个堪称无敌的大旗,再加上前者在“废除灵力”决议上的退让,阳的“养老”地点得到确定。 某个山清水秀生活悠闲的偏远小镇。 虽然阳不可能得到绝对的自由,只要他不再作妖,他的后半生都会过得平静安详。 有的元老嘴上不说,心里十分满意和欣慰。 就算阳犯了这样的事,石上作为创始人的继任者,没有对创始人后裔赶尽杀绝,显得石上在作风强硬的同时,兼具人情味。 资历、出身,多有用的两样东西。 因为这件事,暗中偏向石上信的元老不知道有多少。 石上信打了非常漂亮的一仗。 解决完来找事的几个元老,石上信沉静的吩咐秘书开始下一步。当他独处时,这个精神饱满的老人盯着手里的资料——阳即将被流放、囚禁的小镇的资料,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论坛上,当大家对于阳的审议结果的讨论风波正浓时,又一个惊掉人下巴的公告发出。 “鉴于某位付丧神在出阵时发生的意外,我方决定彻查所有本丸时空转换器,保证审神者和付丧神的人身安全。为此,从今天开始到月末,一共十六天的时间,所有审神者、付丧神进行休假,逐一安排专业人员上门检查。” “在这十六天里,审神者未完成的月课、日课予以取消,对应的资源、道具在月末统一正常发放。” “活动地图延长开放到下月月末,请审神者不用担心因为休假错过资源、新刀。” “为表歉意,每位审神者将得到我方发放的外出旅行劵一张,时间不限,地点不限,可以带全本丸人员一起外出。” “注,旅行券地点为我方圈定,每张券都代表一个独立空间,是我方技术部特别制造的风景优美的无人处,可供选择的模板有好几类。请各位放心,您和您的伙伴不会遇见不认识的人,无论是审神者还是现世的人。” 带,带薪休假? 看到这则公告的审神者先是沉默、沉思,而后为时政难得的大手笔震惊。 因为刀剑付丧神的性格、经历,时之政府难免在快捷现代化的社会显出几分格格不入。它把旧时的礼仪、品味完整的延续下来,比如,它给每个审神者发的“制服”是巫女服和狩衣。 它的行事风格、规矩,和现世很多企业不一样。 其中非常让审神者诟病的一点——我卖身给你好几年,你一天带薪假期都不给几个意思?不说带薪假期,探亲假、婚假等等需要去现世的假条需要提前上报,不然别想一天、半天之内搞定。 至于丧假? 审神者不能和现世无障碍联系,还得时政先通知有亲人去世,审神者才知道这件事的呢。 而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时之政府终于和现世接轨,决定给每位审神者带薪假期了! 如果不是自家刀男人确实贴心,不然这么抠门的“公司”,他们早就跳槽了好么! 终于等到这一天的审神者热泪盈眶,其中辛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也有审神者对时政这番打太极的做法感到不满。 前一阵子论坛上正在扒阳那天从别的审神者手里接回同田贯的原因,还没扒彻底,时政先一步用含混的公告盖过去。 你总得告诉我们时空转换器出毛病的原因呀?不能摆出“有毛病,我来修,你别管”的态度吧? 很快,兴高采烈的审神者不开心了,出来反驳。 【阿官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了,还不够吗?放你去查转换器的毛病,你查得出来?】 【话不是这么说,时空转换器这样蕴含顶尖技术的高科技,得专业人士才能检修。】 一边因为时政难得的改变和大方的散财态度坚定站官方,另一边本着追溯问题根源的想法,想时政出面给一个更详细的说法。 就在矛盾越来越尖锐的时候,时政第三则公告发出。 “我方将开放付丧神再领取通道,有感兴趣的审神者,可以进入网页下方的链接里填写表格,等待回复。” “另,等检查完毕,我方将会整理出一份时空转换器的资料,公开给大家查询。” 前面说了,每卸任一位审神者,代表几十振刀会变成无主之物。有的刀剑男士和前主人感情太深,无法接受第二任主人,等主人离任(这类主人离职方式九成九是死亡)后,自己麻溜跳刀解池。 有的和前主人好聚好散,就被时政收拢到仓库,等待下一位愿意接手他的审神者。 平时申请二手刀的通道就是开放状态,但特意再向所有审神者通知一遍,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不是嚎得惊天地泣鬼神,要官方给不幸受难的阳麾下的付丧神一个公道吗?现在公道我们给了,这些付丧神你们看着办—— 接不接手,给不给他们一个崭新的未来和生活环境,就看你们了。 这个问题一抛出,审神者论坛上吵架的人少了,冲突氛围淡了,反而弥漫着一股无言的尴尬。 不是审神者们不愿意接手阳遗留下来的付丧神,而是吧,能在论坛上掀起腥风血雨的马甲,马甲后边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任职了好几年的审神者。 只有足够了解付丧神,足够了解时政,经验足够丰富,才能据理力争、才有资本做显微镜审神者。 这样的审神者,你说TA本丸缺几把刀? 大多都是满刀帐的,极少数运气稍微差点儿,缺那么一二三四五振。 不缺刀的审神者,嘴上、网络上、实际行动上为受委屈的付丧神奔走,但真要他们接一振已经有的刀回去? 不,本婶婶还想见明天的太阳。 缺少几振的审神者,可以接几个没有的刀回去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 接收二手刀,不光要看审神者的态度,也要看付丧神的态度。 时政库存里的刀,那都是自己进去、自愿等待下一位主人的,对同个本丸出身的兄弟的去向,比如所想一起被领走的,会提前和时政打招呼,好让审神者选择时更明了。 阳本丸剩下的付丧神,在那样屈辱的环境下走过来,心理状况肯定不太好,这种情况下,再大面积拆散他们,会不会引得本就情绪低落的付丧神更失落? 而且缺刀的审神者,缺少的绝对是稀有度高的几振刀,大家都去争高稀有度的刀了,剩下的获取难度简单的刀怎么想? 种种因素相加之下,资深审神者不好开这个口,而新手审神者和半新不旧的审神者更不好开口了。 新婶婶:二手刀练度高,我没足够的资源养他们。历经磨难却依旧保持本心的小可怜心态好,我没资源养。大概率获得稀有刀……稀有刀修复资源要得更多,我没资源啊!!! 半新不旧婶婶:虽然我资源差不多够用,但是……我本丸里刀没来齐,刀派来得七七八八了!又面临拆刀的问题了! 总而言之,一位有足够资源养刀、性格良善愿意善待二手刀、还能系统的接手二手刀的审神者,万里挑一。 论坛上难得和谐的就此事展开谈论,这时,有审神者就问了。 “付丧神可以自己选主人吗?平时他们认不认识其他审神者啊?” 阳曾经的本丸里,烛台切几刃正在和负责暂时照料他们的时政人员说话。 鉴于烛台切等人清白、良好的行为,以及他们面对主人不堪的要求,都没有举报、不满到弑主,可以说克制、忠诚到极点,时政来人对他们映像好到不行,偶然之下还痛心疾首的说他们不该太过逆来顺受。 这些话,烛台切等人心里发笑,听过就忘。 人类的本性既高贵,又卑劣,过往的经历让他们不愿意考验人性。 只要知道某些人在某个时间真心愿意帮助他们,就行了。 就像现世一位无意间看到他的同僚低眉垂泪的女性,就像女性那位悲天悯人又位高权重的闺蜜,就像现世某个刚入行正义感还没被时间和磨难抹去的记者。 就像眼前真心实意为他们着想的时政员工。 烛台切不会说他去现世的同僚为了找到合适的揭发阳行为的人选,花了多少心思观察,更不会说消息传回本丸,大家各自整合信息,暗中想了多少点子,想了多少方案,最后才确定的万无一失的计划。 他眼里含笑,温和地注视着时政员工。 作为本丸信息枢纽,作为最方便传递消息的核心,烛台切才是掌控本丸最大决定权的刀。 像三日月、鹤丸国永等雍容睿智的老刀,因为阳发布的“守卫本丸大门”、“维护澡堂干净整洁”等任务,不得不长时间呆在指定区域,不得擅自离开,离开的惩罚……是所有刀被不愿意回想的;像数珠丸恒次这样沉静美丽深谙人性、佛性的刀,因为必须随时待命前往现世,不得不转移观察的侧重点;像山伏国广,因为长时间侍候在审神者左右,必然束手束脚,无法便捷快速地发出指令。 所以最后指挥的刃是烛台切,所有信息在烛台切这里汇总。 只有知道足够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这是一份沉重的信任,而烛台切无愧所有刃的信任。 “对了,虽然网上乱成一片,不过有一点他们说得对,”时政员工好意提点,“如果你们有认识有好感的审神者,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们联系联系。” 陪在旁边的几振刀看向烛台切光忠:“我们都不认识,唯一有可能的,只有经常去万屋的小光了吧。” “有吗?” “您说笑了。”烛台切无奈地说,“我最多只在万屋见过一些审神者的脸,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更别说性格……” 突然,他想到那天厚照常来向他汇报,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几个字。 定定神,烛台切皱起眉头,不好意思地询问道:“请问,您有送我们同田贯回来审神者的联系方式吗?” 时政员工惊讶在阳的高压下,付丧神居然还真和其他审神者有不一样的关联,然而在问清烛台切所说的审神者是谁后…… “额。”时政员工,“……” 怎么肥四!怎么会是那位大佬!? “有什么困难吗?” 看着烛台切光忠小心翼翼的模样,怜爱一瞬间压过对传说中的人物的敬畏。 “我这就帮你联系!” 九央终端响起的时候,她又又又在晒太阳。 一个残废,怎么能不多晒点儿太阳驱散驱散身上的霉气? 旁边的蜂须贺对打扰主人“赏日”的人感官不大好。 “大人您好,我是烛台切光忠,我的上一任主人是阳。” 在九央接通通讯,听到对面第一句话后,蜂须贺的心情更不美妙。 时之政府已经派专人来询问过主人要不要接收阳的付丧神,主人已经拒绝了,还不死心?还特地让付丧神来跟主人交涉? 时政为什么挖空心思想往主人本丸塞刀? 一个不留神,蜂须贺就往黑深残的方向想。 烛台切完全不知道此举给时政背了个多大的锅,他看着样貌美丽清隽的审神者,用最大的诚意说:“不好意思打扰您,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看看对面诚恳的青年,九央压根没把这位全本丸心心念念很久的付丧神放在心上,注意力都集中到不满的蜂须贺身上。 自家崽崽不高兴了。 她随口道:“如果你是想问我愿不愿意接手你们,我已经跟时政说过了,不愿意。你们未来的主人会比我好。” 这是一句大实话,但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结果截然不同。 蜂须贺立刻挺直背脊,神情肃穆:主人是最好的! 烛台切面上不动,内心复杂:一个本丸战力稀少,还坚持不接受二手刀的审神者,可以说她迂腐,但就是这样迂腐的审神者,愿意对一个误入的来历不明的付丧神伸出援手,还自认为自己做得不多…… 被她唤醒的付丧神,是有多幸运。 蜂须贺碍着九央在和外人通话,没有出言反驳,但烛台切可以说呀。 “您很好,您愿意帮助同田贯,愿意送他回来,您是个好人。”烛台切诚心诚意地说。 不论这位审神者最后答不答应他,他给出的评价不变…… 九央突然说:“我是不是不该那么快送同田贯回去?要是再晚几天,阳被解决后再回去,是不是同田贯就不用多受阳几天气?” 烛台切:“……”怎么办,他有点想改评价了? “这和您无关,”他憋着笑说,“无论您什么时候送同田贯回来,您对他的好,他和我们都铭记在心。” 一个迂腐、可爱,还有点单纯的审神者。 一个财力雄厚的审神者。 多合适的审神者。 烛台切决定再抢救一下。 “您已经拒绝,按理来说,作为受到您恩惠的我们应该识趣的不再提这个话题,但很抱歉。”受终端屏幕大小限制,烛台切给九央鞠躬的动作只摄入一半,“为了同伴,我想再向您陈述一下我找您的理由。” 蜂须贺眉毛都快打结,但依旧一声不吭。 九央无所谓地说:“行,你说吧。” “我们本丸的氛围……其实很压抑,大家大多行色匆匆,也不怎么笑。”烛台切似是陷入回忆,“但是那天,在您和您的付丧神送同田贯回来之后,虽然他当时身上的伤还没好,还得跑修复池,但我和他说话的时候,发现他在无意识地笑。” 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从微弱到明亮的光,“同田贯说,他很少那么放松,他觉得,在您的本丸,他很放松。” 借烛台切终端,躲在一边偷听的时政员工嘤嘤嘤抹泪。 多美好的相遇,长期处在黑暗泥潭中的同田贯,意外和温柔……哦不,意外和强大随和的审神者见面,她是他见到的第一束光,是他的救赎。 多么标准的恋爱……哦不,审神者、付丧神相遇开头啊! 对烛台切等人滤镜十米厚的时政员工彻底抛下理智。 九央听完…… “然后?” 要多冷酷有多冷酷,要多无情有多无情。 时政员工的水晶心肝咔擦碎成渣。 烛台切眸子一沉,语气依旧:“可以请您收留同田贯吗?就他一人。” 九央平静地说:“我拒绝。” 烛台切遗憾有礼地挂断电话,九央几句话打消对方想法,随手把终端放到一边,抬眼看向犹豫的蜂须贺。 “怎么了?” 不就是拒绝了烛台切的请求?有什么值得自家崽崽犹豫的吗? “……主人。”蜂须贺顿了顿说,“那是一振烛台切。” 一振他们念了很久的烛台切。 他是看在他们本丸缺少一位大厨的份上,才给烛台切说情,才不是因为烛台切卖可怜成功卖到他心里去了╭(╯^╰)╮ “是又如何。” 九央觉得莫名其妙,她的决定很早就告诉崽崽们了,崽崽们当时也没有反对的表现,现在…… 她恍然,“不要被这振烛台切的表现迷惑。” 这个烛台切心思可深了! 蜂须贺颔首:“我知道。”他知道烛台切是在卖可怜,但他也相信,烛台切说的都是实话。 同田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留恋,让烛台切下定决心反复向九央请求。 实话背后的留恋,留恋背后的酸楚,才打动了蜂须贺的恻隐之心。 以前过的是有多艰难,才让主人一点点的温柔,都深深刻印在同田贯的心上? “我看他实在可怜,所以替他说一句,也就一句。” 九央看着死鸭子嘴硬的蜂须贺,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蜂须贺耳根发红,强装镇定:“您不想,这个话题就不提了。” 虽然他想为那群不幸又坚强的同僚做点事,但如果和主人的意愿相悖,他无条件站在主人一边。 九央还是笑个不停,蜂须贺低头,点开终端的推送界面,试图转移话题。 “时政的这套组合拳不错,先给出对阳的惩罚,稳住大部分人心,然后对同田贯异常穿梭的原因含糊其辞,又用公费旅游、休假,检修时空转换器,轻描淡写的略过容易引发争论的话题。” “在部分人意识还清醒冷静的时候,抛出容易引起争议的问题:付丧神去处,转移大众视线。最后再郑重承诺保障审神者现世身份的安全。” “这样一套下来,除了特别专注的审神者,大部分人都觉得时政在用心解决突发事件引起的后续问题。舆论被掌控,如果没有再发生特殊情况,时政算是彻底稳下了局面。” 蜂须贺起初是在装作严肃地讨论时政今天的一连串公告,说到后面,他真正沉下心,仔细琢磨时政的一举一动,心下不解。 “舆论管理者换人了?”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今天发的公告,这顺序,这水平,如果放在阳的劣行刚被捅出来的那天,时政想要稳住局面,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他们不再捣乱。 可时政今天和那天的应对措施一比较,高下对比太分明。 “因为有人希望阳犯错。” 九央不吝于给崽崽解释内因,“阳代表创始人一脉,时政现任掌权者石上信又代表另一脉。两个派系想在同一个组织里发展自己,自然要踩着对方扩大自身。” “您是说,石上信放任阳……?然后借着这次的机会让他身败名裂,同时重挫创始人一派?”蜂须贺震惊地问。 九央:“嗯,基本差不多。” 蜂须贺不忍、愤怒:“那些付丧神……” “不知道石上信有没有提前发现付丧神的遭遇,不过在他眼里,付丧神的痛苦没有他获得的实权重要。”九央很平静地说。 如果石上信重视付丧神,那么在事情被捅出来之后,时政的行为、反应速度不该像现在这样中规中矩。 “……为什么……” 蜂须贺无法接受,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是主人的刀,时之政府怎样和他无关,但感情上,一名轻视“他”过去的牺牲、大义,争权夺利的小人上位成为时政领导者,他不能接受。 九央这就不太好回答了,要她怎么说,是问“你们过去和人类结盟的时候有缔结保障条约吗”,还是说“我就说实力最重要了,要是你们强大起来,比时之政府强很多很多倍,你看时政还敢不敢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蜻蜓点水般地说:“你们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很久很久以后,蜂须贺才意识到九央这句话里真正的意思。这一刻,他心中只有无限的感动。 或许,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深深扎根。 “谢谢您。” 他感谢主人无条件的支持,只要知道这一点,他的心中就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撑着他走过世界观崩塌的时段。 蜂须贺冷静地询问石上信能从此次的事件里获得什么好处。 崽崽问了,九央就说:“在时之政府内部系统里,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除掉碍眼的阳,削弱创始人一派势力,二是拉拢位置高实权不多但声望重的元老,有利于他进一步掌控时之政府。” 想到那次去时政总部感受到的气息,她玩味地说,“如果将来创始人从沉睡中醒来,只有掌握更多的权力,石上信才好和创始人打擂台。而且,阳作为后手,肯定会被石上信充分利用。” 与其说时政给阳选囚禁地点,不如说石上信挑地方囚禁阳。 “至于审神者,”九央点了点终端上冠冕堂皇的“关于审神者现世身份安全保障书和方案”,别有深意地说,“有了这份方案,石上信不需要再做其它,已经获利丰厚。” 蜂须贺打起精神,仔细浏览方案,看完后脱口而出:“他想通过掌握审神者现世身份,从而控制审神者?” “聪明。”九央表扬道。 现在的审神者在来到时政所在的独立空间后,对亲人会说自己去外国公司任职、环球旅游等等,因在国外,回国时间少顺理成章。 时政也会帮着处理审神者进入、离开现世的手续,帮助他们办理真实护照等。 如果审神者的家人刨根问题,过去时政还可以帮忙开虚假公司证明。当然,公司在现世是存在的,只不过里面成员结构比较复杂,迷惑性很强,一般人找不出不对劲。 这家公司,是创始人当年成立的。 阳自然也是挂靠在同一家公司名下。 借阳的劣行在现世曝光,公司一同暴露在大众视线范围内。 时政官方表示,他们把阳的身世设定成在国外发展的落魄日本贵族和外国人的后裔。发展到一定程度(成为公司股东后),阳想回到日本重振家族荣光,只不过不幸的是,他走了歪路。 阳搜集并找人培训极具旧时贵族风范和气质的牛郎,带回国内,用风华绝代的牛郎(刀男)吊人胃口,予以自身便利和权势。 虽然大多数知道真相的审神者对这个借口表示“……”,但架不住现世人就吃这口啊! 现世中曝光了正面的付丧神只有数珠丸,少数其他几个刀男只有侧脸或者背影,但不说别的,光数珠丸那一张脸,那通身的气派,在照片流出的瞬间火爆网络,无数男人女人甩着大把钞票跪求数珠丸和他们谈人生谈理想。 长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不是牛郎! 还是最顶级的,在骨不在皮的顶级美人!那种就算年纪渐长依旧引得无数人拜倒在他裤脚下的美人! 数珠丸的照片横空出世,多少正规牛郎生意清减(……),多少牛郎店老板被质问“你们怎么选不出这等资质的美人”(……)。 就算后来删除了网络上的照片,但早有经验的(……)的民众自是早早保存、下载好照片,以供每天舔屏。 长得美、还是一定程度上的受害者的数珠丸被大众认可、喜爱、追捧,但始作俑者阳嘛…… 数珠丸有多受追捧,阳就有多被唾骂。 评论里点赞最多的一条是这么说的—— 【如不知名的美人这般,如果他想从事牛郎行业,想做男公关,他应该坐在最高档的牛郎店里,心情好了三十分钟一位客人,让客人近距离欣赏他的美貌。心情不好,理直气壮地拒客休息,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由而随性。而不是像照片里那样,苍白、无力而悲伤!】 美人会这么哀伤,一定是因为阳强迫美人做他不喜欢的事! 最后,大家在唾弃阳走邪路的同时,给他脑壳上盖了个“强迫美人”的错。 被派来引导现世舆论的时政员工:……………… 好像,好像这样也行?反正数珠丸等刃非人类的身份不是被牢牢掩盖了吗。 网民对于阳的攻击,从他个人,最后蔓延到他持有股份的公司上。如果不是公司建在国外开在国外,所售产品也不对日本销售,股价跌一大半是保守可能。 这样声名狼藉的公司,还能作为审神者安亲人心的后路吗? 当然不可能! 石上信顺势在国外重新开了几家公司,公司业务范围不同,领域更不同。 他慷慨地表示,审神者想去哪家公司去哪家,哪家公司的职能更对亲人胃口去哪家。 只要审神者向他登记一些信息就可以入职。 蜂须贺的目光落在“信息”两个字上:“……好计谋。” 审神者通过灵力感应入职,入职后不需要向时政提供现世的具体身份、背景、亲人名单。虽说长时间呆在时政,有了审神者的面貌、性别、年龄,调查其现世身份也不是一件难事。 但主动的背地里的调查,和审神者主动上交的资料,差别大了去了。 正当蜂须贺沉浸在石上信前后关联紧密的计谋时,出阵的六人喜气洋洋地回来,满面春风地说。 “主人,我们捞到新刀啦!” 终于!在战力扩充E2里不知道来回了多少趟,他们终于有了一振新伙伴! 蜂须贺迅速收拾好心情,问:“很好,来的是哪一位新……” 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他愣愣地盯着一期手里的打刀,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到的冲击过大,眼前出现幻影。 一期似笑非笑地看看穿着淡金色内番服出神的青年,神情温和,语气上扬地对九央说:“如果我没记错,这振刀,名为同田贯正国。” 九央:“同田贯?我们和同田贯很有缘分啊。” 蜂须贺:“……” 可不是有缘吗?前脚才拒绝一振满练度极化同田贯,后脚就破天荒的见到一振全新同田贯。 命中注定同田贯今天来? 第68章 “我是同田贯正国。我们是武器所以强大就好。可是说是质朴刚健的家伙吧?” 一身利落黑灰衣服的黑发青年健气的向所有人说。 “欢迎你。” 和之前对待另一振“同田贯正国”和“烛台切光忠”不同,九央浮于表面的温柔深刻许多,眼里的满意溢于言表。 又一个性格开朗还热衷实力的崽崽~ 自家的崽崽~ 同田贯和九央、付丧神们打完招呼,金色的眸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盯着因为坐在轮椅上,比他矮很多的九央,一动不动,陷入沉思。 “怎么了?”见新崽崽有疑惑,九央笑眯眯地询问。 “我在思考,”九央问了,同田贯也就大大方方地回答,“我要如何修炼才能保护主人。” 本就因为另一振“同田贯”而心生微妙的蜂须贺:…… 因为出阵时间或长或短而等级不一样但都比同田贯高的其他六刃:…… 小子很可以啊,才来就大放厥词,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九央就只想笑了,在场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想保护她呢。 但既然是自家年龄尚幼的崽崽,有远大的理想,很好,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正常,慢慢来就好。 她不反感他们对她关心、爱护。同时。 “因为我不良于行,所以你想要保护我?” 也不耽搁她逗他们呀。 九央还在笑,身边的一种付丧神城府浅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城府深的表情不变,只是望向同田贯的眼神沉了沉。 他们在平日的生活起居中十分照顾主人的不便,力求让主人舒舒服服地过完每一天!但这不代表他们会这么直白的戳主人的痛处! 付丧神们选择性忘记同田贯并没有这么说,是九央自己说的。 同田贯没发现同伴们不够明显的变化,天性疏阔的他面对九央的提问,压根没往深了想,只是简单地说:“不全是。” 九央饶有兴趣地说:“那还有什么?” 同田贯挠了挠头,没有立刻回答,他转头看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敌人,然后才说道:“我是实战刀,没有美丽的外表,拥有的仅仅是实力。没有经过雕琢的我之所以被那么多人使用、看重,是因为我的强大吸引了他们。” 他直视九央,“我想,我被您唤醒,是因为我的潜力与实力同样吸引了您。但看了您的情况,我认为您需要我作为一把有自我意识、懂得守卫、能够自主行动的刀护卫在您左右。所以我在思考往后应该进行怎样的锤炼。” 换句话说,同田贯的意思就是:主人您坐轮椅不方便挥刀,自保能力差,所以吸引了我选择了我,我虽然外表比不上其他刀,但实力以后没的说,我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 对九央的实力稍微了解一点的蜂须贺、一期、三日月:…………………… 今天的太阳是东升西落吗?他们是不是幻听了? 路过问什么时候开饭的狐之助:哈???它听到了什么?谁要保护打个架搞垮了时之政府总部大楼的大佬??? 五虎退万分震惊,下意识搂住旁边的药研的胳膊,和今剑对视一眼,两个小家伙眼睛里是相同的问号—— 眼前脸皮厚上天的人是谁?是他们的同伴? 药研反手回抱五虎退,看向同田贯的目光不太友善。 这人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置他的兄长和弟弟于何地? “嗡——” 熟悉的嗡鸣声顿时吸引了所有注视,长曾祢伸手弹了弹露出来的半截刀身,直直地看向同田贯。 “手合室,来吗?” 既然同田贯说自己实力强大,那就让他来试试咯。 “好!”热血涌上大脑,同田贯二话不说应下来,他起身,抬脚就想走人,脚在半空中才想起应该和主人告退,于是硬生生把身体调转180°,“主人,我们就先去切磋啦。” 眼睛亮晶晶的,如同一只叼着骨头的大狗狗。 九央笑得慈祥,看着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两刃,说:“先等等。” 同田贯虽不情愿,但主人发话了,自是乖顺地听从,乖巧地重新站稳,同时还不忘给长曾祢一个眼神。 兄弟你等等啊,等主人同意了我们就开打! 长曾祢平静地扫过躁动、跃跃欲试又听话的同田贯,思索回来之前的战斗有没有波及他自身,肌肉有没有疲劳到影响速度、动作,肢体的协调性有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 和不了解九央的同田贯不同,长曾祢半点儿不担心九央阻止他们切磋。 主人出声,只不过是因为在切磋之前,同田贯必须得到一件必备品。 “同田贯你去手合室挑选一振训练用的刀,然后回来找我。”九央的视线移到长曾祢身上,“你带他去,顺便跟他说说本丸的注意事项。” “好的。” 长曾祢应下,示意同田贯走。 同田贯看看九央,又看看长曾祢,最后再看看眼神鼓励的九央。 “谢谢主人!” 同田贯高高兴兴的跟在长曾祢后边走了,对之后的切磋怀着最大的期待。 两人的背影消失,原地的气氛顷刻间变得和谐温馨。 “主人,晚饭要不要在这里吃?月光下的晚餐,肯定很好玩儿。”所以主人你不要不高兴。 半个贴心小棉袄·今剑凑上去,小心翼翼地说。 就算心胸再开阔,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就傻愣愣的戳人伤口,总不是件开心事儿。 虽然这个傻子看起来似乎是个真·自信心爆棚·不会看气氛的棒槌。 正常人不能跟棒槌计较,不然生气的只会是自己,对不对?不过不计较不代表他们不会想办法限制傻棒槌说话,对不对? 今剑发誓,如果不是长曾祢先他一步向同田贯提出切磋,他绝对会跳出来说要“暴打”……哦不,切磋。 今剑对同田贯今晚的形象充满期待。 既然有别的同伴帮忙分担教育棒槌,那让主人开心起来的任务就落到他们头上啦。 “露天烛光晚餐?”三日月哈哈笑,“有点新潮,老爷爷我还没见识过。” “那晚上就在这边吃。”九央义不容辞地说。 不过一露天烛光晚餐,崽崽们想见识随便见识。 唔……就是她要不要弄个大灯过来,不然光凭蜡烛照亮,对崽崽们视力不太好?九央深沉地想。 见主人脸一沉,五虎退软软地上前,掌心摊着一堆肢解后的零件,语气忐忑地说:“这是主人您上次给我的通讯仪。” 九央看了看,恍然道:“还想要?” 她懂她懂,手工爱好者的爱好,拆各种仪器,她从小也喜欢到处拆,拆完能不能装回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从退退的表现来看,这次就属于装不回去的那种。 没关系,退退想怎么拆就怎么拆,她这里库存很足,敞开了拆都问题! 五虎退使劲儿摇头。 九央:? “这个通讯仪连接的窃听器还在阳的本丸里,那边现在有很多时政的调查员入驻调查,一期哥说担心窃听器被时政的人发现,我们又不能前往那座本丸回收窃听器,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 随着五虎退的话,九央的眼神从惊讶到柔软。 “在拆掉通讯仪的同时,窃听器同通讯仪的联系会彻底断掉,我们也就不用担心时政因为这件事找上我们。”五虎退解释道,“而且放窃听器之前,三日月殿就考虑过无法回收的情况,我对窃听器本身外表做了改动,如果不拆开它,它看上去就是一颗螺丝钉,被发现的风险很低。” “做得好!” 九央表扬地摸摸五虎退柔软的头发,又朝周围的其他刃竖大拇指。 思虑周全,动手能力强,她的崽崽们多棒啊! 下一秒,九央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但也不差。 “主人,今天的MVP是我。”药研沉静上前,对九央露出个靠谱的笑容,“您说过,第一拿MVP,可以获得空间戒指,第二次,可以得到使用戒指的方法,第三次……” 九央想起自己曾和药研做过的承诺,又好笑又无奈。 前头几个比药研先得到第三次MVP的付丧神没和她说这件事,她都快忘干净了。 “第三次,您可以告诉我戒指警戒的原理和警戒范围了吗?” “你记性太好了。”九央感慨。 药研身高不到一米八,气场两米八,“您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铭记在心。” 九央逗趣的心思猛地占了上风:“哎你把我的话写了下来做语录吗?” 这本来只是个玩笑,她天天和付丧神们朝夕相处,说的话那么多,如果每句话都记录,一天就要用掉一个本子。但如果药研只记录了她部分比较关键的话,又和他刚才说的发生冲突。 药研面不改色地说:“是的,您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做了整理。” 九央:…… 九央:? “我订购了一批录音本放在卧室。”药研表示,有现代科技为什么还要费事又费力的手写,“我记性还行,当天您跟我说过的话,会房间后我会打开录音本一一复述并保存,这样,我就能长久回忆和您的一点一滴。” 行吧。 这行为有点痴汉,但九央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原谅(划掉)允许这样的行为啦。 “主人请放心,平时生活中我没有带录音设备,回房间后复述只是不想忘记重要的和您相处的时刻,录音本我也保管得很好。” 九央轻轻放过,药研却要好好解释一下。 一个随时随地录下相处记录的人,总会让人感到不安和毛骨悚然。 “我相信你。”九央简短地说。 药研顿了顿,紫色的眸子里映出一弯明亮生辉的清泉。 一行出阵的绝大数人刷了遍九央的心情指数,各自回房间打理自己,视线交错间是无声的默契—— 同田贯要被长曾祢揍得灰头土脸的吃晚饭,他们当然要梳理得干净整洁,好和同田贯做个鲜明的对比啦。 九央又给选好训练刀反身回来的同田贯进行精加工,当她的工作台凭空出现时,同田贯本就璀璨的金眸热度更惊人。 打发走同田贯,九央伸了个懒腰,问:“晚餐订好了?” 蜂须贺沉稳地说:“准备妥当,桌椅等必需品我也委托一期他们带过来。” 在青年细细解释后,九央放下“弄个大灯免得崽崽们视力受影响”的想法。 她担心付丧神们的视力,付丧神还担心她不适应和食堂相比过于黑暗的环境呢。 不过。 “你什么时候和一期说的?”九央好奇地问,刚才就没见蜂须贺和一期怎么说话,蜂须贺是怎么和一期交流完这么多需要注意和准备的东西的? 蜂须贺沉默了一瞬,含混地说:“相处久了,自然更默契。” 九央怀疑地看了眼付丧神,没有再问。 孩子的隐私需要尊重,她知道。 但过了一会儿,蜂须贺主动说:“我有点疑惑。” “嗯?”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我们没有捡到‘同田贯正国’,没有救助他,今天出阵部队是否还会捞到同田贯?会不会是另外一振刀?还是没有收获?” 九央很诧异,这样唯心又充满宿命感的问题,居然会出现在骄傲自信的蜂须贺身上。 转念一想,刀剑付丧神本来就是唯心观念下的产物,有这等问题也说的过去。 “我不是指责您不应该救他,”蜂须贺先把自己的立场摆正,把九央从问题中摘出去,“我只是想,是不是因为我们遇见了‘同田贯’,沾染上‘他’的气息,才能捞到一振新同田贯。如果当初我们遇见的是别的刀,比如说‘烛台切’,那么我们会不会收获一振烛台切光忠?如果我们那时什么人都没遇见,今天出阵部队会不会也空手而归?” 青年眼睑微垂,思绪万千。 九央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觉得我们能捞到新刀是因为‘同田贯’?” “不是!”付丧神急切地否认。 “然后‘同田贯’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却连收留他或者他的同伴都做不到?所以很愧疚?” “绝对不是!” 蜂须贺正襟危坐,抬眼盯着九央,表情严肃:“首先,您是本丸的主人,是我等的主人,您的意志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们贯彻您的意志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过来埋怨您的选择?” “我只是……” “只是……” 九央放完狠话就安静地注视着青年,在她宁静的眼神中,蜂须贺哽在喉咙里的话终于悄然吐出。 “我觉得我太没有忧患意识,又不懂权谋。”往日高傲自信的脸上,现在满是沮丧。 他很失落,也很自责。 真正扰乱他心绪的原因和主人明明没有关系,他说出来的话却活像是他在指责主人不够善良,为人冷酷冷血。 蓦的,丧气的青年后背一暖。 “被时之政府背后的算计刺激到了?” 轻松的、没有半点儿阴霾的、温暖如常的话语从耳边传来,青年抬头,表情短暂的懵了一瞬。 “放平心态,如果你不喜欢,以后既不要接触这些。” 蜂须贺虎彻一向光明磊落,对黑暗面了解不深,感到震撼很正常。而且那些发生在和他类似的生命体身上的惨剧,让心性柔软善良的蜂须贺感同身受,不寒而栗,由此情绪大起大落。 任何生灵总会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能够应付、接受或不能应付、接受的事物。付丧神好几十振,总有擅长阴谋阳谋、权谋诡计的,总有能轻松在黑泥中翻腾又不影响自身的。 只要有同伴给力,那么其他人不参与这方面完全没问题。 再不济,还有她呢。 “你只觉得同田贯来得太巧了。” 从容到极致的肯定般的语气,让蜂须贺身体一震。 ……是啊,同田贯他,来得太巧了。 他不愿意怀疑同伴,可是,当他的世界观重组,当他真正面对光明下的黑暗,他忍不住思考同田贯的来历,忍不住的,怀疑他。 九央拍拍青年的背,语气沉稳而随意:“放心,他没有问题。” 蜂须贺盯着她看。 “时之政府不是说了么,他们连我的付丧神出阵的战场掉率离奇的低的原因都查不出来,又怎么能操控战场掉落哪一振刀?后者的难度可比前者高太多。” 和九央的漫不经心相比,蜂须贺很迟疑。 他高兴于没有被主人误会,高兴于同伴的清白,但对于心思深沉诡谲时之政府……他不再相信。 不敢相信。 相信时之政府的部分付丧神得到了什么?内心一片肮脏淤泥的不合格审神者。相信四肢政府的审神者又得到了什么?算计之下现世身份的暴露。 他还怎么敢相信时政的话? 九央看一眼青年,就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想法,耐着性子说:“他们是真的调查不出来战场掉落异常的原因,”她自己的锅,当然不可能跟时政说的啦,“他们也无法指定战场掉落指定的刀,阻止我接手阳的本丸的刀。” 她不是针对阳本丸的付丧神,她是针对所有二手刀、除了她本丸以外的所有付丧神,她不会接受他们中任何一个。 不然的话,时之政府想拦着她不让她做什么?可笑至极!区区蝼蚁能撼动天上的日月? 只要她想,没有她不可以做、不能做的。 蜂须贺深深注视着笃定而自信的九央,半晌,信心勃勃又朝气明朗的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我明白了。” 患得患失、惊慌失措的表情太难看太低劣,以后不能再出现在他脸上。 他不该再让主人为他担心。 “放心,有我在。”九央笑摸恢复精神的付丧神的头,视线转到某一处,好似不经意地问,“狐之助,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最近被投喂得十分开心的狐之助默默缩了缩爪子。 叫你因为几口吃的就跑来找人,叫你不守本心,叫你死不悔改戒不掉吃货这一属性。 嘤嘤嘤,远在不知道何处的前主人,我或许要比你先走一步。 走神只在一瞬间,纵使脑子闪过再脱线的念头,狐之助求生欲和求生的本能突破天际。 “审神者大人超级超级超级强大!根本不需要把宵小放在心上!” 狐之助没有退,反而小跑几步,端坐在九央面前,挺起胸膛,跟蜂须贺说道:“蜂须贺桑,你把它看得太过了,如果有你猜测的那种指定技术,早八百年没有为了全刀帐死磕的审神者啦。大家全都去和它死磕了。” 小狐狸狡猾的用“它”代指时之政府。 九央看了小狐狸一眼,得到一个讨好又不显得卑微的毛脸。 蜂须贺若有所思,“和全刀帐死磕的审神者”?“和时之政府死磕的审神者”?前者的说法挺常见,后者就不了。两者放在一起看的话…… 有审神者因为运气不好就是达不到全刀帐,所以和时之政府死磕过? 狐之助亲眼见过或者看过? 每当他觉得他已经够了解狐之助的时候,总会发现狐之助的底比他看到的还要深。 蜂须贺嘴上说:“你说的对。” 九央看着一刃一狐表现出来的塑料同事情,突然笑嘻嘻地问:“对了,狐之助,你的前主人呢?” 狐之助身子一僵。 不等狐之助有反应,九央接着说:“我看你这么优秀,你的前主人肯定也很优秀善良吧?她有没有兴趣接手几振刀?” 蜂须贺惊讶地抬眸,转瞬间眼神平静下来,耳朵仔细听狐之助的回话。 “……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异样的表现只出现了一瞬,而后他飞快恢复正常,只神情恹恹地说,“您怎么猜到的?我侍奉的前一位审神者又漂亮性格又好,我超级喜欢她的!如果她愿意接一些经历悲惨的刀,他们一定会相处愉快。只不过,她已经卸任离职啦,不在时之政府啦,不然我也不会成为您的狐之助。” 九央笑着问:“你喜欢她,不喜欢我?” 狐之助吐舌头,“她的武力值虽然比普通人高,但绝对比不上您,我对您敬畏更多一点。” “敬畏我还天天装失踪偷懒?” “我这叫恃宠而骄!谁叫您喜欢毛茸茸的我,愿意放纵我偷懒!” 狐之助昂着下巴说不要脸的话,却因为它娇小的外形和蓬松的毛毛,显得十分可爱、想撸。 九央顺从心意,一把薅来狐之助,上上下下狠撸了一番,才大度的放开它。 狐之助一溜烟跑了,蜂须贺确认它跑远,转头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说:“它还留恋它的前主人。” 听听狐之助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我超级喜欢前主人”、“我敬畏您”、“您喜欢我纵容我”…… 这也就是在九央面前,换个地点,蜂须贺绝对要抄起木屐狠狠教训这只不知好歹的狐之助。 既然是主人的式神,当然也是必须向着主人才对! 然而下一秒,他又迟疑地问:“它的前主人……是不是和‘烛台切’一样?” 和“烛台切”等刃一样,被时之政府的谋划碾过,或许不知生死,不知下落。 蜂须贺说得隐晦,一是因为这种隐秘说得不清不楚让别人听到也猜不透是怎么回事,才正常,二是,他所有的想法都建立在猜测之上,他没有证据,无法证明他猜测的真实性。 九央轻轻勾起唇角,答非所问:“你确定想知道?” 蜂须贺的性子,确实不太适合这档子事。 “请主人告知。”青年坚定地说。 九央抬眼望了望不远处规划整齐的建筑,语气清淡:“狐之助和它前主人的契约没有断,但彼此的链接微弱。” 契约没断,意味着建立契约的两方还活着。 狐之助,和它的前主人,都还活着。 蜂须贺瞳孔紧缩。 “它和您的契约呢?” 这一刻,付丧神关注的中心立刻倾斜,他不想知道狐之助和前主人之间的纠葛到底如何,不想知道它前主人的情况,他只想知道——和契约未中断的狐之助再次签订契约的主人,有没有危险。 “我很好。” 不管多少次,付丧神们如赤子般单纯赤诚的关心都让她心里暖暖的。她玩味地笑道:“做一个虚假契约反应,骗过狐之助和时之政府,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蜂须贺松了口气,而后十分不满,这份不满不是冲着九央去的。 “时之政府知道狐之助身上的契约未断吗?” 知道还敢送过来,是巴不得主人出事?不知道的话,呵,他怎么不相信呢。 “狐之助知道吗?” 紧接着,他又提出第二个问题。 时之政府也就罢了,虽然知道狐之助的背景成谜,但这些日子来他们相处得还不错,而且狐之助平日里的善心他也看在眼里。 如果狐之助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完成了布局、它最初就不怀好意…… “时之政府知不知道我不确定,狐之助它,”九央想了想,“成为我的式神,不是出自它的本意。我想,不论它知不知道契约的问题,都会期盼它前主人没死吧。” 蜂须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来。 “话说回来,时之政府会允许一个量产型式神研究他们的立身之本?” 九央看毛茸茸还顺眼,不想它日后在本丸里还得艰难求生,“他们和付丧神本灵的契约,他们生产式神‘狐之助’的契约,两者或许有相同之处。” “再者,以时之政府糊弄现世的变现,足以看出他们对于没有灵力之人高人一等的态度。以他们的高傲,会允许麾下的杂兵知道不该它知道的消息?” 或许,时之政府通过‘狐之助’遥控、影响审神者,对“狐之助”的防范比对审神者还要高。 蜂须贺被九央说服,心里的芥蒂散的差不多,才起身去忙活晚餐的事宜。当然,心里又给狐之助和时之政府记了一笔是必不可少。 今晚的晚餐很丰富,菜肴精美,环境优美,气氛和谐,就是同田贯脸上的青青紫紫有些格格不入。 但向来大大咧咧的同田贯吃得很高兴。 有受他吸引的主人,有便捷的切磋、提高实力的地方,更有比现阶段的他强大的同伴,啊,多么美好的生活! 吃完饭,九央问同田贯想住哪儿。 听完今日近侍蜂须贺仔细的介绍后,同田贯想都不想:“我住最高一层!” 上下跑楼梯也是一种修炼! 蜂须贺十分满意,施舍给长曾祢一个眼角。 看来赝品也知道见缝插针,给不入流、不要脸的某人灌输高层楼的好处,进而让主人和厚脸皮的人离得远一点。 长曾祢:? 长曾祢:我不是我没有。 不管如何,同田贯的选择,他自己满意,其他人也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就只有长曾祢。 长曾祢:揍完了,他和同田贯的矛盾也就了了,但一个自我感觉太好、打从心眼里认为主人被他吸引的人住他隔壁,他恐怕会忍不住天天揍他。 谁让见到这样的同田贯的他就忍不住生气? 当长期打手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说完同田贯的住处问题,接下来就该讨论去哪儿休假了。 时之政府不是说要给全体审神者检查时空转换器嘛,九央表示时政的人随便过来,她给他们留个进入的门就不用管了,所有人明天就和她一起出去公费玩耍。 时政的这个奖励放在时间稍微长一点的本丸,特别受欢迎。 审神者经营本丸的时间一长,付丧神就多啊,付丧神一多,审神者攒下来假期和金钱想带付丧神一起玩儿,就不得不面对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么多付丧神,如果想要全都带上,那么需要的钱的数额庞大,审神者需要攒更长更久的时间,很可能一年才能有一次。 如果只带部分付丧神……那就得审神者好好安排轮流玩耍的名额了。 现在,时政给所有审神者、付丧神放假,免费给他们全家游的机会,当然特别高兴。 放在九央这里,就不尽然了。 九央十几天前才带着蜂须贺、一期、今剑去爆豪胜己的世界玩儿了一圈,公费。 五虎退、药研、三日月、长曾祢才来十几天,同田贯更是才显现。 大家都没有在本丸、战场上待久了的戾气和躁动,对这次的公费游玩十分也是特别的稀奇。 这就导致在选择游玩地点的时候…… “鬼屋!”小天狗高高举起手。 一期:“海边吧,和煦灿烂的阳光,金色的软沙沙滩,还有一望无际的蔚蓝的天空和碧波千里的大海。” 三日月:“大家一起远足,在山巅看日出日落,体会时间的交错与流逝,必要时还可以沏上一壶味道绵长的茶,边品茶边感受大自然的瑰丽秀美。” 同田贯:“哦哦哦!去大山进行修行锻炼!” 本丸除了九央,付丧神一共八振,除了上面四个发言的,蜂须贺因为近来心态失衡,觉得自己就不要提游玩地点,免得万一出岔子让主人心情不美好。 长曾祢看蜂须贺不说话,这个时候当然不会跳出来。 五虎退和药研则是无条件支持自家兄长,但三日月在确认两人不参与地点确定后,大刀阔斧砍掉了四个不发言的人的选择权利。 三日月振振有词:“最后的游玩地点肯定由大家投票产生,既然如此,那么就要最大限度保证投票的公平。” 主人表示地点你们选,她跟着去就行。那么剩下八人,粟田口就占了三个选票! 一期要是再说服几个墙头草倒过去,那么这个游玩地点相当于是一期指定。 他必然不能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对此,一期反对过:“你的意思是,我们四个,”他指指他,三日月,同田贯,今剑,“决定去哪儿。可要是为了保证公平,今剑或者你是不是该剔除一个?” 剩下的四人里,有两个三条的!这不就和最开始八人的情况类似了吗?! 三日月面无表情:“请放心,我和今剑的想法绝对凑不到一块儿去。” 一期将信将疑,但在看到今剑的表现后,他真心庆幸自家兄弟大多乖巧可爱,体贴温柔,就算有调皮的,也没到今剑那种程度。 三日月:“山上空气清新,对大家身体好。” 一期:“阖家一起去海边晒太阳、玩耍,温馨又快乐。” 今剑:“不去鬼屋就去女仆咖啡厅吧!上次在那个世界没来得及去,这回补回来吧!” 同田贯:“去山里修行应该带什么?唔,可以准备的有很多啊,我想想……” 一期深吸一口气,聪明如他,也没料到最后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今剑跟个搅屎棍一样,正儿八经的不把这回的游玩放在心上,想到哪儿说哪儿,异想天开个没完,关键是主人还纵容今剑玩闹似的选出游地点。 ……因为九央也没把这次的游玩机会放在心上=。= 她想带谁出去玩儿不是一个念头的事?全本丸一起带也没问题啊,只要找个世界意识能够容纳所有人的地方就好啦。 然后三日月和一期能够争取的只剩下同田贯。 可这家伙与其说是出去玩儿,不如说是想选个地方修行。 这就让好好做了准备的两人很难过了,总觉得他们挥出的拳头全打在了棉花上。 ……忽悠同田贯赞同自己的选择,然后说二比一比一,选择结束? 自尊心不允许他们在这样混乱的情形下妥协。 怀揣相同想法的一期和三日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地达成一致—— 只有说服对方,才算是决定了去哪儿玩儿! 第69章 三日月:“山怎么怎么好bb……” 一期:“大海怎么真么好bb……” 今剑:“主人,你觉得是鬼屋好还是女仆咖啡厅好?” 九央:“都可以,我无所谓。” 同田贯:“啊!光是从山底到山顶,可以进行修炼的方式就很多,路上遇见什么就砍什么,如果遇见瀑布、溪流,还可以充分运用它们……哦今剑你问哪个好?哪个都不好!”他先斩钉截铁地拒绝,然后才说,“不过你说的两样似乎都不怎么费时间?修行中途可以用来放松放松。” 三日月:“大海怎么怎么不好bb……” 一期:“山好得到哪儿去bb……” 今剑:“既然是出去玩儿,当然要全副身心的投入到玩耍里啊!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点觉悟要有的好吗!不过你说的也对哎,鬼屋几个小时搞定,女仆咖啡厅撑死了半天,时间总共才去那么点儿……要不然我们去有这些项目的游乐园?主人,你说呢?” 九央:“你们定。” 同田贯:“今剑你听话怎么只听半截……” 今剑:“你说的不对的我当然不听啊……” 其他四刃:安静.jpg。 三日月&一期:……………… 只要自己和对手在乎这件事的既视感越来越重了! 三日月想要锤爆搅屎棍一号·今剑的狗头,但在对手(一期)面前,他要给今剑留面子。 他唇角带笑,面若春风,眼里的新月闪耀,好似完全没把旁边人的话放在心上。 一期每每看到思维发散到天际的今剑,总会温柔而自豪地看弟弟们一眼,转头面对三日月时,优雅从容的仪态保持完好,眉眼弯弯。 两个同样风神俊秀的男人嘴上你来我往,各自陈述观念,眼睛里…… 三日月:那是我兄弟,我不方便打他,你上! 一期:不不不!你兄弟,你来! 三日月:我相信你可以的! 一期:哎兄弟太乖也是一种烦恼,我没有和调皮捣蛋的兄弟相处的经验啊! 三日月:…… 一期:…… 三日月:……你真不上?还忍得住?放心,我事后绝对找你麻烦。 一期:……不了(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才刚达成“你是我的命中对手”の默契的两人沉默几秒,同时调头看向同田贯。 “同田贯桑,海边修炼的方式也很多哦。” “同田贯桑,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山里如何修行?” 三日月&一期:真香! 今剑&同田贯:? 今剑不乐意了:“三日月你为什么不问我先问同田贯?” 三日月的笑容完美得像个假面:“如果你最后是少数派,我可以私下劝你。” 今剑立刻理解成“三日月私下会来劝他但不会去劝同田贯,所以要在公开场合说服同田贯”。 兄弟多相信、信任他! 一时间,今剑心潮汹涌澎湃。接着。 好像哪里不对? 从不对自家兄弟耍心眼的今剑茫然地看向谈话中央的几人。 一期云淡风轻地开启忽悠大.法:“海边的沙滩上可以进行日晒训练,可以利用沙子的特性对肌肉反复锤炼,海里,浅水区可以锻炼自身水性,往外边一点儿可以潜水,试验水下适应性。多待几天后,最后可以到深水区检验这几天的先成果。” 三日月笑里藏刀:“如果去海边,那局限性就太大了,去山里,不仅有水,可以进行大部分水上训练,还能在陆地上练。就适用性而言,还是山比较占优呢。” 两个常服青年笑靥盈盈,却莫名的让人感觉不到放松温馨,只觉气氛紧绷,仿佛有火花在空气中炸开。 同田贯一听同伴们同意他训练的想法,立刻激动起来,连两人到底说了什么都没太在意。 “对对对!山里可以训练的方式更多!我就想好了一条!往山顶爬的时候,我们可以分组竞赛,赢的人才可以获得背主人上山什么的!” “……”*2 “同田贯桑,你应该多看看时之政府发的册子。”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刃杵这儿还有用,不能丢出不管,一期若无其事地说,“上面说,游玩地点是时之政府从某个空间复制的某处,复制完他们还可以根据审神者具体要求,对其稍微进行一点改造。” “比方说,要求时政建一条从山底通向山顶、半山腰等位置的缆车。”三日月接道,“这样主人无需体验上山的颠簸,只需要享受即可。” 两刃心中都闪过“能不能行了”、“有没有人靠谱一点”的几近绝望的念头,看向同田贯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凉。 同田贯愣了愣,摸摸下巴,突然转头对看戏的九央说:“主人,你不和我一起爬山吗?” 所有刃:……这家伙怎么还没学乖!!!同一件事、尤其是戳人伤口的事不要提第二遍难道不是常识吗??? 九央:“不爬。” 游玩的山能有多高?她才没兴趣。而且爬山的方式没有限制,她要是想上去,直接瞬移过去就好,瞬移完再美滋滋的把崽崽们爬山时汗水淋漓的场面收入眼底,完美! 见九央拒绝,同田贯冷不丁道:“哦,那我不去爬山了,我选去海边。” 三日月:? 一期:! 九央不解:“我影响了你的选择?” 同田贯语气平平:“按照我原来的预想,以我的实力,我绝对能在山里进行的比试中拿到头筹,赢得带您上山的许可。” 所有刃:……兄弟,你这是不把我们所有人放在眼里啊!你个一级打刀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 今剑思路本来都快调整成正常状态,在离正确理解三日月的潜台词前一点点,被同田贯突然的理所应当般的自负恶寒,大脑瞬间一键清空。 而养气功夫极佳,和原来的同田贯一个阵营支持把游玩地点定为山的三日月都在反省自己居然试图拉拢搅屎棍二号,他突然又有信心独自奋战,改变一期的想法。 突然被动同阵营的一期:实力拒绝这只有二五仔倾向的卧底。 当前“海:山:鬼屋/女仆咖啡厅/@#¥%&……”=2:2:1。 同田贯虽然改变了选择,但劝说九央的行动没有停止:“主人,无论我们最后去不去爬山,爬山最重要的便是过程。这爬上的路上,我们可以看到更多更新鲜美丽的风景,那是长年呆在室内所看不到的。” 好不容易回想起一点儿刚才的思路,今剑嘴角拉平:我控制不住我蠢蠢欲动的手和刀啊! 同田贯还在说:“不知道那里的空气湿度如何,我还想着多给主人您备点换洗衣物和烘干用品,免得您在爬山的中途衣服被露水打湿。” 付丧神们:………… “说得好,我们还是去山上玩儿吧!”/“说得好,我们去海边吧!” 同一时间截然相反的话引得所有人瞩目。 前者是一期说的,后者是三日月说的。 两人同时调转了立场。 当前“海:山:游乐园”=2:1:1。 然而除了他俩,所有人满头问号:??? 怎么肥似? 一期立刻改变坐姿,面朝九央解释道:“是我考虑不周,虽然山里湿气重,海边湿气也不低。两厢一比较,我觉得山上还稍微好一点。” 去了海边!就要穿泳衣啊!!! 一开始他还觉得能看到不一样的主人,能和展示别样风情的主人一起和弟弟们快乐玩耍,但这些该死的男人们竟然连主人在爬山过程中因为湿气而沾湿衣物的可能性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穿着或性感或可爱或清新的泳衣的主人! 他要誓死保卫主人不受该死的男人们的侵扰!!! 三日月看了眼一期,面容沉静地说:“我赞同同田贯的一些思路。爬山爬山,最重要的便是在爬山过程中听见、看见、闻到的种种自然风光。可如果主人只能通过缆车感受这些,我觉得还不如去海边,主人来得更放松自由。” 这不是真正让他改变主意的原因。 山上有固定的、全方位封闭的换衣间吗?!就算有,它能保证它在主人想换衣服的时候出现? 更可能的情况是主人衣服湿了后,得撑一段时间才能得到换衣间换衣服吧! 而且真去山上的话,主人身边得随时跟着刃。 山上坑坑洼洼的地方多,轮椅不方便走。 这样的话,主人想一个人安静地独处都不行。 他们不放心! 主人玩儿不开心,他们也玩儿不放心,权衡一下,还不如去海边。 但他不会直白的把这个理由说出来,他又不是同田贯那个棒槌。 同田贯:“是这样吗……?”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的那番话有这么大的用处,让两人瞬间调转立场?如果他直说一半,那是不是他们现在三个已经统一主意,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定下游玩地点了? 可好像……这两人是同时改变的立场啊? 今剑对三日月的了解更多一点,他隐约猜到三日月的想法,而后有如神助,福灵心至,同时想明白三日月之前是在糊弄自己,他真实的意思是—— 你是少数派,你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 今剑气成河豚,鼓着脸说:“既然海边、山上都有不方便的地方,为什么不去游乐园或者主体公园,既不用担心这又不用担心那?” 三日月看过来,见今剑彻底清醒,心里遗憾了一秒。 一期轻飘飘地给三日月一个“你懂”的眼神,嘲笑他糊弄人都不找个好点儿的理由,搞得搅屎棍一号重新上线。 三日月不以为意。 虽然他有糊弄今剑的意思和行动,但他特意留了空子,就看今剑能不能自己挣脱固有观念。 既让他暂时清静清静,又对今剑进行了一次的小小的考验和锻炼,一举两得。 “游乐园里很多项目主人没办法玩。”同田贯发挥他一贯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的风格说。 付丧神们:…… 算我们求求你了,你不要仗着主人脾气好不和你生气,就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踩雷好不好! 今剑白了同田贯一眼,得到三日月不赞同的眼神。 短时间内不想理三日月的今剑昂着脖子忽略对方,说:“那两人才跟你解释过,时之政府可以对游玩地点做改动,游玩项目当然也可以!” 而且游乐园里的很多项目根本不需要用到腿!他们帮助主人上去,然后项目启动,在帮助主人下来,完事儿! 最多那种复古的蹬空中脚踏车游览的项目需要腿,可那种项目又不是只能一个人去,他们随便出个刃带主人一起不就完了! 很多很多想说的话想吐的嘈被咽在喉咙里,今剑脸蛋红扑扑的。 同田贯误以为是他思维太狭隘,惹得今剑不高兴了,于是道歉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游乐园里很多项目兼具修行和玩耍两项目的,比如说蹦极既锻炼胆量、训练危险时的冷静,又可以满足寻求刺激的想法。” “不过,如果我们去游乐园的话,主人就不能穿裙子了。” 他看向九央,“无论是疯狂DISCO,还是极限类等项目,穿裙子走光风险很大。” 今剑:“…………………………” 其他刃:“…………………………” 他们!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主人穿裙子意外的衣服!!! “还是去山上吧。”今剑心灰意冷。 三日月慈爱地摸摸枯萎的今剑,心道“对不起”,他无声的和一期达成共识。 同田贯才不是搅屎棍二号,他是头号搅屎棍!威力犹在今剑之上! 当前“海:山”=2:2。 意见前所未有的统一,矛盾也前所未有的冲突。 这时候谁倒戈一下,立马能分出胜负……哦不,立马能决定全本丸到底去哪儿玩儿啊! ……只要没人向今剑最开始那样提出新的方案。 同田贯纳闷:“今剑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是真不明白,他一句让主人穿裙子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 三日月怜爱地看今剑,今剑气若游丝:“我更喜欢山。” 才不是!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同田贯站在同一阵营!就算那个阵营里有自家兄弟三日月也不行! ……哎哎,不对啊,他都决定短时间内不理三日月了,当然不应该和三日月一条心啊。唔这样算起来,他站一起站得理直气壮! 头顶的温暖悄然从头部延伸到心脏。 今剑:…… 今剑:算了,看在三日月这么上道的份上,他就…… 今剑刚抬眼,同田贯疑惑的脸映入眼中。 不!他绝对不和同田贯一个阵营! 他才不要和差点儿陷害的人做同伴╭(╯^╰)╮ 今剑脸色变来变去,一旁的三日月看了忍不住勾起唇角,好歹记得他才惹了今剑,没有笑出来。 同田贯左看看又看看,在海和山之间左右横跳了一回,现在看着大局有定下来的趋势,又想到主人拒绝他背她上山,但他可以在山顶背着主人到处转悠,心里火热的最初选择如同一只惑人的海妖,在脑子里唱着美妙的歌。 “……我们去爬山吧。” 最后,对第一选择实在放不下的同田贯这么说。 情况聚变。 当前“海:山”=1:3。 讨论似乎有了结果。 原“山”队·现“海”队的三日月:哦呀哦呀,同一种情况在他身上发生两回了呢^^ 因为对同田贯强烈的排斥而选择“山”的今剑:……我现在跳槽还来得及吗? 两次被同田贯选中的一期:为什么我无动于衷一点儿不想笑? 一时间,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见没人说话,没人改变选择,同田贯开心地说:“那就这么定了?去山上?”他转头问九央,“主人,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去的时候要不要多带几把轮椅。” 七束阴恻恻的目光落在同田贯身上。 啊,明天他们还能见到活生生的同田贯吗,这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呢。 同田贯浑然不觉:“还有什么要带的吗?蚊帐?驱虫药?主人您怕不怕虫子?” 九央随口说:“怕到时不怕,就是有点恶心。” 不过让她恶心的东西她是不会放任它们近身。 今剑&一期:“既然主人不喜欢虫子,那我们去海边吧。” 同田贯:??? 三日月笑眯眯地说:“三票去海边玩儿,一票去爬山,少数服从多数,选项‘海’通过。” 一期:“同意。” 今剑:“同意!” 同田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又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很多很多情况? 在同田贯一脸懵逼中,今晚的讨论愉快的画上句号。 九央让付丧神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吃了早饭就走。 蜂须贺说要不要推迟一天,大家做完准备再去。 九央正奇怪出去玩儿有什么好准备的,转念一想,他们这次出门,同时意味着时之政府的人会上门,和上次他们几个去英雄世界不一样。 她就算了,付丧神们大概是想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收起来,不给时政的人看。 于是她体贴地说:“行,那就后天再走。刚好时之政府关闭了战力扩充活动,明天不出阵,在本丸里好生休息,整理要带的行李。” “我看看……嗯,除了同田贯大家都会用空间戒指,行李就装在戒指里,大家轻装出行。同田贯的话……” 九央正想问谁愿意帮同田贯装行李。 付丧神们本来三三两两凑成堆,不过站位倒是平行。现在,蜂须贺、三日月、今剑自发后退一步,一期、药研扯着五虎退后退一步,站在原地的长曾祢和同田贯立刻凸显出来。 长曾祢:……我只是在想待会儿要不要再和同田贯切磋(揍)一顿,走了个神,怎么就被卖了? 同田贯:?戒指?什么戒指? “那就麻烦长曾祢了。”九央看得好笑,不过崽崽们的年龄小,小打小闹经常有,她心大得完全没把这事放心上。 长曾祢木着脸:“好的。” 提到空间戒指,药研这时特意问了:“主人,如果想要检验戒指的能力,我需要特别准备吗?” 九央想了想说:“不用吧,就算有,到时候直接在万屋上下单也可以。”她解释道,“在审神者休假期间,万屋照常营业,通过旅游券到地方后,能连上万屋的网,万屋会在里面专门设一个传送订购物品的房间。” “……”药研微笑,“好。” 只字不提提前准备的话,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二次下单。 主人太土豪怎么办?当然是主人怎么开心怎么来啊。 经过有点累的白天和十分疲惫的傍晚,付丧神们回房间后很快入睡。 蜂须贺作为今天的近侍,尽职尽责的等待九央上床后,才回到近侍房,平静地总结这一天。 总结完,他也该洗洗睡了。 但某个刃的名字老是盘旋在脑海里。 同田贯。 蜂须贺眉间忧愁不展,他十分后悔,应该在“烛台切”过来“推销”另一振“同田贯”的时候尽最大努力劝服主人接收“同田贯”,这样一来,现在本丸里这振同田贯就不会出现。 他这么想的原因倒不是怀疑同田贯来历有问题。 ——主人专门和他解释过同田贯的清白,他怎么会不相信主人?! 就是…… 他们和另一振“同田贯”虽然只相处了短暂的几个小时,但“同田贯”昏迷时紧紧握住刀的警惕,还有醒来后进退有度、礼貌的举止,和同田贯一比较,实在是好太多! 他们是不是捞回来一振最不会读空气的同田贯? 看看他才来多久,气他们也就罢了,踩了主人的雷多少次了? 天知道同田贯这么继续下去,主人对他的宽容会不会在某一天彻底被磨灭,转而变得和他们一样一门心思想揍人。 主人亲自动手揍人,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给同田贯? 难得的悔恨的情绪填满蜂须贺的心脏,半晌,他才幽幽地放下“如果……我必会……”的念头。 时间不能重来,已经做了的选择不能改变。 过去不能改变,未来可以。 坚定信念,蜂须贺怀揣热烈而积极的想法进入梦乡。 第二天,付丧神们和九央一起吃完早饭,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 被蜂须贺特地叮嘱过的今日近侍五虎退紧紧跟在九央身边,像个处于警戒状态的小兔子,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九央看得稀奇,问:“怎么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样子?” 来时政之后,在晚上潜水了很长一段时间,九央网络用语说得像模像样。 五虎退就不然了。 “啊?”他一脸茫然。 “噗。” 九央笑了笑,拉过五虎退怀里的一只老虎,说,“行了,找个太阳好的地方把我放着,你也去整理行李吧。” 五虎退急了:“主人,我不……” “本丸里会有什么危险?”九央笑,“放心。” 五虎退:“啊?不是……” 不是“危险”,是“威胁”,同田贯够不上“危险”。 不仅是蜂须贺,一期哥也吩咐,要他好好看着周围,阻止没有通过一期哥等人考试的同田贯接近主人、有机会气主人。 九央:“我有事找你的话,我会通知小虎告诉你的。”她举了举手里的小老虎。 小老虎聪明的“ヾ(≧O≦)〃嗷~”了一声。 五虎退:“不……” 他不离开主人! 不光是一期哥的吩咐,他自己也这么判断。 九央对五虎退的坚持乐不可支,“哦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们说?” 她简单地说了下她后来在本丸所有建筑上加的术的作用——阻止自己人以外的生物进入建筑内。 换个更明白一点的说法,九央允许时之政府的人在有时空转换器的小院,和田地、小山坡等露天土地行走,他们无法进入付丧神们生活的任何一栋楼。 也就是说,如果付丧神们想收东西避免被时之政府的人看到,只要收进楼内抽屉等地方,一切都OK啦。 五虎退噎了噎。 他能说除了被分去“教育”同田贯的人,剩下的要不在室外搞事,要不在室内搞事,全是为了防止某些心思不正的人想探本丸究竟? 尤其蜂须贺信誓旦旦地说狐之助不会和他们一起外出,他本人全本丸的找狐之助商量事去了。 九央笑眯眯地说:“这个消息应该通知给所有人吧?” “……”五虎退,“主人,我马上回来!” 他就近找到随便一个人,通知完这件事立刻回到主人身边! “去吧。” 目送五虎退哒哒哒地迈着比例极好的“小”长腿跑开,九央抱着怀里暖融融毛乎乎的小老虎,感叹道:“你什么时候极化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老虎?” 虽然小小的摸起来舒服还可爱,但她更喜欢躺在大大的毛毯子上滚来滚去欸。 小虎:“嗷?” 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离开本丸、通过游玩券外出的时间。 一行九人吃完早饭就聚在一起,经常不见踪影的狐之助也过来送行。 “审神者大人,祝您还有刀剑那男士们玩得开心。”狐之助咧着小嘴说。 九央看看手里的券,又看看狐之助小小的身影,没有说话。 本来对狐之助的去向十拿九稳的蜂须贺心里一个咯噔。 主人要带狐之助一起去? 虽然天生没点亮察言观色这一技能点,后续的生活中蜂须贺努力观察九央、思考九央的行为、表情,现在说不上能百分百读九央的表情,七八成总有的。 主人为什么要带狐之助去? 蜂须贺十分不理解。 在他看来,那天主人特意问狐之助前主人的事,就是在隐晦地说“她不相信时之政府”,作为和主人有类似想法,同时还是主人名义下的式神,狐之助可以水到渠成的留在本丸,起一定的监守作用。 难道主人那天不是这个用意? 蜂须贺立刻思考起来。 如果不是的话…… “来。”九央朝狐之助伸出手,态度自然,“上次你就留守本丸,这回可不行。” 狐之助眼珠子转了转:“审神者大人……” “走吧。”九央很平静,可这平静里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顿了顿,狐之助跳上九央的手心。 小小的一块他,缩起来竟然比九央的手心大不了多少。 ……当然要剔除蓬松的毛毛。 九央点了点人头,确认大家都在,和时之政府发了条信息,启动游玩券。 传送过程中,因为离九央最近,狐之助听到耳边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 “能开心放松地玩,何必留在原地找不自在找苦受?” “哇!” “哇~!” 一到目的地,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不绝于耳。 三日月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噪音大部分来源——今剑,表情变幻。 他已经预料到今剑如疯狗一般房费自我的不远的未来。 往前看,是一座没有围栏高高围起来的开放式主题游乐园,其主题是……女仆。 随处可见的黑白二色的各式各样的女仆装印在广告牌、游乐设施、气球等等上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主题游乐园里还穿行着穿着女仆装的人形机器人,如果不是它们行为之间明显的滞涩感,三日月都要以为他们到的不是时之政府设定的特殊玩乐空间,而是现实被包场的游乐园。 往左看,是他们原定的目标,宽阔的蓝色的大海和金色的软沙组成的长长的沙滩。 沙滩边还停着好几辆小型游艇、冲锋舟,摆着样式繁多的水上浮床、游泳圈、潜水用品,还有好几样他没见过的工具。 往右看,则是一座和左边、前方风格都不搭边的高山。 山上树木丛立,郁郁葱葱的绿色一层层铺到山尖,看得人心旷神怡,如同吸了一口清新纯净的高天原的灵气。 远远地看去,还可以在半山腰上看到一个不小的瀑布,瀑布哗啦啦击打在下方石头上的声音似乎都能隐约听到。 “哇!!!” 今剑蹦蹦跳跳跑到九央面前蹲下,眼睛里pikapika地闪着光。 “谢谢主人!” 一张游玩券,一次性满足所有人的提议,主人一定和时政扯了很久的皮!怪不得主人同意推迟一天过来! 不仅是给他们准备时间,也是主人给自己时间帮他们争取最好的权益! 今剑的心里话都写在脸上,九央不置可否,说:“要玩儿得开心。” “嗯嗯!”今剑用力的点头。 主人都帮他们帮到这地步了,要是他们还不能明白主人的良苦用心,就太不像话了! 他一定回把所有项目——不仅是主题乐园里的——都玩至少一遍!他还要拉着所有同伴一起玩儿! 今剑信誓旦旦许下(单方面)承诺,三日月见了,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先去沙滩变的海景屋收拾下?” 所有之前说过的内容都有,本来就是意外之喜,自然没人反对把大本营建在沙滩边。 更何况他们的惊喜在沙滩上拿出来最合适。 九央推辞了一会儿,在付丧神们坚持的眼神里选了个靠近大海的海景房。 然后她两边的房子由近及远迅速被分刮。 收拾了一会儿自己的屋子(九央主要是把东西拿出来放在习惯的地方,打扫有付丧神帮她),时间差不多了,大家集中到沙滩上享用午餐。 今剑嚷嚷着在海边就是要吃烧烤,被三日月以“晚上再吃”摁下去。 午餐照常是从万屋定的,一如既往的高水准,同时味道也一如既往。 除了同田贯,其他付丧神都沉沉地想:改善主人饮食迫在眉睫,趁现在在外边,要不彼此“竞争”一下厨艺天赋,矮个子挑个能看的,偶尔做一顿大家吃? 午饭过后,该自由行动了。 “喏。”九央抬手指了指泾渭不那么分明的三种选择,“想去哪儿去哪儿,晚饭的时候记得回来就行。” 付丧神们异口同声。 “先体验游泳吧。” “海边好几个没见过的,先看看那怎么用?” 九央挑眉,好啊,崽崽们背着她集体商量过?没跟她说? 九央撑着下巴,努努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话虽严厉,但语气轻缓,以调侃的方式说出,显得亲昵柔和。 短暂的沉默后,一期大义凛然的上前一步说:“主人,为了感谢您对我们的付出,我们共同决定送您一件礼物。” “每个人都送。” 他强调道。 九央脸上的笑容扩大,“行,给我吧。” 几分钟后,八个包装得漂漂亮亮、同样轻盈,连风格都有几份类似的礼物摆在九央面前。 九央很开心,付丧神间的氛围倒有些诡异。 他们互相使眼色,试图从彼此的眼神里问出对方的礼物。 “我拆咯~”九央语气欢快。 一期沉声道:“您请。”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看到现在情况真的如他所料,甚至是他预料到的最糟糕的情形,心情还是有些抑郁。 九央变出一把剪刀,拿起摆在最上面的礼盒,观察了一下礼盒包装纸的走向,选择最小影响包装的拆除方式拆出礼物。 “好漂亮的泳衣!” 特意没用透视看礼盒有什么,九央对第一份礼物非常满意。 这件泳衣是上下两件式,颜色是浅浅的和天空类似的蓝色,上面映着几朵可爱的小白云。 整体风格和白云类似,属于可爱那挂,布料不少,但也不至于在沙滩穿上去后引人侧目——都来沙滩大海玩儿了,怎么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同时,这件泳衣也绝对能把九央不该露的地方包裹得严严实实。 “是谁送的?”九央笑呵呵地问。 人群中,五虎退不认识这件泳衣,不安地左右看,药研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 “是我。” 一期从容地说。 “什么不错,我很喜欢。” 九央表扬完一期,抬手拆的第二个礼盒。 余光瞥见退退坐立难安的模样,心下好奇。 不过礼物已经拆了一个,不能厚此薄彼。 她很快拆完第二个。 “嗯……这是谁送的?” 九央拎着一件金色的闪闪发亮的连体式泳衣,嘴上这么问,眼睛却直直扫向气定神闲的蜂须贺。 蜂须贺出列:“回主人,这件泳衣是我选的。” 九央抖抖衣服,看着阳光落金色的布料上,熠熠生辉。 “主人您喜欢金色,不是吗?”蜂须贺自信一笑,身上淡金色的和服和泳衣一起闪光。 “是,我很喜欢。”九央心里直笑,说好的集体送她礼物,怎么都不商量一下谁送哪件,搞得最后都送重了。 她不在意,崽崽们估计会耿耿于怀好长一段时间。 耿耿于怀…… 脑中突然闪过五虎退的异常,九央心想,该不会退退也送的泳衣吧? 这样她就有三件泳衣可以换了,笑。 九央装作没发现五虎退明显的不对劲,笑着继续往下拆。 又一件分体式浅紫色泳衣。 “谁的?” 九央一边抖一边想,不对啊,这个颜色,应该不是退退送的吧? “我的。” 药研镇定地说。 九央:“……” 九央第一次有点方了,她看了眼还没拆的盒子们,又看看药研,脑子闪过药研牵手五虎退安慰他的模样。 “我会穿的。” 崽崽们在搞什么?打着送礼物的旗号搞事? 不过几件泳衣而已,能搞什么事? 怀揣着疑惑,九央一个礼盒一个礼盒往下拆。 “映有小老虎图案的泳衣?” 泳衣+1。 五虎退小声认领。 “背后有小翅膀图案的泳衣?” 泳衣再+1。 今剑大声认领,还问九央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素色泳衣?” 泳衣再再+1。 三日月表示老年人审美跟不上潮流,就选了个素净的白色。 “橘色的泳衣?” 泳衣再再再+1。 长曾祢表示主人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有活力。 九央扫了眼面前的八人,一边拆最后一件礼物一边说:“剩下的就是同田贯的吧?同田贯你别也送的是泳衣?那样的话,你们几个太心有灵犀了吧。” 五虎退抿了抿嘴,犹豫着想说话。 “我……” 他的表情在看到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变成空白。 那几根线组合起来是什么? 不要告诉他那是泳衣! 第70章 悠扬清爽的海风,无垠纯净的大海,高阔舒朗的天空,和煦的日光,柔软的金色的沙滩,共同组成美妙的沙滩大海之旅。 这惬意休闲的场景,足够让沉浸在无止境的战斗中的付丧神放松身心。 前提,没有九央手上那玩意儿。 蜂须贺、一期出离的愤怒。 蜂须贺:“同田贯你给主人选礼物的水平就这样?” 一期:“你想让主人穿这种东西?” 同样森然可怖的语气下,是相似却又不同的心思。 不止是他俩,在场的除了同田贯,其他所有付丧神都一脸的不赞同。 三日月破天荒呆了会儿,伸手就去捂今剑的眼睛。 今剑从“!!!”到“……”,他已经看见了,他现在跟主人说他和三日月跟同田贯不是一伙人,和同田贯没有半点儿关系,主人会不会信? 一期也想捂五虎退和药研的眼睛了。 五虎退脸色白得不正常,在兄长行动之前,鼓足勇气上前一步,眼睛一闭,心一横,说:“主人,对不起!” 寂静的空气中,五虎退的道歉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一期很是惊讶。 退退为什么道歉?他若有所思,看弟弟的表现,难不成是因为这东西出现在主人眼前、脏了主人的眼睛而道歉? 可这明明是同田贯送的,和退退没有任何关系…… 不。 一期想,如果非要说退退和同田贯的礼物之间有哪种联系,唯一的恐怕就是“退退是送礼发起人”这一项。 二十四小时前。 因为要出去玩儿,九央特意向所有付丧神开放交易室使用权。 付丧神们根据平时的关系和刀派,三三两两的商量,商量完去交易室买自己想买的。 这天可以被称为释放压抑的购物欲的一天,限制付丧神们购物的理由,只有钱够不够这一点。 九央说游玩全程她报销?付丧神想买什么她也无条件报销? 付丧神们应是应下了,可真要落到实处,大家有志一同的选择性报销。 玩耍过程中需要带的食材、零食、餐具?好好好,报给主人。中途如果再加?还是报给主人。为了他们免受海边蚊虫的烦扰而购买灭虫一系列产品?当然报主人啦。 付丧神们一起商量,在必买清单上添添减减,列了好长一个单子。 这些是要报给主人,走本丸公账的。而另外的一些只是他们自己想买的东西,自然需要从个人小金库里出。 说起来付丧神们很是无奈。 他们有一颗强烈的想要供养主人的心,他们渴望包圆主人资源、小判、甲州金的购买,可是吧,理想总和现世是相反的,就算不是完全相反,两者的出入也很大。 现实里,九央在经过花资源如流水的一两天后,基本不再用资源——刀?她就锻了四次。其它还有使用资源的地方吗? 哦,还有刀剑男士的修复。 可修复花的资源是刀剑男士消耗的,和她九央有什么关系? 嗯,还算有点关系。 付丧神们一旦受伤,想去泡修复池,直接去就是了,修复完跟当天的近侍报备一声用了多少资源就行。 等近侍统计完资源消耗情况,确定修复室储藏的资源不够下次修复时,九央会拨钱让近侍购买资源或者从本丸物资楼调资源过去。 付丧神出阵带回来的资源和打时之政府活动所得资源带回来后,会分类放在物资楼里。 看上去付丧神们似乎在资源这块儿起了点用? 只要去物资楼看看堆积如山塞了N个房间的资源,再想想他们出阵获得的对比起来少得不行的收获,就知道,本丸大头实际上还是主人出钱买的。 而其余使用小判、甲州金的地方,也更多的是主人掏钱。 这让付丧神们很是郁闷了一阵。 尤其是在主人发现他们往物资楼塞东西,自己基本不留的时候,主人直接发话说以后出阵收获的物资、小判等归他们的时候达到顶峰。 按本丸正常发展来看,应当是他们从战场上为主人带回物资,主人在后方发展本丸,然后大家一起努力、奋斗,一起把本丸建设的美好漂亮,大家住得越来越舒服。 而不是主人一来就拿着大把大把的金钱,养着他们这群基本养不了家的家伙。 付丧神们婉拒九央,九央想了想也就同意了,然后…… 九央除了给出阵的部队发小奖励,还给他们所有人发零用钱,注,零用钱里不包括资源,修复等需要消耗资源的项目统一从本丸公账走。 付丧神们:…… 他们努力推拒,奈何九央振振有词:“你们给我保护费(出阵收获),我也要给你们发辛苦费(零用钱)啊。”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在九央想直接给付丧神们金子充零用钱的时候,见势不妙的付丧神们才含泪接过甲州金和小判。 ……行吧,这俩的价值和适用范围总比金子小。 得了好处和关怀的付丧神们对出阵的热情更大更积极了,可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名为“土豪九央”的大山就是翻不过去。 时间一长,付丧神们认命——他们就是主人养起来的老白脸。 作为一名有职业道德的老白脸,当然要好好钻研“老白脸”该做的事。 比方说不能乱花主人的的钱,就算是主人主动给他们的也不能乱花。 本着这个原则,除了同田贯因为才来,其他七刃赞下来的零用钱不少。 事是证明,平日节俭,到关键时候总会得到回报。 这不遇上可以花零用钱玩儿得更舒服的机会? 当然在考虑自己的同时,付丧神们也想趁此机会向主人表示感谢和亲近。 这个时候,五虎退罕见的站出来说要不大家每人送主人一份礼物。 本来付丧神们心里都有这想法,五虎退说出来,大家也就顺势通过。在保证去玩耍前对主人保密后,各自都散了去想送主人的礼物。 一期回到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五虎退就精神奕奕地跑来,神神秘秘地和他说:“一期哥,你想要送主人的礼物了吗?” 一期唇边的笑是那样的温柔:“我已经买好了。” 昨天确定好去海边后,他就立刻通过狐之助买了他认为必须的东西。 五虎退:“啊?哦。” 神情不掩失落的少年被兄长摸头安抚了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去找另一位兄弟。 那时一期只以为五虎退是想和他还有药研买成套的礼物,现在一期回想起来,再结合现在清一色的“泳衣大展览”,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九央手里举着几根布条,正上下打量呢,听到五虎退的道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道歉?” 五虎退咬了咬嘴唇。 九央无奈:“我最开始就和你说过不要随意说对不起,后来不是表现得挺好吗?现在怎么又这样啦?喏,不解释清楚的话,我就……” 她刚想说要罚五虎退一个月不准说“对不起”,突然想到他们正在外面玩儿,玩的时候还背个“惩罚”,多让人沮丧啊。 余光瞥见绝大多数付丧神们脸上掩饰不住的对她手上泳衣的“处之而后快”,九央憋着笑说:“……我就罚你穿这件泳衣。” 五虎退整个人震惊到褪色。 什么!?主人要他穿这,这…… 一时间,五虎退脑子打结,语言系统失灵。 九央想象五虎退羞涩的性子,和手上这几根太开放的布料,想了想,还是说:“当然,你可以先穿自己的衣服,然后再外边套它穿。” 布料下边有自己的裹得足够严实的熟悉衣物,退退总不会羞赧到原地升天吧? 开个玩笑,她只接受退退告诉她道歉的原因这一选项。 想着,九央盯着五虎退,眼神鼓励。 然而一边的同田贯不乐意了。 “您为什么要把我送您的礼物给五虎退?” 青年的外表本就不够友善,现在因为生气,眼睛耷拉下来,嘴角下扯,浑身气场低沉,怎么看怎么一副“欠我八千万”的追债模样。 你还有脸向主人问话?! 其他人,包括自责的五虎退,心里都闪过这道满含怒气的质问。 “你不高兴我把它送给别人?” 九央抖了抖包装精美的布条。 同田贯张口就来:“当然啊,那是我花了很多心思,还跑到万屋店里专门看过后才买的。” 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逐渐在付丧神头顶聚拢的阴云。 同田贯还接着问:“您不喜欢我的礼物?” 说着,青年还有点小失落。 因为来的时间太晚,他和其他同伴的差距比较大。 武力值方面,从长曾祢干脆利落地揍他可以看出,其他方面,比如说对主人的熟悉程度,对同伴的了解,手里的零花钱数额,等等等等,他都没有他们熟稔。 不过。 同田贯从不是那等自怨自艾的人。 武力值比不上,那他就脚踏实地,花比其他同伴用的更多的时间在修炼上边,全力提升自己。 在这个过程里,他会同伴更多的接触,进而了解他们,让他们认可自己。 同田贯没有太多的心思,对钱财一类不上心。 既然主人给他发钱,他就顺当的接过来,然后再用全新而强韧的战斗姿态回报主人。 所以对于零花钱短暂的缺乏和增长,他从不担心。 至于对主人的了解和熟悉。 那是需要质疑的问题? 只不过,在当下,这确实是一项难题。 尤其在大家各自为政,挖空心思给主人准备礼物的时候。 对手总不会好心到跟他说主人收到哪份礼物最开心吧? 要是知道主人喜好的,自然自己就奔着主人最喜欢的东西去准备了。 所以同田贯最开始很是苦恼了一番,他该送什么给主人。 为了这,同田贯忍痛放弃在手合室切磋的时间,在交易室里蹲了一上午,浏览了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店铺,堪称眼花缭乱。 可由于信息的匮乏,他迟迟下不了最后决定。 主人对他的初始好感度很高,他要想办法进一步提高才是,不能因为错误的选择而使好感度降低啊。 正当同田贯一个人忧愁得快掉头发的时候,五虎退找上来了。 五虎退好心的给他提供礼物的大方向——泳衣,结果在泳衣款式的选择上他还是做错了吗? 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到主人本丸? 同田贯非常懊恼。 要是他对主人的喜好多一分了解,就不会出现主人不喜欢他送的礼物的情况! 可明明导购跟他说…… “这等做工不良、料子下乘、颜色老气的东西,你让主人怎么喜欢?”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蜂须贺勇敢地出声,抨击同田贯的选择! “同田贯桑,我想你的审美需要再好好打磨打磨。” 一期说的话和蜂须贺相比,温和得多,语气也平和得多,可在九央看不叫的角度,他盯着同田贯的眼神冷到极点。 九央托着下巴不说话。 她能说什么? 是当着其他七刃的面说这泳衣还行,让七刃愤怒的情绪浮在半截,搞得他们之后都玩不开心? 还是直接告诉同田贯,你选的礼物不合适?这不就轮到同田贯玩不开心了? 她是没想到送个礼物,付丧神们都能整出这档子事来。 早知道她该用透视先看一眼礼物都有什么,在决定是否当众拆礼物。 可话又说回来,崽崽们高高兴兴地送她礼物,她当面拆才是对崽崽们的献礼最好的回报。 事情又绕回来了。 不当面拆,私下里单独一个一个说礼物的事,崽崽们虽然开心,但也有限,没轮到她找他们单独谈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忐忑自己的礼物受不受喜欢。 当面拆,拆完就是现在的情形。 一刃和七刃对立。 虽然说实在的,九央觉得同田贯送的款式的泳衣没有蜂须贺和一期说得那么差,相反,同田贯确实花了心思选的一件水平十分不错的泳衣。但矛盾的关键不光在款式上,更在付丧神们对她穿不穿这件泳衣上。 “你觉得我会在你们面前穿它吗?” 前思后想,想到同田贯自来本就爆棚的某种诡异的自信心,九央觉得,就算她再怎么想避免,对同田贯的教育也免不了了。 同田贯一愣,疑惑道:“为什么不能?买来就是拿来穿的啊。”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选到它的。”九央不置可否。 沐浴在同伴不友好的眼神里,顶着主人浅淡的表情,大老粗同田贯难得有几分委屈。 “我首先选定了送泳衣。” 就算在这时候,同田贯都记得把好心给他支主意的五虎退摘出去。 五虎退说的很对,是他后续理解有误。 “我想,能配得上主人的泳衣,当然只有最好最上等的泳衣。” “嗯。” 九央示意同田贯继续,这个逻辑……在所有付丧神眼里没毛病。 “刚好我看了那么多加店铺,知道除了成衣之外还可以定制衣服,于是又专门去搜可以定制泳衣的店铺。” 付丧神们点点头。 到这里,同田贯的举动没毛病,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时间太短,他们最后迫于无奈,对于泳衣的某些细节妥协了,不然他们呈现给主人的礼物会更精致。 “我找到一家号称‘没有我做出来,只有你想不到’的店,我看他们交易数量庞大,退回的少,评论不是清一色的好评,而是有真材实料的留言,抒发了诸多买家的满意。” “我看这家店挺不错,还专门去问了他们能不能在半天内制作一件泳衣。” “他们说在半成品泳衣上加工的话,可以。” “我觉得还行,就在他家买了。” “我看了看他们推荐的列表,选了综合综合评价最高的一款,就是主人你看到的这个。” 尤其这家店东西都卖得死贵死贵,主人专门塞给他的钱还不够,他还厚着脸皮跑去找五虎退借了一点。 最后的话压在心里,同田贯没有说出来。 听完同田贯的说明,今剑心直口快:“你怎么选的这款泳衣?” 同田贯理所当然地说:“近一个月,这款的销量、评价综合起来是最好的。” “所以你最开始就进错店铺了?”今剑脱口而出。 “进错店了?”同田贯震惊。 今剑想都没想:“当然……” 当然啊!他们送主人礼物,除了希望主人喜欢,也要看场合好不好!普通的泳衣,和偏向情趣类更多的在更加私密场合穿的泳衣当然不是一类啊!!! 他在看到那从上到下只有三四条细细布料组成的泳衣的时候,脑子都快炸了好么! 他们!付丧神中的一个!送他们的主人、他们的审神者!一件带着某种趣味的泳衣! 有没有搞错哇! 同田贯你是想主人穿这种衣服给你看?!给大家看?! 你对主人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今剑愤愤想,他和主人之间清清白白,他们和主人更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虽然喜爱主人、亲近主人他们的本能,可这份喜爱和亲近完全是从主从、从亲友上面来的! 他们和主人,绝对,也不可能发展出超越友情、亲情的关系好么!!! 今剑有一瞬间都自暴自弃地想,主人要是误会他们有其他心思,他就拉着三日月……哦不,三日月还是算了,不仅是三日月,其他的无论是谁,他都不接受。 脑子里翻滚过数声咆哮,嘴上还没来得及和同田贯理论,今剑一抬头,迎面对上三日月古井无波的目光。 ……哦豁。 三日月:你从哪儿知道那泳衣的具体分类的? 今剑乖巧地低头,假装没看到三日月的死亡凝视。 同田贯则是恍然道:“因为我一开始就进错店铺,所以最后选的泳衣肯定不对?主人不喜欢?” 随后一想,他又茫然地问,“我后来特意去万屋的实体店看过,泳衣也是从实体店拿到的……” 我看他家店铺里客人不多,但个个都很满意,没看出哪点儿不对劲啊。 付丧神们冷若冰霜的脸稍微解冻。 同田贯虽然送了不合适的礼物,但他没有其它心思,这算是唯一的值得高兴消息吧。 一期看同田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状态稍微缓和。 他在五虎退还没提出送主人礼物的时候,就决定送一套规规矩矩的泳衣,就是为了防止主人穿布料太少的衣服! 为此,他狠下心拒绝和弟弟们送成套礼物的念头。 近来,他发现他对主人的占有欲愈发强盛,他完全无法忍受其他人看向主人的眼神里夹杂着一点点爱慕,更无法想象主人一身清凉的和除了他以外的人相处。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的心脏就被嫉妒的原罪浸满。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想,这样莫名其妙偏执的他,和传闻中温雅高贵、柔和大度的“一期一振”是不是同一把到刀。 他反复摸索他的本体,从刀柄,到刀身,从刀背,到刃尖。 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指腹,新鲜的艳红的血液涓涓流下。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正常,可一期一振知道,这只是表面。 他的芯子,似乎从一开始就坏了。 一期不想九央穿着清凉的在其他人面前晃,他连比基尼都不接受。 所以他自己选了套他暂时能忍的泳衣送给九央,希望她在接下来的时间多穿他送的。 一期相信,重视他们的主人一定会把他送泳衣放在心上,进而多次使用它。 可他没想到的是,其他付丧神都送的泳衣。 这就让一期很烦躁。 还好在拆的过程中,他发现那些本不应该出现的泳衣……退退和药研的不算,很规矩,款式没有太暴露的,甚至没有他最担心的比基尼。 如果主人穿这些衣服玩耍,他能接受。 没等一期哽在喉咙的这口气彻底下去,同田贯的神来一笔惊翻了所有人。 那一瞬间,一期以为他会多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情敌。 他不敢想象,如果主人真的要穿那件劣质布料,他害怕他会忍不住暴怒,对在场的除了主人和弟弟们以外人拔刀相向。 还好主人完全没有穿它的意思。 还好同田贯买它只是阴差阳错。 气氛稍缓,同田贯虽然疑惑他选的店铺到底有什么问题,看看这大家,尤其是九央默认的态度,也不多问,直接把店铺拉进黑名单,东西也拉进黑名单。 “对不起,主人。”他老老实实地说,“过会儿我去处理它。” 既然东西有问题,当然不能继续放在主人面前。 “回头我再补您一份礼物。” 九央刚想说不用,但看同田贯低落的神情,到嘴边的话一改,“行。不过比起从万屋买,我更喜欢你们亲手收集、制作的礼物。” 同田贯闻言,眼睛瞬间亮起来。 ——这里有山有海,收集要素这么多,时间还充裕,他完全可以趁此机会补回来! 不仅是同田贯,五虎退白得不正常的脸都恢复几丝血色。 “退退你送的衣服,是自己做的吧?”九央笑吟吟地问。 五虎退点点头:“是,药研也是……” “我是直接从店里买的。”药研出声打断。 五虎退:“?” 药研摸摸五虎退白色的头发,抬头对九央坦荡地说:“退退想我们手工做几件泳衣,送给主人您,到时候主人您想穿哪件穿哪件,想一个小时、半天换一次就换。” 五虎退脸颊染上绯红。 “我有次无意间看到一位付丧神说,他的主人为了让他们在海边玩儿得开心,给每一个付丧神都做了一条泳裤。他们玩儿得可开心了。” “我想,主人您对我们的付出远比我们对您付出的多。所以我想反过来,我们送您几件泳衣。反正出来玩儿的时间长,主人您总不会从头到尾只穿一件。” 这样他们送的泳衣就有发光发热的地方啦。 所以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给主人送礼物,又担心有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于是私下里一个一个找过去,询问是否愿意一起制作泳衣。 一期首先拒绝,后来的人也都拒绝了,不过他们只否定“手工制作”这一条,转而去万屋订购。 他们解释,一来是对自己的手工不太有信心,二来,在这样不靠谱的技术的支持上,时间肯定来不及。 五虎退能理解大家,可被拒绝后心里不由升起一股退缩。 他是不是也该和大家一样,在万屋里买? 这个时候,药研站出来说他和五虎退一起手工做。 五虎退到现在都记得那时的激动,可刚才…… 他一边跟九央解释产生这样想法的原因,一边偷偷看药研。 药研见了,大大方方地说:“我不像退退,学习能力强动手能力更强。” 五虎退脸更红了。 “我试了试,发现做出来的成品实在上不了台面,最后还是在万屋买的。” 药研说得轻松写意,可五虎退知道,药研陪着他研究泳衣结构、布料的选择、花纹的设计的时候有多认真。 他既难过药研一番心意却不拿出来,更难过的是药研对他的陪伴和鼓励。 药研哥哥,八成一开始就不打算自己做泳衣。 不然怎么解释,他第二个私下找的就是药研,可当他被所有人拒绝后,药研为什么反过头来同意了? 不然怎么解释,在他对泳衣研究得差不多的时候,药研要来一份他总结的资料,转头回自己房间,说在礼物揭晓前大家各自保密自己的款式? 他居然到现在才明白药研的苦心。 他以后,也该对自己多一点信心了。 犹犹豫豫的小动物面对未知领域,终于决心迈出第一步。他眼里闪烁的光微弱而坚定。 药研嘴角无声地上扬。 五虎退认真的对九央道歉,“主人,我向您道歉,是因为我送礼物的发起人,跟同田贯说可以送泳衣也是我说的。” 同田贯抿紧嘴,有些不知所措。 “是我选择的问题……” “我没有和同田贯好好解释、说明,我也需要担部分责任。” 五虎退转头看向同田贯,“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同田贯语气稍显激动。 “有关系。”五虎退坚定道。 “没关系!” 两个身高差距不小的少年和青年彼此各自坚持,落在九央眼里,惹得她会心一笑,缓慢跳动的心脏又鲜活起来。 “好啦,不用争,待会儿你们两个一起去把这件泳衣处理了就好。” 九央把布料少得可怜的泳衣放回礼盒,递给离她更近的五虎退,“交给你们啦。” 五虎退愣了一下,才慌忙接过礼盒。 “我……我们会好好处理的!” 绝对不会让这泳衣再出现在主人您面前的! 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就此告一段落。 五虎退和同田贯像是后边又大狗在追他们一样,风一样的跑没影,不知道去哪儿商量怎么人道毁灭礼盒和礼盒里的东西。 或高大或清俊或可爱的付丧神们换好泳衣泳裤,在蜂须贺的叮嘱下涂好防晒霜,四散到沙滩和浅海区域。 今日的近侍,三日月宗近换上泳裤,上身披着件白色、黄色相间的宽大褂子,过来问换好衣服的九央,是在沙滩上休息,还是坐水上浮床去玩儿水。 九央说想在沙滩上晒会儿太阳。 三日月步履缓慢但步子迈得很大,几个迅速的来回就把沙滩椅、小桌、小桌上配套的饮料水果等,还有由薄纱制成的大大的遮阳伞拿过来。 九央全程动了动口,没过多久就舒舒服服地享受起来。 “我睡会儿,你也去玩儿吧。”她说。 三日月躺在九央几十厘米之外的另一张沙滩椅上,慢悠悠地说:“我现在也在休息。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 三日月沉静的话听起来正经极了,九央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转向已经在海里疯,蠢蠢欲动的想要抓一个幸运的小伙伴过来帮他开快艇,他在后边乘风破浪的今剑。 “……” “是啊,在这儿晒太阳挺好。” 就三日月那不紧不慢的性子,热衷战斗就不错了,指望他陪今剑到处疯? 三日月:我不是那样的人,谢谢。 见三日月确实没有到别处去的念头,九央手臂一展,从小桌上拿过一副墨镜扣眼睛前,闭上眼,打算午睡一会儿。 一旁,三日月静静躺着,舒展身躯。 “您说,五虎退和同田贯会怎么处理那件泳衣?” 醇厚的男声音量很低,低到只有它的主人和九央能听到。 “烧了或者埋了吧。”九央闭着眼回。 主人愿意称呼它为泳衣,主人不在意讨论泳衣的去向。 就算那东西原本是被送给主人的,主人全程脸色都没变一丁点儿。 没有害羞的脸红,更没有黑脸。 是因为主人心态平和宽容?恐怕……不止。 “您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穿这样的泳衣,对吗?” 低缓的音色喑哑,它的主人轻轻试探着。 “一部分。”九央平静地回答,“我不会在你们面前穿,更不会接受你们送我。” 在她心里,付丧神们都是还没长大的崽崽。她怎么好意思在崽崽们面前穿过于暴露和有特殊含义的衣服? 当然,送她这种衣服的崽崽如果只是误送,提点提点就轻轻放过。否则的话,她一定会正面、严厉地拒绝对她有别样心思的崽崽。 哼。 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不会走自家亲哥走过的路,不会像哥哥一样在这上面翻车。 等了一会儿,九央察觉三日月没有想问的了,已经闭上眼休息,她也熏熏然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良久,三日月在一片黑暗中得出结论。 主人不会在他们面前穿这样的“泳衣”,会在别的人面前穿,对吗? 主人不放任他们对她的绮思,是为了他们好。 因为,您无法回应任何爱慕您的人,对吗? 因为,您心中有一位深深挂念、爱的人,对吗? 微弱到极点的气流随着三日月睁眼的动作产生,温暖灿烂的阳光经过薄纱遮阳伞的过滤,投在人身上时,减弱了不知多少倍,柔和的就算人用眼睛去只是太阳,也不会太不舒服。 深蓝眼眸的一弯新月和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相撞。 几分钟后,三日月才平平移开视线。 主人不是普通人,相比主人的心上人也不简单吧? 真期待和主人心上人的见面。 傍晚,太阳该悬浮在水面之上,在海里浪了一天的众人纷纷回到沙滩,他们笑着闹着,说着谁不会游泳只能用救生圈在水里划,说谁谁下午浪得没边,都快和太阳肩并肩。 今剑半点儿没有不好意思,站出来大声说:“总比说要潜水结果看潜水注意事项看了一下午,最后上岸前都没敢真潜水的人好!” 同田贯立刻反驳:“我和五虎退一小时前才回到沙滩,这一小时里我连潜水注意事项和潜水必知手势都没记完,当然不可能潜下去。” 今剑:“五虎退和你一起回来的,他之前还不是没摸过快艇,看了几分钟就能载着我到处浪!”他看起来还很骄傲,“看!我现在还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地站在这里,不正说明五虎退聪明能力又强吗!比你强多了!” 同田贯不服:“五虎退是五虎退,你是你。” 今剑:“我的好朋友约等于我!” 同田贯:“这么无耻的借口,你就是想打架?” 今剑:“呸!谁喜欢虐菜?” 两人在一边吵得可开心,五虎退想阻止然而没人听他的,脖子都红了。 虽然今剑说得没错,他动手能力和观察能力是稍微强一点,可也没有今剑说得那么那个啊! 而且在进大山找合适地点烧掉礼盒的过程中,五虎退和同田贯很是聊了会儿,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 现在,左边是老朋友,右边是新朋友,前面是自家兄长对新朋友隐约不善的目光,再远一点是老朋友的兄弟对他新朋友冷淡的审视。 五虎退:“……” 生活好艰难,他选择死亡。 就在他鸵鸟地想,等烧烤正式开始的时候两人就不吵了……吧? 哦,是不吵架了,已经发展到要真人约架。 今剑一把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掏出训练刀,大声问:“约?” 同田贯立刻回自己的海景房,拿着训练刀气势汹汹地冲回来:“约!” 五虎退:“…………” “今剑,刀给我。”只想当个快乐的咸鱼的五虎退面部表情地朝今剑伸手。 今剑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等听明白五虎退的话,明白五虎退的意思,嘟着嘴不情不愿地把刀放在五虎退手上。 “就这一晚哦,明天你就要还给我哦。” 说完,他转头看同田贯,“今天你运气好,五虎退拦着。” 下次没人救你,我要把你打成猪头脸,以泄你对主人无意间的冒犯,还有…… 今剑鬼鬼祟祟回头一看,正面对上三日月沉静如月光的眼神。 QAQ 被兄弟发现看禁止浏览的东西,怎么办?在线等!急! 五虎退收好刀,声音小,但一板一眼地说:“你要是想我在给你开快艇或者别的工具,在回到本丸前,都不准去找同田贯麻烦。” 今剑大惊:“为什么?” 别看他们这伙人下午玩儿得开心得不得了,其实早就暗地里交流过对同田贯的进一步教育。 没眼色?以同田贯棒槌一般的性格九成九听不明白人话?当然是一边揍一边说,直到被揍的人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为之啊。 五虎退当然不能说他已经和同田贯成为新朋友了,他这是在帮新朋友降低“教育”难度。 “我不想一边帮你开船一边还要帮你收拾烂摊子。”五虎退含混道。 “欸是吗?” 今剑丧气了好一会儿,在体验新项目和新刺激,以及“爱的教育”之间徘徊了好久,才艰难做出选择。 “好吧。” 反正回本丸后他也可以亲自给予“爱的教育”。 五虎退松了口气,对不远处说好训练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新朋友致以最真诚的同情。 以我和你的交情,可以帮你拦一拦跃跃欲试的今剑,剩下的就得伙计你自己扛了。 而且。 他也要顾及一期哥和药研哥的心理呀。 第71章 IF线(BE慎买) IF线:如果一期一振越过九央的底线,和九央走到最差的结局。 “滴答”。 “滴答”。 冰冷的直沁进人骨头缝里的水滴慢慢从头顶滴落,一滴一滴落在一期一振前方,而后融入刺骨的水潭里。 一期动了动手臂,搅得水潭瞬间漾起波纹。 他……被带进这儿……多久了? 长长的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带起的微弱的风仿佛转了个方向,吹向他苍白无力的面孔。 “醒了?” 金发金瞳,一身耀眼金色的青年突然出现在水潭外。 他轮廓深邃,五官异常俊逸,气质非凡。 如果普通人只是上天造人时随手捏的泥人,那么来者一定极端受上天所爱,“天”花费了无数心血,修改过无数次,才能成功创造出如青年一样完美的存在。 一期头往后仰,靠在晶莹的白壁上。 水潭只浸没他胸口以下,可因为水汽,他的头发湿漉漉、他露出在水面以上的肌肤仍被一层潮湿感覆盖,模糊了他温润的脸。 他现在的模样,没有半点儿以往优雅整洁的形象。 “有事?” 一期无声地勾起唇角。 就算水潭内外的两个青年现在形貌差距极大,对比鲜明得足以让被比下去的那个心生绝望,一期依旧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就好像,他热切追逐的主人放弃的人不是他。 “醒了说明你身体好了,随我来。”金发青年语气平平。 “呵。” 如果他不在水里,一期定要翘起二郎腿,抬着下巴问话。现在的他动作虽然没变,但神情差不多。 “主人让你来的?” 因为地势差距,金发青年想注视一期,必须低头。此刻,他的头颅微垂,耳边一缕不规矩的发丝悄悄从耳后滑下来,很快又被他的主人捋回去。 “是,殿下让我来的。” “明明碎了我,现在还要见我?” 一期毫无情绪地笑了笑,不再和青年废话,迈步走出寒冷的水潭。 当他一步步脱离水的范围,整个人发生明显的变化。 先是湿透的发丝逐渐清爽,布满湿气的肌肤恢复干燥,紧接着,水面以上越来越多的布料仿佛在眨眼间甩干水分,被好好熨烫一番后平整地贴在人身上。 当一期一振走到金发青年面前时,当他彻底离开水潭时,他又变成往日英俊风雅、温柔高贵的模样。 金发青年看了看,中肯地评价:“法术用得不错。” 他不用帮忙了。 一期别有深意地说:“如果连这都做不好,我没脸待在主人身边。” 金发青年平静地说:“殿下想让谁近身侍候,谁就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听主人的?”一期简直想大笑。 “我的主人是殿下的哥哥,不是殿下。” “那你说,以主人和主人哥哥的关系,我的主人要是向你的主人索要你,你的主人会怎么说?” 毫不掩饰的恶意在耳边响起,金发青年脸上还是那副心如止水的表情。 “殿下不会那么做。”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殿下想要的是忠心的下属,不会要心在别处的手下,比如说我。就算我向我的道心发誓,发誓效忠殿下,但关键时刻我的身体很可能不受我控制,本能的去保护殿下的哥哥。” “你对你主人……真是一片赤诚啊……” “当然。”说到这个话题,金发青年终于流露出一丝不赞同,“你也该对殿下一片赤诚。” 而不是…… “这你就说错了。” 一期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半晌,他收拾好心情,于金发青年之前转身,走动之间,离水潭越来越远。 身后很快响起脚步声。 “你应该明白,你本来已经碎刀,本体几近毁灭,灵魂也快湮灭,是殿下好心带你回来,修复你的本体,还用万年寒潭和摆臂温养你的灵魂。” 金发青年追上来,语气微微不满。 “不然你早就归墟了。” “我知道。”一期头也不回,“我之前说过吧,主人‘碎了我’,然后又要‘见我’。如果中间没有修复我的过程,主人哪儿见得到我?” “那为什么……” 金发青年皱眉,显然很是想不通。 殿下对一期明明这么好,一期还狠狠冒犯殿下,殿下气到几乎让一期归墟,可最后还是捏着鼻子救了他。 都这样了,一期还是对殿下心怀不满? “因为,我要的,和你要的,从来不一样。” 走动之间,疏阔精致的宫殿近在眼前,一期说完最后一句话,毫不犹豫地推开熟悉到极致的大门,无视金发青年,大步走进。 金发青年停在大门之外,他看着一期冷峻的背影消失在重重墙壁之后,转身离开。 厚重的大门轻轻合上。 门内,一期踩着痛苦而轻快的步伐,极其顺畅地找到躲在宫殿一角的九央。 “主人。” 说着,他脚步不停,直直地朝九央走。 距离从十米,五米,快速缩短到一米,半米…… “停。” 九央半阖着眼,清淡的语气令人生畏。 但一期不再畏惧的人里。 他像是没听见,越过半米的距离还想靠近,然而迈开的步子在空中被无形的屏障阻隔。 他和她的距离不能再拉进一毫米。 “怎么只有主人你一个人?侍女呢?”一期放下脚,如无其事地问。 “……”九央深吸一口气,直接说,“我就不绕弯子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刀,你自由了。” 一期心脏狠狠坠落。 他终于,被主人厌弃了啊。 “为什么。” “理由你知道。” “我不知道。” “……” “主人?” “……你自己不想要最后的一点面子,那我也不帮你留了。很早之前,我就警告过你,我心里有人,我不可能爱上你。” “我爱你。” “我问过你,要不要回到你出身的世界,你拒绝了。然后我又问你需不需要调到和我远一点的位置上,你再次拒绝。行吧,你不想离开我,那么我反复重申,如果你还想待在我左右,那么你需要遏制你心中的情感,不能因为私事影响公事。” “你答应了。” “可这次呢?如果不是我提早赶到,我界界石都可能被你破坏。” 说到这儿,九央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世界想要形成,进而发展,最基础最基础的核心便是界石。 界石镇压世界,保护世界不受乱流影响,保障世界运行的能量不流失。 可以说,他们这边从前打生打死,什么大场面都发生过,就是没人把注意打到界石上的。 界石一碎,整个世界将会以极快的速度衰败下来,纵使顶尖的强者可以找到其他世界生存,可大部分人只能在日益衰落的原世界,逐渐死亡。 所以当九央看到一期朝界石动手,手里拿着他的本体,他本体上附着的还是她亲手刻印的阵法时,她真的气炸了。 她为这方世界孕育,在这方世界长大,更兼她身上承担着一部分世界责任,她怎么可能放任有人妄图破坏界石,捣毁她的世界? 九央当机立断地出手。 她不假思索的全力一击,击飞一期本体的同时,青年、还有闪着光芒的本体在空气中逐渐湮灭。 一秒后,九央才意识到,一期快归墟、快彻底消失了。 犹豫了几秒,最后没忍下心的她收拢一期残存的碎片,用养魂锁锁住一期的开始逸散的灵魂,带回宫,用最好的修复手段修复他。 对外,她甚至为了不让一期受这方世界的人的敌视,瞒下了一期攻击界石的举动。 只是。 他不能再留在她的世界里。 九央冷静地想,于是她放出一期冒犯自己,而被打得几近归墟,又被她想办法救回来的消息。 他是她亲手带回来的,他和她曾有过温馨的时光,所以她忍了他很多小动作。 但这次,她不能再放纵下去。 或许,在得知一期对她心思的第一时间,她就不该再留他在身边,她应该将他调得远远的,甚至调离她所在的世界。 这样,记忆里才只有美好的过往,而不是鲜血淋漓的惨痛。 她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就这样,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能靠近,一期就用眼神一点点描绘九央的面孔,他注视着这张他仰望了很久很久的脸,贪婪的想要将它深深印记在脑海里。 因为……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可能都看不到了。 “我爱您。” 他没回应九央的质问,而是浅浅的、轻声说。 九央一阵心累。 “你爱我和你想要破坏界石,有关系么?” 两者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好么。 她正倦怠地想,她和他就这样吧,直接把他放到他出身的世界算了。 冷不丁,脑子里回忆起在现世看过的几部狗血,九央迟疑地开口:“真有关系?” 不是吧!她养的崽子阳养歪了不说,还歪到那种程度? 突然间,九央觉得在养崽崽方面,她可能不能再嘲笑她哥。 一期莫名地笑了笑,提起另一个话题:“您说您有心上人,对么?” 油盐不进。 九央对一期现在的状态很是头疼,再说多说多错,她闭口不谈,心里盘算着把一期丢回去的地点,是丢在蜂须贺他们面前呢,还是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那个人,是煌日吧?”他的笑很涩,“对了,主人,当初主人的哥哥为什么给性子那么淡的煌日取这个名字?刚才他送我过来的时候,我都被他冻死了。” 九央下意识:“煌日那是有礼貌,他性格是淡不是冷。” 九央:“……” 一期凝视着九央,轻轻说:“主人,在这个话题上,你还愿意跟我说话啊。” 九央脸色有一瞬的难看,随后很快恢复平静。 “因为他的剑鞘是金色的?所以给他取名‘煌日’?主人您的哥哥真是完美避开煌日的真实性格,取了个南辕北辙的名字。” “……”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煌日是主人哥哥的本命剑,煌日此生有且仅有一个主人,他从诞生,到生出灵识,到化出人形,都是主人的哥哥一手铸就。” “……你是专门来嘲笑我希望渺茫的爱情吗?” 被一通挑衅,九央倒不是很生气。 在意识到爱上煌日的那一刻,她知道,一期说的所有的严肃的情况,都是她爱情路上所要面对的艰难挑战。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 出乎意料,一期否认道,“我认为你的希望很大。” 九央上下打量青年,来来回回几次,才奇怪地问:“原因?” “因为您和我一样啊。” 青年的音色是那样的甜蜜,吐出的话语是那样的冰凉。“我是最像你的刀,我认为我最后会让你爱上我,主人你又怎么可能做不到让煌日爱上你?” 九央眸子一沉。 “昔日你可以带着煌日给你的伤,拒绝治疗,只为了他给你的伤能多在你身上停留一段时间。现在,我为了留住你,蚍蜉撼树一般试图破坏界石。” “我们从本质上,就没有区别啊。” 青年语调轻柔,惹得九央嘴角抽搐。 “区别很大好不好。” 一个是她和煌日(单方面)的情~趣,一个是亿万苍生赖以生存的环境。 “没有啊。” 青年张开手心,在空气中模拟和九央手指交握的情形,“都是百般算计,费尽心思。” 主人想让生性冷淡的煌日情绪丰富起来,进而学会爱。那么先让煌日学会愧疚,愧疚的对象还是主人。 多好的算计。 他和主人之间塞了太多的人和事,那么他就打破世界,让中间的绝大部分人和事消失。届时主人哥哥必定奔波在恢复世界的第一线。 一个世界想要重建,需要的能量庞大,时间久远,煌日作为主人哥哥的本命剑,必会长久的伴随左右。 主人和煌日长时间分离,他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多好的诡计。 他和主人,当真没有太大的差别。 九央见一期没有半分悔改的模样,心情复杂。 说实在的,一期的性格、想法、行为,和她过去见到的差不多。可以说,一期已经彻底褪去身上的尚且有几分天真的想法,融入她的世界。 只是,她世界的人从来没人会有破坏世界基石的念头。 这中间哪里出了点岔子,让好好的青年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是因为……她? 因为她拒绝一期的时候没有拒绝彻底? 九央从来相信她会成功拐到煌日,也从来没把一期对她说的“爱”真正放在心里。 在她想来,一期在本丸的时候行事很正常,他还有好多个弟弟需要操心。来到这方世界后,他也只是因为和弟弟们的短暂分离,而将对弟弟的爱移情到她身上。 她从一开始就小觑了他对她的爱,或者说,占有欲。 九央打消把一期塞到哪个没人认识他的角落的想法,转而开始探查药研的下落。 当年她离开时之政府的时候,问付丧神们是跟她回她的世界,还是他们先去别的世界看看。 本来大家都说和她一起,但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最后跟她回她的世界的只有一期,其他人则和处得好的去大千世界浪。 粟田口的兄长跟他走了,剩下的自然是药研带队,鸣狐辅助。 和弟弟们多接触接触,心思总会扭转过来吧。 九央找到药研,不再跟一期多说废话。 “我送你到药研身边。记住,以后,此方世界不会接纳你的进入。” 我和你,就此别过。 一期很从容。 “谢谢主人,我们来日再见。” 他指天为誓。 第72章 这天晚上的烧烤很是丰盛。 食材从海里游的,到天上飞的,再到地上跑的,只有大家从前没听过的,没有想吃却找不到的。 在几位家长的监督下,如今剑一流只想肉,不想吃素菜的被看得牢牢的,力保他们营养摄入均衡…… 其实更多的是阻拦这几个放得太开的卯足劲儿抢肉。 来之前,本丸实际一把手蜂须贺找九央商量过游玩时吃饭的问题。 目的本来就是带着崽崽们来放松,九央自然说和以前一样在万屋订。 蜂须贺附议的同时,还委婉地提出既然大家一起出来玩儿,要不要一起动手做几顿简单的饭,既满足了趣味性,又可以增加向心力。 ……他本意还有一点,想看看他们几人里谁的厨艺还可以拯救一下。 九央想得直接多了,她听完脑子里就冒出几个字——自主烧烤。 听说这是一项源远流长,长到几百年都没在人类历史中褪色的项目之一。 几人聚在一块儿,一起购买、处理食材,架好烧烤架,准备一顿简单但美味的食物。 虽说做出来的成品水平有高有低,但再怎么说,自己亲身参与,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只要不是太难吃,尝起来都别有一番风味。 九央对不好吃的东西不感冒,但对和崽崽们一起露天烧烤很感兴趣,当即和蜂须贺定下,烧烤可以来几顿。 蜂须贺自然而然地拐到食材准备上,先下手为强。 “您想吃什么?我去提前下单。”他姿态从容,脸上看不出半点对于烧烤的担忧。 担忧什么? 以现在的风俗和惯例,去海边玩儿当然起码要吃一顿烧烤,不然怎么对得起美丽的大海? 如果去了再跟主人提,或者主人自己想起来,以主人的行事风格,为了保证他们玩儿得开心吃得也开心,绝对会买空万屋当前可以买的看得上眼的食材。 怕食材坏掉?空间戒指,你值得拥有,保证你拿出来和放进去的时候食材状态完全一致。 蜂须贺倒不是担忧主人买空万屋,导致万屋缺货被其他审神者投诉,他只是单纯的心疼主人花的钱。 虽然主人有钱是个土豪,但这并不耽搁他替主人花的“冤枉钱”心痛哇! 强调一下,他们八个人,再加主人,一共九人,绝对吃不完主人放开买买回来的东西!放假结束都吃不完! 所以蜂须贺决定先把采买一事揽到自己身上,这样,他可以在暗中平衡平衡主人的要求和过多的不必要的购物。 九央心里自然没有“适度花钱”的概念,也没意识到蜂须贺的真正用意,愉快的让蜂须贺负责采购。 蜂须贺成功上位,也不能说是上位,本来他就负责全面管理本丸,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婉转地遏制九央在不必要的地方花钱,才专门说了一嘴。 然而…… 虽然,考虑到出门玩儿心情好吃得多,他在付丧神平时的食物摄入量的基础上加了两成,无论是肉食还是素食,以加两成之后的数量下单,可真到了吃饭尾声的时候,有的人胃口比他想象得还要好。 原因一。 蜂须贺想象的大家一起处理食材,串串的串串,然后一蜂窝放到烧烤架上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每人面前一个Q萌Q萌外表的机器人,帮他们烤食物,后边更有好几个机器人聚在一起做后勤处理。 简而言之,付丧神们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张着嘴巴吃。 这样便利的方式,怎么能不让某些人大喜过望、全幅身心投入到美食中? 当蜂须贺带着食材回来,看到九央手一挥,机器人唰地出现在海滩上,他就知道,希望主人省钱的想法告破。 他看着眼前颇具智能的动物拟人型机器人,又想到粗略扫视间看到的游乐园里笑容灿烂亲切的机器人,心中隐约冒出个想法。 可能,他大概还是替主人省钱了? 原因二。 今剑振振有词:“我下午先在水上摩托上费了几个小时,然后在五虎退的帮助下学会滑水板。我消耗这么大,当然吃得多啊。” 同田贯:“我白天浪费了好一段时间,修行不到位,我要补充充足的体力,以备明天的修行!” 蜂须贺面无表情,避开九央的视线后,先怼前者:“你的意思是,和平时出阵相比,下午的消耗反而更多?” 今剑:“呃……” 蜂须贺:“看来你平日的战斗安排还是过于简单,放心,出阵毕竟要一个队伍一起,回来后你再单独加训。” 今剑:“…………” 蜂须贺转头看后者,同田贯警惕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拒绝和蜂须贺有眼神交汇。 然而在蜂须贺嘴还没张开的时候,九央眼神扫过来。 “来,过来尝尝这几串。”她指指后面几个机器人刚送到她面前的考好的几串肉,“谁能猜出这是什么肉,可以满足你们任何一个愿望。” 付丧神们围着还冒着热气的肉串看了看。 经过炙烤,才切割下来没多久的肉裹上一层淡而均匀的火舌卷过后的颜色,看起来鲜嫩多汁,看得人胃口大开。 付丧神们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肉串一共九串,在场一共八振付丧神和九央。 “一人只有一串机会吗?”今剑举手问,神情跃跃欲试。 “一串的分量挺足。”药研观察后拨了拨眼镜,正色道。 所有人一人取一串,开始品尝。 有的怀揣着从九央处拿到愿望的想法,品尝起来细嚼慢咽,试图找出记忆里和这串肉口感相似的肉质。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九央慢吞吞拿起付丧神们专门先留给她的那串,毫不在意的以正常速度吞食。 等她吃完,放下签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付丧神说话。 “……好好吃……” “……真的哎,吃了这串肉突然觉得其它串串都不香了。” “突然觉得我们之前吃的都是什么货色啊。” “……” “不说这个,你们有人才出来这是什么肉吗?” 最后的来自灵魂的质问,让一时沉浸在美味到想让人把舌头吞下去的烤肉中的人清醒过来。 几刃面面相觑,心眼儿多的几个老刀沉默着,任由活泼开朗的逐一试探。 “猪肉!” “错。” “牛肉,不,绝对不是牛肉,也不是羊肉,味道不对……那我们之前没吃过的鱼肉!” “不是哦。” “……” “……” 几个来回后,有映像的肉类都说遍了,还是没猜到正确答案。 “今晚的竞彩到此为止,明天再来。” “明天还有吗?” “有啊,就看你们有没有人猜得出来了。” “好耶!” 本来烧烤就到尾声,现在心大的付丧神,比如今剑,嘴巴一抹,和九央告别后快乐地会自己的海景房休息。 其他付丧神陆陆续续也回了房间。 蜂须贺因为要盯着机器人处理烧烤后的杂物,于是留在原地。 不一会儿,本来应该陪在九央左右的三日月晃悠着过来。 “发现了吗?” 空旷的沙滩上,只有三日月和蜂须贺两个活刃,其他忙忙碌碌的人形或动物拟人型都是机器人。 蜂须贺头也没抬,平静地回道:“发现哪方面?” “今剑前后巨大的差距,你肯定注意到了。”三日月轻轻笑了笑。 “嗯哼?你是说今剑前脚还小动作不断,想抢周围人的东西吃,后脚吃完肉串就开开心心地回房间睡觉?那我确实发现了。”蜂须贺回道。 空气一时安静,蜂须贺盯着机器人们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沙滩恢复到最开始干净的模样。 机器人鱼贯离开,半晌,才有人继续说话。 “我还发现,你现在身体里肯定涌动着一股热流,温暖又强大。”蜂须贺淡淡地说。 三日月笑,用肯定的语气:“你也是。” 蜂须贺默认。 “我是,你是,今剑估计也是,”三日月悠悠道,“你说其他人呢?” 蜂须贺回头看了一眼一排灯光熄灭的海景房,“我如果不是必须要盯着这里的后续,你如果不是必须得承担近侍的责任,你我二人也早就和他们一样,控制不住体内的温热的同时,也控制不住的陷入睡眠。” 三日月笑呵呵,“走吧。” 和白天的骄阳不同,夜晚,悬挂在夜空中的,是一轮静谧柔和的明月。 沐浴在淡淡的光辉中,和同伴一起踏上回程,蜂须贺心中的想法愈来愈深。 在看到和游乐园里相似的机器人时,他猜测,他们来的这方空间,除了被时政修筑,后续还由主人再一步改造。 游乐园和山的出现是主人的功劳。 现在,他对他的猜测已有八九成的肯定。 心里感动的同时,也忍不住猜测这方空间里哪些被主人改造过,哪些没有,或者干脆的,主人直接拉通全部改造了一遍。 主人为什么花心思特意改造时政给的游玩场所?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玩儿得更尽兴吗? 可能占了一部分因素,但绝对有第二重含义。 而他也找到了第二重含义。 主人通过每天定量想他们提供蕴含丰富能量的食物,在玩儿得开心的同时,改善他们的体质。 蜂须贺思维延伸,说不定今晚今剑和同田贯尤其令人侧目的胃口也是主人设计的一部分。 今剑下午玩儿了哪些项目?同田贯呢? 习惯性的去寻找两者之间的共同性,突然,三日月开口道:“蜂须贺,我还没问你对晚上的烧烤的评价呢。” 蜂须贺正想说“惊喜中夹杂遗憾”,整个人一愣。 这趟出来是来放松的,这个念头贯彻他的脑海,所以下午他往小型游艇上一趟,就着海风和海浪躺着放松心神。 全程没有做高消耗高体力事件的他,按理来说,晚上吃的应该不多,说不定还要比平时吃的少。 可今天他那份超出平常食量两成的事物,他基本吃完了,剩下的一点还是他在吃完肉串后实在吃不下,才剩下的。 这…… 全幅身心被超出他计划的今剑和同田贯拉走,蜂须贺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他的脸色微变。 老刀的体贴在这个就体现出来。 三日月提点蜂须贺后,没有再和蜂须贺说别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关门睡觉,一气呵成。 蜂须贺独自在沙滩上走了几分钟,回首,沙滩上一排暗淡的房屋。 他凝视着中心的位置,半晌,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 “我明白了。” 第二天,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的付丧神们在清晨明媚的阳光里醒来。 他们起床,伸懒腰,筋骨发出清脆的脆响。 有的被下来一跳,有的面不改色的洗漱。 当大家聚集在餐厅时,三三两两人说着话,好不热闹。 等九央抵达,早餐很快呈上来。 是大家在本丸吃惯的日式早餐。 没有加餐。 吃完,九央问上午去哪儿玩儿。 刚好轮到今天做近侍的今剑积极说:“昨天在海里还没玩儿够,趁着上午太阳还不太晒,再去水下玩儿吧!” 没人有异议,提议很快被通过。 这次,九央躺在宽大舒适的水上浮床上,头顶一顶面积稍微小一点的遮阳伞,随着海浪晃晃悠悠的看风姿各异的美男子、美少年打水仗。 今剑本来是想拉着五虎退继续昨天的滑水板运动。 别看这运动听起来好像很容易,可要在那小小的一块板子,和拉着的快艇的巨大冲击力之下,顺顺当当的在水面上滑起来,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平衡能力强如他,也是在试验了好几回后才稍微掌握要领,成功了几次。 不过他想着把成功率再拉高点儿,所以提议下水玩儿。 然而,下水没多久,得了一期指示的五虎退毅然泼了今剑一脸海水。 今剑:??? 既然有人向他宣战,他自然不能避战! 今剑顺理成章和五虎退掐上了,药研自然的加入,然后是三日月和一期,蜂须贺叹了口气,沉着脸开启无差别攻击,长曾祢见了默默加入,是不是帮被所有人攻击的蜂须贺挡点儿水。 同田贯:? 明明是八个人的戏份,我却不能有姓名。 没人喊他,没人提示过他,同田贯却不是个固守的人,他义不容辞地杀进核心区域,见人就泼,绝不留手。 八刃闹成一片,骂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只是他们都很注意的避开九央的方向,避免她被海水淋个透心凉。 九央看了一上午个人站、双人战乃至大混战,看得高兴了还换个姿势,腿沁进海水里,悠然晃腿。 午饭时间很快到来,照常的一顿万屋特色饭。 下午,今剑不说下水玩儿了。 主人都在海边呆一天了,是时候换个位置。 一行人来到女仆主题的游乐园。 三日月脸上虽然笑着,可细看的话,能看到他俊美的脸微微扭曲。 ……这主题,是今剑随口说的。 他居然还有看到今剑口中的女仆和游乐园结合起来的一天。 九央心情极好的从园区服务型女仆机器人手中接过粉色的气球,然后一刃发了一个。 沉稳的刀们配上粉色气球:…… 活泼的刀们叽叽喳喳的说着气球真好看。 心情复杂的刀们:行吧,主人您觉得哪个颜色好看,哪个就好看。 就是,主人您要不要那么贯彻“女仆”的主题? 气球上笑靥如花的Q版女仆看着真有点刺眼。 主题游乐园第一站,当然是摩天轮~ 还没到摩天轮下边,为了争和主人同一座舱,有的付丧神就开始争了。 摩天轮一个座舱一般只能坐四个人,主人占一个位置,还剩下三个。 三个名额,他们这儿有八振刀,谁都想和主人一块儿坐,谁也都不能为了私心置主人的安全于不顾。 剩下的倒是气定神闲。 气氛还没紧绷到最高点,等到了地方,大家一看:哦呼!这个摩天轮的规格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座舱一个个的怎么大得可以容纳十个人似的? 九央淡定微笑。 没人再争,大家依次按序进入座舱,九央还是被个子小小的今剑抱进来的。 今剑:我是今天的近侍我骄傲!谁敢和我抢! 孤零零的轮椅留在摩天轮下,九央坐在比普通座舱宽敞一倍多的空间里,转头看着玻璃窗外,身边、对面是熟悉的面孔。 随着摩天轮一步步升高,他们的座舱一点点接近最高处。 “谢谢主人唤醒我们,有您做我们的主人,我们非常荣幸且高兴。” 最高点之处,九央在所有付丧神异口同声的致意中,欢笑道。 “有你们在,我也很开心。” 座舱里温馨和煦的氛围在下了摩天轮之后,顷刻间烟消云散。 游乐园首选项目没人质疑,然后的行程各自就有各自的想法啦。 今剑嚷嚷着“主人,我们一起去鬼屋吧!主人放心,我觉得会好好保护你的”,三日月低声训斥“你是近侍,你接下来的行程当由主人决定……主人,听说游乐园里有个项目叫转转杯,我猜是不是和喝茶有关系,我们要不去那儿看看”。 背地里对海、山、游乐园,连带女仆咖啡厅和鬼屋都做了充分调查的蜂须贺不屑一顾。 “你说的那个项目需要人坐在大杯子里,人通过转动大杯子里的转盘,转动大杯子。本质上是个寻求眩晕感和刺激的项目,和喝茶没有半分联系。” “它的造型是茶杯吧?” “……” 一期看起来沉稳极了:“旋转木马怎么样?听说是排在摩天轮之后最浪漫的项目。” 同田贯:“我要去坐那个!” 他一指高高屹立在园区里,傲视群雄的远远看去跟个细杆子没多少区别的东西,说,“主人去吗?” 其他付丧神:“……” 去个鬼哦! 不说同田贯想要在他们面前拐走主人的行动,就是主人能不能接受那么刺激的项目…… “好啊。”九央欣然应允。 付丧神们:“…………” 今剑:“主人,要不先去坐激流勇进?和水有关的项目哦。” 在察觉九央对刺激的游乐项目来者不拒后,很快,付丧神们拉着九央疯一样在园区里到处窜,只要是刺激的,没一个拉下的。 什么云霄飞车啊,什么大摆锤啊,什么海盗船啊,什么…… 九央在付丧神的帮助和带领下,精精神神地把所有刺激项目玩儿了个遍,仍意犹未尽。 她转身一看,身后付丧神的队伍倒是清减不少。 没办法,就算付丧神身体素质强悍,恐高这样的毛病总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克服的。 “我期待下次和你们全员一起上去。”九央说如是。 不了,还是算了吧。 下了云霄飞车就吐的蜂须贺想。 第73章 九央和(部分)付丧神们快快乐乐地搞完绝大多数(刺激的)游乐设施,满面红光。 转头,在今剑坚持不懈的游说下,鬼屋也去了一趟。 就是鬼屋之旅不那么尽如人意。 想想啊,游乐园里维持设施运转的“人”是机器人,机器人只会按照事先设定好的程序行动。 其它设施里,机器人只需要摁摁开关,让设施动起来,而在鬼屋,吓人的活被机器人包揽,它们灵活性不够,过于死板的举动和神情乍一看还有些吓人,但看久了嘛…… “刚才那个从天花板蹦出来一‘鬼’,我吓得手一哆嗦直接把他上半身拽下来了,断裂的部分可以清楚看见各种电子零件和导线欸,太煞风景了。” “我试了试切掉某个‘鬼’的声带……好吧我承认,我没特别仔细弄,干脆把它前半截脖子切了,然后它还能继续阴森森地说话,好神奇啊。机器人发声的部位不在脖子那儿吗?” “还有扯掉的手和脚为什么还能动?它们的能源来自哪儿?” “……” 短暂的惊吓过后,付丧神们先说到途中遇见的半是吓人半是搞笑的情况,说到最后,捧着一颗钻研精神的五虎退都想住鬼屋里。 ——多好的实验场所和材料啊! 药研看看双眼放光的五虎退,又看看九央:主人,说好的在游玩地点试验戒指的警戒范围? 九央进鬼屋前、鬼屋中、鬼屋后,表情都很淡定,她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问大家要不要去女仆咖啡厅休息一下。 “女仆”主题游乐园,怎么能没有女仆咖啡厅? 在各种设施、广告牌、路灯、栏杆上见到各式各样的女仆小人后,付丧神们对女仆的免疫力提高不少,闻言纷纷应下。 然后一进门,面对面容精致美丽的女仆机器人们“欢迎您回来,主人~”,不仅是害羞的五虎退,连活泼如今剑,一心想着修行的同田贯都不太能接受。 五虎退是纯粹的害羞和不好意思,今剑是不自在,主人(九央)还在旁边,他能不能单方面认为它们只是在喊主人? 同田贯不能接受的原因则是:这些机器人从他冷酷的外表看到了他强大而坚韧的内在?被他吸引,想奉他为主?不好意思,他是主人的刀,并不想和它们扯上关系……什么?它们这么喊只是因为“女仆咖啡厅”的设计?敬谢不敏。 其他刃和九央游刃有余多了。 在机器人恰到好处的热情服务下,众人喝了点儿熟悉的饮品吃了点儿熟悉的点心(大部分还是万屋出品),大家胃口一般般,然后才真的各自散到游乐园里,散散步,再看看想玩玩哪些个稍微平和一些的项目。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总不能再什么刺激来什么吧。 夜幕很快降临,和昨晚同一地点,丰盛的晚餐配着还新鲜的景色让人心情愉快,尤其是临近晚餐结束前,后勤机器人又一次端上来九碟样式精巧的小甜品。 九央大方地说这次只要猜中甜品的主要食材,就能得到一次许愿的机会。 结果嘛,付丧神们吃得眉开眼笑,猜得全军覆没哀声连连。 吃完饭没多久,付丧神们纷纷回房睡觉去了。 一夜过去,在熹微的朝阳中,一双双瞳色各异却蕴含着相似光芒的眼睛睁开。 这一次,几乎所有人察觉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不平凡之处。 以游玩为名,行玩耍之事,贯彻修行之实。 这是九央给刀剑男士们放松的时间,也是增强他们体质的时间。 无言的默契在九央和付丧神们之前流淌。 白天,无论是谁,都尽全力找事情做,争取把精力、体力消耗完,晚上,定时、定量的加餐准时出现,吃完大家倒头就睡,在睡梦中改善体质,直到假期过了一半多,付丧神们才陆陆续续能在晚饭后保持清醒。 晚上能保持自我意识了,说明他们的体质有了质的飞跃,也说明……晚上可以搞事啦~ 说来遗憾,在来之前不少付丧神出于不同的心思,很是计划过“夜游”怎么搞,奈何来的第一晚就被九央的加餐放倒,思维敏捷的第二天就猜出来原因,慢的最迟第三天发现。 主人用心良苦,他们不能浪费,晚上的计划书自然搁浅。 现在不一样了哇~ “主人!我们晚上去森林里玩儿试胆大会怎么样!”游乐园里的鬼屋让人失望,那他们就互相吓好啦~ “好啊。” 九央一口应下。 试胆大会(让同伴露出颜艺大赛)就此展开~ 首先要分组。 他们一共九人(加九央),但经过商量,付丧神一致认为九央只需要做吓人的那方,不做被吓的那方。 九央如果想不被吓,神识一开,精神领域一放出,那谁都别想吓她。 就算她没特意作弊,超然的听力也会让她在有人靠近之前察觉到不对劲。 有心理准备的惊吓怎么能算惊吓? 懒得装出被吓到的模样,九央也干脆地同意不做被吓的那方。 九央不参与,那么剩下的八个人怎么分? 四人两组太少,两人四组又稍微有点多,三人两组还会有两个落单的不好搞。 商量来商量去,终于做出决定—— 八人分成四组,每组两人。抽签决定谁是谁的队友,抽完签不允许更换队友。 每天晚上,一组人先呆在营地的海景房里,其他三组并九央在森林里布置环境,等他们说好,留在营地的那一组才可以来到森林,踏进被精心准备过的路劲,迎接挑战。第二天再换一组人留在营地,其他人布置。 这样,吓人的人的数量是被吓的三倍,可以充分保证每个人面对的“危险”足够多。 试胆大会一共四天,所有小组都会轮到一次被吓,三次吓人。 特别的,蜂须贺特别跟粟田口和三条的刀们强调。 “一旦分完组,不允许任何人向当天晚上被吓的组透露情报!” 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粟田口的三刃和三条的两刃,“能保证吗?” 森然的语气就差说“你们要是敢跟被吓的人透露情报,试胆大会就别举行了”。 本来嘛,这“大会”的看点就是参与的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和举动,如有有人提前知道信息,不被吓到,那还玩儿什么:-( 虽然蜂须贺能理解兄弟之间的关心和担忧,但浦岛不在这儿,他说着话说得问心无愧理直气壮! 然后他就抽到和长曾祢一个组。 蜂须贺:…… 一期笑得春光灿烂:“按规定,别组的成员不能向当晚进行挑战的组泄露情报,组内的两个人也要互相帮助和谐相处。” 蜂须贺挣扎:“没有后面的规定!” 三日月咦了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在试胆大会里,除了另一位队友,其他的都是都是敌人。不相信帮助队友,难不成要帮着敌人吓队友? 蜂须贺:“…………我知道了。” 他是虎彻真品,他才不会做那种吃里扒外的下三滥的事! …… 还是好气啊。 他真的不能吗? 具体分组如下,药研、同田贯为A组,蜂须贺、长曾祢为B组,一期、三日月为C组,今剑、五虎退为D组。 第一天挑战的是A组,其他三组布置挑战环境。 满心抑郁的蜂须贺等具体分组一出来,一看三个粟田口被均匀的拆分到除他以外的其他三个组里,两个三条也被分在两个组里,心情更差了。 要严防死守挑战环境的泄露! 不然的话,到最后,黑历史最多的绝对会是他长曾祢这一组。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第一天晚上的试探大会很快来临。 作为“鬼”,蜂须贺特地找九央询问化妆术,拿着超大的化妆箱把自己化得比正经鬼还吓人。 化完自己的,他又不情不愿的给长曾祢整了一套。 无论如何,这赝品也是个助力。 蜂须贺满满的不情愿,被蜂须贺涂涂抹抹的长曾祢倒是很开心。 二弟主动接近他了呀! 心里美滋滋,脸上不自觉带了点儿出来。 “你在笑什么?” 蜂须贺正恨不得打个探照灯,看长曾祢的妆容哪里可以改进,十几厘米的距离,肌肉抖动十分明显,他不高兴地说,“试胆大会考验挑战者的胆量,同时也在考验‘鬼’的想象力和发挥程度。你现在得意什么?觉得你能百分百实施我……我们的计划?” 长曾祢低眉顺眼地说他知道了,说他一定会严格遵守蜂须贺的计划。 蜂须贺怀疑地看了他两眼,见时间快来不及了,才放过这个话题。 长曾祢面上平静,心里:二弟用“我们”来形容我和他了! “完美的假期。” 他感叹。 而蜂须贺不这么认为。 “你为什么全程瘫着一张脸?还有,你每看见一只‘鬼’,就用想解剖的目光看它,为什么?”他问药研。 药研无辜摊手:“主人说这两天试验戒指,我正在寻可以加入试验的对象。” 所有被药研以这种目光看过的付丧神:“……” 至于同田贯?他看到“鬼”几次忘了“鬼”的真实身份,差点儿冲上去砍“鬼”。 第一天的试胆大会,遗憾落幕。 第74章 第二天晚上进行挑战的是蜂须贺和长曾祢。 蜂须贺念着虎彻的名声不能被败坏,死命板住脸。 脸上没有其它表情,自然算不上颜艺、黑历史。 不仅如此,他还用尽一切手段不发声。 惊吓惊吓,与惊吓相生相伴的自然是惊声尖叫。 挑战者没有被“鬼”吓出尖叫,自然也是一种成功。 ……如果不是九央再三强调,吓人是一回事,不能因为吓人或者挑战,把自己搞出事,蜂须贺都想暂时性切除自身声带,以免发出不愉快的声音。 赌上虎彻千百年的声誉,蜂须贺成功在挑战过程中保持住安静和脸上的平静,让“鬼”一伙人大呼没趣。 特指今剑和一期。 今剑是表现在明面上的。 “蜂须贺你太没意思了吧?就算我杵你面前吓你,你被吓到身体僵硬心跳失常,但脸上没表情不说,嘴上也没个动静。”他振振有词,“彼此之间能不能多一点真诚,少一点伪装?” 蜂须贺看了他一眼,“如果你刚才说的是你顶着弄成金光的虎彻家徽,冷不丁跑到我面前质问我‘你为何丢掉素日的礼仪风’,那么,我想告诉你,你这主意根本不吓人。” 今剑:“……” “不可能!”他跳起来,“你一向注重这方面,我……” “非常不入流的主意。”蜂须贺直接打断。 今剑:“…………” 小天狗不依了,义愤填膺地要求蜂须贺说出他主意哪里不入流。 在蜂须贺撂下“哪儿哪儿都不入流”之后,还想追问的今剑被笑呵呵的三日月拉走。 淡紫色长发的青年目送两人离开,等身边没人了,才转头对长曾祢说。 “你今天的表现……勉强还行。” 这个赝品……这时候表现还不错,全程笑容满面,面对化得千奇百怪的各种鬼从容自若,没有拖累身为虎彻真品的他。 长曾祢一脸镇定,只淡淡点点头。 蜂须贺几乎是在长曾祢回应的瞬间,迈开步子往回走。 长曾祢点完头,自然地跟在蜂须贺后边。 唰唰的踩在沙子上的声音不绝于耳,柔和的月光映照下,气氛格外平和静谧。 然而难得的温馨下,是大相径庭的情绪。 我为什么要跟那赝品说话? 蜂须贺在往回走的同时心里就在懊恼。 虽然是赝品,但既然他是虎彻的赝品,和其他普通刃相比,他的能力水平自然要高出一线…… 不,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赝品就是赝品,和正品、真品之间的差距如天壤之别。 他只是偶然的表现好了一回,才不是能力好性格沉稳…… 蜂须贺背后,长曾祢眼睛盯着沙滩上蜂须贺踩出来的一个个脚印,一点点、一个不漏的再依次踩上去。 如果蜂须贺没有沉浸在自我矛盾中,他一定能发现,长曾祢走的路线和他完全一致,行走之间的节奏也和他一模一样。 长曾祢特意放慢几步,走在发现后面,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蜂须贺不会喜欢他和他并肩前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开心得快掩饰不住表情。 他怕他的喜悦被蜂须贺察觉,接着引起蜂须贺傲娇的回怼。 虽说弟弟和兄长闹口角,只能证明两者关系亲近。 --不亲近连吵都吵不起来。 但如果能少被弟弟训,弟弟的傲娇脾气少发点儿,他更开心呐~ 明明眉梢眼角都在说“不错啊兄弟”,嘴上却说“你这水平勉勉强强哼如果不是被分到和你一组我才不愿意和你多待”。 如果弟弟不说话就好了。 长曾祢感慨,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在弟弟别扭的行为举动中,寻找被隐盖的真实。 也不会,心里时不时冒出“你以为蜂须贺在乎你看中你?别妄想了!他非常厌恶你,你看,他才冷言冷语地说了你一顿”。 每每冒出这样的想法,长曾祢总会放任自己在里面沉浸几秒,然后干干脆脆地打消它。 是,蜂须贺的话有时候是非常伤人心,可蜂须贺对他越生疏越横眉冷对,和失望一同产生的,是铺天盖地的愉快。 只有重视的人,才会三番两次的特别针对。 不是吗? 如果蜂须贺真的认为他没有资格承担“虎彻”的名号,他会直接用实力、用刀,告诉他他的弱小,从此再不把他放在眼里。 蜂须贺没有那么做。 蜂须贺训他,蜂须贺想无视他,却总是忍不住和他对上。 说明什么? 说明在蜂须贺心里,他有一席之地。 所以,蜂须贺越挑他的刺,在沮丧的同时,他越清楚他在蜂须贺心里的重要性。 越失落越高兴,说的就是他吧。 可这回,蜂须贺正面说他干得勉强可以。 长曾祢开心得都想和今剑一样飞起来。 喜滋滋的他费了好大工夫,才让自己的视线集中到沙滩的脚印,不然的话,他绝对会因为目光灼灼地盯着蜂须贺,而被恼羞成怒的蜂须贺质问。 他喜欢试胆大会。 他不喜欢试胆大会。 蜂须贺不高兴地抿嘴,回头看了眼低着头的长曾祢,因为角度,他没发现对方扬起的唇角。 “走快点儿。” 快点儿回去,他好计划明后天的试胆大会内容。 “好。” 身形高大的青年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抬头,露出粗犷的面孔。 隐约的月色下,这张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温柔。 蜂须贺余光一瞥,短暂的愣神之际,见对方如往常一样憨直沉稳的模样,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对他摆什么温柔款? 一定是看错。 隔天。 摩拳擦掌的蜂须贺再次失败,连带着因为失败而丧气的还有斗志昂扬发誓要给他们(……)一个难忘记忆的今剑,以及刻苦研究的同田贯。 今剑是D组,最后一个挑战,在他和五虎退挑战前,一共有三次做“鬼”的机会,但这三次全以失败告终,所以他丧气。 同田贯则是单纯的因为努力却做了无用功。 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为今剑的挑战奋斗去了。 今剑:…… 这天失败的原因其实很好找。 --挑战的人一个是一期,一个是三日月,这两人怎么可能轻易破功让同伴发现他们的黑历史? 尤其他们是彼此的队友,就冲在场的另一人的份上,都足够他们保持理智和清醒,安全又安静的度过挑战。 至于短刀们有没有放水? 一期义正言辞地表示弟弟们不是那种人,三日月则微笑着表示: “今剑特别期待我大叫出声的样子,就差那个微型摄像头把我失态的全过程录下来,怎么可能对我放水?” 听到这话的蜂须贺:……还有浦岛是个好孩子。 虎彻大哥长曾祢:想拍三日月的肩,跟他说有这样的兄弟的痛,我懂。 弟弟众多的一期:以后要不要限制弟弟们和今剑的接触? 时间很快来带第四天晚上。 这天,挑战者是剩下的今剑和五虎退,今剑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在说他的迫不及待,而五虎退嘛。 “别怕!”今剑用力拍小伙伴的背,挺起胸膛,“有我在,你放心大胆地走!” 五虎退抱着唯一一只没有及时跑开的小老虎,站在森林前,站在试胆大会入口,害怕得头上都立起呆毛。 “……我,我不怕……” 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稚嫩声音,很快消散在广袤的树林里。 “……” 五虎退抱着小虎的手臂收紧。 呜呜呜,虽然一期哥和药研哥专门实在找了他,跟他说他们选的吓人方式很温和,可是…… 他还是怕。 而且。 一期哥和药研哥多光风霁月的人,因为他违背原则和立场,他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泪腺开始分泌液体,剔透的眼球因为液体的润泽变得更水润。 不…… 他不能再这样! 之前才下定决心,要对自己多一点信心的不是吗! 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哆哆嗦嗦的五虎退鼓足勇气,一把拉住今剑的手,说:“我们走吧。” 说出这句话,几乎耗费五虎退全部的勇气和力气,说完他就觉得腿软。 他需要改变,他也确实在改变。 今剑安静下来,盯着五虎退看了好一会儿,把五虎退看得好不容易才撑住的气势差点儿看没。 “走!” 今剑用力回握,迈开步子,拉着五虎退一头扎进漆黑的试探大会森林。 我会帮你。 一片黑暗中,今剑忍不住微笑起来。 五虎退一定以为自己那句“我们走吧”很有气势,可实际上,那只是一句比最开始的音量大不了多少的低语。 但五虎退做到了。 今剑开心地想,小伙伴有了前进的打算,作为贴心的好伙伴,他自然要带伙伴一程啊~ 试探大会前半段,在今剑的插科打诨下,五虎退情绪起起落落,但总体还算稳定。 后半程。 “我走这边,你走那头~” 扔下一脸蒙圈的五虎退,今剑欢快地奔向未知领域。 五虎退:??? 今剑:说好的带半程,没毛病呀~ 然而两人才分开没多久,平静的夜空里突然回响起冰冷而陌生的女声。 “紧急情况,请刀剑男士立即前往审神者身边!” 付丧神们:?! 第75章 当陌生的女声出现在漆黑的夜空中,无论是“挑战者”今剑、五虎退,还是当鬼的其他刃,全都齐刷刷地动起来。 他们共同朝一个目的地飞奔。 他们也只有一个想要立刻见到并守护的人。 九央。 九央没有在试胆大会里扮演挑战者的角色,她作为限定观众,没有被告知当天的“节目”,是为了保证“观赏”时的趣味性。 她和跟在当“鬼”的某位付丧神身后,津津有味地看挑战者的表现。 现在,主人一定和他们的某位同伴在一起。 还没走到“鬼”布置的现场,五虎退和今剑清楚,如果他们想要找到主人,应该先去找第一位做鬼的付丧神。 幸运一点,他们可以很快找到和那位付丧神一起的主人。 否则的话,他们可以沿着同伴留下的痕迹寻找,那比他们无头乱撞要好得多。 他们要第一时间确保主人的安全。 虽说这儿是时之政府拿来给他们放假、休闲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很安全。 可事实摆在明面上。 那个向他们发出警告的从来没听过的陌生女声,不是时之政府最后的防御手段,还能是什么? 时之政府不仅不能保证时空转换器的安全,还不能保证后来开发的技术的安全性,不顺理成章? 两个小短刀没有交谈,面上的神色是相近的焦急。 还好,他们很幸运。 今晚,作为试胆大会最后一天,作为唯一有可能出黑历史的最后一组,九央很是有兴致地打算从头看到尾。 她自然和第一个出场的“鬼”——药研——前后登场。 药研在听到陌生女声的下一秒,折身就往九央身边跑。 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逝,药研护卫在九央身侧的时候,还看见九央眺望远方,漆黑的瞳孔里闪过漫天的冷意。 “试胆大会能不能继续?”她这样问着,脸上是和药研截然相反的从容。 药研镇定且坚定:“不能。”接着又安慰道,“主人你喜欢,可以在本丸再办。” 只字不提继续的事儿。 九央遗憾:“可惜了……” 她明明不需要谁护卫,也可以直接告诉刀剑男士们,没有生物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伤害他们,他们可以尽情游戏。 但她没有。 他们终究是刀剑付丧神,有自己的原则和骄傲,不可能在外部环境莫测的情况下,无视主人的安危——虽然她不需要,继续玩乐。 可惜她没有拿到付丧神们的黑历史,哪怕一张。 ……哦不,同田贯刚来那天的震惊她记在脑海里了。 ……可是,只有一个刃的黑历史算什么黑历史? 九央想了想,问:“狐之助呢?” 自从他们来这边,狐之助就找了个阳光好风景好的地方躺尸,一日三餐都拜托机器人直接送到它的住处。 它的一举一动,无不表明“我是个深度宅,希望你们玩儿的时候不要叫上我,请放我一狐安安静静宅到地老天荒”。 这一次,就连蜂须贺都没说难听的话。 狐之助那么自觉的在他们全员玩乐的时候待在本丸,不仅是因为它有自知之明,和本丸的大家不熟,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它和时之政府之间若即若离的联系。 时之政府会不会借来主人本丸检修时空转换器的借口,和狐之助交换信息? 也许狐之助没有背叛、陷害主人的意思,可能够带狐之助过来,给时之政府添堵,以蜂须贺为首的付丧神们想想就开心。 自然不介意狐之助有些离经叛道的行为。 而狐之助呢? 狐之助本来也挺高兴。 上头虽然没有明说,但观察并定时汇报的任务在它、在时政心里都过了明路。 最开始的几次汇报,狐之助都捡些鸡皮蒜末的事说,在知道九央的本事后,它大着胆子开始胡编乱造。 它成功了。 上头训过它为什么只知道那么点儿消息,可他们不知道,那点儿碎屑般的小事,也是它编造的。 狐之助试探出这个结果,狂喜得不能自己。 作为时之政府制造的式神“狐之助”,它和它的一大票同事,按理来说,无法对身为“创造者”的时之政府撒谎,可是,它做到了。 普通审神者的狐之助根本不知道时之政府对它们的约束力——寻常的审神者哪儿需要时政这般花大心思监控?不值得,时政也懒得那么做。 只有侍奉的主人地位越来越高,其本身和麾下付丧神实力越来越强,时政才会逐渐加强和狐之助的联络。 这种联络,单方面,而且具有很强的强制性。 比如说,“狐之助”不能对上头撒谎。 狐之助不知道其它“狐之助”的主人知不知道这件事,它只知道,它现在的主人,九央,应该清楚它和时政不清不楚的关系。 以前她不在意这点,也放纵它和时政暗中交涉。 可她的不在意,不是它理直气壮地出卖的借口。 所以它特意减少和审神者、付丧神的相处。 相处不多,什么都不知道的它,能汇报什么? 这么好的一位审神者,它不希望她沦落到它前主人一样的境遇。 ……不。 九央大人比它的前主强大太多。 大人不需要它多余的关心。 大人甚至……反过来庇佑着它,从它的创造者手里。 狐之助本来只是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真正的证实,是在它成功撒谎之后。 它满心复杂。 大人早就知道它的处境,还无声无息地帮它屏蔽了创造者对它的辖制,同时又没让创造者发现异常。 多么强大的实力和能力。 与此相对的,大人还将它的应对一并纳入计划中,做出合情合理的对策。 如果它老老实实向时政效忠,努力做个合格的间谍,大人怕是早就容不下它。可它因为之前的事,不情愿帮时政出力,汇报也总是避重就轻,所以大人出手帮了它,却又没有明说。 如果它安于现状,那么大人会依旧庇佑它,只是它得在漫长的煎熬中痛苦、无为地活着。 如果它再勇敢一点,再机敏一点,再为大人考虑一点,那么它会轻而易举地发现大人的庇佑。 就像它从成功撒谎中得到它已不受辖制的事实。 何等的心力。 这是狐之助很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的。 惊觉它的所作所为都在大人眼里,狐之助有过害怕,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感激的庆幸。 它感激它遇上的主人是这一款,主人不会因为这些事责罚、疏远它,反而给了它更多的自由和自我考考虑的时间。 它庆幸它的主人是她,这样的主人,怎么可能再被时政暗算?怎么可能再因为内部倾轧而下落不明? 狐之助想了很久,最后决定维持现状。 九央大人待它好,它借时政没有察觉它异样的机会,反过来替大人、也替它自己查探时政的消息。 不挺好? 被自己的造物反过来插一刀,那样的场景,一定很美妙吧? 做戏做全套,狐之助继续在本丸当游离在团体之外的狐,继续不冷不热地应付时政偶尔的询问。 日子平淡而自由地过下去,偶尔狐之助心里还会生出“这是什么神仙日子,一不用自个给审神者顶事二不用挖空心思给时政当摄像头,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简直不要太美妙”的念头。 ……咳,虽然它不想辅助本丸运作,是怕某一天它自己作出毛病,被时政从它这里套出本丸的讯息,可是吧,这样舒服的日子…… 狐之助奋起了几天,不想过那样颓废的日子。 可它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发呆吗?那还不如睡觉。 所以最后它自暴自弃,毫不犹豫地投入名为“懒惰”的海洋。 ……除了需要应付时政询问的前几天。 就像这次,阳的劣行爆发,狐之助立刻精神起来。 时政这几天必然有行动。 它等到时政洋洋洒洒地发公告,等到“专业人员上门检修”消息的公布,它知道,它下一次认真的时机来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它知道九央大人的庇护后,在它做出那样的选择后,九央大人进一步展开怀抱,庇佑着它避免和时政的下一步联络。 大人不需要它吗? 来到海边后,狐之助忍不住想,大人不需要它为她做事,不需要它挡在时政面前,只需要它快快乐乐地活着,想做什么做什么? 品出大人举动下的隐藏含义,狐之助心里有些乱,于是干脆借以往留给付丧神们的映像,做个宅得彻头彻尾的狐。 有那样过去的它,根本不可能活得纯粹。 狐之助内心的阴雨和愧疚如海水一般漫出。 它不想辜负大人的好心,可它…… 纠结来纠结去,放假的时间过了一多半,还没纠结出个结果的狐之助,在警告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眼里的迷惘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冷凝。 这声音,它听过一次! 仅仅一次,就终生难忘。 “九央大人在哪里?” 它竖起上身,浑身的毛向四周炸开。 这一次,它的主人,必不会再成悲剧。 第76章 距离警告声响起没多久,刀剑男士们先后在森林里找到九央。 看着最后一刃抵达,九央立刻说:“去游乐园。” 森林里光线不好,短刀是擅长了,打刀也行,但太刀是真的两眼一抹黑,只能抓瞎。而沙滩上太容易留下脚步,离海水也太近,刀剑付丧神们水上水下战斗的训练还没开始。 九央最后将游乐园划为唯一战斗地点。 如果有战斗的话。 很是经历了一番眼神交锋,确定来的确实是同伴,而不是莫须有的不明人物后,付丧神们对九央的决定没有异议。 由蜂须贺抱起九央,今剑拿轮椅,一行人风驰电掣地奔向游乐园。 路上大家走得很顺。 这个顺不仅是指他们因为这些天的玩耍熟悉这边的路,还因为,时刻警惕的他们没有遇到一个敌人。 直到跑到游乐园靠近山的一个小门处,他们才慢慢停下脚步。 抬头,只见本来应该一片安静的游乐园,现在灯光大开,音乐声此起彼伏。 在乌黑夜空的衬托下,空无一人的环境和自顾自莫名启动的游乐设施形成鲜明对比,让把游乐园设为目的地的付丧神们凝神警惕。 有敌人入侵?还开启了这些设施?为什么?目的何在? 护卫着的付丧神稍稍缩紧守护圈,一双双冷厉如鹰隼的眼睛不住四下查看。 九央拍拍双手紧紧揽着她的蜂须贺,用眼神示意今剑,让他们放她下来。 两人毫不犹豫地照做。 九央坐回轮椅,背部、膝弯的属于人体的温度离她而去,但论舒适程度……轮椅就是要比蜂须贺的人工支架舒服啊。 蜂须贺浑身上下才那么点儿肉,当然比不过精心挑选过的轮椅=。= 要不要和崽崽们说,她能站起来,能自己行动?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被抱着走,也不用承受本不该承受的甜蜜的痛苦。 九央坐在轮椅上思考了几秒,长长的眼睫动了动,目光如炬地看向游乐园小门。 不多时,付丧神们也齐齐盯过去。 “嗤嗤”。 和背景音乐(游乐设施启动必伴随的各种音乐)中,连续不断的异样的响声起初并不明显,但在场的众人神经正高度紧张,自然捕捉到了这点不和谐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 有人正从远处往他们的方向移动。 身形或高大或娇小的付丧神们压低重心,手里的刀缓慢而无声地出鞘。 九央看了看,冲付丧神们摇头。 下一秒。 “……!大人!” 在看到九央的第一时间,狐之助睁得大大的瞳孔里迸发出强烈的惊喜,它下意识想要喊出声,倏地又硬生生把惊喜的叫喊咽回喉咙,只余下一声低低的呼唤。 “什么情况?” 审神者是本丸大权第一掌控者,如果本丸被入侵,正常情况下,审神者会第一个知道这件事,可现在是在时政构造的独立空间里,审神者失去了像对本丸一样的掌控力,只有询问和时政联系更紧密的狐之助,才是知道信息的首要途经。 九央明白这个道理,神色平静地问。 在付丧神们冷静的凝视中,狐之助飞快接近护卫圈,它停在两振付丧神中间,在距离九央还有一刃挡在斜前方的位置说。 “有的独立空间坐标被时间溯行军破解,部分审神者和付丧神正陷入苦战。” 情况紧急,再加上对九央有信心,狐之助没有说他从正常渠道知道的公告,而是说出自己的分析。 它简短有力地说,“为大人安全考虑,请尽快返回本丸。” 他们所处的独立空间还没遇到敌人,暂时安全,可不代表继续待下去,也安全。 虽然审神者、付丧神们出来修建,是全员一起出行,遇到危险的抵抗能力甚至反杀能力更强。 但这终究是在不够熟悉的独立空间里,哪儿比得上安全多的大后方,本丸? 狐之助这样建议,纯粹的是发自内心,希望审神者平平安安度过这次突如其来的危机。 只是有的刃质疑道:“你先说独立空间坐标被破解,然后又说要我们回本丸,不把打大人主意的敌人杀光,他们会不会一路破解坐标破解到本丸?” 同田贯正气凛然,狐之助回得简单:“你说的情况有可能发生,时之政府彻底完蛋后。” 心里默默捋了捋狐之助的话,同田贯沉默一瞬。 时之政府还能腾出时间通知、警告没有遭遇时间溯行军的审神者,说明它还没有彻底完蛋,进一步说明它不会允许敌军顺着独立空间坐标破解到本丸? 付丧神间的眼神官司打了几秒,就听到九央说:“好,我们回去。” 闻言,他们只能护着九央往独立空间里的传送室走。 一期嫌狐之助坐的小车噗嗤噗嗤有声音,干脆一把拎起它的脖子,丢开小车。 安全到达传送室,五虎退这才有机会问狐之助:“刚刚你坐的是什么呀?” 手工达人那颗不安分的心在躁动。 好小的一辆两轮小车!看上去没有方向盘,连虚拟的都没有,那狐之助是怎么控制小车行动的? 一期无奈地摸摸五虎退的头,纵容的笑容一闪而逝。 狐之助看了九央一眼,才说:“那是平衡车,通过改变骑乘人重心操控小车。” 平衡车是来独立空间后,九央专门给狐之助的。 因为狐之助不和大部队一起行动,那么它的日常生活基本都得自己照料。 这还没什么,可要是狐之助哪天想在独立空间里转转,而谁都没有空带它,那怎么办? 独立空间这么大,狐之助一只狐,自己转的话得转到何年何月去? 所有才有的平衡车。 狐之助给五虎退解释完,不出意外收获周围人隐晦的打量后,一本正经地跟九央说:“叶审神者大人,我让机器人启动游乐园所有设施后,吩咐他们去沙滩边上挠出点儿动静。现在我们要走了,您看……?” 您是回收机器人还是下令让他们自毁亦或是给可能前来这里的时间溯行军点儿“惊喜”? 之前乘坐的平衡车出自九央,狐之助对猜出那些机器人的真实归属没有半点儿障碍。 在它先联系上时政和论坛,看到官方公告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 比之前阳那次危险得多。 情况危急,狐之助自然开始思考审神者大人会如何应对,它又该如何辅助。 三两下确定审神者大人和它碰面的地点,狐之助喊来最近的一个机器人,吩咐它们启动游乐园,启动完来沙滩当靶子。 不仅是为了迷惑可能出现的敌人,更是为了降低发生意外的可能。 机器人耶,和它在某种程度上相似的东西,它天然的不百分百信任它们。 如它所想,它在机器人程序里的权限很高,机器人们完美而顺从地完成它给它们的任务。 它则前往审神者可能出现的地点,反复徘徊。 最终功夫不负有心狐。 九央:“我知道。” 狐之助不再提这事儿。 来的时候,一行人是通过游玩券来的,走也得使用游玩券,只不过必须得在独立空间里的传送室用,才有效果。 人到了,九央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券。 白光闪过,闭眼睁眼的时间,他们已经站在熟悉的本丸土地上。 付丧神们还未彻底放下警惕,直到九央说了一句:“安全。” 他们分一半离开传送小院,看本丸里有没有他们以外的生物。 ——不是说时政来给审神者检修时空转换器?万一哪个时政工作人员拉在他们本丸,他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对不对? 剩下的依旧环卫着九央去室内休息。 狐之助总算不再接到不善、质疑的眼色,它被九央抱在腿上,无声地思考当前的状况。 沉稳的药研推着九央前行。 “主人,我有个问题。”他说。 九央:“问吧。” 药研:“既然时之政府敢在检修时空转换器的时候给出游玩券,让所有人传送到独立空间休假,说明虽然有纰漏,但时政对自己的时空传送技术十分有信心。” 不然的话,时政先前的一系列动作都白费。 “正常来说,时间溯行军不该在这个时候攻进来,时之政府也不会允许自己颜面扫地,可为什么,这样的事还是发生了?” 崽崽是在关心此刻正在背水一战的审神者和付丧神吗?九央无声地微笑,笑容温暖,紧接着就转变成一抹讽刺意味极其浓重的弧度。 “因为他们内部不齐啊。” 做手脚,最方便的,不就是从内部搞起? 事发突然,九央没办法告诉崽崽们她的消息从哪儿来的,只能漫不经心地说:“我估计阳不甘心被囚禁。” 药研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到和他朝夕相处的五虎退缩了缩脖子。 好可怕,他从没见过脸色这么可怕的药研哥。 九央见此安慰道:“就算阳有本事泄露坐标,时政不会坐着不管,独立空间上打开的裂缝肯定不持久,进去的敌人数量有限,付丧神们拼一拼,就能解决。放心,应该不会有减员名单,最多有几个伤员,别不开心。” 药研看了看九央。 “这个也让我愤怒,”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只是浑身冷沉的气势做不得假,“最让我愤怒的是,主人您明明已经答应我,试胆大会结束就开始试验空间戒指的警戒性能和范围。” “可因为这件事,试验又要往后推。” 九央:“……” 行吧,不愧是她的崽。 第77章 前去巡视本丸的半队人很快回到九央身边。 蜂须贺:“主人,一切正常。” 他对九央示意的同时,还跟剩下的没有去巡视的一期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设下的警戒线没有被触碰。 有这样的结果,要么时之政府的人还没来,要么来了后自觉的没乱动乱逛。 或者,思想更黑暗一点,时政的人既发现了他们的警戒,有在乱动后把一切恢复了原状。 接下来,蜂须贺为首的人围在九央身边,另外一半没巡视的刃跑出去巡视。 虽然本丸所有警戒放在哪儿、怎么放的,大家都知道,但综合所有刃的记忆和现状,在作比较,才能算彻底排查隐患。 九央知道崽崽们不信任时政,她对他们的警惕和反复查看心知肚明。 崽崽们也是为了她呐~ 心里开出小花的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点开个人终端和留在她身边对付丧神们聊起来。 “论坛上已经闹起来了。” 她不意外这个结果。 游玩券、独立空间,本身就是时之政府对于自身疏漏的一种补救措施,现在,不就措施都出现不可忽视的巨大的错误,危及到审神者和付丧神生命安全,怎么可能不引起高度关注? 比关注阳的案情凝重得多。 得到通知、又幸运的没被入侵攻击,及时回到本丸的审神者: 【请保证每一位审神者和付丧神的安全!】 【请保证每一位审神者和付丧神的安全!!】 …… 这样关键的时候,声音太多、质问太杂,可能会扰乱时之政府对还在独立空间的人的救援,所以在最开始的乱象后,很快,审神者自发组织起来,呼吁大家别闹,而是有序、整齐的向时之政府施压。 其实说起来,这两种情况,时政说不定更不愿意看到后者。 ——不能甩锅了呀。 私下里,有的审神者这样和同事说。 时政会不知道大家的反应?它们当然知道!但在当前、在现在这样急迫的情况下,只有救出所有审神者,它们才更有底气做后续工作。 时政的动作很快,或者说,他们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当前的混乱。 当九央接到在本丸里转了一遍反身回来的一期“要不要备点吃食”的同一时间,时政发出官方公告,通告所有审神者和付丧神安全回到本无,无一人/刃死亡。 这个公告出来,焦急地在本丸里等待消息的审神者松了口气,随后马不停蹄的联系自己认识的同事,问他们情况。 ……时之政府的信任值已经跌破平均线,直奔负数去了,大家哪儿还会全心全意相信它说的话? 就连曾经再为时政说话的某些人,这个时候都不好跳出来旗帜鲜明的站时政了。 ——时间溯行军的危险来的太近,真实侵犯到每位审神者的安全。 这种情况下,来自广大受害者的怒气可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九央在跟一期说“你们看着办”后,快速浏览和十几天前氛围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论坛,心里十分冷静。 “狐之助,你去问问时政打算怎么处理原阳麾下付丧神。”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围在九央周围的、进进出出再次检查的付丧神一愣,也让沉着一张狐脸的狐之助脸色更不好看。 “……是……还有,多谢您,大人。” 低低的应声响起,狐之助抱着自己的终端跑到角落,防止屏幕被其他路过的刃看到。 它抬着小爪子,快速的在屏幕上有规律地点击,似乎是在和那边的人发消息。 不一会儿,它又看了九央一眼,礼貌地跟她告退,揣着终端跑了。 在狐之助出声后,大厅里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再没人说话,后续回来的付丧神注意到这异常的安静,立马留下来,呆在边上。 狐之助跑走后,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蜂须贺压抑中蕴含着雷霆怒火的声音出现。 “……那个人渣……他又利用了他们?” 他难成句的几个字里,指代词占了大多数。 这样没头没尾含糊不清的话,普通人听了一头雾水:你说的什么和什么?听不懂。 但在座的,几个呼吸间就明白过来。 “这次时间溯行军入侵事件是阳搞出来的?他通过‘同田贯’他们搞出来的?”今剑喃喃出声。 大厅里,唯一的一振同田贯想说“我在这里啊谁利用我做什么事了”,话刚到嘴边,看见对面蜂须贺凌厉无比的眼神,被“教育”了好些天的他默默咽下想说的话。 算了,形势比人强。 而且,他挺感兴趣,对利用“他”的人感兴趣。 蜂须贺见状,眼里的寒芒才稍稍褪去一点。 如果棒槌·同田贯在这样紧张的时候问出极其没眼色的话,他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一刀让他睡个三五天,直到这件事结束。 不过…… 本丸里发生过的,比较重要的事,还是跟同田贯说一声吧。 免得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极度的怒火中,蜂须贺感觉自己的大脑分成两个部分,一半可以冷静的思考,为了本丸以后更加顺畅的生活,另一半,则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火海里。 因为愤怒而灼烧,炽烈,也痛心。 他运气好,遇上九央大人作主人,而那些刀剑男士,摊上一个让他们踩着自尊、尊严的主人不说,事情暴露,主人不甘心,主人想反抗,然后就拿他们做武器。 攻击自己人的武器。 是,他们刀剑男士确实是武器,可他们的刀刃永远对着外人,对内,他们会是最忠诚的臣属,最好的同伴。 阳在践踏刀剑男士们的尊严后,又再一次狠狠撕扯他们的骄傲和底线,将他们的退路堵死。 他们还在等一位或几位新的审神者领他们去新的本丸,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敌人入侵时间后,他们怎么面对好心领走他们的审神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暴露独立空间坐标的。】 【对不起,是我连累的你们遭受危险。】 【……】 开开心心的“领养”,将会衍生出怎样的发展? 新审神者真的能接受被阳动过手脚,暴露坐标给敌人的付丧神吗?他或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一丝芥蒂吗? 就算有那样纯善的审神者,审神者麾下的原付丧神也不介意,那原来从属阳、是坐标暴露源头的付丧神们呢? 他们,又需要花多少心力、多少工夫,才能克服内心的愧疚和痛苦?还是,终生都无法摆脱这次的阴影? 再者,时之政府又怎阳看待那群无辜的付丧神?会不会因此产生怨怼? 【要是当初狠心一点,在阳被拘押后直接刀解他所有的付丧神,时间溯行军入侵事件就不会发生。】 阳狠狠地,再次伤害了那些刀剑男士。 这一次,他们依旧是受害者,只不过,有更多的人因为他们遭遇危险,他们说不定,会被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三观不正的人打成“加害者”。 ——他们明明不是。 “主人您……” 试图保住他们的命。 后半截话吞没在今剑嗓子眼里。 作为被时政深深忌惮,有一只特别的狐之助的九央,自然有本事、有能力从时政手里保下那些刀剑男士。 她让狐之助和时政联系,表面是只是随便问问后续,实际上是在警告时政:我关注着这件事呢,如果你觉得你能糊弄过我,尽情随便搞。如果不能,不好意思,我要搞事了。 所以狐之助说谢谢,所以它努力和时政撕逼去了。 脑子里仿佛有一口巨大的钟被敲响,今剑一时间只能听到嗡嗡的杂音和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那心跳声急促,又安宁。 “……谢谢您。” 心里的触动颇多,他短时间内组织不好语言,只能如狐之助一般,诉说自己最真实、也是最深刻的想法。 不经意间,平日里最不乐意用“您”的今剑也用上“您”了。 主人不在意那些刀剑男士,就算苦苦哀求也被愿意接受他们,可是,主人同样会在那些刀剑男士们遇到倾覆危机时,挺身而出,给予自己所能给予的最大的保护…… “别误会。” 看今剑情绪起伏太大,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九央连忙说,“我不会收他们,放心。” 今剑:“……” “那您有什么打算?” 他好奇地问。 主人还是不打算接手那些刀剑男士欸。 九央笑了笑,点开终端,输入一串和她的本丸编号很相似的字母和数字。 “恩奇都,你缺付丧神吧?” 九央和屏幕那端有着一头淡绿色长发的青年交换完信息,天生和刀剑男士相似的属性让他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刚好,我前段时间和吉尔回了一趟迦勒底,本丸里除了清光和平野再没有其他刃。他们两刃以外的我都接手,他们两个就交给吉尔。”说着,他露出一个微笑,“我和吉尔经常走动,他们也能经常见面。” 敲定完最重要的刀剑男士的归属,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有心理健康——恩奇都生性善良,会善待刀剑男士们。 九央满意地收起终端。 只是,希望见多识广的刀们不要对恩奇都好友,吉尔伽美什王一口一个“杂修”吓到=。= 第78章 九央挂断通讯后没一会儿,狐之助颠颠儿地跑回来。 “九央大人!”它脸上的高兴十分明显,“有审神者说要接手那群付丧神!” 而且说这话的审神者在时之政府那边似乎很有分量! 狐之助只要一想到它和时政的联络人打太极、试探的时候,对方被通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脸色之难看,神色之惊讶,还有不期然流露的些微不虞—— 它就爽到爆! 天下哪儿有总是一帆风顺的事? 时之政府想借力打力搞掉内部其他势力就成功搞掉,想轻描淡写的摁下风波就摁下风波? 怎么可能! 它以为它是天选? 呵! 反噬了吧! 看到时政真正焦头烂额,狐之助心里直乐。 乐完,它的心又重重下沉。 时政被反噬虽然让人开心,被牵连的付丧神和审神者又何其无辜? 扪心自问,狐之助无法在仍有审神者、付丧神安全回归的情况下,在敌人威胁己方同伴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自顾自的看时政热闹。 所以它只是婉转的和时政交涉、试探,没有做更多的事。 这个关口,在援助审神者、付丧神的战斗中,时政勉强能起点儿作用。 安全第一。 不过…… 对方极度震惊下的不虞,总给它一种“被冒犯”、“既定方案被拦截”的意思…… 真相会如它所想吗? 远离时政的狐之助不得而知。 整理好心绪,它掩下黑泥,欢快地向九央大人报喜。 再怎么说,他们关心的对象有了更好的结局,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一位能让时政憋屈地放刃的审神者,总不会是心思狭隘目光短视的人。 经历了太多屈辱,遭受太多本不该出现的磨难,那一本丸的付丧神总算等来光明的未来。 狐之助端着一张笑脸报完喜,就发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露出惊喜或者意外的神情。 狐之助:? 它四下瞅瞅无动于衷的众人,脑子转得很快。 “那位审神者……” 是九央大人您联系的?您算是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 狐之助故意拉长尾音,没有直接说出后面的话。 果不其然,全程听了九央和恩奇都交涉的付丧神们笑容满面地开口。 “虽说队伍里的渣滓不少,但更多的审神者都是很好的家伙。”药研端的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态度。 他坐姿从容,气势更是从容不迫,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 ……前提是不看他恍若星辰的紫眸。 那璀璨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自豪。 蜂须贺:“那些渣滓能称得上‘审神者’?徒有虚名罢了。只有审美在线、品味在线,”比如说有着和他一样审美的人,“才能算真正的审神者。” 青年身着淡金色和服,背脊如青松般挺直,在透过窗沿照进来的日光中,闪闪发光。 喜欢金色的审神者的当然是好审神者!比如说他的主人:) 一期笑得优雅自如:“我一直钦佩主人的理智、淡然、机敏和强大。” 好家伙。 狐之助咋舌,它不过是起了个头,这几刃说得一个比一个明显,尤其是一期,简直是接着机会向九央大人表露心迹啊。 更过分的是,在暗示它“给那群无辜的付丧神找新主人的功劳是九央大人的”的同时,他们还跟它显摆九央大人有多好? 当它不是九央大人的式神吗? 狐之助面无表情地想。 哎,世风日下,不过还好,只有脑子进水向它炫耀的刃只有那几个…… “主人你怎么认识那位审神者的呀?”今剑快趴在九央腿上,撒娇道,“给我说说好不好~” 三日月一把拉起假装自己是只猫的今剑,冲九央示意的动作矜持极了,嘴上的话直白极了:“正常来说,审神者一旦入职,想暂时离开这片空间,只能向时政申请。那位大人是怎样前脚入职,后脚就顺利通过申请?” 今剑和三日月一唱一和,“是啊!他说他自己只有两振刀,在不考虑刀解的情况下,他应该选完初始刀、锻完初锻刀后,就离开了本丸,直到刚才才回来。时政怎么忍下来的?因为他实力强悍吗?” 狐之助感觉空气都不太顺畅了。 在它面前秀从九央大人那里得来的接手那些付丧神的新审神者的具体信息,好棒棒哦。 没想到你们三条居然也是这样的刃! 五虎退看了狐之助一眼,轻轻问:“两座本丸可以合并到一起吗?” 狐之助一愣,摸不着头脑地说:“应该不能吧……反正我没听说过。”什么和什么? 五虎退细声细气地说:“恩奇都大人……哦,就是即将接手大部分付丧神的审神者,他说他和朋友吉尔大人经常走动,我还以为两位大人的本丸建在一起了呢。” 狐之助:“…………”心口一痛。 他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新审神者是谁,新审神者又有怎样的人际关系啊! 五虎退你怎么了啊!那个软软糯糯、小天使一样的五虎退去哪里了啊! 你似谁?!为什么要披着五虎退小天使的皮出来吓人! 长曾祢冷不丁说道:“恩奇都大人回本丸的时间点应该在时间溯行军入侵独立空间的时段间,那时候时之政府还没关闭其他传送通道?” 一个大组织,在组织成员遭遇危机的情况下,保险起见,不应该关掉外界通往组织的进入方式,免得被敌人第一步入侵,进一步降低风险? 九央想了想说:“就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战斗力,就算时政真的关了,他们要是想进来,也可以用武力值生砸出一条通道。” 长曾祢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一抹明显的向往。 强大到足以让环境屈服的力量,谁不向往。 九央安抚道:“慢慢来,你们以后也会有那么一天。” 她不死,她的崽崽们就不死。崽崽们顺顺当当的一天天活下去,总会成为无懈可击的强者。 狐之助:“…………” 嗯,它也不知道能接手那群付丧神的审神者才回来,谢谢长曾祢你给我透消息。 它挺开心,真的。 同田贯一听到和“实力”有关的字眼,立刻激动起来。 “那样强大的实力,太令人向往。”他说。 狐之助:“……………………” 兄弟,你还记得你是九央大人的付丧神吗?它是不是该帮你备个棺材? 其余付丧神:“……” 很好,身为他们的同伴,敢当着主人和他们的面说出“向往主人以外的审神者”的话,很有胆量。 淡淡的黑气蔓延。 然而同田贯大大咧咧惯了,根本没发现他的话可以从不同的方面理解,还一脸遗憾的咂咂嘴,似是对不能和那样强大的审神者对练而失落。 狐之助:走好,不送,抑郁的心情一下子美好起来^^ 在其他付丧神暗中密切的关注中,九央歪了歪头。 付丧神们:天凉了,烤同田贯可以提上日程了。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确实称得上当世顶尖战力,不过,我对你们的期望才不仅限于此哦。” 九央神态平和,轻言细语间,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打开少许。 同田贯喃喃:“是吗……”他表情从惊讶、茫然,很快过渡到坚定,“我知道了。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既然是您的刀,我自然该保持足够的吸引您的实力。” 其他付丧神们在短暂的失神后,对终极目标和极限的定义进行彻底的粉碎重建,脸上的笑意刚挂上一秒,听到同田贯半是自恋半是坚毅的话。 付丧神们:…… 不甘心同田贯一人向主人表忠心,顺带夹点儿私货,付丧神们纷纷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把大厅内的氛围炒热。 耳边是基本没停过的此起彼伏的暗潮,狐之助却一点儿不觉得喧闹。 有这样的主人,有这样的同伴,怎么会烦?高兴都来不及吧。 皮毛顺滑、一看就得到充照顾的狐狸面带微笑,注视着众人的眼睛里少见的露出一点温柔。 理想的、如梦一般美好的现实。 ** 在时之政府积极的抢救中,所有被时间溯行军困在独立空间的审神者和付丧神全部救回。 除一些付丧神在战斗中受伤,没有人死亡。 不幸中的万幸。 自家有伤员的审神者回到本丸后,一路风风火火的送付丧神去泡修复池,转头就和时政干上了。 ——你搞个公费休假都搞不好,让敌人入侵进来,还让我心尖尖的刀男平白受伤,不搞你?怎么可能! 焦急的在自己本丸里等时政消息的审神者一看,嚯!全员安全归来!太好了。 然后转头和有着切身之痛的审神者一起杠时政。 一时杠一时爽,一直杠一直爽…… 咳咳。 这次的质问声潮汹涌澎湃,言辞之犀利,话锋之锐利,刺得不少时政舆论管理人员两眼泪汪汪,辞职的心一天比一天强。 不过大家主要是在质问时政为什么没有把好关,让时间溯行军侵入进来,时政的安全防御是不是纸糊的,需不需要众筹换一套防御机制。 基本没人说什么“哎呀搞个活动搞成这样,不如不搞”之类的话。 ——刨除最后时间溯行军的事件,前头他们还玩儿得挺爽。 事件在很短的时间内发酵,不少在前一次阳的事件中结下不解之缘的审神者一商量:光是在论坛上闹,作用有限,时政还学了一手极其高明的装死和打太极技术,不是不说话,就是漫无边际的扯话题,根本不正面回应他们的质问。 既然如此,那他们不如学现世的人,去时政总部大楼跟前闹,时政总得出来个人,和他们周旋吧,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说起来,他们本来就是现世的人呢=。= 于是,一个审神者拉几个人,几个人再各自拉自己的朋友,说要去时政总部声讨的队伍迅速壮大起来。 就算临行前部分审神者没去,最后在时政总部集结的队伍依旧规模可观,人数众多。 “请给我们一个说法!” 无数审神者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为了身边身后的人和刃的利益,公开向似乎有装死到天长地久趋势的时政发出声音。 无数在时政总部上班的工作人员在忙碌的间隙,偶尔的从玻璃窗后看组织得有模有样的示威人群,心里复杂万千。 ……示威就示威,你们别坐在软椅/沙发/躺椅/懒人气垫上示威啊!!!每个人头顶还有遮阳伞,你们到底是来示威还是来度假的??? 时政这边其实有想过,时间一长,能在总部大楼下边坚持的审神者肯定会变少。 ——坐拥后宫(刀男)三千(几十),后宫还基本都是贴心属性的,审神者哪个不是在万千宠爱(关心)中过来的? 就算极个别审神者能保持自身锻炼,但大多人一不需要自己上战场战斗,二被刀男们惯得日常内务基本不做,这样的审神者能在大太阳底下抗议多久? 审神者坚持不住了,回本丸了,人数变少了,那时政再处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但是吧,之前不是让审神者选游玩地点吗? 不少选了海滩一类的,遮阳伞啊、沙滩椅啊,早就在他们心里留下深刻的回忆。 现在回来了,说要去时政总部抗议示威,他们自然而然地提出意见:“要不每人带个椅子过去?抗议八成是个持久战,我们一上来先把身体整坏了,那还怎么坚持?” 大家都觉得有理,然后第二天…… 守在时政传送室的守门人看着几个付丧神拿着各种各种的东西,裹着自家审神者,在总部大楼下边扎根。 真·扎根。 看看付丧神手里的各种椅子、游戏机、PS100,还有更夸张的连全息舱都拿过来了,可不是一副打定主意不走的模样么。 付丧神帮审神者放好东西,不需要时政的人来说,自觉的从传送室回去了,可把揣着“审神者来总部就算了,那么多付丧神过来,是本丸装不下了吗装不下要不要我们帮你装点儿”,想要同时赶走付丧神和审神者的人气坏了。 早晨气一次,中午还得起一次。 本来工作人员觉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审神者总得离开这边去吃午饭吧? 他们还暗搓搓跟万屋那边新添了一条限制,说暂时不允许万屋向总部送外卖。 就在他们焦急地等待审神者受不了饿自己走人时,付丧神们再一次传送过来,给自己审神者送饭来了。 时政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没坑到审神者,还让工作了一上午的他们吃不到好吃的外卖,要么去味道不怎么样的食堂讲究,要么拖着疲惫的身躯自己去万屋吃饭。 心塞得无法呼吸。 时政想禁止付丧神传送到总部大楼,审神者里总有脑子灵活嘴皮子也灵活的和他们吵,吵完还有专人整理发到论坛上给其他没来的审神者和付丧神看。 想限制在总部的审神者上论坛吧,审神者能跑到总部里边,蹭总部的网上论坛。 直接限制审神者IP吧,没有第一线发来的消息,论坛上其他审神者能闹得不可开交,然后再集结一批过来,抗议队伍规模进一步扩大。 总而言之,时之政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时政总部大楼拟人化,它有独立的感情和感受,估计能看到“它”哭唧唧的模样。 当然,这不可能。 不过虽然不能看到时政哭,时政楼里的人快哭了倒是真的。 下至普通工作人员,上至最高领导人。 “要你何用!” “砰”的一声,一大坨人形生物摔倒在空旷的会议室内。 “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人形生物在倒下后的第一时间起身,再次跪倒在老人面前,面上带着忏悔。 老人,也就是石上信,看都不看地上的生物,神情冷漠:“我再三嘱咐你看好阳,注意别让他再耍小动作……” 是,阳是没再整小动作了,他直接搞了个大的! “……过去的事也就算了,我让你尽快处理当下局面,平息这场风波,你也做不好了吗?” 缓慢而冰冷的话语如毒舌吐信,在人形生物耳边嘶嘶轻响,其中蕴含的致命的危险让人头皮发麻。 “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满头冷汗的生物退出去,石上信冷冷地盯着单向玻璃、盯着楼下有序的示威队伍,半晌,低低一笑。 “真是不听话……” 古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现在顶头大BOSS一怒,整个时政飞快运转起来。 首先是对于不幸遭遇危机的审神者和付丧神的补偿。 无论有没有正面撞上时间溯行军,时政统一、公平的给所有本丸发放了巨额赔偿——能让有的没有亲身直面危险的审神者忘掉这次的意外的那种。 连再理智再明白当前应该重视的核心问题是什么的审神者都震惊于时政极其罕见的大方。 声讨声势稍微弱了一点,时政马上全网公开一则重磅消息: 新刀剑男士——拥有特殊神技“治愈之力”,类别为“剑”的白山吉光,即将隆重登场。 在论坛上驰骋的审神者们:………… 我们才不会被你如此明显的转移注意力的举动干扰呢╭(╯^╰)╮ 我们郑重提出疑问,作为官方的时之政府,如何保证每一位入职的审神者的生命安全、财产安全! 时政需要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足够清晰的解释!没有的话,我们绝对要闹了……啊,白山真美味。 时政在和我们签订契约的时候,就保证会给我们提供安全的环境,而现在你们没有做到,当然得…… 看!白山那冷淡而俊秀的面孔,两颊长长的两撮白毛,精致的五官,混合起来是那么的完美! 在发生了这样严峻的意外后,时政你们居然还想糊弄我们?我们要一个真相和公道…… 啊!Awsl!白山他虽然没有粟田口一贯的小短裤,制服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可透过深色长裤,白山他的腿部曲线显露无疑啊! 还有那双宽大的渐变色长袖,肩上的白狐狸…… 一切的一切,是多么多么的让人着迷…… 不不不,我们当下的首要重心在想时政要说法上,才不是关注新刀剑男士呢。 审神者队伍有短暂的混乱,混乱完后,又齐心协力的声讨时政。 不过,声讨的浪潮中,审神者私底下心里的偏向有没有发生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九央没有掺和示威队伍,而是选择窝在本丸里,舒舒服服的等待事情的下一步发展,中途还和恩奇都通了几次话,问他和新付丧神们相处得怎么样。 她替两者牵的线,她总得对“售后”上点儿心吧。 第一回的时候,时间没选好,刚好吉尔伽美什在恩奇都旁边,一听到九央的声音,吉尔伽美什就杵在恩奇都后边,目光阴森可怖地盯着屏幕那头的九央。 九央哪儿带怕的,自然是和吉尔伽美什进行了“友好的语言交流”。 恩奇都忍了又忍,最后在九央本丸来过的“同田贯”震惊的眼神中关掉通话。 后面几次还好,恩奇都直言他和他们初步相处下来,两方都觉得不错。 恩奇都不是说谎的人,确定这根线牵对了,九央也不再多过问他们的事。 她看着狐之助发来的新的通知,一向温柔的笑容里多了分讥讽。 “唉唉唉!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居然才知道我们的同伴里还有‘剑’这一类的!”今剑趴在九央扶手上,咋咋呼呼地说。 他掰着手指头依次数了数,再次确定以往的同伴里确实没有一振“剑”。 “他叫白山吉光啊,是退退你的兄弟耶。” 面对今剑纯然好奇的目光,五虎退用力点头,神色之间隐隐流露出雀跃。 “我家的!” 这声羞涩而坚定的男声,让九央眼里的讽刺褪去,她轻声笑道:“恭喜退退你们的兄弟团成员再添一刃!” 同时,纤白的手指在终端上轻轻摁了几下,一封已阅的没有被今剑看到的邮件沉入垃圾箱。 “他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啊……” 五虎退小声和今剑讨论。 两个小短刀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看起来对这位新加入刀剑男士大家庭的伙伴好奇得很。 本丸另一头,蜂须贺和同田贯肩上扛着大大的资源箱(时政补偿的),两刃沉默地注视着在短短几个月内被迅速填满的物资楼。 ……塞不下了。 真是滑稽。 有的热衷锻刀的审神者本丸里的资源长年低于水平线,付丧神修复都需要精打细算,而他们的主人……在入职未满半年的时候,已经坐拥数不清的资源,还没地儿放新资源了。 他们的物资楼可是新修的,足足六层高啊! 这对其他审神者来说,是个甜蜜的烦恼,而在九央和被大手大脚的她养大的崽崽们面前…… 同田贯:“要不放到园子里的空地上?” 虽然听同伴们说,最开始是打算在空地上撒种子种些蔬菜或者花花草草,不过他们刃手不够,光内务就够呛,种地也一再耽搁下来,一直空着。 蜂须贺一口否定:“主人喜欢去山上的万叶樱下边晒太阳,要是把资源放在地里,主人下次去晒太阳,入眼的不就成了一排黑漆漆的大箱子?” 同田贯一想,“对哦。那放在哪儿?” 两刃商量了一会儿,来找九央定夺。 “我和同田贯商量,多出来的资源可以先放在生活楼上面几层,”蜂须贺镇定地说,“我们刃不多,在生活楼里占的房间也不多,可以开发空房间的多种用途。您看呢?” 因为战场还没开放,只能在本丸里无所事事,今剑一直撒娇耍赖赖在九央身边,闻言他像是看到某个已经可以预料到的画面,苦着脸说:“所以要征集‘资源’搬运资源箱的刃手吗?” 他哀怨地看向蜂须贺,他就知道,蜂须贺是不想看到有刃在本丸里偷懒,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给他找事干。 不就是在主人身边多呆了一会儿嘛,值得这么大多干戈嘛。 今剑红红的眼珠子盯着蜂须贺不放,蜂须贺表情都没变一下。 呵,身为高贵的虎彻,他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破功? 今剑眼神更哀怨了:所以你承认你就是在给我找事吗? 蜂须贺:你看错了。 两人眼神官司打得正浓,突然,同田贯问了句:“主人你不锻刀吗?” 今剑&蜂须贺:…… 同田贯:“我从蜂须贺那儿听说了时政最新的公告,出‘剑’了吧,主人不锻他吗?” 今剑顿时用杀必死的目光看蜂须贺:锅你接好了! 蜂须贺:啧。 同田贯:“刚好多了这么多资源,锻着看看?还可以少搬一些去楼上。” 这下轮到蜂须贺扬眉吐气了:看!这口又大又圆的锅,有一半是你的! 今剑:……嘤。 九央撑着下巴,眨了两下眼睛,才说:“行吧,那锻两次,刚好凑齐十振刀,十全十美。” 审神者要锻刀,放在九央的本丸里,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刚好大家手上没有特别需要当前完成的事,于是齐刷刷的来看九央锻刀。 “主人为什么突然想到锻刀?” 主人在接到时政通知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期待啊。 这个问题一出来,几分钟内走过所有刃耳朵,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众人无言地看着风暴中心的三刃。 “白山吉光的锻刀公式是多少?”九央问狐之助。 “ALL893或ALL800。” “那就800吧。” 敲定公式,九央利索输入数字,摁下“锻刀开始”键。 “他的锻造时间呢……” 摁完,九央想起自己没有仔细看那天的公告,继续问,话还没说完,她一抬眼,看到那鲜明的“5:59:57”。 “锻造时间6小时?之前实装的刀里没有这个时间的吧?那他就是白山了?”九央轻笑,“欧了一回。” 狐之助也挺惊讶,审神者一发入魂了呀。 “欧皇在上,让我蹭点儿欧气吧。”它开玩笑道。 九央直接抱起狐之助,“尽管蹭。” 狐之助无视投射在它身上的诸多不那么友好的眼神,稳稳的在九央怀里趴下。 九央随手用掉一张加速符,很快,纤细的身影出现。 “我是,白山吉光。吉光锻造的,剑。作为嫁妆,也是祈求冥福的道具,请多多关照。” 这振就当下而言,异常稀有的剑不卑不亢的向所有人做完自我介绍,淡蓝色的瞳孔自然移到审神者身上。 “欢迎,”九央看着乖乖巧巧的崽,心花怒放,嘴上却说,“等一下,还差一振。” 第79章 锻刀室里一时间很安静。 付丧神们面上表情不变,微微闪烁的眼睛里可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这振新剑特殊而稀有,但主人不愧是主人,完全没有因为他的特别而另眼相看。哦不,观察力天赋点到极致的某几刃隐约的从九央的态度中发现:主人喜欢性格乖巧一点的刃? 抛开或笑容灿烂、或若有所思的原来的付丧神们,白山吉光对此接受良好,他还主动问:“是否需要我辅助?” “不用,”九央自然否决。 白山顶着或明或暗的目光——主人如果想让哪个付丧神打下手轮得到才来的你——从容地往旁边走了几步,安静等待下一位同伴。 “我,加州清光……” 九央锻出极其稀有的6h时没有特别高兴,在锻出普普通通的1h30min时也不失望。 都是她的崽,区别只是来得早和来得晚,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没有区别啦~ ……不,其实还是有的。 “主人,我有点开心呐。” “为什么?”九央望着说完入手台词就一脸骄傲地站到她身边的加州清光,挑眉问,“因为拥有了可以自由行动的人身?” 加州清光无视门里门外一堆刃,专注地对九央撒娇:“不是的。我高兴,是因为当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主人您。” 九央失笑,故意逗他,“如果你看到的是其他付丧神,也一样高兴吗?” 清光终于舍得把视线移向付丧神们——初见面他只大概扫了眼在场的有哪些刃,然后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全心全意的跟九央说话。 “我相信大家的自觉,肯定不会和主人您抢位置的~” 过了一秒,他才慢吞吞补完后半句话,“当然啦,我也是。” 无形之间,原本各自为政的寥寥八振刀,在加州清光若有若无的“排挤”下,气氛似乎更融洽了。 我一振刀,排挤你们八振加一个新家伙! 今剑匪夷所思地盯着泰然自若的加州清光,下意识揉了揉眼,他没看错吧?他没有领会错吧?他们明明人多势众,为什么反而有种被排挤的错觉? 清光性格是听喜欢撒娇,是听喜欢和主人腻在一起,是挺喜欢吸引主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可一上来就隐晦的对之前来的所有同伴宣战……? 果然是他想错了吧。 果然是他昨晚没睡好,眼前出现幻觉了吧。 今剑放下手,眼神木然。 ……虽然想自欺欺人,但效果好像不太好啊。 无神的眼睛动了动,今剑无意间瞥向自显现就安静站在一旁的白山,剧烈跳动的心脏稍缓。 在这诡异的氛围里,在清光痴缠着主人的情况下,有同伴顽强的保持住了刀剑应有的矜持!他身形如松,气场强大,称得那不算高大的背影看起来都异常可靠呢! 白山才不是强光那样热爱争宠#删除#的刃,他充分体现出一名刀剑男士的高雅、冷淡、自持…… “清光你也喜欢主人对不对?” 今剑脚步一窜,自然的插-入到九央和清光之间,他不动声色的挤了挤清光,总算让他那张脸离主人远了一点。 “我们也是哦~” 我们还比你先来哦~ 哼╭(╯^╰)╮ 来吧,看谁更会争夺主人的关注! 堵上石切丸机动值倒数的称号,他也会胜利的! (石切丸:……) 短暂的身体接触后,清光自若的移动了一下脚步,凑近九央,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说明我们心有灵犀啊。” 他的脸侧了侧,说,“我相信,主人和我的相处一定很愉快~” 今剑快气成河豚。 心机刀!特意给主人看你最好看的角度!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笑容里的得意!还有,不就是个泪痣?值得你这么夸张特意给主人展示? 将小天狗气鼓鼓的神情尽收眼底,清光才慢悠悠地接了一句:“毕竟有大家的好例子在前,我不会拖后腿的。” 哎,他是新刃,实力还不行,说话做事留一线比较好。 今剑:……当我没发现你的潜台词? 九央和清光说了会儿话,想到另一个刃,转头招手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白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正晕开一抹绯红。 作为粟田口的短刀,他自然被一期特别关注:摸头啊,摸他肩膀上的狐狸啊,问他感觉如何啊。 他生性淡漠,不习惯和其他人有比较亲密的接触,九央的话简直把他从一期的魔爪下拯救出来。 “适应良好。只是,有个问题。” “你说。” “可以告诉我时之政府现在的情况吗?” 九央+其他刃+狐之助:? 第80章 白山刚显现,为什么这么积极主动的询问时之政府的相关信息? 他和时政有什么特别的他们不知道的联系?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原来的八刃和狐之助脸上出现相似的微妙。 狐之助:自那件事开始,它就看时政不顺眼了,一直琢磨着如何从时政套出情报,刚才还小坑了对方一把,看了场热闹。结果转过头本丸里就多出个一颗红心向时政的刃?额…… 而大多数刃关注的重点在于:白山如此关心时政,那他把主人放在哪个位置? 在九央的提示下对现今的时政有更全面的了解、因而心生愤懑、心思活络起来的蜂须贺心情更复杂了:…………时政有什么值得同伴在意的?!它比得上主人半分么?! 没有哪一个刃真是傻子,这些天里,他们的主人对时政半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态度没有分毫的掩饰,清晰的呈现在他们眼前,甚至其中若有若无的细微的轻蔑,也被不少刃察觉。 他们是忠于主人的刀,因为主人的态度而改变对时政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付丧神们理直气壮地想。 看在他们和时政共同的立场——打击历史修正主义者、维护历史——的份上,他们才勉强维持面子情。 在他们心里,时之政府的重要性比不上主人分毫。 就算他们私下里再怎么搞小动作,再怎么争夺主人的注意力、宠爱,这一点原则性的前提,是所有人统一承认的。 而现在,新来的同伴,他的立场和他们一致吗? 他们会相处愉快吗?或者…… 他,会是他们承认的同伴吗? 不尽相同的出发点,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不约而同的指向同一个方向,锻刀室里的氛围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丝淡而危险的气息悄悄弥漫。 加州清光不知道前因后果,不知道最近发生的种种,不知道时政愈发不值得信任的现状,更不知道新主人对时政的态度,可他敏锐的从当前貌似亲切友好的环境中察觉出一分诡异。 虽然这诡异的气息似乎不是针对他。 不是他,那是…… 清光眨眨眼睛,脑子转得飞快。 是因为白山那句话! “对呀,时之政府居然实装‘剑’了!以前我们都是‘刀’,也都是‘男士’,和‘刀剑男士’的全程相比,就差个‘剑’。”他笑着问,“时政终于舍得放出剑,补齐这几个字了?” 阳光下,清光浅淡的、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真切而温暖,任谁看过去,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几许放松、惬意的情绪。 有凝滞倾向的氛围缓缓退散。 作为现有付丧神中心肠最软也最细腻的五虎退抿抿嘴,轻声说:“白山,你的实装有特定条件吗?” 话刚一出口,恍惚间,五虎退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脏从高空中落地的声音。 他喜欢一期哥,喜欢药研哥,喜欢粟田口的所有刃,也喜欢所有同伴。 他希望大家能快快乐乐的在本丸里生活,而不是…… 被其余刃忌惮、敷衍。 白山,他的兄弟,快说吧,说你是诧异自己在没有满足特定条件的情况下被时之政府实装,所以想问时政的状况,而不是出于别的、他们不愿意看到、听见的原因。 他不想,在主人和兄弟之间做任何选择。 他不愿。 被五虎退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白山明显的愣了愣。 ……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他垂下眼帘想了想,没想出个头绪,在抬头时,余光瞥见之间温柔地对他笑、摸他的头的一期表情有些冷。 “……不是。”他顿了顿,才说道,“主上,您作为审神者的职责是统领我们刀剑付丧神和历史修正主义者战斗,维护正确的历史。” 九央仔细看了白山几眼,“嗯”了一声。 “……”他想了又想,想起一期毫不作伪的温柔和五虎退、药研或明或暗的关心,艰难的把嘴边的话生硬的换了一种说辞,“为了保证审神者的安全,时之政府会用特殊的手段远程监控每一座本丸。” 说到这儿,本质上还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的白山急忙为时之政府解释,“这种手段只会监控到本丸外部防御机制有没有正常运转、是否有敌人攻击本丸防御屏障,而且监控程度非常低,对主上、对本丸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不会侵犯您等人的任何隐私。” 自白山开始爆惊天大料,狐之助就僵立在原地,它的每一根毛发都失去了过去的柔软,变得刺手而毛躁。 ……时之政府能直接监控本丸,监控本丸防御机制是否被敌人入侵? 狐之助的瞳孔紧缩,它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说法。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如果时之政府能直接知道不本丸有没有陷入危机,那它的前主人…… 不。 白山在说谎? 狐之助下意识想。 然而下一秒,它悲哀地想,这样才说的通。 自从独立空间被时间溯行军入侵,时之政府下令所有审神者回到本丸,那份对回到本丸的审神者的安全的放心,正是从这里来的啊。 因为它能监控本丸的防御屏障,因为它能确保回到本丸的审神者处在它们的监控下,所以它们才能那样放心的把大部分战斗力投入独立空间,去抢救更多的审神者和付丧神,让他们能活着回来。 它不需要担心后方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被敌人进一步突破,因为只要有敌人想要进攻后方,那么它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得到消息,进而做出决策,最大限度保证后方的安全。 可是…… 狐之助觉得它的心脏似乎空了一块,它整只狐虚浮在深水中,四周空荡荡,只剩下务必无边无际的压力,和即将捅破真相的压抑和恐惧,以及从心底漫出的滔天的愤怒。 “继续。” 忽然,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狐之助感到身子一轻——它被九央抱起来,放在腿上。 它感受着九央有一下没一下、毫无规律的顺毛,心里的负面0情绪也没有半分预兆的快速消退。 狐之助仰头蹭了蹭九央的手心。 ——顶着众位付丧神震惊又不满的视线。 这震惊是冲着时政去的,只有不满是冲着狐之助去的。 狐之助:枕着最大的大腿的我无所畏惧=。= 白山见九央没有责怪时政、没有不满,心里放松了一些,继续说:“这种监控建立之初就考虑了方方面面,因此各种设备和措施都十分完善。不过在投入使用后,为了保证审神者和本丸的大家的安全,需要有刃在本丸内部确认监控的正常运行。” “它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你,对吗?” 一期的声音很轻,语调也很柔和,和他旁边的淡淡地笑着的药研十分相配——端的是一副温馨、温和的画。 然而另一边脸上惊惧交加的五虎退直接撕开了“画”的假面。 ——粟田口的几刃气得要死! 看时政怎么忽悠单纯的跟一张白纸差不多的白山?! 白山是为了主人、为了同伴、为了本丸的安全,才对监控本丸的东西予以保护和维护? 如果在普通本丸,监控没事还好,白山把这个放在心里,谁都不告诉,那他还能稍微正常、开心的生活。 可心里压着这么一个秘密,为了保证秘密不被察觉,白山势必要跟所有同伴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样的他,会有真心相待的朋友吗?会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的生活舒服吗? 如果白山一开始没有和其他人说监控的事,一段时间后监控有出了毛病,他要怎么通知时政来检修?又用什么样的借口避开本丸其他人的眼睛? 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无意间挖出来,白山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往日信任有加的主人和同伴? 一想到那种情况下的白山处境会有多尴尬,粟田口的三刃就恨不得反手推了时之政府的大楼,大骂他们不会做事,不会做事就算了,还不怀好意的让他们无辜的兄弟陷入进退不得的艰难中。 尤其还有一点,时之政府给所有本丸的防御屏障上下监控,真的只是为了保证审神者、保证付丧神们的安全吗? 这一点,放在以前,或许他们会半信半疑,可有整只狐都不好了的狐之助做例子,他们怎么可能再付出信任? 这也就意味着,时之政府利用白山单纯,利用他关心、担忧主人同伴的心,给所有审神者和付丧神脖子上拴了根看不见的绳子。 何等的耻辱和卑劣。 不光一期三刃,其他付丧神多加思考,也迅速发现时政的不安好心。 幸好。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幸好他们的白山直接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唔,就冲着白山的坦诚,就算他的脑回路不太对,他们也会想办法给他掰回来。 白山迟疑了一下,摸摸他肩膀上的狐狸:“是的,如果监控出现问题,我负责和时政联系,通知他们过来修。这只狐狸,是通讯器。” 付丧神们: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山,你为什么会问时之政府?”三日月冷不丁问。 听到三日月质疑自家弟弟,一期瘦小不悦地皱眉,而后他也心生诧异。 不出意外,白山作为时之政府私下里联络人的秘密不会被他们知道,白山也更不可能这么贸贸然的在显现后就问时政的情况,进而说出了本不该说出的秘密。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你会受到什么惩罚?”一期急声问道。 他关心白山异常的原因,可他更关心白山这样做后的影响。 三日月看了一期一眼,没有出声打断他的关心。 他们是同伴,毫无疑问。 面对付丧神们的紧张,九央表示。 “不用担心。”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轻松,“没人能越过我对白山怎么样。” “我保证,没有人能。” 第81章 在九央开口的那一刹那,一期脸上的焦急就被从容取代。 “我们当然相信主人您。” 他怎么会质疑主人?他只是因为事关弟弟,一时心急。 一期恢复一贯优雅,简单的句子被他说的像是在念和歌,如同贵公子般的语调和举止中还浅浅的藏着不尽的骄傲。 瞧,这就是他和兄弟们的主人,也是他选定的要终生相伴的主人。 金色的眸子里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灼热却不伤人。 白山看看满脸信任和自豪的一期,又看看“这算个什么事儿”的九央。 “……主上,您是否屏蔽了时之政府对本丸防御机制的监控。”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一期的追问,而是说,“我在显现后感应不到本丸防御屏障中的监控,所以才有之前的提问。” “审神者大人您早就知道时政的小动作?”白山的话音刚落,狐之助仗着自己离九央最近(都在九央怀里了当然距离最近),仰着脑袋连声问。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它想。 就是给狐之助再大的胆子,它也想不到时之政府居然会在本丸防御机制上做手脚。 现世人何其重视隐私?偷偷摸摸在他们长期生活的住所外面加个监控?还瞒着住在里面的人? 就算监控的的确确是为了保障审神者和付丧神的安全,绝大多数人依旧不会乐意。 如果事先知道这事,估计很大一批审神者会拒绝入职。 事后如果暴露出来,时政九成九会被愤怒的审神者撕掉几层皮。 这还和人类找个地方打工,老板在办公地点安摄像头监督员工工作不一样。 在所有审神者心中,从某方面讲,他们固然可以被称为时之政府的员工,可他们的工作地点——本丸,绝对不可以和现世普通员工一样被监督被掌控。 最直白的例子,现世的老板会监控员工晚上睡觉吗?会吗? 当然不会! 正常的老板又不是变态! 而时政打着保障本丸安全的说法,是不是要全天二十四小时开着监控? 睡觉都有人监控着? 不好意思,这“工作”我做不了,告辞。 普通人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 就算白山反复强调时政通过监控只会看本丸的防御机制保护屏障有没有正常运行,就算时政再怎么强调它们是正经组织、它们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念头、想法和举动,可谁会信? 尤其在时政背着所有审神者私下里对本丸防御机制搞事后。 尤其时政没有在审神者入住本丸前通知,而是选择了隐瞒。 如果时之政府在最开始就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要入职的审神者,审神者们说不定还会体谅一些,有的脾气好的好会觉得时政的做法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防御机制上的监控力度真的非常微弱。 可在入住之前没提,入住之后被审神者自主发现了的话…… 一场巨大的风波可想而知,说不定还会动摇时政的根基。 所以狐之助怎么都没有想到,时政居然会这么做、敢这么做,也真的实施了。 它很意外。 另一方面。 强大如九央大人这种,大咧咧的打了时政的脸(时政总部大楼当然是时政最漂亮的脸面之一),还能让时政压着火气,恭恭敬敬的请来继续当审神者的,理所当然能发现本丸防御屏障上的监控。 也理所当然能解决屏障上的小东西。 看看九央大人对时政一贯的态度吧,如果大人没有发现、没有解决小东西,那才是意外。 想到这儿,狐之助又一点儿不意外白山的话了。 “原来是这样!”它恍然大悟,“因为大人您搞掉了防御机制上的监控,让时政联系不上您的本丸,同时也导致白山也无法感应到监控。” 而时之政府给每一振“白山吉光”下达的任务中,维持监控绝对是任务中的大头。 大人家的白山显现之后自然会特别关注监控的事。 这一感应,不就感应出问题了么。 不过。 “白山你很可以啊。”狐之助眼神奇异。 作为时之政府给每一座本丸埋的一颗钉子,白山对时政的忠诚度是时政关注的重中之重。 ——如果白山轻易反水,那么他们通过隐秘手段监控所有审神者的是不就曝光了嘛! 为了防止这一点,时政应当会对所有“白山吉光”施加最严密的保密措施。 估计前有洗脑——我们时政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安全为了大义,后有防止泄密手段——比如说设下关键字让白山没办法说啦,白山平时不会清晰地记得自己有这个特别任务、只在关键时刻想起啊,如果说了白山会遭受怎么怎么样的处罚、听到消息的审神者、付丧神也会被清洗记忆之类的。 狐之助微妙的觉得“白山吉光”和之前的所有刀剑付丧神和时政签订的契约不一样,“白山吉光”身上有关时政的禁锢条例可能比它身上的都多。 ——“狐之助”毕竟是明面说上时政的眼睛、耳朵,和有着“暗探”属性的“白山吉光”差别大了去了。 可就是这样身负诸多限制的白山,在见到他们后没多久,就爆出了最不应该爆出的秘密。 这魄力、这心力、这当机立断的判断能力,高! 比某些东西强多了! 狐之助默默给白山点赞,还为之前对他的“偏见”道了声歉。 对不起,它不该看白山板着一张脸,就在没有事先观察的情况下让认为他是个三无、走性冷淡风的刃。 至于白山说出这等秘密面临的处罚? 嗨! 没听九央大人说嘛,谁能越过大人她处罚白山? 狐之助相信大人的实力、相信她的话,它压根没把处罚的事放在心上。 狐之助抬起下巴,用全新的的目光打量白山。然后就听到白发少年一板一眼地说—— “是的,正如狐之助大人所说,我感应不到屏障上的监控,反过来,时之政府因也无法感应我有没有遵守保密条件。” 狐狸式神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它没想错白山的意思? “相对的,我不会受到任何处罚。” 狐之助:“……” 粟田口&其他刃:“……” 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白山一身正气地说:“时之政府作为率领众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战斗的领头人,他们费尽心思,就为了保证刀剑男士外出战斗后,有足够安全的后方可供休息,保证审神者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后方提供足够的灵力。” 一期张了张嘴,想打断白山进一步走向他不愿意看到的画面,然而他第一个字没彻底从喉咙里发出,就看到白山欢乐的跳进深坑底部,还开心的转了个圈。 “主上,可否请您撤掉你在防御屏障上的屏蔽手段?”白山发自内心地说,“您施加屏蔽的时间应该不长,不然的话,就算没有‘我’作为最后的监督手段,监控长期失灵,时之政府也会发现。” “既然时之政府并未发现监控出过问题,那我们只需要在这段宝贵的时间里恢复监控,让时之政府的人探测不出监控曾被屏蔽过的事实就好。” 一期:“………………” 不,我的弟弟啊,时政不是没发现防御机制上的监控出了问题,而是他们发现了也不敢过来修。 哦对了,说起来时政不是派人来修时空转换器了吗,他们有没有连着监控也一起修了? 一期一秒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 不过就算中心修好了,等主人一回来,监控也会再次报废吧? 他的视线转了转,脸上挂起和煦的微笑,轻柔地对九央说:“主人,我弟弟他一时没想过来,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虽然白山的想法和主人背道而驰,但他相信,白山只是短暂的被时政那边迷惑,只要他好生和白山说道说道,他会理解他、理解主人。 白山是他的弟弟,他弟弟已经这么勇敢的将本该带进刀解池的秘密告诉他们所有人,那么后续的工作,他会责无旁贷的一并承担。 白山被一期直白的“我弟弟”几个字弄得脸又开始发热。 他和药研、和五虎退是不一样的,和一期更不一样。 他们是刀,他是剑。 他……可以算作一期的弟弟、粟田口的兄弟? 他不确定,然而无论是一期、五虎退的出言维护,还是药研隐隐挡在他面前的动作,无不说明他们的心思—— 他们当然是兄弟! 白山对这少有的情愫感到不适、不习惯,可他又本能的喜欢。 我喜欢他们,喜欢我的兄弟们,喜欢用平和的态度面对身藏隐秘的他的同伴们,更喜欢给他无比亲近感受的主人。 他喜欢这儿。 白山的眼睛很亮。 所以他愿意为了他们违背自己过去许下的承诺。 他背弃了和时之政府的约定。 他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九央轻轻笑了笑,身子前倾,摸摸白山的头。 “好孩子,我再说一次,欢迎你的到来。” “你永远是我们的一员,永远是我的刀,我承诺。” 第82章 安抚完面露忐忑的白山,九央才对请命的一期说:“白山说的挺对,我过会儿就把屏蔽撤了。” 狐之助&除白山以外付丧神:??? 与之相对的,是白山又惊又喜、充满庆幸的感慨:“太好了!” 其他人:“……” “只要您在时之政府发现前让监控恢复正常,时政就不会知道中途发生过的事,也就不会借此对您施加处罚。” 白山一脸诚恳。 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认为“趁时政没发现补好监控”是个再好不过的注意。 可是时之政府早就知道了,还*都不敢放一个。 性子最直的同田贯刚想提醒白山,就看到药研测过脸,微微冲他摇头。 ……好吧。 同田贯慢吞吞的咽下想要说的话,你们现在比我强,我暂且听你们的。 “唔,你先跟一期他们去本丸里转转?”九央眨眨眼睛,微笑着说,“我一个人呆会儿。” 白山自以为他懂了,“好的,主上。” 时之政府在本丸防御机制上施加的监控技术含量很高,鲜少有人知道。 主人破解了它,说明什么?说明主人在科技侧或者神秘侧的实力和手段也很高啊。 这种高超的技术、手段,当然需要严谨的保密。 主人不让他们看完全说得过去。 真正懂了的其他刃:明白。 一期无视白山隐隐抗拒的手,拉过他,轻言细语地说:“请主人放心,我们会帮助白山好好了解本丸。” ——我和其他兄弟们会好好忽悠白山的,主人。 笑容温和的九央的一脸正气、一副好哥哥模样的一期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山面对一期的亲近,也没有特别用力的挣扎,见主人冲一期点头,明白他被主人交给一期,抗拒的力道慢慢减弱。 “……好的。” 一期左手拉着白山,右手拉着五虎退,药研站在白山另一侧,粟田口一行四刃欢欢乐乐的出门逛本丸去了。 九央转头就让今天的近侍长曾祢送她回卧室——做戏就要做全套嘛。 临走前,她又跟另一振新刃清光说了几句话,然后麻烦今剑带清光。 望着九央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没有领导任务的其他刃三三两两的散了,只有三日月和蔼地对清光表示“今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请一定及时指出”。 今剑跳脚:“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我了!” 三日月没有对他的话有任何反应,而是等清光迟疑地点头后,才优哉游哉地离开。 今剑生气的在三日月背后最鬼脸。 “好了,清光你有什么想先看的地方吗?” 生气归生气,该做正事的时候,今剑还是很靠谱。 清光没有说话,狭长的双眸眯起来,他用极轻的声音问:“今天的事儿就算完了?” 今剑随口道:“今天的事?最近时之政府停了出阵的通道,我们不用外出战斗,因为本丸里人少内务也不多,今天的已经做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不会让你们才来的刃做。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啊。” 清光:“……” 他周身神神秘秘的气息顿时就没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今剑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眸子干净到过分,也无辜到过分,犹豫了一下,翘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 不!他不相信!主人特意点名今剑来带他熟悉本丸,一定有深意!还有向来有慧名的三日月走前特意的叮嘱,他相信也有其他意思! 虽然他比白山早来那么一丢丢的时间,可白山引发的关注比他多得多,主人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也比落在他身上的多! 他不甘心! 可他知道轻重。 所以在白山爆料的时候,在白山万众瞩目的时候,他忍了。事后总得从比他来的更早的刃嘴里套出点情报吧? 而且,这件事搁在聊天中,是多好的料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肯定会对此进行更多的讨论。 借着这些讨论,他可以推测出很多东西,比如说本丸当前局势划分啊,谁和谁更亲近啊,还有大家都怎么看主人,主人又怎么看大家的等等。 一切和主人有关的情报,都值得再三分析~ 清光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然而头一次就出师不利。 他明明是在隐晦的问今剑对视今天发生的事的看法,以及后续会有怎么样的发展,谁知道今剑这个二愣子就大大咧咧的说起本丸日常去了? 是他多心了?还是……? 今剑仰头看了看天,“哦”了一声,不解地问:“你想问防御机制上的监控屏蔽怎么处理?” 清光默了默,“算是吧。” “主人刚才不是说了吗?要撤了它。” “真的假的?!”清光脱口而出。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时之政府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间接联络本丸,主人、其他同伴们就放心让时政这么监控着? 之前主人发现后弄掉它,就说明主人不想忍吧,现在还要安回去?能忍了? “那话不是……”忽悠单纯的白山吗? 清光含糊地问。 今剑摊手,“主人既然说了,肯定会做的啦。” 黑发青年眉毛都快打结了。 不至于吧。 一定有他没有思考周全的地方,清光判断道。 “主人只说撤掉屏蔽,没说让防御机制上的监控正常使用。”今剑见他苦恼的样子,好心提醒。 “……”清光,“对哦。” 主人撤不撤屏障,和时之政府能不能准确感应到本丸,完全是两码事! “只要在白山的感应里,监控没有问题就好啦。” 今剑漫不经心地表示,虽然你白山心是向着主人的,他们知道,不过无论是主人,还是他们,都不可能为了白山一人,把大家的最安全的、最温暖的大后方露给时之政府看呐。 清光想明白里边的弯弯绕绕,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我对主人的了解还是太少。” 如果他足够了解主人的实力、足够了解主人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会认错主人的意图? 而在清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今剑脑子里的警铃大响。 他盯着满脸感慨、充满求知欲的清光,警惕地说:“正常情况下大家轮流出阵轮流做近侍,除非当天的近侍实在有甩不开的其他任务,没有插队可能。” 所以你别想打着了解主人的旗号,逃其它事务接近主人! 不可能! 没门! 清光心里的小九九才刚诞生呢,就被今剑无情地打破。 “怎么会。” 他摆出一张无辜脸,心里想:啧,在白山那么严重的事上反应不灵敏,在和主人有关的事上反应就这么灵敏了? 不过说实在的,他对视今剑截然不同的反应速度十分理解=。= 或者…… “有人这么做过吗?” 面对清光闪亮亮的、好奇的眼睛,今剑瞥了瞥嘴,说:“有啊。” “是……”是不是三日月! 清光暗自哇了一声,没想到三日月你居然是这样的老爷爷! “是一期啦。” 许是今剑清楚自家兄弟(不止是三日月)在逃内番上的赫赫威名,他直接告诉清光,“一期想办法提高了内务效率,”还通过和五虎退、药研换近侍名单的做法,“成功空出了一大段时间。” 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当然是去和主人美美的过二人世界啊。这还用想? “不过一期前脚这么搞了,蜂须贺后脚就发现端倪,直接把这个漏洞堵死了。” “怎么堵的?” 清光心里如同有几万只蚂蚁在爬,他既佩服“前辈”把他想做而没做的付诸现实,又不高兴他有N多争宠对象。 不过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蜂须贺的处理方案。 近侍哎,名正言顺和主人独处的职位哎,蜂须贺能怎么限制? 今剑神秘地笑笑,笑容里飞快飘过一丝淘气。 “要不你先猜猜?” “猜不到才问你啊。” 一问一答来得很快,两个人影对峙了一会儿,才听见今剑拉长声音说—— “再来一个刃就好啦。” 清光:…… 清光:? 这算什么处理方案!? 既然已经给了答案,今剑也就不再故意卖关子,他说得很顺畅,“以前我们只有七振刀,出阵人员在五刃和六刃之间徘徊,留在本丸里的有时候势必只有一刃,可再来了一振刀后,留守本丸里的最少两刃。” 他的眼睛笑成一条缝,“你觉得‘近侍侍候主人左右,另外非近侍的一刃在主人看不到的地方辛辛苦苦干活’的情况可能发生吗?” 清光斩钉截铁:“不可能!” 其他本丸留守人员怎么安排的他不知道,可在这里,在他的“家”里,他有股莫名的自信和想法:没人能借他的“花”献给主人! 他相信,其他同伴也是这么想的。 “你看,你自己也明白啊。” 今剑一边领着清光往里走,一边说,“我们谁都无法忍受那种情况的发生。” 只要有两刃以上在本丸,想长时间霸占主人?绝对不可能! 他们是主人的,主人也是大家的。 “所以蜂须贺干脆对近侍的职能进行削减,保证近侍没有太多机会单独和主人相处。” “你们都同意了?”清光一开始没行到这个杀敌一千字损八百的法子,惊讶过后,又非常理解,“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啊。” 想要主人更多的宠爱,又不想其他同伴有更多的机会比自己先一步取得主人的信重,那干脆把“不公平”的机会全部都砍了,大家在同一起跑线上争。 这风格,他喜欢。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着注意很不错对吧。” “对。” 笑呵呵的少年和云淡风轻的青年,两人似乎对这件事达成了完全一致的意见。 然而私下里。 清光:呵,当他是傻的?早来的同伴的优势比他多多了,他们早就在刃更少的时候在主人面前刷够了存在感,现在刃多了,再宣传“公平争宠”,对早来的刃当然有利!他一定要想办法在主人面前刷存在感! “气氛融洽”的两刃目的明确,一起直奔宿舍楼。 清光是想来看看主人的住处,顺道选个里主人更近一点的房间。 今剑嘛…… “想住主人对面的卧室吗?”他目光炯炯,红色的眼睛就像最上等的宝石,散发出灿烂的光辉。 “想是想。” 清光心生警惕。 主人对面!最佳的观察主人的房间!谁不想要! 他不相信今剑会这么大方的把房间让给他。 更关键的是,最佳位置还是空着的? “喏,那是主人的卧室,如非必要,不要随便进去。”今剑先给清光指了指九央的房间。 ——主人毕竟是女性,他们都是男的,自然要多注意一点性别差异。 清光仔细看了看,才点点头。 “主人房间旁边的是近侍的房间,每人轮到做近侍的时候才能住里边。” 今剑介绍完宿舍楼A栋一楼,接下来就介绍B栋一楼,“这排四个房间,住了蜂须贺、三日月还有我,还剩一间没住人。” 清光心里默默数了数他看见过的刃数,又看看眼前的房间,缓缓开口:“没人住进去?” 主人对面!离主人最近的房间!没人想住?他不信。 应该是,各方权衡之下,暂时没人能住进去吧。 “没有啦,你想住的话不是不可以。” 今剑在清光不信任的目光中,笑嘻嘻地说:“不过你得先说服蜂须贺,剩下的房间时蜂须贺给浦岛预定的~” “……”清光,“不了。” 他就知道有问题。 清光不打算和蜂须贺争B栋一楼剩下的房间的归属权。 不仅是因为他初来乍到,不好和“老人”争,还因为今剑之前说的“蜂须贺能够更改本丸规矩,比如说近侍的职能”。 ——说改规矩就改规矩,虽然有其余刃的默认,蜂须贺在本丸的权限有多高,可见一斑。 这种情况下,他才不会脑子犯抽和蜂须贺去争呢。 而且吧,蜂须贺为自家兄弟留好位置的举动,他很理解。 就像他想给安定留好位置一样。 “既然你不想住一楼,那么二楼剩下的房间就可以好好考虑啦。”今剑没有试图去劝清光和蜂须贺抢房间,他们和蜂须贺、一期对一楼最后的房间也是有过共同的默契的嘛。 “二楼都住了谁?哪间还空着?”清光知道正题来了,打起精神问。 今剑介绍完二楼的分布情况,又把特殊的跑到最顶层的两刃说了说,摆出一张诚恳的脸道:“我跟你直说吧,A栋二楼最后的那间房在白山出现后就锁死了,你如果想离主人更近一点,可以选择的只剩B栋二楼。” 清光点点头。 在听完A栋二楼住了三刃粟田口后,他就不想着跑到那边去住啦。 他一个不是粟田口的过去,不是找骂么。 而今剑特意跟他说B栋二楼……再加上B栋一楼的特殊情况…… “你想和我平分B栋二楼?”清光说完自己先否定了自己不够严谨的话,“不,是你们三条想和我分二楼。” 今剑露出大大的笑容,“是的呀。” 清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真童稚的今剑,说:“三条除了你和三日月,还有石切丸、小狐丸和岩融三刃。在加上我和安定,五个人,超出二楼房间总数了。” 此时此刻,今剑最初也是最终的目的,终于浮出水面,清光也不遮掩他听完宿舍布局后的心思。 “是,我这边和你们这边加起来一共五刃,刃数是超了。”在听到九央说要新锻刀之后,今剑就和三日月商量过了,这会儿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也不说虚的,除了你之外,其他四刃谁先来本丸,谁就住二楼,怎么样?” 这个条件看上去很公平。 谁先来他们都决定不了呀。 可是。 “安定的掉率比石切丸高,而石切丸是剩下三刃里掉率最高的。”清光冷静分析。 他的好友,大和守安定是打刀,获取方式容易,掉率还高,相对的,三条的刀哪儿像安定那么容易获得? 不知道多少审神者踏破特定地图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一振岩融或者小狐丸,就因为他们掉率实在太低了。 这样看,按照今剑提出的条件,他这边反而占优势。 作为发起人,今剑会坐视己方陷入劣势? 今剑用不可言说的眼神盯了会儿清光,把清光盯得后背斗气鸡皮疙瘩了,才小声说:“我们怀疑,时之政府背后通过某种方式诅咒了我们本丸!” 清光:哈?! 今剑才不管清光心里这会心情有多起伏呢,他自顾自说:“我们出阵捞刀的成功率低到不行!我们一共十刃了吧,我跟你说,里边捞回来的只有我、退退还有同田贯!” “看着比例似乎还行,可是距离主人过来任职,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从今天的事来看,我怀疑是时政搞得鬼!” 第83章 听完今剑的话,清光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时之政府闲着没事限制审神者捞刀概率? 嗨嗨,时政又不是脑子有坑,限制审神者捞刀等同于限制审神者派遣付丧神出阵和时间溯行军作战,这样自毁城墙的事有必要做? 然而下一秒,清光抬头盯着湛蓝又无辜的天空,他突然没有足够的信心说服自己了—— 时政能背着审神者在本丸防御机制上搞小动作、能冒大不韪给白山秘密“任务”,如果再来一个因为各种原因而限制某位审神者的刀剑掉落概率,好像也说的过去? 清光迟疑了一下,接着甩甩头,问今剑:“你这么认为的理由呢?” “咦,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还需要别的理由?” “总不能只凭推测给人定罪。” 清光的态度很中肯,没有否定今剑的猜测,也没有给时政开脱的意思,端的是一副公正公义大义凛然的样子。 今剑见他持保留意见,无所谓的打算回到之前的话题,并且决定以后如非不要,再也不和清光说不必要的事。 然而清光摆出自己的立场后,脑袋凑近,压低声音问:“本丸刀剑掉落概率很低?低到什么程度?” 今剑的眼睛骤然亮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清光,同样压低声音说:“一般出阵能遇到一振刀掉落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只要是我们本丸出战,可能掉落刀的地图基本不掉刀,而必然掉刀的地图,一百次有有九十九次掉落重复刀。” 耶!确认过眼神,是气质相投的刃~ 不过一句话的工夫,今剑麻溜的把之前坐下的决定忘得干干净净。 “这个概率很不对啊。”清光摸着下巴说。 今剑点头,“是啊,狐之助还专门和时之政府提交过有关这个问题的报告,然而它们说查不出来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 “哟。” “咦。” 两刃的脑回路在这一时刻达到高度的统一,同样的惺惺相惜出现在两双相似的红色眸子里。 “凡事要讲究证据。”清光这样说。 “不过私下里开脑洞完全OK。”GET到清光未说出口的意思,今剑笑嘻嘻地接上。 “时政的人能力还需提高啊,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吧?居然还没查清影响本丸来新刃的因素。” “是啊是啊,他们有时间有力气关心不该他们关心的事,怎么就不多花点儿工夫在正事上?” “不,说不定只是我们不知道时政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做出的努力。” “那我们要多多留心,好帮时政一臂之力~” 清光和今剑脑子上插的天线彼此间信号通畅,信息传输良好,两人在三言两语间达成共识。 他们出阵捞刀困难,一定是时政在背后搞小动作!就算不是时政特意做的也是它引导的! 不过他们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时政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务之急,是从之前漏掉的蛛丝马迹中寻找真实、有力、可靠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推测! “和清光你聊天的感觉真好!”今剑激动之余,都想握住对方的手好好表达自己汹涌的心情。 “毕竟我们是同样的刃,兴趣爱好当然有共同的地方。” 虽然没清光脸上揣着“你的可爱程度也就比我差一点点”,嘴上倒是稍微委婉一点。 今剑眨眨眼睛,觉得清光的表情和他的话似乎有点对不上,不过这种感觉很快消失。 难得来了一个和他聊得来又能聊的家伙(退退性格太腼腆,有些是他才不敢和他说呢,生怕吓到他),就算他们之前有些合不来的地方,看在没其他人的份上,也就无伤大雅了不是吗。 当然,这个无伤大雅的截止期限截止在下一次来新人。 如果下次来的事岩融就好啦。 资深今剑牌岩融吹在心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B栋二楼的房间分配?” “就照你说的来!” 既然今剑提出的方案基本公平,那他也就不需要再顾虑其它啦。 清光和今剑达成一致,两刃笑呵呵的跑上二楼,还跟因为在本丸了转了一圈而比他们晚来一步的一期几刃打了个招呼。 目送清光和今剑的身影消失在B栋二楼,一期转头带着白山上了A栋二楼。 “因为我们比你来得早一点,靠里面的三间卧室被我们挑走了,”一期详细的给白山介绍完宿舍楼的分布,然后问,“你住靠近楼梯的这间行吗?不然我和你换换?” “不用。”白山连忙拒绝。 一期又领着白山熟悉卧室,完了白山环视周围,有些疑惑地问:“卧室……是先到先选吗?” 他在看到宿舍楼整齐的排列的时候,还以为哪个房间住谁,在一开始就定好了呢。 “一般来说,是这样。”一期笑着回答。 不一般的嘛,比如说对面楼下预定给浦岛的房间,比如说白山入住的这间。 “主上不怕后来的刃因为房间而争执吗?” 通常情况下,如果有多人必须住在一起,那么谁住哪个位置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世人成年后如果考上大学,一般大学生都要住校,学校为了避免学生来学校后争自己喜欢的、离教室近或者里食堂近的宿舍,会提前安排好具体住宿名单。名单甚至细到每间宿舍里谁睡哪张床,谁睡上铺谁睡下铺。 提前有了具体的安排,等到新生正式入住的时候,才不会出现为了一张床位而争吵进而大打出手的情况。 ——对位置不满意的基本都心里骂学校,要不就想各种办法换床位。 而他们看中的床位的原主人这会儿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无礼的要求。 类比到他们刀剑付丧神身上,如果主人提前安排好名单(当然他们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对主人不满),那么他们百分之九十九都会乖乖地按照名单入住,不会再生幺蛾子。 新刃和老刃可能发生的第一轮冲突完美解决! 可主人没有提前定好付丧神的房间,那后来的刃难道不会不满吗?仅仅因为“你比我来得早”这样单薄的理由? 谁都想和主人住得近一点,或者性格懒一点的,不想在楼梯跑上跑下的(懒癌:……),他们会接受“只能选择高层卧室”吗? 恐怕未必。 一场持续时间可能长到无法预计的纷争会一点点蔓延,一点点爆发。 来一振刀就要试探一回他对卧室分布的态度,看他选“接受现实”的阵营还是选择当义无反顾的“革命者”? 这不是天然的让付丧神分裂成两个或者更多个团伙? 这对本丸发展、对主人完全不利啊! 白山觉得自他显现后,事情是一出接着一出。 望着弟弟忧心忡忡的眉宇,还有他肩上因为感知到主人情绪而恹恹的白狐,一期笑出了声。 “卧室的选定不止看谁先来。” 白山振奋起来。 “还看谁的兄弟先来。” 白山:? 一期摸摸白山的白毛,又摸摸和白山头发颜色一致的狐狸。 手感真好! “先来的可以帮兄弟占房间。” 白山一下子明白他这间有极大优势的房间来源,嘴唇紧抿。 他不赞同用这样的方式圈定卧室的分配,可来自同伴……兄弟……的好心,他没法反过头去泼冷水。 一期看够了白山无措的神态,直到五虎退忍不住在他身后拉他的袖子,才用最平常不过的语调说:“现在的分配方式,是主人同意的。” 楼下。 长曾祢送九央回房间,确认她不需要他在侧之后,利落的退出九央的卧室,呆在近侍房里。 等没人看着了,九央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在单纯的崽崽面前做戏,也是很累的好不好。她得时刻记着不要放松,免得不小心笑出来,让崽崽发现不对劲。 松快完,九央抬手搞定监控——让白山感应监控正常运行但时政接收不到她这边的信号,然后才拿起个人终端。 微风吹过,房间里前一刻还温暖明媚非常适合撒点樱花和小短刀们闹腾,下一刻气温骤降,明明没有冰雪,扔个眼睛看不见的人进来,估计要嚎问“这里是南极还是北极”。 九央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开终端上某个故意忽略没让付丧神看见的信息。 “贪得无厌的人类啊。” 低低的声线,冰冷的话语,充斥着冷漠和隐约可见的血腥。 几十分钟后,九央摁下卧室和近侍房联通的按钮,一直在旁边房间等候、同时处理内务的长曾祢很快敲响九央的房门。 “长曾祢,你去把大家都叫到手合室,我有事通知。” 高大的男子抬头,眼睛里有没有掩饰完全的诧异。 “是,主人。” 他没有问九央要通知什么,张嘴把任务揽下。 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四散的付丧神们重新集结起来。 老刃们几乎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 按主人以往的作息,这个时候,主人应该还在睡午觉,今天怎么醒着还喊他们过来,一般的通知什么时候不能说,为什么非卡到这个点说? 第84章 九央和众付丧神碰面的时候,小桌上摆着还在冒热气的茶,以及一叠小巧精致一口一个的生菓子。 “好可爱。” 望着一看就清甜可口的甜点,九央眼底的冷意都褪去不少。 倒不是她没见过吃过这类甜品,觉得稀奇,而是—— “你们谁做的?” 来时政后吃遍了万屋所有餐馆的九央敢拿时政的无耻保证,生菓子一定时自家崽崽做的! 蜂须贺动作优雅、姿态万千的抚了抚垂在身前的金发,矜持又自傲地说:“不过一点小玩意,不值一提。” “看起来很漂亮!” 九央的感叹让蜂须贺眉宇间的骄傲更甚,不过他嘴上还选谦虚:“我还不够熟练,外表勉勉强强。” 这话说的,引得其他付丧神侧目。 啧,当他们不知道蜂须贺因为实在不擅长厨艺,又想让主人吃点不一样的口味,在甜品一道上花了多少功夫? ……尤其在最初的最初,蜂须贺的那堆水平有高有低的手艺大半进了他们肚子好么。 提起那段瑰丽又痛苦的记忆,经历过的付丧神不约而同的对现在在主人面前嘚瑟的蜂须贺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为什么蜂须贺的手艺还有的进步,他们的就不行? “我尝尝!” 在众人的注视中,九央兴致勃勃的把本就不多的菓子一扫而空。 “味道也很好!” 这回,她的惊讶多了几分真实。 能让她真心夸赞的,说明水平真·不错。 九央和蜂须贺就生菓子一事高高兴兴地聊了几回,聊到她觉得自己心情不错了,才另起话题。 “对啦,今天叫你们来,是因为明天我们需要出个任务。” 在轻松的气氛里,九央轻轻松松地说出她喊付丧神们聚集的原因。 “我们需要做哪些准备?” 没有一个刃出来问“我们要做什么任务”、“时之政府连合战场都没开放,最近声势浩大的审神者对时政的声讨也没出结果,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任务”之类的话。 性格活泼如今剑没有,敏感如五虎退没有,大大咧咧如同田贯没有,老刃没有,新来的两刃也没有……所有刃没一个质疑的,安静而顺从。 一期继续说:“对了主人,可不可以给后来的没有实战经验的同田贯、白山还有加州每刃提前预支一枚空间戒指?”明明虹膜的颜色是金色,他的眼眸里却似乎漾着碧波万顷,“有空间戒指在,大家挑选行李、随身物品起来会更从容。” 同田贯第一个出声:“请主人放心,我一定会在之后的出阵里拿到MVP。” 九央之前定下的规矩是只有拿到MVP的付丧神才能从她这里领到戒指。在规矩执行了一段时间后,在已经有部分付丧神依据规矩行事拿到奖赏后,后来的付丧神想不经规矩直接领奖? 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遵守了规矩的老刃。 不过这次提议是由老刃提出,这方面的阻碍省了。 ……要不是猜到主人又得带着他们去异世界找失落的刀剑本体碎片,事关重大,他们怎么会好心的让后来者提前感受主人对他们的好? 另一方面,瞧同田贯那骄傲又遗憾的小表情,似乎在说:不过是他在显现后就没出过阵,拿个MVP拿个戒指什么的小意思。 而白山就没有他那么坦然,不过因为提议的刃是一期,他不方便也不好当众反驳,安安分分地坐着不说话。 “可以吗主人~?”加州清光歪着头问。 将一切收入眼底,一期唇角的笑意都淡了几分。 虽然他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知道他不说话就很不错了,所以提前找了加州,暗示他在关键时候和他打个配合,虽然无论是蜂须贺的生菓子还是他们付丧神的应对,都是大家抓紧时间商量的,可是…… 看看加州歪头卖萌撒娇,浑然天成,搞得主人心情都更明媚、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一期心中不免生出几许诡异。 让加州做最后的一手、让加州收获主人最多的注视…… 他绝不会给他人做嫁衣! “事急从权,主人可否通融通融,让他们回来后补上应拿的两次MVP?” 蓝发青年声音轻缓,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 算了,这次先不跟他们计较。 一期平和的面孔底下是隐隐的焦虑。 如果没猜错,主人将要说的八成是去异世界找碎片的事。 作为唯三和九央去过异世界的刃,一期觉得这次的任务来的突然而莫名,它不像是时政正常发放的有一定危险的寻回任务,更像是……带着某种目的的、难度未知的不归的旅途。 在这个节骨眼、这样关键的时候。 他对主人的意图难以言说,可他对主人安危的关注程度也非同一般。 没有什么比主人的安危更重要。 所以他忍着不耐和加州一唱一和。 所以他又给时政狠狠记了一笔。 不独他,他们所有同伴,都会把这次的事牢牢记在心里,耐心等待。 视线和面上优雅的蜂须贺、一旁的三日月交汇一瞬,一期笑吟吟地望着他放在心尖的主人,望着他们所有人放在心底的主人。 “行啊。” 九央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下来,“你们不介意就行。” 她利索的拿出三枚戒指给没有的人,宣布了这次的任务——不出老刃所料——使用特殊时空转换器前往异世界寻找失落的刀剑碎片,时间就在明天早上。 和上次一样,所有的付丧神都去。 九央还安慰没去过的大多刃,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不同的是,这次狐之助也和九央和付丧神们一起去。 “这次不要拒绝哦。” 狐之助所有的犹豫和推辞被温温柔柔的女声堵回去。 “……是。” 说完任务,长曾祢兢兢业业的推着九央回她的房间。 其他付丧神笑着送别九央,转头脸色就阴下来。 “那边的危险程度如何?” 作为信息了解最少的刃,清光积极开口问。 无论如何,他不能拖后腿。 今剑哼哧了半天才说:“……一般。不过我们也才去过一个世界,其他世界是什么情况,没办法说。” “那……” 那你们去过的仨,还有三日月、药研几人,脸色都那么难看? “时之政府发布的任务有问题?”天然对时政好感度高的白山疑惑地问。 三日月抬起头,看向窗外和以往一样美丽平和的景色,眼神幽远:“应该说,时之政府为什么敢在这个时候发布任务。而主人,还答应了。” 主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平均线,强大到掀了时政总部大楼还让时政不敢吭声。 主人对时政特别关注的任务一点不上心,完全当休闲旅游,连报告都懒得敷衍,而时政全程屁都不放一个。 主人肆意篡改时政对本丸防御机制的监控,把时政最后的手牌都踩在脚下,不屑一顾。 这样的主人,时政得用哪种借口……或者说威胁,才能让主人不得不去做任务? 时政一改往日面孔的原因又是什么?他们不怕主人了? 这次是偶然?还是…… 这才是他们担忧的核心。 卧室里。 长曾祢规规矩矩地退下后,房间里只剩九央和死皮赖脸跟过来的狐之助。 “九央大人……”它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九央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个人终端,闻言懒洋洋地说:“问吧。” “您为什么同意这个时候去异世界?” 狐之助心思敏锐,聪颖得都有些不像“式神·狐之助”,付丧神能想到的事,它自然也能想到。 尤其它近距离看了九央和吉尔伽美什打斗后留下的时政总部大楼废墟,知道时政连番上去阻拦两人打架全都失败,它对九央的实力有更准确的认知,因而更不明白九央同意的原因。 “我觉得时政没有什么能威胁到您的吧……” “因为我被威胁了啊。” 狐之助疑惑而信任的话顿时被堵回去。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狐之助很是好好回忆了几遍它刚才听到的话,半晌,它的语调都尖利不少。 “您被威胁了?!” 不敢置信的小狐狸脸上的毛都炸起来。 九央看过来,好笑地说:“当然啦,不然谁想在这个时候去别的世界?多好的看热闹的机会啊。” 时政陷入巨大危机=热闹。 狐之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等式。 没毛病,这和九央大人一贯的行事风格一脉形成。 “他们……” 他们威胁了您什么? 近日来惬意到不行的日子腐蚀了狐之助的警惕,它差点儿直接问审神者的弱点—— 都让时政逮着威胁,还威胁成功了,那可不就是审神者的弱点吗? 对大多数强者来说,他们不会遮掩自身的弱点。只有正视弱点,并想尽办法各付它,实力才会更上一步。 可这不代表他们乐意把自己的弱点公之于众、告诉别人啊! 要是人人都知道强者的弱点,他们的安全将面临本不该出现的、更大的考验。 放在正常人身上,谁乐意啊?! 当狐之助意识到它的越矩,毛茸茸的嘴巴立刻紧闭,小小的身子也缩成一团,试图用“我很萌我很可爱”糊弄过去,让审神者不追究。 然而九央不走寻常路。 “你想问时政威胁了我什么?” 九央的声音明显的冷下来,当然,她不是针对狐之助,而是时之政府。 “我……” 我不想! 狐之助在脑子里放声尖叫。 九央径自说下去,“他们说科研部凭借我来这个世界时身边的波动,捕捉到了我出身世界的坐标,问我要是不要回去看看。” 我@#¥%&*…… 狐之助现在没在脑子里吊嗓子了,它整只狐都不好了。 时政这么和审神者说……他们和审神者完全撕破脸了? 狐之助很了解时政,时政这样说,那就是在威胁审神者: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办,那么你出身的世界,可能很是遇上一些小小的麻烦。 ——审神者都能回去看看,其他的一些东西借着这个机会过去不也有可能? 具体哪些麻烦它有过猜测,但在没有更多的信息和证据面前,没法作出比较靠谱的体侧推测。 圆润的指甲紧紧收缩在爪子里。 它没想到,时之政府居然敢用审神者的故乡、家乡威胁审神者做事。 这样的大胆,这样的卑鄙,这样的翻脸不认人! 一般来说,进入时之政府的其他世界的审神者,大多是意外来到这方世界,短时间内回不去、找不到回去的路和坐标,于是一边帮时政做事赚钱养活自己,一边在时政的帮助下分析、找原世界坐标。 这样一来,意外流浪的审神者能回到自己的世界,时之政府也可以观测、收集更多世界的信息、资料,对他们和时间溯行军的战斗起一定引导作用。 勉强算是一种双赢。 放在其他审神者身上,要是他们听到时政说找到了他们原来世界的坐标,绝对会高兴,因为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至于后续时政会不会对他们的世界做不该做的事,可以押后再议。 当然,绝大多数异世界审神者不希望也不愿意看到他们的世界被其他世界入侵、攻击,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方法守护自己的世界。 就比方说代号为爆杀卿的爆豪胜己。 把职业英雄作为终身目标已经很辛苦很累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本丸和契约,抛开他对付丧神的责任感,指使他留在时政的,未尝没有他对时政的警惕。 可放在九央大人身上,放在这种时候,那妥妥的不是友好交流的信号! 狐之助突然想到,“大人!您拥有穿越空间的能力对不对?你可以提前一步回去提醒您世界的人,将来可能有异世界的危险临近呀!” 这一刻,狐之助前所未有的感谢自己敏锐的观察力。 它可是从各种边边角角里猜测、提炼出审神者的能力! 这样的话,时之政府对审神者的威胁将大大降低,审神者也不必太过自责,陷入被动。 狐之助心里美滋滋,仰头看向九央的时候一张小毛脸快笑出了花。 它和审神者的关系挺不错,自然不希望看到审神者进入不利的局面,而且吧,只要是能让时政吃亏的事,它都乐意看到~ 然而今天,狐之助注定要再一次失望了。 “不,我不回去。” 九央二话没说,拒绝了。 狐之助:? 它懵了一瞬,接着仔细品审神者的话。 审神者在没有否认自己能穿越时空的情况下,说自己不回去。 额…… “您不想回去?”而不是不愿意、不能回去? “对啊。”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就是不想啊。” “…………您不担心您的故乡遇到危机吗?” “不担心啊。” 狐之助:“………………” 是它落伍了,还是其他世界变得太快? 九央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在自身遭遇威胁和出身世界的安全中选,我哪个都不选。” 狐之助想到审神者平日的作风,谨慎的态度中透出一丝丝激动:“您选择把威胁您的灭了?” “当然。” 九央笑得大气,狐之助激动惨了。 它有机会看到…… “不过这得有个前提,”她轻声说,“我的世界真正遇到危险。” 狐之助的心情大起大落,它懂了。 “时政压根威胁不到您的世界。” 它用的肯定句,随后是更深的疑惑。 “那您为什么要妥协?” 第85章 “因为我还不想回去啊。” “……” 狐之助抬起爪子很不优雅地做掏耳朵的动作,“您说什么?” “如果时政打开了和我的世界的的链接,那我亲人、伙伴就都知道我在这儿了。”九央以为狐之助没听清,特意说得更细了,“我暂时还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位置和坐标,所以暂时不能让时政联系上我那边。” “…………” 狐之助的心情就好像在漫天风暴中艰难前行的一夜小舟,上上下下反复不停。 当它以为时之政府通过某种方式威胁审神者的时候,审神者告诉它是,它都做好了审神者和时政死磕的准备。 ——以审神者表现出来的态度,随意却又骄傲,审神者能容忍自己被威胁?可不得直接、间接刚上啊。 ……它内心对这种发展还有点小期望呢。 然而正当它有了彻底反水的思想准备时,审神者又告诉它她只是在敷衍时政,时政压根拿不出威胁的手段。 狐之助:啊,可以放下心来了。 咦,它才不会说有点小失望。 再然后,审神者告诉它,她之所以表面妥协,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亲友发现她得位置。 狐之助咽下一口老血:审神者不愧是审神者,这样儿戏、玩闹一般的理由都找的出。 “不想被亲友找到”,难道比“实力被远不如自己的时之政府威胁”还要难以接受? 反正放在狐之助身上,它是无法想象。 可这让它想象不能的事,八成还是审神者的真实想法。 一想到这儿,狐之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大声质问的话,不知道自己如何控制住快要窒息的脑子,呆若木鸡又安安稳稳地离开审神者的房间的。 等它被轻微的关门声惊醒,回过神,它已经在审神者门外的走廊上。 狐之助:“……” 行吧,你是大佬,你是审神者,你说了算。 晃晃脑子,狐之助无声无息地穿过宽阔而空旷的田地,跑向山坡下自己单独的小窝——那是它自己向审神者神情的位置和屋子的形状、结构。 然而刚出审神者房间可视范围,小狐狸就被揽下。 “是你啊。”狐之助脑子短路只是一时,大多数时候它的智商情商都在线,“你是代表?想打听情报的不止是你一个刃吧。” 审神者刚布置下不符合她一贯行为习性的任务,又卡在这个点上,里边肯定有问题。它还在突发事件后和审神者单独呆了一段时间,那么它这里有其他付丧神不知道的情报简直理所当然。 身穿淡金色内番服的青年神色淡淡的,好似没有什么可以压垮他的脊梁,致使他露出“不高贵不愉快”的面孔。 唯有青年那双跳跃着的一缕被挑衅而带来的怒气的眼睛,才能透露一点他真正的心绪。 他对狐之助的话不置可否。 “想问什么?” 狐之助没在意蜂须贺的寡言少语,想也知道,几乎所有的审神者的付丧神心里都有猜测,进而被时之政府的神来一笔气得不清。 “主人心情怎么样?” 蜂须贺毫不犹豫地问。 狐之助的眼神陡然微妙起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既没有太刺探审神者没有告诉付丧神们的事,也在充分关心审神者的同时,侧敲旁击审神者答应时之政府明显不合理的任务时间的理由。 水平越长啊。 “审神者大人不是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不开心。” 狐之助这样回答。 被威胁了能开心?当然不! 可自己重视的对象没有被真正威胁到,威胁也就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这样做出来审神者不会特别把这个威胁放在心上,不会那么的不开心。 蜂须贺明显听懂了狐之助想要传达的意思,他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抓紧时间收拾东西,”狐之助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这次去异世界,情况跟上次你、今剑、一期和审神者去的世界差不了多少。” 蜂须贺点头表示情报已接收。 当下他的神情已和来找狐之助时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差别。 回去和其他同伴一说,本丸上空紧张的氛围渐渐散了。 第二天早上,众人在食堂集结的时候,大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很多。 吃完早饭,点起刃数和狐数,九央拿着特殊时空转换器在中央手一挥,十刃一狐一人在白光中消失。 “轰——” 几个付丧神还没站稳,轰鸣声和灼烧的冲击波飞速掠过他们,而后向更深更远处蔓延。 能量所及之处,地面崩陷,楼房坍塌,无论是有生机的花草还有没有生机的混凝土一类,都在能量产生的白光中湮灭成肉眼看不见的微粒。 “这是……” 一个透明的罩子闪了几下,最终顽强的在巨大的能量冲击中坚持下来。 所有付丧神还有狐之助、九央都被罩子囊括在内。 他们安静地看着几百米外的能量冲击中心,虽然因为能量强度太高以至于视线发生扭曲、光强太强以至于视野范围内全部是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一个付丧神移开视线。 就算他们的眼睛被这光线刺痛得流出生理性泪水。 “这力量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强大……” 光芒渐弱、能量衰退,众人的视野逐渐恢复正常,这时,被这难能一见的无法言喻的力量冲击震撼的众人才恢复过来。 三日月宗近的眸中更是异彩连连。 “主人!我们要找的碎片是不是就在发起能量冲击的人的身上!”同田贯跃跃欲试,“我们去找碎片可不可以顺带和对方切磋切磋!” 其余刃没说哈,他们望向九央的眼神倒是很一致。 渴望,歆羡,以及想要与之一战、想要超越的欲。望。 那股几欲毁天灭地的能量,那种让人战栗不已的刺痛,无不激发他们对于更强的向往。 他们和时间溯行军战斗得太久,久到他们几乎快忘了更多的其他对手的实力、能力、水平,忘了这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多值得他们探索和努力的人、事、物。 他们的未来不仅局限于小小的时之政府、本丸,他们的对手不该仅仅是时间溯行军。 他们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去过英雄世界的三刃勉强还好一点,毕竟看过更多的千奇百怪的能力(个性),其他初来的付丧神脸上的好战已经不需要多说,是个人都明白。 “那我们就去找他吧。”九央笑吟吟地应下来。 狐之助左看看右看看,没对“能量中心的人可能并没不拥有失落的刀剑碎片”表示任何看法。 毕竟,审神者可不是真心为时政做事啊。 第86章 “……你好?” 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直奔爆。炸能量最集中的地方去。 然而走着走着,九央亲眼看着自家崽崽们前进的速度放慢。 那惊人的能量冲击横扫过他们时,为他们提供防御的时之政府出品的保护罩颤颤巍巍,罩子上的裂痕清晰可见——它虽然支撑到了最后,可要是能量冲击再延长个几分钟,指不定罩子会当场碎成渣。 他们从异世界拿的高科技产品都这样了,本地普通人呢? 他们在这样的爆。炸中…… 和钢筋、混凝土一起化为乌有。 付丧神们知道,在这样惨烈的事件中,幸存者实在太少太少,少得近乎不存在。 可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确定。 所以付丧神在九央的默许中,以九央为中心,四散开寻找尚且还有一口气的人。 心中怀着微小的希望,他们成功找到了一人。 一个小孩。 一个浑身赤。裸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的小男孩。 五虎退在看到小男孩的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但他在距离男孩几步远的地方止步,轻声询问。 一期反应不慢,在看到五虎退的举动后毫不犹豫地跟上,停在弟弟的左侧,同时往后一瞥—— 蜂须贺牢牢地挡在男孩和九央的中间,用自己高大的身影、坚定的眼神告诉九央:主人,男孩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不需您多费心。 尤其在男孩穿好衣服之前,您别看了。 小男孩也是男性。 他们理直气壮地想。 九央啼笑皆非,想着这个距离中,就算有什么情况她也能及时出手,于是安静地呆在原地、呆在围过来的崽崽们的护卫中。 “小朋友……”五虎退看着男孩还算干净的脸,试探道,“你冷吗?” 需要我借你件衣服吗? 男孩一动不动,似乎是在思考。半晌,他发出了一个字:“……冷?” 那声音了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稚嫩,有的只是无尽的干涩喑哑。 似乎他在此之前没有说过话,所以他说话才这么费劲、这么怪异。 五虎退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期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浑身上下是破绽的男孩,心里估摸着他们的武力值差距。 作为来得算是最久、样貌是个小孩子看起来没有多少攻击性的今剑当仁不让地上前,和五虎退、一期站在一起。 他们都看出来了。 就算一开始有几刃没注意到,在同伴们后续的警惕中、在对男孩的观察中,所有刃都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他们最初想找的发起爆。炸的人,就是眼前这只有短刀身高的男孩。 这感觉来的十分诡异,像是凭空中脑子里冒出来的,而他们在产生这个想法后,心脏被笃定、肯定、确定充满,他们几乎本能的认可这个想法,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亲近。 亲近过后,就是滔天的警惕。 他们背负着主人的安危,没有什么可以凌驾于主人的安危之上。 但因为男孩确实太小了,五虎退耐心地和男孩进行几个字几个字之间的交流。 反正他耐心好。 五虎退庆幸地发现,男孩脑子里还是有常识这东西的,只不过需要他多引导、解释几次。 很快,五虎退拿着一套没穿过的浴衣,缩短了和男孩之间的距离。 在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男孩冷不丁抬头盯了五虎退 一眼。 那视线冷漠、空洞,惹得一期忍不住又一次皱眉。 五虎退面不改色,男孩目光落在颜色鲜亮的浴衣上,不作声。 “来,这个很好穿的,只需要把两只手分别从这里穿过,然后把腰上的带子系起来” 五虎退用较慢的语速给男孩讲浴衣的穿法,保证对方能听懂——也幸好他带了浴衣,有穿法比浴衣还简单的衣服么? 在五虎退的引导下,男孩略显笨拙的穿好了衣服。 就是里边空空的。 生疏地系好腰带,因为事先不可避免的下垂,他自然看到了五虎退脚上的靴子。 他默默地指了指五虎退的靴子。 “你要靴子?”五虎退诧异地问。 他诧异的不是男孩指着他要靴子,他诧异的是,刚才还得反复说几遍才能理解他的话、科普“人”都要穿衣服的常识都花了好几分钟,现在居然主动提出要穿鞋子了? 这伪装、融入的速度。 一期就没那么开心了。 他其实对小孩的宽容度比成年人高得多。 不然他身上怎么会有“天下下短刀皆吾弟”的称号? 不过凡事总要有个前提。 在现在的局势下,一期就不怎么喜欢面前的男孩。 不提对方不着片缕地跑到九央面前,光是男孩可能带给主人、五虎退、药研,还有他们一行人的危险,就足以让他不喜欢他。 可就算如此,一期也不会阻止五虎退对男孩散发善意。 他的弟弟想做什么,他自然应该默默(光明正大)地在背后守护,而不是强硬地制止。 他弟弟有任性的资本。 更何况帮助男孩也不算是完全的人任性之举。 只要男孩别整出些不该整的东西、说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索要他弟弟的鞋子。 一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善。 在外面的小孩和弟弟之间,他理所当然的选择自家弟弟,有什么不对? 男孩极其敏锐,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一期的不善,抬头看向一期。 一期表情未变,浑身一冷。 ……好荒芜、冰冷的眼睛。 一期只觉得他好像和一只没有感情的野兽对上视线。 明明他比男孩高,可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只高高在上冷漠打量他的野兽。 打量他什么? 能不能吃?哪儿好吃? 血液在刹那间凝固,恐惧无声蔓延。 然而下一秒,和恐惧一同升起的,是无法遏制的跃跃欲试,是兴奋,是对战斗的迫不及待。 他是刀剑付丧神,他们都是。 本质为冷兵器的他们,天然的渴望强大的实力和酣畅淋漓的战斗。 没多久前,他们还亲眼目睹了一场规模浩大的爆炸,亲身经历、意识到实力的上限。 他们的战意正处在沸腾的状态。 一期轻轻笑了一下。 “抱歉,这双我不能给你,它对我来说很重要。”五虎退好像没发现男孩和一期的对视,认真地说,“你介意换一双鞋子穿吗?” 男孩顿了顿,紧缩的眸子缓慢恢复正常,他的视线逐渐移到五虎退身上。 “……重要?” 磕磕绊绊的不成句的词语,五虎退恍然。 这孩子是不明白“重要”的意思? 正想跟男孩解释,就听 到男孩艰涩地说:“不要…………谢谢。” 五虎退一愣,一期的眉眼一下子舒缓下来。 只要男孩不是特意跟弟弟抢东西,那就行。 而且不说抢东西,男孩的性子还可以啊,反应过来“靴子对五虎退重要”的事实后,干脆利落的不再索要靴子,不过哪个谢谢…… “那这双可以吗?” 五虎退稍微想了想就明白过来,立刻从戒指里拿出一双拖鞋。 就男孩表现出来的僵硬的肢体,当然是拖鞋最好穿也最方便走路啦。 男孩迟疑了一下,才接过来。 五虎退笑眯眯地说不客气,告诉男孩怎么说穿拖鞋,又跟他聊了几句,才小心地牵起他的手,几人慢慢的走近九央。 “真是可爱的小朋友啊。”等两方人终于聚集起来,三日月宗近看着男孩短短的橘发,虽有点点脏污但不掩其精致五官的小脸,发出了老爷爷夸奖小孩式声音,“小朋友今年几岁啦?” 夸完还问男孩年龄。 男孩明显呆了呆,小小的眉头皱起来。 “小朋友叫什么呢?” 三日月问完了第一个问题还没完,有接着问男孩的名字。 男孩:“……” 肉眼可见的委屈从他的脸上冒出。 “没事,可以慢慢想。” 九央看够了,出声随口安慰了一句,然后对自家崽崽们说,“这附近还没走完,我和那男孩就在这里等你们,你们检查完了在这里回合,之后再去其他地方找吃的住的。” 蜂须贺眉头紧缩,觉得事情不简单。 主人在……特意支开他们? 成功把所有付丧神支出去找幸存者的九央表示,不愧是自家崽,一猜一个准。 “好啦,就剩我们了。” 九央没有转头,却能精准的在所有刃离开、听不见他们这里的声音的第一时间,揶揄又好奇地问男孩:“你还记得多少?有关你自己的。” 男孩默默盯着九央,嘴唇动了动,眼里露出一大片茫然。 “没有记忆还是暂时没想起来?” “……” “你知道自己不是人吗?” 这回,男孩终于有了点表示。 “好……好像,知道。” 九央:“……” 行吧,遇见这么一个才诞生意识的神明,算她倒霉。不过对于小男孩,也就是初生的神来说,他很幸运。 “过来。” 九央朝男孩挥挥手,男孩没多想就凑过来。 她一指点上男孩的眉心,没过几秒,“好了,我帮你梳理了一下,记得好好看。” 接下来,九央打开终端,漫不经心地浏览时之政府那边的进展。 时政把她“赶”到了异世界,不代表她不能继续插手,让时政更焦头烂额了呀。 其实她本来没多少心思搞时政,谁让时政就是看不惯她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其他世界居民,非得跟她搞事。 先撩者贱。 时政既然先对她不客气,那她也对时政不客气啦。 九央选择性忽略和记忆,不但不觉得良心不痛,还美滋滋的。 因为九央坚持,付丧神们揣着一颗担忧“男孩和主人能不能好好相处”的心去周围寻找幸存者,他们一路上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今剑旁边的刃还不着痕迹的多帮今剑检查了一部区域,好让速度、实力综合起来最高的他在最短时间 内赶回去。 五虎退和药研发出了来的时间晚的不甘声音。 很快,远远的,九央和缓过神来的男孩已经可以看到属于今剑的身影慢慢从一个小黑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男孩的神情恍惚了一下。 “我不是神……”他垂下眼睫,“我……我只是……祂的安全装置……” “那又如何?” “……我不是你的……同类。” 男孩艰难地说。 九央笑起来。 “那你把它吞噬了,你就是神了呀。” 惊悚的话,轻描淡写的态度,不以为意的模样。 男孩的呼吸停了一瞬。 “你觉得你办不到吗?”九央没有半点说出恐怖话语的自觉,她还在笑,她主动问。 “……我不确定。” 九央脸上多了一分满意,“没一下子说不可能,不错。” “你不是来找同类的吗?” 男孩很不解,他对九央前后的不一样的表现实在不能理解。 他只是才从蒙昧中诞生的神的一部分人格,他只是神的安全装置。 他最初没有发现九央的特殊性,还是在九央主动帮他梳理自身记忆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以为,九央一行人给他衣服穿、给他鞋子穿,还不介意他之前脑子不清醒时候的冒昧举动,是因为,他身上的祂和她是同类,她看在同类的份上都是他多了几分宽容。 可现在,她居然在鼓动他去吞噬祂,吞噬她的同类? “你没有一点这方面的记忆?” 九央看男孩一脸纠结,这才真正的诧异起来。 男孩:“?” 你之前帮我梳理的时候没看? “我只是梳理,为什么要看?” 多此一举好吧。 而且说实在的,她对一个一看年龄(包括没诞生出意识的时间)就不大的神的记忆没有半点兴趣。 九央想了想,“好吧,祂估计不会主动告诉你吞噬祂的方法。我只说一遍,听好了。” 男孩仰着头,表情没多大变化。 “你自祂而生,你是祂的一部分,逻辑上讲,祂要强于你,不过当你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你就可以反过来控制祂,乃至吞噬祂。吞完你就是彻头彻尾的神啦,不需要担心自己的人格被融合被扯碎的那一天。” “若果我那样做了,祂也不在了,对吗?”男孩小声问。 “当然。”九央答得爽快,“不过你要是愿意接受自己身体里有部分不听自己话的存在,那也可以。” “还有,别把同类想得太好。” “人类有名言,知人知面不知心,放在你我身上,也是一样。” 九央表示,小朋友,你的城府还太浅了,还需要修炼。 神怎么了?神与神之间就没有争斗了吗?神与神就一定能和平相处、互相帮助? 怎么可能! 九央想到原来世界里那些精彩得不行的事,琢磨着要不要拿个一两间出来,给单纯的小朋友讲讲,涨涨知识。 那样会不会吓到小朋友? 九央一边想,一边冲奔跑过来的今剑微笑。 “谢谢。” “不客气。” 一谢一答,没人特意回头。 “我叫中原中也,今年……七岁。” “我是九央。” 自称 为中原中也的男孩沉静下来,他明明没诞生多久,但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规划。 他很感谢九央及时雨般的帮助。 他要做人,他要成为人。 然后他就被五虎退打包一起带上,和九央一行人一起行动。 中也:??? 怎么回事?他都拒绝九央的提议了,九央那边的人为什么还要带着他一起走? “你是不是忘了,你才七岁啊。” 九央摸着被一期和药研逮着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头,整个人散发出慈祥的光芒。 决定做人·中也:………… 是哦,哪个正常的七岁人类小孩会独自一个人行动哦。 其他人看到了还不得逮着他去警察局? 和中也同样待遇,被摁着好好洗了一顿的五虎退友好地说:“中也七岁了啊。” 那和蔼的眼神,活像一个温和的长辈。 ……而五虎退的身高和中也并没有太大区别。 中也后背一寒。 谁在咒他?他怎么有股不详的预感?具体是哪方面…… “给,牛奶!”五虎退把一瓶新鲜牛奶推到中也面前,“长身体的时候多喝点儿牛奶,长大后会高高的!” 中也沉默,再沉默,最后还是接过五虎退善意的牛奶。 总感觉不太妙啊。 还有,他虽然知道五虎退是好心,不过能不能不要说叠音词,有点羞耻啊。 “没人跟踪过来吧?” 舒舒服服地泡完澡,三日月慢悠悠地晃出来,问值守的今剑。 “没有。”今剑的脸色黑得和锅底有一拼。 同伴都在休息泡澡,就他在值守,他脸色能不难看么。 “我就说我甩掉了那几个人,你们还不信。”听到没人跟过来,同田贯立刻不服气地撇嘴。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在这边,保持警惕是必须的。” 同田贯本意不是怼三日月,不过听起来就像是在抱怨三日月不相信他,于是今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虽然他前脚才给三日月甩了个黑脸。 今剑都这么说了,同田贯就是情商再低,也知道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今剑要是炸毛了,说这会儿稍微安全一点,可以换人侦查值守了怎么办。 虽说那也是一种修行,不过他果然还是更想呆在离主人更近的地方。 “之前那边……有情况?” 中也现在说话流畅多了,闻言立刻问。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是几个从外面过来的人类,好像是在捡漏?”作为第一发现人,同田贯回应。 中也安静下来。 “不是你的错,别揽在自己身上。”九央没按捺住,又伸手摸了摸中也的头。 好软啊。 和中也的性子一点不像。 “他们终究是因为我……” “你只是个人类啊,还是个小孩儿,哪儿有那么大的能力搞出那样的破坏?” 九央不等中也说完,就打断了他。 “你只是个孩子啊。” 中也:“……”咦,有点毛骨悚然? “就是啊,爆炸和中也没有一点关系的!” 在那之中死去的人也和中也没关系。 五虎退也积极表示。 他不知道中也的真实身份,可不耽误他在结 合了一开始见到小中也时中也的状态后,推测出来的一些想法。 “可……”中也依旧恹恹的。 无论如何,是他身体里的祂,引发了这场惨烈的悲剧。 九央稀奇地问:“你觉得这场爆炸是你做的?” 你都不认为你是神了,干嘛还把祂的锅甩到自己头上?而且破开了祂的防御引得祂四散能量的人类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好吧? 中也一噎,说不出话。 是哦,虽然他想做个人类,不过他本质上不是人,只是个安全装置。在这场悲剧里,安全装置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受害者? 中也顺着九央的逻辑一想,差点被绕进去出不来。 “虽然不是我做的,我需要付一定的责任。” 费了一番功夫才组织好语音,中也的神色平静多了。 他和祂,是一体的。 “那你就去把想发灾难财的人宰了,就当烧点儿人下去给已经死去的人点安慰?” “咳咳!” 九央随口的一说,再次把中也的脑子搅乱。 “……别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九央一本正经地说,“外面的人之所以过来捡漏,不就是因为原来住那里的人都死了?人死了,东西自然也成了无主之物。中也你要是帮死去的人保护他们的所有物,不就算是帮助他们了吗?” 中也:“……”这逻辑不对啊! 九央又问低调出去搜集情报的长曾祢——长曾祢的脸一看就很可靠,“第一批跑过来的是哪个组织的?” 中也想要阻拦的话咽回喉咙。 他知道,大灾大难过后,想要彻底阻止人类过来“捡漏”,那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还有的人是因为实在过不下去了,才来看能不能找到点儿生存必需品。 那样的人,本身的生存已经很艰难了,他、他们,没有资格也不应该再难为他们。 不过组织的话,又不同。 “第一批来的组织叫‘羊’。”长曾祢用事实表明,他的能力和他的脸一样靠谱,“首领和成员都是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 “哦~” 九央撑着下巴,突然对中也说,“如果退退没有捡你,你说不定就被‘羊’的人捡走啦。” 毕竟是第一个冒险来这边的。 “做决定收留中也桑的是主人。”五虎退表示他不是主事人。 “谢谢?”中也迟疑地对五虎退说。 五虎退:“……”孩子你别那么实诚啊,你还没看清他们之间真正的领头人吗? “你已经对我说过啦,不用再说了。” 最终,五虎退这么说。 没人把“羊”放在心上,中原中也没有。 他没有和“羊”的人接触,没有被“羊”捡回去,更没有在后来的时间里,凭借实力成为名义上的“羊之王”,实际上的高级打手、任劳任怨的傀儡。 交谈的间隙,中也摸着缓慢而有力跳动的心脏,不知为何,很高兴。 九央等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放过“羊”。 一群小屁孩,不值得他们动手。 中也:???他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真的帮死去的居民“守护财产”,怎么这伙人突然就这么定了??? 看着中也懵逼而乖巧的小脸,放下芥蒂的一期极其顺手的撸了撸中也柔顺的橘发。 比他弟弟的手感没差多少。 中也:……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换上了“摸他头”的毛病?有病一定要早点治知不知道?! 长曾祢:“第二个来这里探查并做出顺手牵羊举动的组织成员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蜂须贺:“那就他们吧。” 一期漫不经心:“把港口黑手党的人全砍了?” 长曾祢:“不吧,港黑的人有点多,我们几个刃想要不惊动地执行有一定难度?” 蜂须贺斜眼:“你怕了?” 长曾祢:“不是,我查了一下,港黑的部分黑手党口碑不错,砍了没必要。” 蜂须贺:“哼。” 三日月喝着茶:“那直接把港黑的首领处理了吧。” 今剑:“好啊。” 药研:“除了首领,还有别的可以顺带的吗?” 长曾祢心领神会:“不多。” 听蜂须贺等三个老刃说,主人带他们来异世界,更多的是想来锻炼他们的能力。 既然如此,这么好的目标放在眼前,是在不应该放过。 药研:你想多了,我只是帮一期哥罢了。 蜂须贺:“名单够吗?” 长曾祢:“够。” 三日月:“那一刃一个?” 今剑:“行啊,到时候谁搞不定可以说一声,我来支援,我速度最快~” 对同伴的凶残有一定了解,全程安静如鸡的同田贯:分到我就是哪个,我不挑。 对自家兄弟保有极大的信任的五虎退:一期哥和药研哥会把他的那份安排好,他只需要去做就好啦~ 对大家只有一个粗略的考量,没来得及深入交流的清光:……有点可怕啊,不过如果这是争夺主人宠爱的条件,那么他会完美地完成的。 心中还揣着“主人和时政之间似乎有矛盾”,而愁眉不展的白山: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算了,他听一期……哥的。 完全没行到发展成这样的中也:吓得我手里的瓜都掉了,作为他们的主人,九央你难道不阻止…… “商量好后给我发个报告就好。”九央笑得云淡风轻,“这方面我经验不足,具体的就不说啦。” 中也:经验不足?那你哪方面经验足? 中也只是在心里问,清光直接用撒娇而疑惑地语气问了出来。 ——他来本丸的时间晚是不可避免的劣势,所以他要抓紧每个机会多了解了解主人! “欸我吗?” 九央淡定脸,“我正面打进去的经验比较多。” “我们明白了。” 中也:不是,你们明白了什么?他明明全程都坐在这里的,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听漏了话的感觉? “在实力不够的时候,用技巧有谋略,当实力达到一定水准,就可以无视阻力,想怎么办就怎没办。” 中也:…… 面对付丧神们的出来对结论,中也先是不敢相信,九央哪儿说过这样的话了?明明都是你们脑补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付丧神们说的对。 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支撑他们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战斗、生存。 “所以,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把祂吞噬了吗?” 九央低头,认认真真地问中也,“那样的话,你以后的生活才会更舒心哦。” 中也:“……” 面对中也和之前不一样的沉默,九央满意地笑起来。 转头,她看到角落里的一期眼神深沉。 她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第87章 夜凉如水。 整个横滨静谧得不像以往那样喧闹。 还活着的人类缩在一栋栋房子里,大气不敢出。 一部分是因为前不久突然发生的规模庞大破坏力极强的爆炸,另一部分,是因为有的人位置好住的高,再加上近日来的意外而紧绷神经、连对危险的感知多强上一星半点,他们惊愕地发现横滨著名“景点”——一座高耸的伫立的建筑,它的玻璃外墙渐渐从内部被一种暗沉的颜色洗过。 普天盖的的血。 明明因为夜色的遮掩,住在高层从紧闭的窗帘后偷偷拉开一角窥探的人没办法看清这一切,然而生物与生俱来的直觉令他们恐惧。 有什么足以影响他们日常生活的大事件正在发生。 港口黑手党总部。 “明亮的月亮,还有这美丽的景色,”站在大楼顶层,三日月白皙的指尖抵在单向可视玻璃上,“不枉此行。” 蜂须贺甩了甩压根没沾上血的刀身,没好气地说:“你想看就继续呆在这儿,只要别被下面还在打的人发现,你爱怎么来怎么来。我先上去和主人回合。” 说完,他无视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调头走人。 三日月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费了大力气才挤进“砍boss”小分队的最后一名成员——今剑——在戒指里翻了翻,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巾,小跑过来。 “三日月你别刺激蜂须贺啦。” 衣着华丽,半点看不出几分钟前干脆利落、一刀干掉行动目标,动手速度比蜂须贺甚至是今剑都快了半分的青年无辜地表示:“我哪儿刺激他了?站得高看得远,连风景更好看,拿到不是事实?”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这是我兄弟…… 今剑反复在心里自我催眠,才压住了那份失望和不甘。 他们谁都没想到,港口黑手党和其他几个暗地里的组织居然会在今天发生冲突,港口黑手党boss还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故布疑阵,把他平时的贴身保镖都派了出去,结果让他们三刃捡了个漏。 第88章 等中原中也回到这两天休息的旅店,想了整整一夜,才从“要不要随九央前往异世界度过未成年时期”的纠结中反应过来—— 看看这些刀剑付丧神!虽一多半身上沾了血,有的还受了不轻的伤,可一个两个脸上那酣畅淋漓又意犹未尽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心情! 不需要再找花里胡哨的借口,他们就是冲着打架去的! 而他只不过是刚好撞上了这群嗜好战斗的人,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顺势而为的由头。 中也的脸青得发黑。 “不要计较那么多,最终结果是好的就可以啦。” 在知道九央有意邀请中也去时政担任审神者、还要带中也回她本丸后,原本因为中也年纪小而多有照顾的几刃不约而同的态度微妙起来。 只有五虎退一如既往。 唔,再来还有个同田贯,不过中也宁愿同田贯不来找他。 白发少年小声开导男孩:“你就当我们和主人路见不平行侠仗义……” “停停停停停,”他一脑门黑线,“冠冕堂皇的话可不可以不说了。” 他这些天有好好观察了解他选定的城市好吧,港口黑手党名为黑手党,行事作风也很对得起黑手党的名号,但这不代表五虎退等人的作为能被称得上“行侠仗义”…… 黑吃黑还差不多。 中也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正如五虎退所言,无论他们行为的出发点是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 “首领死了,港口黑手党要乱,横滨该也乱起来了吧。”中也觉得脑壳痛。 这样的结果并不好啊。 五虎退一点不担心:“主人说会有人站出来管的。” 中也:“?” 五虎退歪着头道:“主人今天见了个人类,那个人类说他会管。” “……谁啊?这么大口气?” “叫福泽谕吉吧。” “……” “那个人还让主人放心,说他绝对不会辜负主人创造的大好环境。” “???” 中也满头问号,大好环境?从哪儿看出来的?眼见着横滨就要乱起来了好吧? 五虎退神态很轻松,细声解释道:“昨天出发前,对战名单你也看了吧,有什么想法?” 中也仔细回忆名单:“你们……没有对港口黑手党所有高层动手……” 五虎退笑着说:“嗯!名单是经过筛选的,而筛选后的港黑高层……” 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如千钧敲在中也的心脏上。 “不少人接受度特别好,比如说福泽谕吉。” 中也满脸复杂。 从选定实训目标到筛选繁杂的信息情报、做出符合更多人利益的决策,最后完美达成既定目标,还考虑了普通人的存在、兼顾了当地形势、多方圆满收场。这一过程目的清晰、耗时短、完成率高,是件可以被放进教科书的行动案例。 想得更深一点,当初九央定港口黑手党为目标,占据最大的因素的到底是不是他,中也都不太确定了。 “挺好的。” 半晌,中也才轻声道。 “锵锵锵!”五虎退跳起来,等吸引了中也的目光后用饱含期待的眼神注视对方,“你都说‘好’了,是不是代表你同意和我们走啦。” “……”中也无语,“没有,两回事好吗。” “欸,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走?” 中也犹 豫了一下,他抬起头,五虎退干净的眸子映入他的眼睛:“如果我同意,那意味着我将进入你们的领地生活一段时间。你为什么不反感我的侵入?” 就像你的同伴们那样细微而的的确确存在的反感。 你为什么没有? 中也不是个多敏感的人,某些时候还说得上是单纯、好骗,和刀剑付丧神们相似的特质,才让他快速发现这点。 一旦发现付丧神们微妙的反感,他立刻明白其中的原因。 就像猛兽圈地盘,圈好后自然不欢迎除了它和它认可之外的生物闯进领地。 他是,他们都是。 所以中也能没有半点儿心里负担的面对这些轻微的负面情绪。 这时候,没有半分敌意的五虎退就很奇怪了。 ……同田贯那个成天嚷嚷着要和他切磋的脑容量比他还不如的刃不在考虑范围内。 五虎退脸上的笑微微收敛,他看起来无辜极了:“大概是因为我家里兄弟多,这方面的接受度高?” 中也没信,嗤笑道:“要不是九央在,你哥一期一振刀都挥我脸上了。还有你另一个哥哥药研,看他那表情,以后我要是落到他手上,他绝对会拿我当小白鼠试药!” “……本丸除了主人,其他刃都在药研哥哥的试药范围内。”五虎退小小声说。 中也:“?” “咳,”五虎退假装正经起来,你想多了。” 中也没吱声,不过脸上就差拿笔写上两个大字:呵呵。 “我真挺喜欢你。”五虎退诚恳地说。 中也也诚恳地、玩笑般地问:“请你告诉我,在我同意跟你们走、去了你们那边之后、以及入职离职回到这个世界这段时间里,我会不会遭遇来自你们的背刺?” 看现在的情况,他很担心未来有一天,付丧神们会因为各种不靠谱的理由找他麻烦啊! “当然不会!”五虎退下意识说。 中也表情一顿。 这反应速度,似乎太快了吧? 他看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的少年,一刹那间福尔摩斯附体、智商上线,冷不丁说:“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等五虎退说话,他自己先否定,“不,不是你们,是你们付丧神。” 没有九央。 “你们刀剑付丧神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和九央有关? 如果他真去了时政,足够长的时间里,谁知道他会遇到什么破事、是否能保持和他们之间的良好关系。 毕竟他和他们才认识多久,互相的了解不多关系也不够紧密。 五虎退为什么如此笃定,他们不会对他怎么样? 两双因为年幼,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不同的是,中也眼底带着淡淡的警惕,五虎退则是茫然。 “……啊!我想起来了!” 好一会儿五虎退大叫出声,“我们是来找碎片的!” “……”中也,“啊?” “就是寻找失落的刀剑碎片啊。”五虎退挠挠脸,为难地说,“我们原来的目标是这个。” 中也从警惕到惊愕,浓浓的失落感包围了他,最后,他一脸木然地问:“然后?” 五虎退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发现了你,然后又……” 又去港口黑手党转了一圈,把找刀剑碎片的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我怎么觉得你们压根就没想好好完成任务?” 听完 五虎退更为详细的解释,中也忍不住吐槽。 看看打着“寻找刀剑碎片”的名号跑来异世界的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和黑手党玩儿得不亦乐乎,不是他先提出这个问题,肩负着完成任务使命的刃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 中也对这伙人的不靠谱程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五虎退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中也:“……”哟,你们还真没把任务放在心上啊,那你们费大气穿越时空是来干嘛的? “今剑偷偷跟我说过,这种任务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异世界里开拓眼界、锻炼自身。” “……” “?” “我跟你们走。” 这伙人……不靠谱得让他安心呐。 时之政府会不会凉他不知道,反正不把时之政府放在眼里的九央看上去不会凉。 他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安全装置啊,找个舒适的区域度过自己未成年的时光、锤炼自身实力,多合乎情理啊。 第89章 在中原中也决定当审神者后,九央和付丧神们的行动像摁了加速器一样,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明天就走!?” 五虎退特意跑来通知时,中也大吃一惊,“你们找到失落的刀剑碎片了?” 看他们之前那悠闲又挑剔的(寻找强者切磋并游览异界风情的)样子,如果不是找到了任务目标,不然不该这么快回去? 中也不确定地想,按常理来说是这样,不过放在靠谱又不靠谱的人和刃身上…… “没有啊。”五虎退欢快又理所当然地说。 中也:“…………”还好他没有轻易下结论! 五虎退的语气自然极了:“主人说这个世界没有刀剑碎片,可以回去啦。” 中也:“……你主人怎么知道的?” 五虎退:“我怎么知道主人怎么知道的。” 白发少年和橘发男孩对视,眼睛里满是坦荡,他不觉得说的有问题。 中也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音量低得只有自己听得到:“她不会一早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碎片……” “怎么了?” “没什么。” “走之前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你哟。” “我不需要人陪!而且从外表看你也没成年好不好!” “我看起来总比你大几岁,而且两个男孩一起玩比一个男孩到处逛,更能减少热心市民和不法分子的关注呀。” “……说得好像我会被那些蠢货逮住一样。” “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自己去哦。” “……啧。” 第二天清晨。 “姑且再啰嗦一次,你们回去的时候多带个我不会被时什么政府那玩意儿发现?” 一行人带着这两天的战利品,心满意足的踏上回归的路程。只有不算在原定回归范围内的中也有些紧张。 小小的他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向九央强调。 “别到时候要我想办法捞你出来啊。” “放心,”九央眼疾手快,摸了一把她一直觊觎的看上去就软得不行的橘发,男孩气得脸颊鼓起来,九央脸上的笑意更浓,“我保证时政发现不了,不用担心我。” “谁,谁担心你了。”男孩不自然的扯扯衣角。 “真可爱。” “你说谁可爱——” “好啦,准备转移啦。” 五虎退上前娴熟地对中也顺毛撸。 来这个世界的这些天里,他算是和中也相处最多的刃,和中也也最熟悉,对他的性格了解得七七八八。 而中也,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其实并不太了解他,和他们。 或许男孩察觉到了一些,不过因为没有感受到威胁和不妥,所以没有在意。 属于孩子的天真啊。 趁五虎退哄孩子,蜂须贺低声汇报“一切准备妥当”,这几天在外面玩儿得不亦乐乎的狐之助颠颠儿的把特殊时空转换器拖过来。 九央点点头,拎着转换器看了几眼,才扬声道:“准备——” 光芒褪去,中也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念叨中睁开眼睛。 “我去巡视宿舍。”蜂须贺说。 “我和你一起。”药研主动加入。 “那整体巡视的任务就交给我啦。”速度最快的今剑自告奋勇。 “我去处理不在的几日里的事务,顺便定个餐。”熟练工一期说。 同田贯:“我该做什么。” 长曾祢:“和我去其它的室内建筑看一圈吧。” 三日月:“我只是个老爷爷,就不折腾了,找个空气好的地方喝茶休息一下。” 白山:“我是近侍,我跟着主人。” 清光:“我也要!”他对九央撒娇道,“主人,前几天的照片可不可以现在洗出来?我拍了好多和您的照片呢。” 对崽崽的撒娇,九央本来抵抗力就不足,而且撒娇的人是清光,她的抵抗力又下一重:“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然后,在中也目瞪口呆中,回到本丸的付丧神们撒花一样向不同的方向散开。 没人和他说他该去哪儿,没人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连那个最初起了心思想拐他的人都沉浸在青年的撒娇攻击中跑了。 中也:??? “嗨,我还在啊,”五虎退在男孩发愣的双眼前挥挥手,纳闷道,“我的存在感有这么弱?” 中也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除了你,其他人都不管我干什么的吗?” 他们对他一个外人这么放心的吗? 五虎退想了想:“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中也:“?” “有一段时间没住人,虽然有主人的结界保证,但我们总要巡查一圈,才能放心呀。宿舍那边作为本丸重中之重,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细心的刃去看,去的是蜂须贺和药研哥哥。综合实力和速度,今剑最适合大范围的巡查。” “一期哥是主人的初锻刀,除了蜂须贺,他最熟悉本丸内务和外事。” “因为今天的近侍是白山,他必须跟随主人左右,可他来得太晚,实力不行,需要再有一振刀跟着,而清光恰好对分散主人注意力很有一手,所以是白山和清光一组。” “你主人……她知道你们的想法吗?”中也不由喃喃。 五虎退奇怪地看男孩:“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 “继续说,我要带你熟悉本丸,所以剩下的巡查就交给长曾祢和同田贯。” 中也听完,很是花了一点功夫理顺谁去做什么,他指出五虎退唯一没解释的那个刃:“那三日月呢?他不会真去喝茶休息了吧?还是你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暗号?” 五虎退抱着小虎,耐心地说:“空气好的地方可以理解为视野好的地方,三日月应该在高处总览,观察本丸是否有异、大家是否需要支援。” “分工很清晰啊。” 没半点争执,依据各自的能力划分好任务,默契得根本不需要多说,就明白大家的潜台词。 天赋异禀?还是学习能力强?无论如何,他们和她挺像的,男孩感慨。 “我们是主人的刀,为了不被主人丢下,要进行全方位的提升。”五虎退一边领着中也逛本丸,一边浅笑着说。 “她很喜欢你们,怎么可能丢下你们。”中也嘴角抽了抽。 他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他不相信他们这群心思大半放在九央身上的刀子们没看出来。 五虎退轻快地说:“主人越好,我们就越要提升自己,好配得上‘主人的刀’的名号呀。” 中也眉头都快打结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大问题,中也却本能的觉得不对。 ……啊,脑壳痛,他十分十分不想深入思考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最重要的,千万别扯上他。 第90章 中原中也在五虎退的陪同下慢悠悠的逛了一圈未来暂住的地方,然后他飞速选定了长曾祢、同田贯隔壁——的对面,也就是九央住的那栋最顶层。 “为什么不住我隔壁?我们可以一起吃饭睡觉切磋啊。”同田贯语。 中也不为所动:“谢谢,不用了。” 物理意义上的远离,有助于他从见天的“兄弟,打吗”、“兄弟,来一把”中解脱。 虽然他和同田贯在同一个本丸里生活,平日里免不了见面,可这至少能避免睡觉的时候提心吊胆,担忧隔壁会不会给他来一出“惊喜”。 对此,九央表示:“看到你们关系好,我就放心啦。” 中也:“……”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九央看中也安顿好,又陪检查完本丸、安全感慢慢回落的付丧神们聊了一会儿,独自回房。 点开个人终端,九央连重新打字都不愿意,直接复制上次的信息,再次发送给时政,告诉他们,这回的“在异世界寻找失落的刀剑碎片”任务再度失败。 看着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信息,想着时政的人收到后的表情,她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没有时之政府提供的精确率更高的搜索仪,我没办法在大千世界里准确找到有碎片的世界,更别提准确回收。” “真遗憾。” 九央嘴里说着遗憾,可她的眼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时政的威胁她没放在眼里,可是,上一个没脑子来威胁她的人,灵魂不知都碎成了多少块。 “有崽崽们的陪伴,我脾气果然好多了。” 感慨完,她点开论坛看最新的情报和进展,一上去,就看到一个盖了几万层高楼的飘红热帖。 【论迦勒底和sz的一二三事】 九央:……! 九央前段时间才把一窝付丧神介绍给从隔壁世界的人理保护组织“迦勒底”来的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她直接笑出声。 怀揣着某种令人愉快的猜测,九央跟恩奇都发通讯交流了一会儿。 一周前,九央和她家付丧神正和中也在他的世界做任务(游玩、锻炼)的时候,恩奇都和二手刀们相处了几天后。 恩奇都表示:我有点事要回迦勒底一趟,你们照顾好自己。 逐渐融入的刀子们:好,没问题,主人您也请多保重。 结果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一回去,被告知事情解决了,他们不需要加班(……)了。 吉尔伽美什当即怒了:召之即来呼之即去,杂修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恩奇都脾气好多了,他念着刀子们没来几天,还不太习惯,和盛怒中的吉尔伽美什打了个招呼,无视周围求救的目光,又回了本丸。 然后,喜闻乐见的事来了。 时之政府嘴上说把二手刀们给了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可在他们焦头烂额地忙前忙后,也没找出在上次时间溯行军入侵中掺了一脚的阳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们的目光又不自觉的移到了原本属于阳,现在属于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的刀子们身上。 再加上那些天里审神者动乱不断,时政上上下下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们迫切的希望出现一个吸引力足够的新闻,转移普通审神者的注意力。 所以。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前脚离开,时政后脚找上恩奇都的本丸,要求本丸里的刀子们好好接受调查。 他们相信,他们可以从付丧神们间找到突破口,对 时间溯行军入侵事件的调查和对审神者的舆论引导都会有巨大的进展。 想得挺好,可时政忽略了付丧神们主观意愿,忽视了他们是否知道内情的可能,更看轻了恩奇都。 当初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在入职时遇见九央,九央和吉尔伽美什打起来,打得热火朝天,恩奇都却在劝架。 他们认为,恩奇都的性格比吉尔伽美什和九央好。 所以,他们趁着本丸主人都不在,选择了“性格好”的恩奇都的本丸进行调查,而不是脾气不好的吉尔伽美什的本丸。 要知道,单看两座本丸里的刃数,恩奇都本丸里的数量是吉尔伽美什的几倍,控制难度也是吉尔伽美什的数倍。 时之政府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动手,选择了对恩奇都本丸动手。 九央笑得头都要掉了。 ——吉尔伽美什不好欺负,恩奇都就好欺负了吗? 时政是怎么得出这个毫无破绽(无比睿智)的逻辑? 过程不必多说,当天时政总部大楼被轰成了危房,遍布着数不清的巨大破洞,摇摇欲坠。 旁观的毫发无损的审神者们:……哇! 恩奇都火了。 迦勒底悄然走入审神者和付丧神的视线。 几天后,好不容易被哄好的吉尔伽美什一听到“恩奇都被人背刺(时政:???)”的消息,怒发冲冠,又跑到时政总部,几炮下去,岌岌可危的大楼正式的再一次的变成废墟。 吉尔伽美什又火了。 审神者付丧神:哇!!! 迦勒底彻底火了。 听了一通第一手情报(八卦),九央满脸笑容的和恩奇都说再见,准备挂了通讯。 突然。 “对了,向时政打小报告、说你们不在的是谁?”九央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狐之助。”恩奇都答。 通讯挂断后,终端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自动熄灭,九央还在笑。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揉揉脸,平静下来,喊来自家本丸的狐之助。 “有兴趣和我说说你过去的主人么?” · 基尔伯特大人是个好人。 纵使资历不足、经验匮乏,狐之助依旧下了这样的结论。 基尔伯特大人有一双比大海比天空还要澄澈的眸子,如最顶级的蓝宝石,毫无保留的告诉它、告诉他们,她爱他们。 这温暖的爱意和爱情不同,她视他们为家人,她和它还有他们之间静静流淌着纯粹至极的亲情。 她引导着付丧神体味生活,体味战斗之外的嬉笑怒骂、平安喜乐,引导着它尝遍不同口味的油豆腐、更多的美食。 由刀剑显现、由纸式化形的他们,身上越来越有人味。 她说:过去,有人这样帮助我,现在,我把我领会到的交给你们。 那是本丸氛围最好、也是它最怀念的时光。 那时它对时政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那时他们、她的付丧神们,笑着、郑重地承诺,会守护她,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听到这儿,基尔伯特大人总会无奈地说:“珍惜现在就好。” 自认和审神者和付丧神关系处得好的它,有一次贸贸然问:“审神者大人,可以问问您代号的由来吗?” “基尔伯特”,一个完完全全的男性名字。 狐之助说完又喏喏补充:“我不是想问您的真名……” “没关系。”金发 蓝眸的女人很美,她的语气很平静,“‘基尔伯特’是少佐的名字,我借来用一用。” 狐之助耳朵怂怂的,它觉得它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我原本的名字还是少佐给我取的。”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一个蕴含着无尽温柔和祝福的美好的名字。 薇尔莉特没有说她和基尔伯特的关系,狐之助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她深爱着他。 和爱它、爱付丧神的方式不同。 从此之后,狐之助没再问过任何和“基尔伯特”有关的事。 它还特别和本丸里几个心思通透的付丧神嘱咐过。 那时的审神者,细长的手指抚在脖颈处缀有绿宝石的项链上,眼里满是淡淡的哀伤。 一年后。 一天夜里,审神者突然喊来狐之助,告诉它—— “时之政府找到我所属世界的平行世界,我想去看看。” 诡异的。 狐之助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让审神者去。 可它揽不住她。 它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最后,本丸实力最高的一队刃坚持跟着审神者去往情况不明的平行世界,剩下它、更多的付丧神,等待他们的凯旋。 · “……我们没有等到归人,只等到断开的契约、时之政府冰冷的宣判。” “时政说,基尔伯特大人和那一队刃失去联络,更鉴于大人和本丸契约的消失,判定基尔伯特大人死亡,本丸回收,付丧神可选择前往时政仓库,等待下一任主人,或者不愿意的,直接跳刀解池。” “那你呢?”九央问。 “我作为被时之政府全权掌控的纸式,我没有选择权。” 九央轻声道:“有时候,销毁一只‘狐之助’,比销毁一振付丧神容易太多。” 狐之助:“……是的。” “不过你从中得到了你想知道的消息。” 低落只有一瞬,狐之助仰头对眼里晕染着淡淡欣赏的审神者说:“是。” “我知道了时之政府对狐之助的掌控,知道了他们对审神者的窥探……还知道了,他们对基尔伯特大人的利用。” 它没有提在知道全副身心相信的时之政府黑暗一面后,心里的天崩地裂。 不仅是因为世界观的崩塌,还因为自身安全受到威胁。 一只没有主人、没有审神者需要引导的狐之助,想它消失,多简单的一件事。 “名义上,时之政府只是希望和更多的世界建立稳定的通道,见识更多的人、事、物,对本身世界的发展起到一定正面作用。” “甚至,基尔伯特大人还要感谢时之政府第一个选她去异世界,因为那是她所属世界的平行世界。” 大大的落地窗外,是熟悉的天空、土地,狐之助不仅在九央的本丸里看了这么些天,更在薇尔莉特的本丸里看了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也陌生得可怕。 ·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稳定下来后,成年刀子们自觉主动的包揽杂事,大部分短刀,特指今剑和五虎退,闲下来没事了,撒欢一样跑到没有其他人的山坡上,跳上枝繁叶茂的万叶樱躯干,手臂碰着手臂坐下。 五虎退小声问盯着他不放的今剑。 半晌,今剑才用同样小的声音说:“三日月一直说我脑子太 直,我以前还不相信。” 五虎退腼腆地笑了笑。 “……你好厉害。”厉害得他觉得陌生。 “今剑你也很厉害呀。” “没你厉害。”今剑由衷地说,“我不给三日月拖后腿是正常水平,你给一期助攻是正常水平,我们两个一比较,还是你更厉害。” 五虎退沉默,他没有装傻问他帮了一期什么,也没有说其他。 他和他,是朋友。 小伙伴不说话了,今剑反倒笑起来。 “成年人的事,就让成年人自己搞去吧,我们呢,只能帮点儿小忙啦。”他朝五虎退眨眨眼,“我们还是小孩子嘛。” 五虎退用力点头,“嗯!” “阿嚏!” 中也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念我?” 第91章 “太嚣张了!” 时之政府某个隐秘办公室里,以石上信为首,数位高层开了无数会议、忙得一日三餐都不能去专门的餐厅。 在这种情况下,当他们拨冗查看去异世界的队伍的回信时,却发现那简单至极、敷衍得根本没有掩饰的三个字【无碎片】后,怒不可遏。 “上次的报告她是不是也是这几个字?!早说了那女人是个刺头需要好好管理!你们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 进来不虞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心高气傲、顺风顺水地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类郁气堆积在心中,此刻猛地爆发出来。 他顾不上思考他和九央的实力差距,自顾自的把自己摆在高位,仗着人不在肆意发泄。 石上信等那名高层发完了脾气,理智恢复后又低声道歉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没有变化,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自然没有脑子不好使的,就算有的人脾气暴躁,那也属于可以抢救的范围内。 或者,另有妙用。 · “对那位大人的态度不变,专心集中到当下。”石上信的面容沉稳硬朗,半分看不出他对九央无动于衷的表现的满意。 “无动于衷”的九央美美地睡了一觉,和给初来乍到、心里尚有不安的中原中也顺顺毛,又跟付丧神们聊天玩乐,送出阵部队前往虚拟战场磨炼己身—— 真实伤害战场不让大众审神者放心,他们无法忍受自家付丧神去危险不定的地方。 可对于又肝又秃,或者二者仅有一的审神者和付丧神来说,不让他们出阵,也是一种折磨。 后来审神者上论坛一合计,时之政府顺势推出经过多重检验的虚拟伤害战场,无论付丧神在虚拟战场里受多少伤,出来就能立马恢复。 精力无处发泄的付丧神和秃子审神者满意了,时之政府更满意。 去战场的人多了,留下来和他们怼的人就少了呀。 九央家的刀子们回来休息了一晚,主动排好轮次表,积极地向心中的目标前进。 崽崽们这么努力,九央自然不会阻拦,还特别土豪地跟他们说,想在虚拟战场呆多久都行,反正她有的是钱购买虚拟战场的门票。 “现在花主人的钱,等以后我们有能力了赚钱了,主人您花我们的钱好不好?” 一身军装出阵服,利落干净的青年浅笑着问。 “当然好啊,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九央笑得温柔。 中也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在向他发出警报,可面前的画面和谐得他找不出半点不对。 今剑脸上洋溢着蓬勃的朝气,五虎退安静地看着。 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空中,投下明媚的日光。轻柔的风拂过,吹来一丝凉意。 中也背后一寒:……??? 他的直觉没错……吧? 身为出阵部队队长的蜂须贺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意,他上前一步,冲九央示意,随后领着一期、今剑、五虎退、同田贯还有白山吉光踏入虚拟战场。 “等会你站在我的位置……” 送别出阵部队,九央嘱咐今日近侍加州清光送她回房间。 回去的路上,清光叽叽喳喳的和她说话。 “昨晚到现在,我只看到狐之助一次,就那一次还是它去食堂吃饭。”清光推着九央慢慢走,“它是不是修行了那种能够隐身的术?要不然就是我侦查练得不到位。” 九央轻描淡写地说:“没关 系。” 清光笑起来,“主人说没关系,那我就不担心啦。” 九央也笑了。 她知道崽崽在担心什么,就像恩奇都等人的行踪是“狐之助”透露的那样,他担心狐之助。 可惜,暂住在她本丸的狐之助不仅不是时之政府的眼线,反而对时政怀揣着深重的怨气。 “清光,待会儿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好吗?” 熟悉的房间进入视线,一并映入眼中的还有房间前站立的风姿隽永的青年。 “好的。” 清光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含笑,平静地让出轮椅扶手的位置,看着三日月和九央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倏地,他露出一个极其符合“加州清光”的笑。 “好的,主人。” · 从现代化的卧室,到红砖白墙,不过一瞬的事。 三日月的手稳稳地搭在轮椅扶手的位置,面色不变,只有他自己知道,延绵不绝的惊讶从心底升起,又缓缓落回心脏。 “您不需要特殊时空转换器,也可以做到时间、空间旅行。” 一身常服的青年语气平常,九央也平平常常地回他:“对,当初被时之政府发现,就是我刚刚划开时空壁垒进入你们的世界的时候。” “居然是时之政府发现的您吗?我以为您是主动去时政任的职。” “没有啊,那个时候我有点生气,力量没控制好,导致时空壁垒被划开时的能量溢出了一部分。我处理了大半,剩下的被时之政府检测到,他们随后找到了我。” 三日月像是聊家常一样,关切地问:“那时候您也依靠轮椅活动吗?” 九央有问必答:“是啊,”说着,她温温柔柔地笑道,“时之政府来询问我愿不愿意担任审神者的工作人员看到我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一个瘸子,检测到的能量还那么低,自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对待的人物。 三日月想到自家主人去时之政府的第一天干了什么,忍不住轻笑:“怪不得,您平时的脾气那么好。” 九央坦坦荡荡地认下“脾气好”的夸赞,耸耸肩,“他都脸色不好了,我怎么着也要做点符合他脸色的事。” 两人说笑轻松,和周围形色匆匆的穿着白衣的护士、医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匆忙中医护人员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随后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另一些有着大把时间,等待伤口恢复的病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太过格格不入,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会在心中产生疑问:这些人来医院做什么? 然而第二秒,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又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那对外貌出色的男女来医院,除了给那位坐轮椅的女性检查腿脚,还有其他原因? 周围的人不禁淡淡感慨,大战刚过,能笑出来,说明他们没有伤势严重需要的担心的亲人、朋友吧。 真好。 “这里。” 说笑间,九央让三日月停在医院深处的一间病房前,病房前两个站岗的士兵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是……?” 走进去,还算宽敞的病房里只放了一张病床,只有一位昏迷中的病人。 “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 三日月仔细端详病床前的名牌,“他是狐之助前主人的什么人?” 九央从狐之助嘴里问出情报,就打定主意来这个世界走一趟。出于各种原因,她把三日月带上了,也只带了他,相关 情报夜一并告诉了他。 “狐之助的主人想要帮助的人。” 九央伸出手,一片散发着暗淡光芒的碎片从基尔伯特身体中飞出。 三日月只看了一眼,立刻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的残骸。 时之政府出品的顶级防护罩。 时之政府为了保证审神者的生命安全,确实花了大力气。 日常的防护不说,这种顶级防护罩抵御的能量阈值,和一座本丸可以抵御的差不太多。 防护罩放在时政官方通道上,任何审神者君可以购买。低级的每月免费发放给审神者,顶级的嘛,因为材料太贵太稀有,只能花大价钱购买。 “在刺破了顶级防护罩后,还对防护罩里的人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三日月不是医生,但他久经沙场,判断伤病的眼力还是有的。 “这是个科技水平尚在发展中的世界,没有里侧世界。按理来说,不存在不符合科学的事物。”他思考道,“可从他的伤口、昏迷不醒数月来看,造成他这副模样的,不是普通人。” 九央凭借狐之助保存下来的薇尔莉特经常使用的物品,凭借上面微弱的灵力定位世界,落点自然选在薇尔莉特灵力感应最强的地方。 而九央感受到的灵力最浓的位置,在基尔伯特身上。 因为那一小片融入基尔伯特身体的顶级防护罩残存下来的碎片。 使用防护罩的是薇尔莉特,防护罩上有她的灵力很自然,但是,薇尔莉特本人身上的灵力还没有这一小片防护罩碎片强? 两种可能。 一,薇尔莉特死了,人死了,本身的灵力消散,九央当然感受不到。 二,薇尔莉特重伤,或者处在隔绝灵力的地方。 而这两种推测和位置敌人超出本世界应有程度的猜测结合一起看。 “希望那位审神者还活着。”三日月轻叹。 九央:“我可以确定的是,一天前她还活着。” 笃定的语气,令三日月微微眯了眯眼。 从医院里出来,九央伸了个懒腰。 “还以为可以轻松一点,结果事情好麻烦。” 只是麻烦吗? 三日月思索,眼前的局面,对主人来说,仅仅是麻烦,还不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么。 “我本来不想喊狐之助过来,看来得提前跟他说了。” 九央叹气,朝空中抓了一把—— “咦——?啊啊啊!!!” “别喊了。” 从安心的环境,突然被抓着穿过一层膜,失重感猝不及防的袭来,狐之助浑身的毛都炸开。熟悉的女声让它骤然紧绷的神经一松。 “审神者大人?您这是,等等,不,这里,这里是哪儿?” 狐之助刚松了一口气,兽瞳不受控制的缩紧。 往前,一望无际的旷野,往后,二十世纪中叶风格的建筑、以它的审美看过于复古的服装。 “这是哪个时间点?”它的声音干巴巴的。 九央:“我们不在原来的世界。” 狐之助:“……” 经过三日月简单的解释,狐之助从“吓死狐了”,到欣喜若狂。它用所有的理智,小声问:“审神者大人,您是出于好心,来寻找基尔伯特大人吗?我们会不会被时之政府发现?” 它不想问九央怎么越过时之政府穿越时空,心中找到基尔伯特大人的念头愈发强烈。但它不能那么自私,审神者大人不计前嫌、不辞辛劳,特意帮它找 它的前主人,它区区一只量产型式神狐狸…… 何德何能。 狐之助眼底氤氲着泪花。 九央一看它的表情,牙隐隐犯疼。 “我本来想找到基尔伯特后再跟你说,谁知道需要你提供基尔伯特的方位,只能把你提前喊过来。”她摸摸狐之助的头,叹气道,“你要失业了。” 狐之助:“…………???” 失业?它一只绑定了本丸只有被销毁的可能没有下岗可以期待的狐狸能失业? 三日月平淡的眉眼也诧异起来。 两只同样疑惑的眼睛看过来,九央无奈地摊手:“我以前养了一只大狐狸。” 狐之助顿感不妙。 “我来这边,没有和我家人伙伴说具体位置,只说想散散心。” 三日月对“散心”这个词很感兴趣。 “阴差阳错下,大狐狸知道我又养了你。” 九央看着狐之助的眼神略带同情,狐之助紧张得尾巴尖都绷直了。 “如果你是化形成其它形貌的动物还好,但你是狐狸。”九央最后说,“大狐狸不高兴啦,她说过两天过来看我。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耳朵的清静,我得给你找个下家。” 狐之助:…………………… 大狐狸,哪种程度的大狐狸?比它有生命有灵魂,比它强无数倍的狐狸? 这样的狐狸,能容忍伙伴有她之外的其它狐狸? “我明白了。”狐之助深深吸气,“谢谢您,九央大人,能真是个好人。” 审神者虽然不要它了,但是她想办法给它安排了最好的未来,还帮它找前主人。 “您是个好人。” 狐之助再次强调。 九央好笑地点点狐之助的头,“行了,知道了就快过来。” 狐之助麻溜的跑到九央轮椅上的金属部位蹲下,没有问九央要做什么,怎么做,它在寻找基尔伯特大人中又起到什么作用。 一团光带从狐之助身体里浮出,那光带是淡淡的绿色,很美。 它身体里有这么美丽的东西?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狐之助这样想。 怀里抱着昏迷的狐之助,三日月循着淡绿色的光带,手放在轮椅扶手上,轮椅上是九央,他的脚没有动,周围的景色却在飞速后退。 “我们对您的了解还是太少。” 他们不知道的真的太多了,比如今天之前,他知道审神者可以不凭借时空转换器穿越时空,不知道审神者不需要时政出品的工具也可以迷惑人类感官,不知道,审神者可以跨世界感应灵力,不知道审神者还会哪些奇异术法。 九央神情柔和,“你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了解我。” 三日月沉默了一会,突然问:“狐之助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不能。” “……”三日月慢慢问,“您很早之前就知道,狐之助的前主人没有死亡,是吗?” 九央莞尔,“是。” 在狐之助身上看到那道虚无的快要消失的契约线时,她就知道。但那时,她没有来找她。 “那就好。” 三日月的回答听让人惊讶,他说,“听您和狐之助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您是不是为了狐之助安心,所以才编了那样一个借口。” 九央轻轻笑起来。 “可我后来又想,就算要编借口,您也会变一个半真半假、让狐之助看不出破绽的借口。那么,您的‘大 狐狸’伙伴,一定说真的。” “我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好。”九央笑着说。 “在我们心里,您一直如此。”三日月声音低缓,“所以,我们要有一位资历深厚的新同伴了吗?” “资历深厚”,和“新”可不太搭啊。 九央已经可以预想到未来更加鸡飞狗跳的生活。 九央没有说话,三日月敏锐地问:“可能不止一位?” “不知道。”九央道。 说实话,在看到她亲哥堪称地狱般的修罗场后,在遇到刀子们前,九央很警觉的没有赋予任何生物生命,她只是养了几只毛茸茸。 几只谁都喜欢的毛茸茸啊! 还是那种没有开灵智,拿着延寿的东西延续生命的普通毛茸茸。 她只是离开了一小段时间,谁知道她们突然就生出灵智,还找到她来了? 三日月笑得风雅随和:“我很期待。” 九央:“……”可是我不期待。 短暂的聊完以后的日子,三日月把话题扯会来。 “我一开始担心您心软,为了狐之助好接受,想办法让它高高兴兴地挥到它前主人的身边。但在知道您一直知道基尔伯特大人未死,却按兵不动的时候,我很开心。” 青年的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少女身上。 “您十分理智,您心里非常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我们的主人是您,也只是您。您的重要性凌驾于任何之上。” “我只是,悲剧看多了,更喜欢hay endg的结局。” 三日月和九央在法术构建起来的通道里又飞了一会儿终于抵达目的地……外围。 昏暗的地底洞穴里,弥漫着漆黑的缓缓翻腾的黑雾,它们团成一团,几乎囊括了整个地底洞穴。 “基尔伯特大人在那里面吗?” 三日月看看黑球,半晌,露出实质性的厌恶,“污秽之气。” 话是这么说,青年腰间的太刀一寸寸划出,在可见度极差的环境下漾出一点微光。 不提对战给他带来的好处,他都讨厌的东西,怎么能让主人去对付?那他跟随主人过来的意义在哪儿? 确定人确实在里面,九央掐断狐之助体内的契约显现跟踪,杵着下巴思索。 “那东西有点眼熟?”她问。 三日月:“时间溯行军和我们刀剑的‘气’有一定程度的类似。” 九央惊讶道:“那是时间溯行军?它不长那样……啊,我明白了,那是打碎成微粒,而后凝聚在一起的时间溯行军,还有检非违使。” 这是,悠悠转醒的狐之助听话听了半截。 “……检非?城管?”它一咕噜爬起来,“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城管?” 话音刚落,入目所及,全是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雾。 “这是……” 狐之助哑然。 它不敢相信它看到的一切,它不敢相信那是它熟悉的对手。 异世界怎么会有时间溯行军和检非?他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审神者大人的目的地,那是不是说明…… 狐之助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成冰。 第92章 狐之助愣神之际,三日月出刀。 雪亮的刀光划过暗沉的洞穴,被九央屏蔽感知的迟钝的黑雾终于反应过来。 有敌人入侵。 缓缓流动的黑雾速度瞬间加快,生生透出一股急切的欣喜。 ——猎物主动送上门,自诩为猎人的它自然欣喜。 三日月眉头微皱,黑雾包围的范围太大,通过刀刃逼开雾气,进而确定薇尔莉特位置的想法不太现实。 不过。 他冷静打量黑雾,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他和主人的目的不是消灭敌人,而是救出“人质”。 怕就怕在…… 洞穴里,黑雾和三日月对阵,在半空中盘旋。 它似乎察觉到三日月不好惹,它不能立刻吞食他,而后—— 它猛地向场内另一个有生命反应的位置扑去! 猎猎风声袭来,迎面撞上的狐之助:!!! 狐之助愣了半秒,随后整只狐暴怒,不自觉咧开牙齿,低声嘶鸣。 你特么吞了我前主人不说,还想连着我现主人一起吞? 兽瞳缩小都极致,就在狐之助忍不住张开不算尖利的指甲时,九央虚虚在空气中点了一下。 “砰——” 明明是无形的雾气,黑雾狠狠撞上突然出现的屏障时,发出巨大的沉重的闷响。 “主人。” 三日月刚来到九央身边,他微微喘了口气。 九央指着黑雾,说:“你想和他打,是吗?” 三日月微妙地顿了一下,点点头。 “你去吧,不用管我,以我为中心,三米为半径,这范围内都是安全的。如果撑不住了喊我,或者退回我身边。” 九央说得很平常,三日月看了九央一会儿,脸上重新挂上浅淡的笑,重新投入他的战场。 如果我没有先一步向敌人开战,您是不是有更好更简单的方法救出另一位审神者?对我来说十分棘手的敌人,对您来说,无足轻重,是吗? 三日月一边思索如何对难以解决的敌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不断地在心中推翻之前的推测和预想,一边冷静思考审神者单独带他来这是世界的缘由。 不是因为他可以在特定环境下发挥特别的作用,只是他赶上了时间?只是因为他是留在本丸里的刀剑中实力最合适的那个? …… 那又如何。 窘境中,三日月挥出的刀依旧一往无前。 他抛开杂念,全身心沉入和难得一见的类型的敌人战斗。 无论主人选择他的理由是什么,他只需要保持本心,追逐更强的自己。 昳丽的青年莞尔,他的这份心思,说不定也在主人的意料之中。 然而还是那句话,那又如何。 主人看着他,亲眼注视他成长,为他保驾护航,还不能说明主人对他、对他们的重视?就是某些人的计划可能要再次变更了。 想到一路上看到的见识到的主人神秘莫测的能力,三日月默默地很不走心地给一期上香。 “够了,回来吧。” 十几分钟后,因为敌人占据主场优势,三日月看起来很狼狈,衣衫上到处是划痕,鲜红的血液慢慢渲染开来。 青年本就形貌妍丽,骨子里却透着坚毅不屈,被夺目的红色一染,两者对比更鲜明,也更惹人疼爱。 九央心疼得不得了,但念着崽崽必须强大起来、崽崽本身也有强烈的渴望强大的意念, 忍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了。 “我们循序渐进得来。” 要成长也不能拔苗助长。 三日月扭头冲九央说了个“好”,下一刻,围在三日月身边的黑雾散了个干干净净。 青年走位走到一半,脚步硬生生停住。 他距离审神者起码有十几米,说好的“我周身三米内是安全”? 三日月哭笑不得,再次走动起来时,倒也没有丝毫滞涩。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他重新接管此行最重要的任务,给审神者推轮椅。 无论主人您是想彻底消灭诡秘的敌人,还是想只救出另一位审神者。 九央好似随随便便地指了个方向,“那边……” 黑雾终于察觉到更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剧烈抖之下,竟然断尾求生一般抛出大部分“雾气”,试图逃窜出这个它盘桓已久的洞穴。 “……你去那里接一下。” 三日月:? 一道浅浅的光芒从九央的指尖溢出,然而正是这看似细微的光线,眨眼间湮没整座洞穴。黑雾就像被曝晒在三伏天的雪,瞬间消融,不留下一丝痕迹。 没有了黑雾的阻隔,三日月抬头,只见一名女性躺在洞穴的深处,数个破损的刀剑碎片包围着她。 淡淡的光从碎片上浮起,是他们阻碍黑雾进一步吞噬她。 狐之助眼泪一下子落下来。 “哭什么。” 看着三日月面上八风不动,其实内心可嫌弃的小模样,九央拍拍狐之助手感特别好的后脑勺,“还有救。” “真的?!”狐之助瞬间不哭了。 “你不相信主人?”三日月心里嫌弃,动作还是很温柔地把薇尔莉特抱过来,用余光瞥了激动不已的狐之助一眼。 狐之助说话都打结巴了,“我,我当然相信审神者大人!” 九央带着找回来的薇尔莉特、只剩碎片的付丧神们,和出场就有的崽崽三日月一只、临时抓来的狐之助一只,跑到大陆最繁华的城市,租了个大院子住下了。 狐之助:? 狐之助摸不着头脑,审神者有能力,为什么不回本丸再治疗?它相信时之政府已经完全失去对审神者本丸的掌控,可发现不了审神者的踪迹。 难道是基尔伯特大人和付丧神们无法承受时空转换?所以审神者把人救回来后又好心地打算住下? 小狐狸磨了磨爪子,基尔伯特大人这边虽然重要,但审神者本丸那边也重要啊,它不能让审神者因为基尔伯特大人太过耽搁自己的事。 狐之助这么想的,也这么和九央说了。它还小心翼翼地提出,它可以在这边雇佣个心思正的人照顾基尔伯特大人。至于还在恢复中的付丧神不能显现,只有本体,它申请白天在本丸,晚上过来打理他们。 审神者救了基尔伯特大人,又救了原以为没命了的一队付丧神,已经做得够多了。 九央听完就笑了。 “你倒是不贪心。” “我已经很贪心啦。”狐之助懒洋洋地在夕阳中舒展尾巴,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满足的意味,“今天发生的一切,我做梦都不敢想。” 在信息不足的异世界失去联系,失去支援,基尔伯特大人和一队付丧神们会是什么情况,它从来都明白。 现在,真的是他想过的最好的局面。 它心满意足。 “我和三日月再呆一会儿就回去。” “好……嗯?” 狐之助圆圆的眼睛 瞪得大大的,诧异极了。 “我不跟您回去?” “你留在这里照看他们。” “不!”狐之助非常冷静,“就算将来要狐来接我的位置,现在,我仍然是您的式神,我为您服务。” 它会照顾前主,另一方面,它更明白,它现在的主人是谁。 “这个院子是为你们租的。”九央捏捏狐之助的爪子,把它即将说出口的话塞回喉咙,慢条斯理地说,“‘基尔伯特’修养个几天就能下床,那些付丧神想要重新凝聚神智需要的时间就多了。” “你先在这儿呆着,顺便整理份你原来本丸比较可靠的刃选名单,过两天我去时之政府把刃拿出来,送到这边,你和他们交接过后,他们留在这里蕴养神魂残缺的付丧神,你再回来。” “按您这么说,我在本丸的工作也需要交接,不能突然离开。” 狐之助难得的没有顺着九央的话说,它知道谁对自己好,可它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好。 “你啊。” 九央点点狐之助,狐之助把脖子抬得高高的,方便九央戳它,也把它的坚持展现得一清二楚。 “就你在本丸,需要交接什么。”九央哂道。 狐之助还想说话,九央不理它了。 “三日月!准备走了。” 当九央下了决定,没人可以动摇她。 狐之助眼睁睁地看着审神者和三日月离开,气恼又愧疚地刨了会儿土,等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开始干正事。 它洗干净爪子,费力的给刀剑本体们保养一会儿,转头又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但脸色红润很多的薇尔莉特。 说起来,异世界里明明不该出现时间溯行军甚至检非违使,他们为什么出现了?还刚好撞上大人?是巧合?还是其它原因? · 回到本丸,三日月温声询问九央治疗另一位审神者和付丧神们对她有没有影响,确定九央问题后,他沉稳地离开,离开前和站在隔壁近侍房里,开着窗守着九央房门的清光对视一眼。 “晚上吃什么?”他主动问。 清光利索地报出一队菜名,三日月听完,语气温和地说,“狐之助的那一份可以省了。” 清光:? 疑问过后,他立刻警惕起来。 三日月面不改色:“狐之助有另外的任务,这段时间都不在本丸。” 清光一挑眉,若有所思道:“知道了。” 当三日月一走,清光想了一会儿,调整好表情,笑容满面地敲响隔壁的门。 “主人~” 九央放人进来,清光嘻嘻笑着扑到九央面前,“主人今晚想吃什么甜点呀?” “都可以。” 九央表示,味道一般般的东西,吃哪个都一样。 清光凑近,小声问:“那主人喜欢哪种口味?是喜欢甜一点的,糯一点的,还是口感清爽一点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九央不明所以。 清光抿着嘴,过了会儿,才低声道:“他们太过分了!” 九央:???谁?哪个“他们”? “我才来几天,外卖都有点吃腻了!”清光看起来气鼓鼓的,“他们居然让主人你吃了那么久的外卖!” “不是……” 九央一下子笑出来,“外卖还行啊,又没有盯着一家餐馆定。”说着,她明悟般地摸摸漂亮的指甲,“你是不是吃不习惯?”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 她觉得清光的美甲都暗淡了许多。 “那要不我们雇个厨艺好的,专门给我们做饭?” 九央琢磨着,她要给薇尔莉特送靠谱的刃过去帮忙,她可以跟薇尔莉特商量商量,从时政仓库里多拿一两个刃、借个烛台切或者歌仙兼定过来下厨?薇尔莉特是个老审神者,本丸里应该有这两刃吧。 清光向九央告其他付丧神的状,九央的落点全落在清光不适应上。清光又高兴又气恼,高兴的是主人关心他,气恼的是主人对他们太宠溺了。 “主人!”清光撇嘴,“你不能那么纵容他们!” 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核心思想在于之前的刃们之所以做不好饭,不是他们天生不擅长这种事,而是他们没有用心,仗着主人的纵容根本没有在这么重要的问题上花心思。 没有不会做饭的人!只有懒惰的人! 瞧他拉长声音指责的样子,看他给其他付丧神上眼药的样子,九央乐了。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她安慰了清光好一会儿,少年才闷闷不乐的停下“打小报告”的举动。 “您还没说您喜欢哪种口味,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做甜点。”清光终于说出他一开始的目的,“我想亲手给您做点吃的。” 这种情况下,九央不好再说随便,她想了想,道:“不要太粘牙,要清甜又不太甜……这样的。” 她思考后觉得不能敷衍少年,缩减了部分喜好,去掉一些不太好完成的部分,选择性的说给少年听。 清光振奋起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做出让您满意的食物!” 说着,他跳起来就像告退,转身前,他一拍脑袋,好似才想起来一样,好奇地问九央:“主人,三日月说这两天不用准备狐之助的三餐,真的不用管它?上次去中也桑的世界,它还说它要吃遍天下所有口味的油豆腐,我都帮它列好目前知道的口味清单了,结果它狐不来?” “不用。”九央不在意地说,“头两天有些辛苦,后面会有人照顾它,它想吃哪个会有人帮他买或者做的。” 清光笑笑:“那行,主人我先去厨房啦,我会请长曾祢过来守着。” 九央摆摆手:“不用喊人来守,在本丸里,我有什么好守的?” 清光没接话,笑着跑走。 一出房间,离开九央的视线,清光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他本来想去手合室喊长曾祢,路上遇见路过的药研,干脆换了目标,请药研帮他临时照看一下主人那边。 药研深深地看他一眼,应了。 清光转头找到三日月。 “狐之助去哪儿了?”他问。 “一个遥远的地方。”三日月慢悠悠地答。 隔着重重时间与空间的壁垒,可不是遥远么。 清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追问道:“它还会回来吗?” 三日月玩味地说:“这份敏锐不错。” 见三日月没有否认自己的推测,清光憋着气问:“狐之助想脱离主人?!它居然敢!?” 主人有这——么好!狐之助脑子进水了还是脑残片吃多了? “先来后到,仅此而已。”三日月眸子里一片沉静。 谁“先”谁“后”?清光惊疑不定地盯着青年。 “狐之助的前主人,是个好人。” 三日月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如果薇尔莉特不够好、对她的付丧神不够好,那么那些随她前往异世界的付丧神也不会在本体破碎的情况下,凭借内心的执念,守护她免受黑雾 的侵袭,生生拖到主人去救。 他们想要守卫、保护她的执着,他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没有对主人留下狐之助、放任它离开的事上说半句话。 更何况,他也看得出来,主人的“新”伙伴入住已成现实。 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必要和狐之助计较? “过不了多久,那个‘前’字可以摘了?”清光的反应很快,反应迅速的同时,生气、愤怒的情绪一拥而上。 “前主人”的“前”字摘了放哪儿,当然是放在现在的“主人”两个字前面啊! 一想到狐之助就要抛弃(?)主人,奔向不知名字的审神者怀里,清光气坏了。 气势汹汹的清光浑身冒着怒气跑去给九央折腾食物,三日月悠然踱到手合室。 “来一回合?” 面对青年不带烟火气息的挑衅,长曾祢一口答应。 哐哐当当过后,长曾祢气息不稳,三日月比他好一点。 “继续加油,”他对长曾祢说,“你和我都是。” 三日月走后,长曾祢盘腿坐在地上作沉思状。几分钟后,他看了看时间,找到独自一人训练的中原中也。 中也:??? 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尽找他一个小孩儿练? · 三日月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拉开窗帘看了眼对面近侍房窗口处的药研,心里的名单上又添几笔。 狐之助的过去值得同情,他不介意主人帮它。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虽达不到“恨”的程度,狐之助想清清爽爽地离开主人做狐生赢家? 他不答应,可他懒得和狐之助计较。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由清光主动(?)领了,他乐见其成。 清光心性好,知道狐之助的为难后,不会真的对它怎么样,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想来在它的接受范围内。 实力最弱、来得最晚的清光对付狐之助,那么其它的就由他们来应付。 本丸的“新”伙伴,已知会有一名新狐狸。 新狐狸实力未知,虽然主人说新狐狸她从前只是已知普通的没有开灵智的狐狸,实力被怎么样,但任何刃——起码是现阶段——和主人对比,实力对不怎么样,所以他们需要谨慎对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新狐狸会来和他们争夺主人的注意力。 ——不能忍受主人身边有别的狐的狐狸,能忍受其他人分散主人的关注? 他们需要从各个方面吸引主人的注意,比如说,越来越努力,专注增强实力的长曾祢。 主人喜欢强者,喜欢看着他们变强,喜欢他们向着强大努力。 长曾祢从不在主人面前晃来晃去,可他脚踏实地的样子,足够引得主人欢喜。 其他方面,三日月有了一些想法,但还需要和同伴们商议。 哦对了。 还有一点,时之政府近来的纠纷、对主人的不满,以及他们对其他世界的觊觎,也需要处理一下。 三日月一边思量哪个刃适合搞哪个方面,一边叹息,刃手还是太少了,希望出阵部队能带回点儿好消息。 出阵部队不负众望。 大典太光世嗓音低沉地自我介绍后,把自个儿高大的身影往角落一缩,自闭了。 自闭中途还特地跑出来和蜂须贺申请早日出阵上战场。 蜂须贺:?兄弟你自闭得不太纯粹啊? 然而不等蜂须贺和大典太套屯他的自闭问 题,在九央公布狐之助的去向和新狐狸即将入住后,所有刃不同程度的自闭了。当然,自闭的表现也各不一样。 当晚所有付丧神集中起来开小会,只有身为近侍的清光继续守在近侍房。 对了,事实证明,清光也擅长厨艺,他没能在进餐前捣鼓出能端出来给九央吃的甜点,现在梗着脖子在近侍房里继续努力。 商议结束,难得步伐统一的刀子们决定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第二天,一个新的响雷又炸了。 “基尔伯特醒了,她同意她家付丧神以打工的形势到我们本丸工作。”九央觉得自己可民主了,“烛台切和歌仙,你们想选哪个?” 所有付丧神们:“……………………………………” 谢谢,他们一个都不想选。 九央:“如果不好选,两个都可以借过来。” 薇尔莉特未必真的乐意自家付丧神去别的审神者家里长期干活,但在窝在时之政府仓库里积灰,和有人形工作几小时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再加上九央在她危险时刻施以援手,最初她打算身体好点了自己过来给九央做饭,而且不要一分钱。 九央不同意免费,薇尔莉特的付丧神不同意自家审神者当厨娘。 ——一晚上过去,当初跟着薇尔莉特的出阵部队里有刃醒过来了,虽然还是不能化为人形,但可以说话了。 满级极化大佬·太鼓钟贞宗:啊啊啊啊啊!主人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什么?您要去别的审神者本丸当厨娘?不!我不同意!(土拨鼠尖叫)您不能穿那样没有品位的布料! 薇尔莉特:你没事也太好了。我怎么不能做厨师?以前是你们保护我,现在我也想保护你们。而且我厨艺可以呀,当年我也给你们做过好多次,你们都说味道很好,以及,厨师的衣服挺正常的啊。 太鼓钟贞宗:您让烛台切去!!!小光一定会非常愿意提前知道您的消息! 九央默默思考:……哦呀,太鼓钟你觉得烛台切做饭时穿的衣服没品位?以烛台切那个个性,会伤心、生气吧? 狐之助郑重其事:为了九央大人的生命安全,为了九央大人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我必不可能让基尔伯特大人去当厨子! 薇尔莉特一脸茫然:啊? 最后,从时之政府唤醒烛台切或者歌仙到九央本丸当厨师的决定高票通过。 薇尔莉特那边商量好了,九央这才跟自家崽崽们说这件事。 在她心里,来个厨子完全不影响崽崽们的日常生活,还可以解放崽崽们,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何乐而不为。 但是,付丧神们不这么看。 ——外来“敌人”即将入侵! 蜂须贺绷紧了神经,问九央打算什么时候去时之政府“拿”刀,在得到九央“时之政府现在不太方便,三天后差不多可以去拿”的回复后,抓起同僚们开始了昏天黑地的出阵。 没人抱怨。 自己人来主人的本丸就算了,中原中也特殊情况也就算了,主人从前的宠物来……勉强算了,不属于主人的刀来本丸是几个意思?! 他们知道主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不愿意。 不能让好心的主人失望,那么就只剩下一种途径阻止外人的进入:他们先捞到一只烛台切或者歌仙。 刀子们中,尤其以清光最为懊恼。 他一直想,是不是他那天的话让主人动了请人来做饭的想法。 他不确定,他非常非常非 常懊恼、后悔。 不是后悔藏着小心思和主人说话,而是后悔他没有找好合适的话题,以致于主人担心他、做出雇人做饭的决定。 往日里漂亮开朗的小脸沉静下来,一门心思往虚拟战场里扎。 终于,努力和期盼有了回报。 “我是歌仙兼定。热爱风雅的文系名刀。请多多指教。” 付丧神们一脸复杂:“……” 啊,他们终于找来了这振充满罪恶(?)的刀子! 九央笑容和蔼:“欢迎你!” 自家崽崽这么努力的不想她找别家的刀,她都看在眼里,心疼、好笑的同时,一直在想如果崽崽们没捞回来,她要不要去时政的时候拿一振新的没召唤过的歌仙回来。 在时政里找崭新的五个初始刀之一很容易呢。 几百年来被时之政府牢牢挡在屏障外的时间溯行军:?容易?你说去时之政府总部偷删除拿刀容易? 九央:是挺容易啊,一个组织,大厦将倾的时候最容易进去搞事啦。 时间溯行军:??? 回过神,九央看着崽崽们努力来的歌仙,表情又柔和了几个度:“和泉守兼定比你早来了几个小时,就由他带你到处转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 付丧神们的目标是会做饭的刀子,但是掉落概率不可控,在歌仙来之前,另有四振新刀,依照来的先后顺序,依次是萤丸、骚速剑、和泉守和大包平。 ……这里面只有和泉守是正儿八经捞随机捞到的,其他仨都是这次虚拟活动点送的刀。 ……九央的“非气”可见一斑。 歌仙这会儿还不知道他来得有多艰辛,他看着神情复杂的付丧神们,又看看满脸欣慰的审神者,忍不住背着其他人小声问自家后辈和泉守:“……你觉不觉得大家好像有点儿问题?” 和泉守:“啥?” 歌仙:“……算了,指望你不如指望堀川国广。” 不在点上的和泉守:“啊?国广还没来本丸啊?” 歌仙:“…………” 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想弑弟。 歌仙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付丧神专属会议上,在安排近侍、出阵和留守,以及因为刃数增多而开放的远征时,歌仙目瞪口呆地看着蜂须贺以他为核心,严格控制他在本丸与不在本丸的频率。 “抱歉,因为特殊原因,大厨的重任就交给歌仙你了。我们会安排人给你打下手。” 蜂须贺、一期、三日月等人看过来的目光是那样的期待和期许。 歌仙一下子懂了。 “放心,交给我。” 他还以为同僚们和审神者那样的表现是怎么回事,结果就是一群吃外卖吃腻了的厨艺废。 是时候展现他真正的力量了! · 崽崽们开会正事,九央也做正事去了。 她轻车熟路的来到时之政府总部的仓库,手里捻着一盒纸。纸上的灵力在特定情况下发着微微的光亮,指引九央前进。 “你,你,你们三,还有你。” 九央很快找齐薇尔莉特说的六刃,全部塞到戒指里,她扫了眼放得整整齐齐的属于薇尔莉特的刀子们。 一个没少。 没在刀被其他审神者领走,没有刀跳了刀解池。 九央弯了弯唇,轮椅悠然划过材料昂贵的地板,背后缓缓关闭的门上挂着“隐秘储存室”几个字。 九央带着自从薇 尔莉特失去踪迹就陷入沉睡的刀子们去找主人,薇尔莉特看到名单上的六刃俱全后还惊讶了一下。 “没有人被领走吗?” 和在时之政府的仓库里发霉,被新的审神者领走也算是件好事。 “当初我们那个情况,没人会愿意跟新审神者走的。”保留意识、能够说话的时间越来越长的太鼓钟说。 狐之助沉默地不说话。 “一方面,你的付丧神不愿意被领走,另一方面,时之政府也不想他们被领走。”九央微笑着说。 薇尔莉特太鼓钟:“什么?” 狐之助闭了闭眼,心里的一颗石头落地:“他们还好吗?” 九央:“不算一直沉睡的话,还挺好的。” 没谁在他们身上做乱七八糟的实验,没谁有不愿回忆的经历。 狐之助低叹:“太好了。” 它对时之政府的信任度已经跌破下限,听到时之政府这样对待并无任何过错的付丧神,它竟然只想庆幸。 见薇尔莉特不解,九央简单解释了一下时政存放她的付丧神的位置。 “有进去权限的只有高层的那几个,能够从隐秘储存室领走刀的人也仅仅只有那几个。至于领走后的用途……那就千奇百怪了。” 薇尔莉特不寒而栗。 她突然想到她来这个世界的缘由,时之政府的目的真如他们所说?她发生意外,是恰合是偶然,还是……早有预谋? 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战士从来不惧怕任何战斗,薇尔莉特这些年来性子温和了不少,那是因为没有值得她认真的用对待敌人的态度处理的事。 “我能做什么?” 仅仅一个呼吸间,容貌秀美气质清雅的女性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如同一把将自己的戾气收敛起来,放进鞘里的武器,此刻,锋锐的锋芒重新燃起,呼啸着挥向敌人。 九央笑着说:“你活着这件事本事,就是最大的证明。” 薇尔莉特怔了怔。 “好好养伤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九央告别薇尔莉特,心情极好的拎着狐之助提前买好装好的点心小吃,踏上归途。 她的归途啊。 九央眼里的笑意加深。 第93章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这是他捡到她后,给她取的名字。 这是少佐给她的名字。 她和少佐一起走过纷乱的战争,一起受伤,一起迎来和平的希望。 那是她最后一次作为一名士兵,在满是鲜血、死亡与冰冷的炮。弹中奔跑、执行任务。 她的少佐死在了黎明前,死在了和平即将来临的时候。 她没有保护好少佐。 那时的她……不懂少佐对她说的话、对她的期望,更不懂她对少佐的感情。 可是后来她懂了呀。 在少佐朋友、在她的朋友的帮助下,她明白了她该明白的一切。 “少佐,我爱你。” 对不起,在你离开后我才明白,对不起,我再也听不到你对我说…… 后来,薇尔莉特小心地把和少佐有关的一切放在心底,她面上笑着、看起来释然了,她也的确走出了自己给自己圈定的囚笼。 只是。 和少佐有关的事,怎么会是她的负担?那是她前进的动力,是她走向绚烂明天的开始。 她永远不会忘记少佐,忘记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 她在意外加入时之政府后,更用了少佐的名字,作为她的称号。 每当她的付丧神称呼她为“基尔伯特”时,一股如涓涓流水延绵不绝的遗憾与欣慰涌上心间。 她的少佐走了,她虽然痛苦,但她会活得好好的。这不仅是少佐的期望,他的朋友、她的朋友们的期望,也是她对自己人生负责的一种体现。 她或许不会再爱上什么人,她应该会陪着她家付丧神们走到她生命的尽头。 可时之政府找到了另一个少佐,找到了另一个她。 平行世界啊。 脑海里回想着时政告诉她的有关平行世界可能的危险,告诉她的“因为世界不同你可以稍加干涉”,心脏先理智一步,做下决定—— “我会前往平行世界。” 平时世界里的她不是她,少佐也不是她的少佐。 可少佐还活着,他还活着,他和他的“薇尔莉特”还有希望。 这就足够了。 “我和少佐天人两隔,”她唇角的笑意那那样的温暖,“平行世界中的我和少佐,总可以团团圆圆地在一起。” 她终身的遗憾,弥补不了。 她清楚地知道“少佐”不是她的少佐,但她还是希望。 “一定要有个hay endg啊。” 薇尔莉特带着执拗跟着她的付丧神,决定为这个世界的她和少佐铺好一条安全的道路。 行动前,她对付丧神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们别逞强别受伤。付丧神们笑嘻嘻地跟她说,只要避开热武器,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后。 变异的时间溯行军出现了,当着她、付丧神、“薇尔莉特”、“少佐”的面。 那一瞬她如坠冰窖。 付丧神拼死保护她和他们,她拿着来之前特意换的顶级防护罩,呆了一秒。 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整个罩子,它撑不了多久了。 薇尔莉特眼神坚毅下来。 是她决定来这个平行世界,是她没拗过付丧神、带着他们来了。 她拿出最后的一个加快速度的道具,把防护罩放在失去意识的“薇尔莉特”和“基尔伯特”中间,然后,她强行启动在战斗中破损的特殊时空转 换器。 传送人选,除她以外的六刃。 传送能量来源,以透支她的生命做支撑。 开始传送的那一刻,薇尔莉特几乎失明,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她咬着牙,按照之前的计划,给自己上了加速,飞快逃离现场。 敌人的目标是她和付丧神,“薇尔”两人只是附带,只有付丧神们离开这个世界,她也离得够远,那么“薇尔”他们是安全的,后续部队会带着他们去医院治疗,他们会保住性命,他们的未来会很美好。 敌人如薇尔莉特所想被引走,一小块提前失去效力的防护罩碎片在没人看到的位置飘落,融进“基尔伯特”的身体。 一阵空间震荡后,付丧神们重新出现在战场。 他们的主人还在这里,他们怎么会走? 第94章 付丧神们追上薇尔莉特和溯行军、溯行军分出部分人手再次攻击付丧神时,薇尔莉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落下。 她的伙伴们啊。 “很高兴,您是我的主人。” “我也是。” “喂喂,别你们别搞小动作啊……我们都是。” 太鼓钟笑得凌厉又温柔,所有付丧神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坚定,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薇尔莉特战斗,正如薇尔莉特义无反顾的希望他们安全回归。 “对不起……” 是她太过急切,以致他们陷入险境;是她的一己之私…… “我们才该道歉呐。” 往日整天围着薇尔莉特转,拿着各种各样漂亮的小裙子,张口闭口就是“主人我来给您挑衣服”、“主人试试这件吧”、“主人试试这款好不好”的大男孩,此刻看起来异常可靠,“我们实力不够,没有周全地保护好主人,”他叹气,“是我太过关注衣品,忽略战斗力。” 最后的最后,意识朦胧之际听到付丧神反思的话,薇尔莉特挣扎着用仅剩的力气说:“不是你们的原因……” 是她啊。 她没有尽到主君的职责,她没有提前规划好,她没有预料到可能出现的危险。 她害了他们。 怀揣着巨大的痛恨,薇尔莉特陷入沉眠,变异的敌人想要进一步侵蚀她,却被已经折断的刀剑本体阻拦在外。 她是他们的主人,他们不允许她受到伤害。 当薇尔莉特再一次醒来,当她再度找回自己的意识,心里掠过淡淡的惊疑,和浓浓的急切。 她的付丧神呢? “基尔伯特大人,欢迎回来。” 哽咽的熟悉的声音唤回她的理智,薇尔莉特愣愣侧头,陪伴她走过本丸所有时光的狐之助又哭又笑道,“欢迎回来,审神者大人。” 薇尔利特愣了好久,才缓缓地说:“薇尔莉特,我的名字。” 狐之助一呆,“大人……薇尔莉特大人?” “嗯,”她疲倦地问,“其他人呢?” 狐之助指指薇尔莉特病床斜对面的刀架,“放心,他们都还活着,在缓慢恢复。” 薇尔莉特凝视着刀架方向,“……啊,太好了。” 太好了,她的鲁莽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心心念念护着她的他们,还在。 “我想向帮助我的人道谢。“薇尔莉特很清楚,单凭狐之助一只狐,几乎不可能把深陷敌军的她救出来,一定有人帮了狐之助帮了她。 还帮了她的付丧神们。 失去意识前,她亲眼看着他们折断。她还记着这一点。 “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她问。 狐之助小声跟她说完现况,薇尔莉特皱眉。 “恩人她……” 薇尔莉特欲言又止,狐之助明白她的犹疑,可它没有立场说什么。 薇尔莉特慢慢道:“等恩人下次来之前,我得养好身体,才能和恩人道谢呐。狐之助你说,恩人喜欢什么?谢礼的事我得好好想想。” 薇尔莉特想着要好好报答九央,但是,她没想着把自家的付丧神借到恩人本丸做饭。 无关乎感不感谢的问题,而是在她心里,付丧神们拥有独立人格,他们可以自愿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不该因为她而去做不是出自他们本心的事。 那么好的他们,值得她对他们更好。 对此,太鼓钟有不同看法。 她又没 争过她的付丧神,她看着太鼓钟连人形都化不了,明明困顿得只想一睡不起,却坚持的执着的和她辩论,心都化了。 可惜又幸运的是,恩人提前捞回会做饭的刀,她不用出借付丧神。与此同时,她迎回第二支熟悉的六人部队,收获她异世界之行的隐秘。 血液在沸腾,粉碎阴谋的欲望不断升起。 “为了你们,我也要快点儿好起来。” 薇尔莉特这么和付丧神们说。 快点好起来,全须全尾地回到时之政府,给予它狠狠的一巴掌,将它推入地底,永不翻身,才能稍微抵消它施加在她的付丧神身上的痛苦。 “您不留在这个世界?”有心直口快的刀子问。 薇尔莉特笑了笑:“他们很好,我再没有遗憾,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交战那日,顶级防护罩保护了“基尔伯特”和“薇尔莉特”,他们的伤不太重。在排除了不属于自身的灵力碎片后,“基尔伯特”很快醒来,一醒过来,他立刻下令将“薇尔莉特”的病床移到他身边。 世界规则潜移默化的影响两人的记忆,他们不记得薇尔莉特和付丧神的存在,只记得他们为了活下去而为彼此拼命。 他们亲手浇灭战火最后的火星,他们成功活到和平的到来。 “基尔伯特”还活着,他会手把手教“薇尔莉特”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爱;“薇尔莉特”的手没有被砍断,她不需要接机械手臂,她会在“基尔伯特”的照料下成为一个感情完整的人。 或许“基尔伯特”的家庭对“薇尔莉特”不是很满意,但薇尔莉特相信,他们会坚定地走下去,他们会收获幸福。 “我的家人,是你们呀。” 和煦的日光吹散萦绕在心间的阴影,薇尔莉特整个人都被照得暖洋洋的。 她做了能为“薇尔莉特”做的一切,她弥补了“薇尔莉特”最大的遗憾,她为自己错过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就够了。 薇尔莉特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晴空。 “薇尔莉特大人。” 付丧神朝她伸手,笑容灿烂。 薇尔莉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转头微笑:“嗯!” 蓝天之下。 “怎么了?”“基尔伯特”问。 “……没事。”“薇尔莉特”摇摇头。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那一天朦胧的失落,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人永远的离开了她。 第95章 九央回本丸,和对出阵望眼欲穿、沉迷手合无法自拔的长曾祢等刃聊了几句,还和小身材、背着大太刀的萤丸闹了一会儿,才优哉游哉地回到房间。 “有事?” 点开无声地响了好一会儿的终端,九央语气平平地说,“之前静音了才看见。” 终端那头的时之政府工作人员脸色难看一瞬,迅速收敛好,客气地说:“九央大人,我们这边想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九央可有可无地问。 “一般我们是和狐之助对接,由狐之助整理好资料后再和审神者沟通,”他小心翼翼地瞧着九央的表情,“您看……” “与其先和狐之助说,为什么不直接和我说?”九央随口道。 时政工作人员一噎。 “有什么狐之助必须在场的理由?” 对面的九央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工作人员后背汗直流。 他知道对面的大佬都干过什么,她的“丰功伟绩”在全时政都流传遍了!这任务如果不是推不掉,他怎么可能愿意和这位大佬“喝茶”! 话说回来,任务最后落在他身上,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工作人员一边流汗,一边试图跟九央解释。 “狐之助作为我们和您沟通的桥梁,它的存在很有必有,它可以……” 听了一堆没有的废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狐之助必须出来,或者说,它必须现身,让时政的人亲眼看见它还在她的本丸。 她去时之政府隐秘储存室的事曝光了?还是时政发现薇尔莉特还活着? 如果说是前者,她也应该收到质问,那是后者? 九央一边想着,一边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不耐烦地喊狐之助过来。 “狐之助”来了。 “它”进入时政工作人员的视线,拘谨地蹲下。 “现在可以说要我做什么事了吧。”九央盯着终端,语气微妙,“还是说,你们需要单独的交流时间,要我出去?” “没有的事!”时政工作人员连忙说。 好家伙,逼着大佬不耐烦的让狐之助出现,然后还让大佬避开,明着说他要和狐之助说的事对大佬不利?他胆子才没有那么大! 工作人员仔细看“狐之助”,确认这只“狐之助”确实是记录上的那只后,稍微松了一口气:“有狐之助在,它可以帮助我更好的为您解析任务需求,让您更好地理解……” “理解什么?”九央冷笑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点。” 工作人员霎时静音,余光不着痕迹地瞥向“狐之助”。 隔着终端的屏幕,“狐之助”和工作人员视线对上。 “当初说好的,我只做正常审神者应做的工作,最多加个去异世界帮你们找失落的刀剑碎片。现在你们还想我做什么?” 工作人员心头大震,勉强地试图安抚面带怒气的九央:“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只是……” “没有只是。”九央淡淡截断工作人员的话,径自做了最后说明,“我不接受除原定任务以外的任何额外工作。” “大人您……” “拿我的世界威胁我也没用,”九央勾了勾唇,眼里没有丝毫笑意,“你们可以试试,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到底有没有用。” 说完,通讯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工作人员坐在座位上,被九央最后的眼神震慑,思绪还没转回来,就被同事猛地一拍。 “怎么样?见到狐之助了吗?它 怎么说?” “……” “嗯?” “……我去。” 工作人员终于缓过神来,大口喘气,“那位的气势太……” “怎么了?”同事问。 看着围过来满脸“八卦”气息的同事们,想到他打这通通讯时各个争先恐后的打开屏障,隔绝声音和画面的景象,工作人员最后只简单地说:“狐之助还在,它不能联系我们,应该是因为那位大人屏蔽了整个本丸。” “也就是说狐之助还好好地呆在那里……” “既然它和那位大人的契约还在,可以排除引起隐秘储存室中沉睡刀剑醒来的未知物是它,毕竟现在它现在身上残余的灵力不能唤醒它前主人的刀。” “……” 谁唤醒了本该永久沉睡的刀剑? 他们已经被判定为死亡的主人? 难以说出口的猜测在办公室中弥漫。 谁敢说出来?是总嫌部大楼倒塌的次数不够多?还是线趁着总部监控没有及时地全面铺开,偷偷混进来搞事,顺手带在莫名醒来的刀剑的未知敌人不够棘手? · 话分两头。 和时政工作人员的通讯一挂断,九央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挥挥手,以她灵力凝结起来的“狐之助”瞬间消失。 至于“狐之助”和工作人员的小眼神? 当然是九央她自己搞的。 真正的狐之助没跟着她回来,它就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跟九央唠叨过时之政府可能的反应、它和时政联系的各种方式、手段。 九央把这些记下,这不就有了用武之地。 出于狐之助等人的安全考虑,九央特意“看了看”,确认狐之助好好的,为薇尔莉特等人也在好好地养伤,没有时政的人跟踪到他们。 那是谁引起了时之政府的警惕? 九央心里有了答案,她又“看”了眼隐秘储存室。 很好,刀子少了一大半。 九央还发现,放置薇尔莉特的付丧神的位置全是空的。 这就有意思了。 被那张纸上的灵力唤醒的原属薇尔莉特的付丧神,在清醒后,不仅没抓紧时间跑,还带上了诸多其他“已死亡”的审神者的刀? 带着这么多刀,不便行动,他们怎么顺利离开时之政府的? 兴味正浓,九央正打算以隐秘储存室为基点,“看”它时间线上发生过什么。 “嘀——” 九央打开终端,看到来电名字,直接点开:“怎么了?” 恩奇都客客气气地说:“想请你帮个忙。” 九央:? 恩奇都:“请你出手,毁掉时之政府限制刀剑付丧神的契约,需要什么代价?” 哇哦,不满时之政府的审神者和付丧神竟然联系上了恩奇都? 九央眸子里一片惊异。 带薇尔莉特的刀子们走的人,也和恩奇都有关? 九央一边想,一边问:“你怎么突然想管这个了?” 恩奇都对时政这边的事有多不上心,从他入职没多久、连把刀都没锻就离开可以看出些端倪。 现在,不把这边的世界刚在心上的恩奇都说想请她毁去时之政府立足的根本? “场面人啊。” 九央感叹。 时之政府拿什么和时间溯行军、检非违使对抗? 可以源源不断量产的刀剑付丧 神! 他们才是时之政府立足的根基! 九央一直觉得奇怪,明明刀剑付丧神那么重要,在时之政府的计划里是无可取代的部分,为什么它偏偏那样对他们。 虽说具有灵力的审神者也很重要,可审神者和付丧神两者相辅相成才是最合适的方式,单独偏重哪一方,都对时之政府可持续性、长远性发展不利。 …… 等等。 想到薇尔莉特,九央突然觉得,在时之政府眼里,说不定无论是审神者还是付丧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时之政府本身,是时之政府里掌权的那一小搓人。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付丧神和时之政府的契约是时之政府、审神者可以存续的基础,不说毁了契约,这个契约只要稍微出点儿岔子,付丧神不再奉审神者为主,或者脱离时之政府的辖制,时政和审神者都有的受。 人品好的审神者还好,其他的嘛,一场大乱是避免不了的了。 不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少女笑靥盈盈,外表甜美秀雅,吐出的话却如同寒冬的漫天飞雪,冰冷可怖。 她来这个世界是意外,她和爆豪胜己友好交流是因为她乐意,她帮助阳的付丧神是因为他们撞到了她面前更撞到了自家崽崽面前,她不想崽崽们伤心,她带中原中也回来是因为她对那位初初产生自我意识的神明抱有同理心,她救薇尔莉特更是看在狐之助够识趣、大狐狸也闹着要过来的份上。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相较于bad endg,她是更喜欢hay endg。但这有个前提,拥有he的对象得是她放在眼里的生物。 和她无关的生命,她需要在意? 突如其来的冷漠糊了恩奇都一脸,他有些诧异,倒不是诧异九央的冷漠——早在他和九央聊(八)天(卦)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九央的本性。 他诧异的是—— “你的付丧神也受时之政府的管控,你不想解决它?” 别人的利益和少女没关系,但他看她那么疼那些付丧神,她也不管他们?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恩奇都悟了,“你早就找到断开付丧神和时之政府契约的方法,并用在你的付丧神身上。” “不。” 九央的否认出乎恩奇都意料。 “从一开始,他们和时之政府就没有关系。” 淡而笃定的语气,不慌不忙的神态,所有的一切让恩奇都很好奇。 “你如何做到的?” 九央笑了一下:“本能而已。” 得到答案的恩奇都一怔,想到某个关键点,眼神变深:“原来是这样……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出手?” 九央表示:“没有什么兴趣啊。” 一个连她无意识的本能都扛不住的契约,对她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 恩奇都想了想说:“我想看付丧神挣开附加在武器上的枷锁,想看有野心同时不失纯善的审神者将腐朽的高层拉下马,想见证这批人的未来到底如他们现在所想,还是归于腐朽。这个理由,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九央顿时无语:“前面的还算是你的愿望,后面的,那根本就是吉尔伽美什那家伙的想法吧。” 恩奇都坦然:“是。” 九央:“果然是那个性子恶劣的人能做出的事。” 恩奇都问:“你呢?有没有兴趣?” 这话问的,好像她和吉尔伽美什一样恶劣。 “当然,有啊。”九央说。 对挚友的恶劣接受良好的恩奇都半点儿不觉得九央的答应有任何不妥,他挺高兴成功说服能对时之政府釜底抽薪的九央,利索地跟九央对完行动时间,扭头下线。 九央看了眼暂定的时间,没有丁点儿保密的想法,转头又跟狐之助和薇尔莉特说,说完告诉他们,如果想在清算时之政府的时候亲自动手,不只光动嘴,那他们需要早睡早起,好好修养,早点儿好起来。 消息通知到位,九央才想起来她最初的目的,“看”到底是谁带走了薇尔莉特其他付丧神。 不过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九央猜那位胆识过人的家伙一定是鼓动恩奇都的人、或者组织里的人,也就没大在意。 多好的一个证明时之政府有问题的证据,没谁会在这时候动他们。 九央愉快地把他们放在脑后,美美地和自家崽崽们度过一个完美的中午,间或看中也在崽崽们的围追堵截下从“来战!”到“……”最后到“明日再战==”,笑得停不下来。 “请问还有多久,我才能入职成为审神者。”中也压低声音问,可因为他年龄小,音质过于清脆,怎么听都听不出威胁,只有满满的可爱。 “有人做饭有人打理日常,还有人陪练,这样的生活,不喜欢吗?”九央笑着问。 “……”中也呲着牙,“喜,欢。” “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九央摸摸男孩的头,纵使男孩怎么扭,都没能扭出九央手心。 中也:“…………” 行吧,就冲他练了这么一段时间,还不能逃离这女人的“轻视”(摸头),他还得再加把劲儿。 最佳陪练·中也不吭声了,没出阵、没远征、做完了内务的付丧神们欢欢喜喜地排队继续手合或者实战。 刚好轮到今天做近侍的药研远远眺望坑坑洼洼的山坡附近,以及外表看不出,内里千疮百孔的手合室。 “最近的战损有点大,需要维修的地方也变多了。” 九央随口道:“喊工程队过来修。” 完全无视她已经上了时之政府暗地里的黑名单。 药研镇定地说:“主人,我想把维修也列入日常内务,这样能让大家学会如何在激烈的战斗中利用、闪避外物,同时避免不必要的战损。” 九央:“可以啊。” 其他听到这条晴天霹雳的消息的付丧神:…… 想要躲避所有攻击已经花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和精力,现在还要再加个固定闪躲对象? …… 嗯。 这种修行好像确实很有用,也对提升战斗力很有帮助啊。 从此之后,如何在战斗中造成最小程度的战损,成了本丸固定学习项目。 所有热爱战斗、痴迷于刀光间的锋芒的付丧神对这门课都积极得不得了。 不仅态度积极,而且学习成果十分显著。 ——不显著怎么办?打完苦哈哈地修地板修天花板填土种花种草!别人光风霁月地在那儿休息或者进行下一轮修行,他们只能干脏活累活苦力活! 谁愿意啊! 本丸欣欣向荣,崽崽们生机勃勃,一切都那么美好,九央转了一圈,满意得不得了。 带着欣喜的心情,她美美地睡了个午觉,醒来没多久,又接到一通通讯。 “都赶上今天来找我?” 她嘟囔着,摁下通话键。 “我们找个时间见一面。” 一头软软的炸毛金发,男孩 凶凶地说。 “呃,”九央看着爆豪,脱口而出,“你也参加了这场叛乱?还被分到摧毁契约的队伍里?” “会不会说话!什么叛乱!”爆豪一点就着,“你……” “不用担心通讯被监听。”九央以为爆豪反应这么激烈,是因为担心他们的动作被时之政府察觉,“时政没那个本事监听我,和我通讯的你也一样。” 爆豪高涨的情绪滞了滞,他依旧用不爽的语气说:“那也不该用‘叛乱’这种带有明显倾向的词形容这次的战斗。” 谁叛乱谁?有上下关系?有正反两方? “我更倾向于‘解放’这类词。”他表示自己很计较这方面。 他爆豪胜己可以以职业英雄作为目标的学生! “行行,‘解放’就‘解放’。”九央不以为意,对她来说,这场行动的意义、目标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结果。 爆豪看出她没在意,语气不那么友好:“既然你说我们的通话不会被其他人知道,那么我们也别见面了,我直接说了。” “可以。” “……”爆豪,“有关时之政府放置刀剑本体的机密保管室,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具体的需要你去的时候再看看。” 说着,他把九央展示一副纯手绘地图,画的正是时政总部从大门到他探知到的位置,机密保管室可能的所在地也用鲜明的红色勾勒出来。 “画得很逼真啊!” 知道人不可貌相,但九央还是没想到,爆豪这么个炸毛成日常的小伙子,手上功夫这么好。 爆豪不屑:“不过是直线、斜线和曲线的组合,算什么画。” 九央坚持:“能把简单的线条组合起来,逼真地还原现场,已经很不错了。” 爆豪还是说这没什么,只有微微泛红的耳朵透露出他的一点心思。 两人就绘画问题扯了几句,镇静下来的爆豪冷不丁问:“你知道机密保管室的具体地点?” 不然你扯着我的画技车轱辘几个意思? 想到自己这些天来辛辛苦苦的捣鼓全部白费,想到自己的努力对九央来说没有一点儿用处,爆豪就很生气。 既生气九央让他做了白工,更生气他现在不够强,能做的不够多。 “不,我真不知道它在哪儿。” 九央看出对面的小男孩气得要死还咬紧嘴唇不说话,心里升起一丝怜惜。 “那……”爆豪眼睛一亮,随后又沉下来,“可你也不需要地图。” 九央在说实话和安慰小朋友之间犹疑了一下,最后在小朋友直直的视线里说:“我确实不需要地图。” 就像去找薇尔莉特的付丧神,她不知道隐秘储存室的位置,她只需要顺着薇尔莉特灵力的引导去找。 如果她想找保管刀剑本体的机密保管室,那么随便拿一振不是她的崽崽的刀,顺着付丧神分灵与本灵之间隐约的联系,不愁找不到机密保管室。 不过。 “我也不需要去时政总部,找刀剑本体。”她说,“我随时可以切断时之政府和本体的契约,时间到了你们通知我就好。” 爆豪的瞳孔紧缩。 “好,我知道了。不出意外,具体通知你的人就是我,我尽量在行动前一天和你联系,行动当天请保证我能随时联络到你。” “好。” 比自己预想的花费时间更少,比自己预估的消耗精力更小,成功和推翻时政关键人物建立友好(?)合作的爆豪心里却没有丝毫的高兴。 他双手覆在脸 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第一管家(?)保姆——小豆长光用敲门声打破室内的寂静。 “主人?” “没事。” “……” 门外的最熟悉爆豪的小豆明显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 “真的没事。” 爆豪整理好剧烈翻涌的思绪,语气正常,只有再无他人的房间内,男孩炙热躁动的眼睛,彰显着其主人澎湃的心潮。 “喂,我手上脚上的负重再加一等。” “您还在长身体阶段,负重带多了,不利于长高。” “嗤,我怎么可能长不高。” 骄傲如一的童声和无奈的男声逐渐走远。 你的强大一次次击破我的想象,可惜却永远无法打败我,击碎我向强的心。 自负的男孩用上线稚嫩的决心,向整个世界展示他内心的狰狞和温柔。 · 九央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并不能打破爆豪那旺盛的自尊心,愉快地放下这份怜惜。 爆豪出现并试图告诉她机密保管室地点的同时,她也明白了,混进时政总部并带走薇尔莉特付丧神的人就是爆豪。有没有其他人在里面帮他,九央不清楚,但外面肯定有人接应他们。而且以爆豪的人品(……)作担保,她不觉得那些付丧神会过得不好。 ……对薇尔莉特的担忧得排除在外。 亲自混进去找,成功混出来不说,还揣了一大堆刀子回来,这份胆色与冷静,实属少见。 九央的愉快程度再多一分。 当初她果然没看错这个小男孩~ 另一方面,选定爆豪作为行动人员,并真切相信他的“解放军”首领也很不错。那位不知名首领在大胆选用孩童的同时,还兼顾了对未成年的照顾。 想想吧,一个孩子,让他搞潜入是很出格,可是和在一线直面死亡与政变相比,潜入反倒好一些。 爆豪后续只需要呆在自己的本丸,拿着终端和他们确定时间,然后给她发通讯,告诉她可以搞事了。 既锻炼了爆豪,又照顾到他的心理生理。 哦对了,这位还拉拢了恩奇都,虽然恩奇都本来就不怎么看得上时政。 也是位奇人。 九央把整件事儿理顺,想到那么多人那么努力,她想了想,嘱咐药研陪她去锻刀室。 “您要锻刀吗?”药研不动声色地问。 “不锻。”九央说。 “我知道了。”药研答,“那需要准备些资源吗?” 九央摸着脸颊,说:“不用。” 她去是去检查锻刀炉和刀剑本灵之间的联系还在不在,不用锻刀,自然用不到资源。 九央在第一天锻刀之后,就发现她的灵力对锻刀炉、对由锻刀炉里炼出的刀剑的影响——她的灵力“污染”、侵蚀了锻刀炉。 被侵蚀后的炉子无法产出正常的刀剑,她花了一个晚上改造它,让它适应她的灵力,重新成为她和刀剑本灵之间的桥梁。 自然而然的,她发现了锻刀炉和刀剑本灵之间的联系。 可是…… 她光是检查,炉子会不会承受不住她的灵力,搞得面目全非,以致于不能再联系上刀剑本灵? 应该不会吧,被她改造后的炉子不还建在、依旧能和本灵联系么。 九央思索一阵,觉得这场“解放”就算失败,也不能再她的环节上失败,于是说:“给时政打个报告,说我本丸里有一 座锻刀炉坏了,让他们找人来修。” 当初她拆了两个炉子,只改造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只用法术遮掩,本质上还是坏的。 她一个炉子改造,一个炉子重新修好,一个炉子待会儿她试着联系,一个炉子什么都不做,作对照组,她就不信到时候四个炉子都联系不上刀剑本灵! 药研问:“需要时之政府派人进本丸修?” 想到时政来人,她又得用灵力幻化出“狐之助”,又得用“狐之助”的身份和可能前来的怀有其他心思的时政的人接头,心里一阵腻歪。 “为什么限定锻刀炉一个本丸只能有四个?”九央抱怨,“就不能多开点或者干脆的不加限制?小家子气。” 上限提高,她肯定之前就修了更多更多的炉子,现在也不需要考虑对照组不够多的问题。 “算了,别喊了。” 朝令夕改的九央一脸平常。 到时候要是都不好使,她直接开空间进机密保管室得了。正常的刀剑分灵的话,随便去万屋借一把。 “就这么定了。” 一锤定音,到了锻刀室,九央告诉药研不用管她,自个儿闷头扎进炉子里确认情况。 真·头扎进炉子里。 和泉守第一次路过锻刀室窗户外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最近练得太多眼花了,退回去又看了一眼。 “主人——!” 傻白甜·和泉守一嗓子把在锻刀室隔壁的交易室定歌仙需要的食材的药研喊过来了,把还在本丸里的人都很过来了。 手合室就在锻刀室隔壁楼,离得近。 “主人你怎么样?有有没有事?”和泉守慌慌张张地问。 第一个赶到的药研仔细打量审神者,心里有迟疑,嘴上还是说:“主人遇到意外情况了吗?需要我们怎么做。” 接着,不多的人都集中到锻刀室,集中到九央身边。 九央啼笑皆非,和泉守还一个劲儿在用目光扫九央的头。 众人的眼神落在九央的头上。 柔顺干净的浅金色发丝齐肩,明亮的黑色瞳眸,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 怎么看怎么好看=。= 也正常得很。 于是除了和泉守以外的人,又把视线集中到和泉守身上。 和泉守上上下下看了无数遍,没有找到丁点儿理论上从锻刀炉里带出来的炉灰炉渣等一系列脏东西,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审神者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他瞠目结舌,“我只是……” “你只是看到我把头放在炉子里,一时心急?”九央把他未完的话接下去。 “对对!就是这样!”和泉守条件反射性说完,一说完就后悔了。 看看同僚们看他的样子!尤其是药研,一个个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问“主人不想说的你为什么要特意点出来”!还让主人给你接话,你好棒棒哦。 “这样,今晚大家一起开个会。” 检查完炉子,见她现在做的不太好瞒着崽崽们,九央决定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 “晚上好好吃一顿。” 哎,因为各种原因,种类繁多的麻烦不停往崽崽身上撞,崽崽们才多大啊。 这话一出,和泉守脑子难得灵敏,发现同僚们的不满少了很多。 一个脑子不太行,但能帮他们更多了解主人的同伴,还能怎么办,将就着过吧。 而且和泉守还是歌仙的亲属呢。 和泉守 :??? 歌仙:……真是不风雅。 舒舒服服地吃完晚饭(不包括和泉守),九央带着所有付丧神到平时基本不怎么去的正殿开会。 她还特意问中也参不参加,在得到“没什么,就是造个反”“造谁的反?时政啊”的回答后,中也扶额跟上。 中也:我每天都在怀疑,当审神者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只有日益增长的实力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最近有一伙人要推翻时之政府对审神者的领导,”九央上来直奔主题,“你们平时出阵远征的时候注意一点。” 蜂须贺不愧为陪伴九央最久的刃:“您参与了是吗?并且您不打算让我们也参与进去?” 第96章 会议室一片安静。 付丧神目光灼灼地看着九央。 九央凝眉:“你们想参与这场叛……战斗?” 付丧神们没说话,但眉眼间的神情透着恳切。 中原中也一边在心里吃瓜一边想,除了实战可以增加经验,女人你看看你的处境好不好,光他听(八卦)到的那些,现在的时之政府都被你得罪多少次了,得罪得一次还比一次狠,那些人恐怕咬牙切齿地想抓你的空子,给你雷霆一击。 有机会把敌人搞掉,让他们没法揣着诡谲心思在暗地里盯着你,你家付丧神自然积极主动。 被自家崽崽认为可怜又无助的九央:? 九央很茫然,这次的叛乱or起义,如果不是恩奇都拉她入局,她一点儿不放在心上。最多是抛出几个证据,给时政的混乱添添点儿砖,她本人不下场。 时之政府对她的威胁?小虫子的大放厥词有必要关注? 就连最重要的刀剑分灵和本灵之间的联系、本灵分灵和时之政府的契约——她家崽根本不能算刀剑分灵了,他们没有和时之政府的契约联系! 说得再明白点儿,时之政府拿不出任何能威胁九央的东西,时政也没有能够辖制九央,让九央生出控制时政,把弱点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的东西。 时之政府对于九央,只是路边一株可有可无的小草,不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它。 这样的时之政府,发生在这样的时之政府内部的战斗,自然也不被九央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这场叛乱or起义战斗,和平时的出阵没什么两样。 不重要的、非必要的战斗,崽崽们当然不需要去啊。 只是看在这场战斗对其他审神者和付丧神很重要,他们或许会因此搞点儿出乎平常的事,九央才特别提醒崽崽们。 她的崽,都还那么小,她多上心些不很正常。 不过要是崽崽们想去。 “行吧,你们有想参与的具体队伍吗?” 九央对自己说,不就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的战斗,崽崽们想去就去。 ……明明他们专心成长,她能给他们找更宏大更能起到锻炼的战斗。 哎。 她还能怎么办。 调整好心态,九央道:“我没有仔细问,不过大概的队伍分配知道一点。一共有三个大方向。” “一是不需要直面战斗的队伍,主要负责对不知情的审神者和付丧神的安抚震慑,保证他们不出来捣乱,以及一些对战斗队伍的支援,和舆论的管控。这部分应该不是你们想去的吧。” “二是负责维持万屋秩序、镇压巡游的安保人员,保证万屋、时政分部无法和时政总部建立联系、支援等。这方面的队伍会经历一部分战斗,推荐萤丸、和泉守你们几个来得太晚没时间提升练度的刃。” “三就是直接和时政总部打的队伍,这里面有负责潜入管控的有正面进攻的,具体的等我详细问了后再跟你们说,有意向加入这个方队的可以提前想想自己适合哪种作战方式。” 说了一大段话,嘴里不免干涩,九央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其实她心里更忧伤。 崽崽们才多大啊,这就嗷嗷叫着想出去浪了,哎。 蜂须贺等人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想问“您明明对这不感兴趣,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您为什么耐着性子加入其中?”,想问“狐之助和这次的动乱是不是有关系,您是否收到了它的影响”。 最后,只有和泉守被退出来,硬着头皮问 :“主人,您之前看……检查锻刀炉,也是为了那一天做准备吗?” 难为和泉守把“把头伸进锻刀炉查看”换了个说辞,委婉了还多,也难为他用含糊的“那一天”指代发生巨大变化的时刻。 说起来,这就是一场政变吧? 和他的原主人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和泉守突然想到,一方不满另一方的统治,理念、观念、信仰都不相同,进而引发的矛盾、冲突,流血事件。 啊,这样一想,突然不想关注这件事了啊。 ……不对啊,明明事关他、他的同僚们的终身大事(本灵和时政的契约),他为什么不怎么关心? 和泉守灵机一动,脑子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九央闻言说:“啊,是的,我算是最后釜底抽薪的人吧。正面作战的人打得差不多了,就该我把时之政府牵制刀剑付丧神的契约断掉。” 付丧神们:“…………” 主人能随便断时政和付丧神的契约?那主人是不是也能随便断她和他们的契约?! 中也:“…………” 哇哦,好棒哦,把人家政府立足的根基抽掉说得跟吃完饭散步一样轻松。 想想看,时之政府和起义军们打得热火朝天,双方穷途匕现的时候,时政得意大喊:呵,还想和我们斗,我们政府可是掌控着所有刀剑付丧神的契约,还想不想让你们的同伴活着离开?嗯? 起义者:…… 时政:吔我正义の伙伴性命威胁攻击! 九央:奥义——断网线(契约)大法! 时政:………… 起义者:同志们还等什么!冲啊! …… 想到这副搞笑至极的画面,中也忍笑忍得脸都开始抽搐。 好在没人关注他,没人发现他扭曲的神色,除了九央。 九央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以为他是不是晚上吃错了药。 和泉守磕磕巴巴地说:“您通过锻刀炉就可以切断时之政府和本灵的契约?不需要经过过哪一方的认可?” 九央脑子里还在想中也反常的表现,思考本丸里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隐患,闻言随口道:“对。” 蜂须贺谨慎地问:“切断契约对您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虽然身为分灵的他们没有和时之政府定下契约的具体记忆,但同用的准则谁都知道,一个契约,契约双方定好条件并签订后,一展只有按照常规解除契约的方法,比如说达成契约某方愿望等,才能安全无痛无副作用解除。 如果暴力撕毁契约,对契约双方有没有伤害先不说,对撕毁契约的第三方肯定有损伤。 就是不知道,凭主人的实力,能不能抵消这股损伤。 如果不能…… 蜂须贺等刃眉宇间露出一丝担忧。 九央回过神,看见付丧神们忧虑的神色,乐不可支:“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轻松的表情下是全然的自信。 “哦,对了,你们提醒了我,我要不要在断契约的时候把那一刻的所有冲击都丢到契约另一方,也就是和刀剑本灵约定的那几个人身上?” 蜂须贺连忙道:“转移伤害比抵消简单,您怎么简单怎么来。” 九央:“……行,到时候我给他们送个炸弹当礼物。” 其实这两种方案都没有执行难度,但看崽崽们倾向后者,那她就转移伤害吧。 “我有个问题。”中也花了好大功夫在把脑子里扯到没边的小剧场扔出去,同时,他也发现一个疑惑的地方, “既然你可以直接切断契约,为什么不现在就切?现在不切,可以理解为不让我们这边的底牌暴露,那为什么要打得差不多了再切断契约?为什么不在战斗一开始切断?那样的话,一线作战人员的安全更能得到保障,还可以给时之政府一个猝不及防。” 九央笑了笑,视线转了一圈,玩味地说:“你们怎么看?” 被九央扫到的付丧神有的在中也提出之间就察觉到这个疑点,只是对审神者十二万分的信任,没有当场提出来,而有的现在才知道。 “为什么……”和泉守喃喃道,“出于某个战术考虑?” 长曾祢缓缓开口,他一眼看出这个计划的辛辣:“因为领头人想先把这件事闹大,在盛大的战场中、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被逼到绝境的时之政府使用最后的手段,警告所有心怀不满的审神者,令万众审神者胆寒,然后,在心系付丧神的审神者喜出望外的惊喜中,在不能忍受自己臣属被他人掌控的出乎意料中,在忧心的审神者的喜悦中,毁灭刀剑与时政的契约,掀起万众一心的对抗。” 无论哪个时代哪种境况,所有人单纯的齐心协力向着一个目标努力的情况都不多,更具有普遍性的,是某一方侵犯了众多人的利益,却又不具备足够的令人仰望的实力,所以其他人才联合起来对抗前者。 这场暗地里的起义,在当前阶段注定不被所有审神者、付丧神知道,保密是一回事,理念不合又是另一回事。 除了这两次有关前审神者阳的事件和独立空间被入侵一事,时之政府面子是做得还行,普通审神者就算不满时政,也不会产生推翻它的想法。 这种人不会赞同起义。 可当他们目睹起义发生,目睹时政内里业已腐朽的真实证据,就算他们还是被愿意加入起义,多半也不会唱反调。而更多的,则会投身这场空前绝后的起义,人群会主动聚集,主动贡献自己的力量,主动为想象中的美好未来努力。那少数的反对者,那时,他们的声音不仅无足轻重,还会引来诸多谩骂。 人类复杂的心理。 长曾祢心中叹息。 “起义者的首领,很擅长谋算人心。” 五虎退喏喏问:“会有很多同伴……在第一阶段的正面作战中失去性命吗?” 一期淡淡地:“任何战争,免不了流血。”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话是这么说,理是这个理,但他们更倾向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好的结果。 今剑掰开五虎退死死握紧的拳头,说:“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 阻拦不了大局的朝向,那就尽全力在各个细节处努力,向鲜活的生命致敬! 大局,也是由一个个微小的细节构成的。 九央黑不见底的瞳孔里漾起阵阵波澜,“当然有啊。”她轻描淡写地说,“你们想做就去做,我支持。” 能给崽崽带来点儿正面影响,这场起义,勉强算有用。 九央又和付丧神们商量了一会儿——准确说,是九央听,付丧神们说——确定好各自的大致方向后,会议结束,三三五成群,或者独自为未来那天做准备去了。 崽崽们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九央很是高兴。 中也留在最后。 “我也要参加吗?” 九央笑:“看你自己。” 中也认真地说:“我很有用。” 九央还是笑:“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说别的,光是他在的战场,有他通过重力控场,己方生存率都会大大提高,付丧神也 能战得更轻松,中也不解。 九央:“你还是未成年。” 虽然九央嘴上说中也快把你体内的神吃了你就是完整的神,对不可否认的是,中也的身体确确实实是个未成年的不到十岁的孩子。 中也:“……” 要是你真的把我看成孩子,你为什么不阻止那些见天的逮着我就和我对练的丧心病狂的刃??? 九央无视中也摆在脸上的控诉——你打得也很开心好吧,精准预判中也闪避对的方向,顺利把手放在中也软软的橘发上。 “你如果想去看一看,等局势比较稳定了再去。” 九央不担心自家崽崽在战场上受伤,因为无论他们收到怎样的伤害,只要不一瞬间夺去他们的呼吸湮灭他们的灵魂,她就有办法救活他们。 他们之于她,是特殊的存在。 而且还有她看着呢,所以放手放得特别干脆。 但是中也就不同了。她的能量储备和质量虽然比中也高,他毕竟是神的一部分(虽然他不承认)。 九央以前对治疗啊修复啊一类的法术不感兴趣,也不太研究,能救回薇尔莉特等人是因为她和他们间有巨大的鸿沟,她能以绝对的等级差,强行把他们的灵魂、肉体稳固下来。 可她毕竟不擅长这方面,没法在中也身上这么搞。 中也是她提溜过来的,她看着他从懵懂到清醒,她不希望一个不留神没看住,他就不再是他了。 “从头打到最后也可以,只要你把祂吞了。” 短暂的思考后,九央觉得她这段时间的治疗能力有所提高(……),如果中也身体里没有其余的属于神的意识,她可以试试救治濒死的他。 这个命题听上去挺有意思。 九央眼睛亮起来,灼灼地看着中也。 中也:…………………… 我就不该关心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甩下一句“不!告辞!”,气愤的男孩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 真·一步一脚印。 操控重力的异能力者(……)嘛。 “别再踩出坑了。”九央高声提醒,“以后在本丸里发生的建筑损失,无论是战斗造成的还是非战斗造成的,都会以内务的形式发给你们维修……” 男孩的背影僵了僵,下一秒,他一个用力,直接跳到对面的楼外层,忙不迭跑了。 九央低头看看,地上没有新出现的坑。 嗯,领悟力很强呀。 深夜。 九央逗了爆豪几句,看在时间催他去睡觉,然后又和不需要早睡早起长身体的恩奇都聊(八卦)了一会儿,对起义者首领有了更深的认识,关了终端正打算休息。 蓦的,她抬头看向门外。 半分钟后。 “主人,打扰一下,一期哥想和您单独聊聊,可以吗?”药研尽职尽责地履行他身为近侍的职责,不因为一期是他哥哥而放水。 “可以,让他进来。”九央回。 其实药研也放了水呢。 穿着舒适运动服的青年走近。 “坐吧。”九央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青年坐上去。 一看就是促膝长谈的节奏,她才不愿意崽崽站那么久。 一期谢过九央,稳稳地坐上去,直视九央。几秒后—— “您能不能告诉我,您起初不打算让我们参与起义的原因。” “很重要吗。”九央轻笑。 一期深深凝视 她,“很重要。” 九央避而不谈:“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一期的手紧了紧,长长的睫毛遮住他蕴含着万千思绪的眼睛。 您的反应,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您的回答啊。 “之前的会议上,你们谈论起义者首领的对策,觉得哪个方案确实效率高,只是太冷酷,是不是?”九央从戒指里拿出一叠新鲜可口的草莓大福,推给青年,“由此,你们觉得那位首领为人冷情理智至上,对不对?” 心脏跳跃速度在短短的几息之间倏地加快,一期从来不像同田贯和泉守等人那样迟钝,他的反应速度、对事件隐情的侦查速度都属上上之列。 “您是说……” “他能预测普通审神者发现了一切后的反应,预测时之政府的对策并作出最好的应对,你说,他能不能预测许多起义者察觉他的方案弊端后的决心?”九央慢慢说。 一期呼吸一窒。 “……您是说,他连许多人不接受不必要的牺牲这回事,进而决定用自己的力量阻止这种牺牲的发生,都预测到了吗。” 九央挑眉:“不清楚,我也只是猜测。” 一期唇角的笑意微苦。 聪颖如您,都做出了这样的猜测,只能说明那位首领确实如您所想,在冷漠的计划中,留下了可以填充温情的缝隙。 “您也是吗。” 一期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九央却明白他的意思,他在问,她是不是用那位首领类比她。 “猜来猜去没意思,你直接说吧。”九央道。 一期的脊背挺直,如历经风霜却绝不弯折的青松,他一字一句地问:“刀剑付丧神作为推翻时之政府的主要战斗力,却被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您不让我们去,是担心我们同样被时政掌控,还是因为,我们不受时政掌控,所以担心。” “哈哈!” 九央大笑,“聪明!” 一期低声道:“所以是后者,对吗。” “对!”崽崽猜出来了,九央也不瞒着他,更何况,外人都知道的事,她干嘛还瞒着自家人。 “和时之政府对战,危险性一般般,和能获得的经验比起来,其实还蛮划算。”九央像个菜场里斤斤计算的女性,“只是,如果当所有付丧神陷入控制、动弹不得,你们却行动自如、完全不受影响……” “我们会得到所有人的瞩目,乃至质疑。”一期从得到九央肯定的那一刻,周身的气息就处于沉郁的状态。 九央平静的声音里多了一分轻蔑,“他们质疑我,我不怕。” 她需要怕这么些人? “我只担心你们会因为他们的质疑而动摇。”九央眼神柔和下来。 质疑她的崽崽什么? 质疑他们是不是刀剑付丧神,质疑他们是不是刀剑分灵,不然为什么不收控制。 质疑他们……到底是友方还是敌人。 她担心他们挨不过这场质疑,动摇自身变强的决心,整天关心鸡毛蒜皮的小事,沉浸在莫须有的怀疑中。 “可您最后还是同意了。”一期说。 “我想了想,我的生命太漫长,再总有一天,能等到钻死胡同里的你们走出来,所以我后来不担心。” 九央云淡风轻地说着她的心路历程,唯独没有说一点。 孩子嘛,在遇到困境的时候、在迈不过心理那道坎儿的时候,向家长求助,是一个正常的合理的手段。 家长也可以在看不过去的时候,给予孩子一些帮助。 不是吗。 绝口不提“帮助”的方式有哪些,九央说:“这件事先别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的弟弟。” 青年一怔。 “这也算是一种历练。” “我明白了。” 一期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少女,“由我们不受时政控制引出的第二个问题……时政为什么不能辖制我们,主人,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九央感慨:“你嘴上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和疑问差得太多了。” 一期轻声说:“因为只要我问了,我相信,以您的骄傲,您会完完全全地告诉我。” 九央笑:“是,你又猜对了。” 她不告诉付丧神们很多很多有关她、有关他们自身的信息,只是想他们的成长坏境简单一点、和普通本丸差不多,如果有谁从蛛丝马迹推测出全部的世界,并向她发出询问,她很乐意为他们解惑。 ——她打算带着他们回去,怎么说也得好好说明说明。 九央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你们从诞生,就是我的,从身到心,彻彻底底属于我。” 丝丝缕缕的邪气在她黑色的眼睛里蔓延,及肩金发突然长长,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路长到一期身边,继而沿着他的身躯生长,直至浅金色的发尾触碰到青年的脸颊。 “这样的你们,怎么可能被时之政府控制?” 或者说,祂怎么可能容许时之政府控制祂的造物? 无论是“一期一振”,还是“蜂须贺虎彻”、“今剑”,亦或是“三日月宗近”、“五虎退”等人,无论是作为初始刀降临,还是从被改造后对锻刀炉降生,或者是按照正常途径,在战场掉落,却由祂的灵力唤醒,他,他们,他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脱离了刀剑分灵的身份! 他们是祂经由原本的刀剑加工、锻造、侵蚀后诞生的拥有灵魂的兵器造物,他们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每一丝每一毫都镌刻着祂的印记。 他们对本丸的重视,圈定地盘内对外人的排他性,正是受祂本性里的独占欲的影响! 祂将自己的气息仔仔细细染在造物之上。 这样的他们,已经不能算作原本的“刀剑”,只不过他们不知内情,依旧愿意承认原来的名字,祂对此也不在意,所以才延续了下来。 静谧的房间,装潢清新,氛围和谐,然而明明象征着光明的浅金色肆意生长,生生透着股诡异阴森的味道。 祂站起来,脱离了轮椅的束缚,白色的连衣裙在顷刻间染上纯粹的黑色,与此同时,裙下空荡荡的一片里多了两条白皙纤细的腿。 祂走近“一期一振”,双手捧起他有些苍白的面孔,眼眸如深渊,一眼看去似乎就要被吸入、搅碎。 祂脸上的笑容是“一期一振”没有见过的,仿佛是天性压抑了太久,终于暴露出来,那种迫不及待和难得释放的喜悦里,他看出一丝冰冷的残酷。 “怕吗。” 祂问。 狭长的眼睛睁开,“一期一振”用视线,一点点描绘祂此刻的轮廓。 “不怕。” 他为什么要怕,他是祂的,难道他要需要担心祂对他不利? 可笑。 青年反手握住祂放在他脸上的手。 因为男女的差异,因为体型的差异,他的手比祂大上不少,可以完全覆盖住。 他细细体会祂的体温,不光从手心,更从脸上,从祂的呼吸中。 祂和他离得太近了。 一股熟悉的情绪猛烈升起,比以往哪 个时候都来得热切,来的凶猛。 祂亲口承认,他是祂的。 青年的脸色逐渐红润。 虽然他和她的差距再度拉大,但是,她承认,他属于她,那么下一步,是不是该轮到,她,属于他了? 唇角的笑意加深,然而下一秒又凝住。 “你不怕我,那本丸里很多人都不会怕这个样子的我啦。” 九央笑着,跳回轮椅,膝盖以下再度消失,头发也恢复平时的长度。 阴冷的氛围顿时消失。 青年:…………………………………… “您刚才是在试探我?通过试探我的反应,类推其他人的接受程度?”素来稳重(只是时不时和蜂须贺整个风吃个醋)的青年不可思议地问。 “不是啊。” 也许因为青年看过她最真实的一面,九央看起来随意多了,“你问我问题,我告诉你答案,只是这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以你为基础线,本丸的大家确实分成了两部分。” 青年很想骂脏话,不顾礼仪、架子地骂脏话。 这不还是他给其他人做垫子了吗! 九央说:“我不会主动和其他人说啊,只有他们猜到一点,或者不确定,来问我,我才会根据他们的接受程度告知事实。” 青年:可是他还是在“接受程度”里添砖加瓦了呢,好不甘心呢。 九央:“我不告诉其他人,你也不过说哦,还是那句话,尤其不能跟你弟弟说,明示不行,暗示不行,隐喻指个大方向让他们猜也不行,反正无论哪种方式都不可以。” “……好。”青年问,“您为什么对您的身份这么严防死守?” 和之前的“不让付丧神上战场”一事一比较,两者的保密程度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怕你们不能接受我的另一面。”九央烦恼地说。 青年沉默一瞬:“您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无法接受您的另一面?而且您的另一面是那样的迷人,有什么地方见不得人吗?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那样的主人,咳。 “最初只是过来放松的,没想引起太多关注,所以稍微伪装了一下。”九央说。 青年微笑:伪装……伪装得一上来就把时政总部砸了吗?不过……以他感受到的前一刻主人的力量,那确实有好好伪装。 九央叹气:“谁知道遇见了你们。” 把青年他们变成她的造物,完全是个意外。 那时的她根本没注意她的灵力遇上本地刀剑会有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谁知道他们就成她的造物啦?在她的世界里,造物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出现,她也很委屈的好吧。 然而等她确认这件事的时候,“蜂须贺”有了,“一期”有了,“今剑”也有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他们,好好养他们。 青年神经一凛。 九央快速略过这个话题。 “我以前的形象……嗯……反正在大多数生灵眼里,我很可怕,所以为了你们身心健康,我稍微收敛了一下。” “那是他们不懂得欣赏主人您的美。”青年认真反驳。 九央:“不是外貌,是行事作风。” 青年一想到前一刻那充满吸引力的主人,再次说:“是他们不懂欣赏。” “……”九央客观地说,“大数据调查后的结果,可信度很高的。” 青年毫不犹豫:“要么是被调查的人有问题,要么是调查结果被修改过。” 九央哭笑不得:………… 你不给我整个正面结论就不罢休了是不是? 虽然知道崽崽是在拍她的彩虹屁,但看着崽崽这么真情实感地拍彩虹屁,九央还是……蛮高兴。 她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她,可来自自己人的彩虹屁……听着好舒服啊! “行吧,就算你们都不害怕真实的我,那你要跟其他人说吗?” “绝不!” 青年想都没想。 “这不就结了。”九央摊手,“还是跟我之前计划的一样,等他们自己发现。” 青年想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他最能接受的方案。 他辛辛苦苦找线索找对照组,花了大量时间、心力,才把主人的马甲掀了,现在,其他人什么都不用做,白白共享他的果实? 他才不呢! 想到弟弟们,青年还是给九央打了个预防针:“我查您的事,弟弟们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如果他们来问您,您可不能借口我泄露,不跟他们说真话。” 九央无所谓:“知道一些是一回事,从各种不寻常里察觉到事实,还能站到我面前来问我,中间差了好几个阶段。如果他们没有你的帮助,自己做到这几点,当然算他们过。” 得到保证,青年长舒了一口气。 他想和主人共享未来,但弟弟们还有鸣狐也在他的计划内。 “对了,你怎么推测出我的身份的?” 九央表示,通往答案的路已经有一条了,她在考虑要不要把已知的路堵上。不然谁都走一条路猜她的身份,多无趣。 青年说:“中原中也。” 九央哦了一声:“果然。” 青年:“您对他的关照,比其他人来说,多太多。” 虽然前头的线索也有,只不过都比较隐晦。最明显最容易突破的,当属中原中也。 就初识而言,把爆豪胜己、原属于阳的付丧神、中原中也等人放在一起看,中原中也的待遇好上无数倍。薇尔莉特那是沾了狐之助的光,狐之助尽职尽责地给审神者打了一大段时间的工,才换来审神者出手,救回薇尔莉特等人。 更重要的,审神者带中原中也回本丸了。 带一个没认识几天的小孩儿回自己的地盘?审神者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就算是为了安置中也,解决方案多种多样,完全不止有现在的这一种。 因为中也足够特殊,才在审神者这里获得了特殊的对待。 中也进入本丸后,看起来大家是有了一个不同体系的陪练,可反过来说,中也得到的锻炼才是最多的。 如此厚待,不得不令青年多想。 最后一点,审神者帮中也梳理过记忆,中也知道审神者的身份,知道她和他一样是神。 (中也:……谢谢,我只是是个人。) 虽然中也有意识的隐瞒,但还是那句话,他的经验太少,年龄的桎梏太明显。 “等时局稳定了,我一定尽快把中也扔出去。”九央说。 美滋滋的已经上床睡下的中也:“阿嚏!”谁在骂他! “您不打算再带带他了吗?” 青年笑,看起来大度得不得了,好像背后不爽了很久,又压着不爽让五虎退带中也熟悉本丸、让他放下对付丧神的戒心的人不是他。 九央无奈地说:“那孩子没有成神的欲望啊。” 她都跟他说过多少次,让他把体内的荒霸吐吞了,结果死孩子死犟,就是不听。她只能看着他, 监督他多多训练,增强实力,其他的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不过我等着他被荒霸吐反过来吞噬的那一天。”九央不怀好意地勾勾唇角,“到了那个时候,如果说他还不愿意吞噬荒霸吐,那么他就以灵魂形式到我身边来,努力打工偿还我对幼年的他的栽培吧哈哈!” 她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想到灵魂态的中也以为自己要死了,主动给“房主”让位,然然后在她身边复生,肯定气得当场表演一个炸毛! 这下轮到青年无奈了。 主人您明明做的好事,为什么要用一种反派的语气和方式说出来? 等九央笑完,青年间她情绪良好,慢慢问出最后的疑问—— “我可以通过修行,达到您的高度吗?” 他的目标是她,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让祂注意,何谈之后? 九央看着他,自信而张扬地说:“那你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青年微笑,浅笑,最后大笑,笑得眼角眉梢都是肆意狂热:“请您等等我,我一定会追上您。” “我等你来挑战我!” 清脆果决的回应,让青年血液里属于兵器的戾气暴涨。他脑子里只剩下如何提高实力一二三,等他实力达到时政限制的顶峰后,他该选定哪个方向继续修行,怎么和主人交涉得到成为神的方法。 ——主人等着他挑战,说明他有机会修炼到主人的程度。 最后的理智让他勉强对审神者行礼告退,都走到审神者房间门口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刚才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你们是我的造物,理论上你们属于我,只要这份关系存在,你们永远不可能超过我、打败我。” 青年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变冷。 “所以我第一时间给予了你们自由,你们可以自由的根据自己的潜意识为自己命名。” 一期一振身体微颤。 “而当你们的实力达到某个瓶颈,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脱离‘我的造物’的称谓,获得更高限度的实力上限。那时候,我们将只是单纯的从属关系。” 一期沉默良久。 “我知道了……主人。” 九央看青年的背影消失,愉快地指挥轮椅转了一圈。 谢谢哥哥数万年来的养崽经历,感谢哥哥的崽子里出了那么多病娇,她可以稍微学习一下。 她看过太多太多眼神,她知道哪些属于爱情哪些不是。 最后再说一遍,谢谢亲哥那些年提前帮她踩坑。 第97章 实力与主人,强大的足以保护兄弟亲属、保护主人的实力,与拥有主人,两者放在天平上时,选择哪一个。 一期一振头一次知道,居然会存在这样的选择。 从前他看来,增强实力,与拥有主人,是一回事。 想想吧,在他生出神隐主人的想法的时候,就发现主人的实力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随后更是发现她对强大实力的重视、对增强他们付丧神实力的偏重。 他自然而然的想到,如果他到最后都不能说服主人,如果他没有强大到能困住主人的实力,那么,主人能愿意被他神隐被他拥有? 八成不愿意。 所以他一边加重自己在主人心中的位置,一边努力提高自身战斗力,就是为了将来那一天到来时,他可以从实力上压制住她,带着她去往他编织好的乐园。 说不定他还得和兄弟们先打一架,他的兄弟,可不见得都会同意他的想法。 而现在,他心里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欲望,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敲碎。 更可怖的是,他深深埋藏在心底、谁都没告诉、渴望了许久的愿望,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他是她的刀,他整个人都属于她,那么,反过来,她也该完完全全地属于他才对。 这难道不对? 那么好的主人,可遇不可求。 他该抓紧机会,彻彻底底让她属于他。反正,他从来都是她的。 可是啊,如果他想属于她,那么未来的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拥有和超过主人的实力,他连站在她身边都做不到,更别提神隐、拥有她;可如果他想拥有她,那么他必须抛弃她施加在他身上的烙印,成为独立存在的生灵。 失去主人烙印的他,还是原来的他么? 一期面上在笑,心里一阵一阵的苦。 主人的举动,把他通向预想的美好未来的路都堵死了。 他要么安安分分呆在主人的羽翼下,属于他,也从此和她隔着极近又极远的距离,要么成为她单纯的下属,或许关系依旧亲近,但已不是创造者与被创造者的关系,去赌那一分可能,赌他能够超越她。 在遥远的未来,他未必不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 他的预想的前提,是他属于她。 他想神隐想拥有主人的前提,是他因她而生,因她而活着。 如果他和她没有了那层关系,那么,他凭什么要求她属于他? 难道他要因此放弃提升实力上限?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他真的需要在强大的实力与和主人亲密的联系之间选择,他…… 他会选前者。 在实力与“主人的造物”之间,他会选择前者。 他居然会选前者。 因为有实力才可以保护主人,保护兄弟们,保护她和他们免受外界侵害干扰,就算他们不需要。 因为他发现,和与主人的特殊关系比起来,他更喜欢主人夸赞他“实力不错”,更喜欢主人因为他实力进步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不是“主人的造物”了,他依旧是主人的刀,只是,他一开始就拥有独立的人格。 主人从一开始,就为他们铺好了这样一条自由的道路。她放他们自由,可只要他们愿意,他们永远是她的刀。 哈。 多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现在才明白过来,他居然在必须二选一的情况下,才明白过来。 如 同被绢布仔细擦拭,重新焕发出光彩的明镜,一期一振终于从自己划下的牢笼中挣脱出来。 “哈哈。” 一期整个人想被洗涤过一样,以往种种萦绕在心脏上的迷雾烟消云散,他突然明白了他真实的想法,他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实在太中二。 中二。 他居然有一天会用这个次形容自己。 可是不就是中二么,一期自嘲一笑。 他明明不爱主人,他明明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被人类得到又抛弃,他明明只是想好好把握住现在的一切、珍视的一切,结果不知他脑子怎么想的,跨了好一大步,直接上升到神隐、拥有主人去了。 其实,他一直拥有着主人的爱啊。 如果不是主人爱着他,就冲他搞的那些小动作、小心思,主人早该整治他,而是不是在恰当的时候,用恰当的方式,让他自己清醒过来,让他明白他真实的想法。 当然,主人对他的爱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怜爱宠爱溺爱…… 一期的脸黑了。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主人看他搞事,点拨他,那副模样,有点像他看弟弟们打闹时的样子? 他一个成年人,在主人眼里,和未成年差不多? ……他不是小孩子。 一期很想反身回去这么跟主人说,但是,他显现后搞出来的事,心里的中二念头,让他没脸和主人“澄清”。 不。 他哪儿来的脸用“澄清”两个字? 一期这时候特别想问主人能不能穿梭时间,让他去刚被主人唤醒的时候,狠狠打那时的自己一个巴掌,告诉他别想些有的没的,别整天钻研幺蛾子。 感觉这么多天以来,他不是在过日子,他是在创造黑历史啊! 还有那么多的活人看着他创造黑历史。 一期慢慢地,慢慢地笑起来,那笑容里充斥着扭曲、阴郁。 “哥?” 迟疑的声音响起,一期川剧变脸似的,立刻调整表情,调出温柔邻家哥哥频道:“嗯,怎么了?” 药研作为近侍,晚上没睡的时候会在审神者房间四周溜溜,查看有没有隐患有没有突发状况。他在接到兄长的请求后,立刻带着兄长,选了个合适的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的时间,送兄长进主人房间。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一脸“我要搞事”的兄长站在主人门外。 他吓了一跳。 “您被主人训了吗?” 想来想去,暂时只能想到这个,他小声问。 “没有!”一期条件反射地否认。 药研:“……”你这个反应,看起来更像了啊。哥你做了什么,是不是知道要被主人训,所以特地找我当近侍的这天,特地选晚上过来找主人? 向来沉稳的弟弟难得有这样鲜活的表情,一期本来该高兴,但是吧,让弟弟“喜笑颜开”的对象是他…… 一期扶额:“真不是,我只是和主人交流了一下,确定了一些事,一时心情不太好。” 白山性子单纯,又来得晚,估计什么都没发现,药研就算看到了一些,应该也没猜出他的心思,没太大问题,退退的话…… “要不我找退退借两只小虎?人类不是有种说法,毛绒绒能治愈一切不愉快?”药研说。 一期笑了:“好,等会儿我上去就去找退退。” 退退性格也很单纯,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看出的东西应该也不多,不过,就算退退、药研、白山他们看出什么,意识到什么,那也是他的 弟弟,他怎么会找他们的麻烦? 其他人嘛,呵。 · 时间过得飞快。 对外,审神者对时之政府的宣讨声势渐渐减弱,去时政总部抗议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零星小猫三两只,论坛上嚷着要时政出面给个说明的声音倒没减弱多少,还因为审神者大多都回本丸了不需要再露营(?),住得舒服吃的也舒服多了,更有力气在论坛上挥斥方遒了。 对内,九央笑眯眯地看一期和粟田口以外的付丧神明着怼上。 有时用语言,更多的时候一期选择和对手在手合室、战场怼,在手合室时,一对一打,胜负分明,不用多说,在战场时,可以比的多了去了。 比如干掉的敌人数量,比如拿到v的是谁,比如谁侦查得最准…… 最后一项被一期坚定地划去,又被今剑为首的短刀打刀添了进来。 为此,一期还笑着和三日月聊了聊兄弟之间的相处知识,就差明着说你兄弟不顾着你把侦查这个太刀弱项提上来。 三日月八风不动:等脱离时之政府对付丧神实力的限制,侦查对于太刀来说,不一定是弱项。 闻言,一期眯着眼睛,从头到脚打量面容俊美心思深沉的青年。 “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告诉我的。” 一来一回,三日月沉稳依旧,一期不爽了一会儿,随即又放开。 哼,一点儿细枝末节,随他们知道,他现在该关心的,是提升实力和同僚们的黑料。 俗话说得好,同僚没有黑料,那就想法办法创造出他们的黑料。 这样,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笑他╭(╯╰)╮。 眨眼间,等待已久的通讯如期而至。 “明天下午。”爆豪言简意赅地说。 九央:“知道了。” 挂断通讯,九央集合本丸内所有人,“准备好了吗?” “当然。” “准备好啦。” 稀稀落落的回应很不整齐,回应内容各不一样,然而相同的,是他们燃烧着熊熊火焰一般的明眸。 “提前说,祝君武运昌隆。” 好戏,正要上演。 第98章 【时政官网说新活动即将开启!太棒了!虚拟战场我都打吐了!】 【楼上是审神者?审神者上哪个虚拟战场战斗?不是审神者,你怎么上的审神者专用论坛?说来听听?】 【戾气别太重啊。】 【其他的都不说了,开心活动意味着可能点送新刀!像这次,虚拟战场不就一口气点送了萤丸、骚速剑、大典太、大包平四振?有新刀还不开心?】 【看不下去,这回点送这么多振,是因为之前事故频发,时政在给我们发好处,想让我们闭嘴好吧。】 【好处都收了,好不闭嘴?】 【除了入职没多久的审神者,大家基本都不怎么缺刀,大多还真看不上这点儿好处!】 【发好处可以,让我们洗地也可以,只要你时政把那对破烂事儿处理好,保证以后对付丧神好,我们绝对二话不说,帮你把玻璃都擦干净!可时政你出来干了什么?解决了什么问题?】 【就是!我还以为我登错论坛了,哪儿来的这么多舔狗?时政公布上次独立空间被入侵的前因后果了吗?那个冠冕堂皇、什么实际内容都没有的通告不算!还有说好的要对辣鸡前审神者阳判决的,判决过程呢?判决结果执行了吗?谁知道?】 …… 时之政府公关部。 “……论坛上又开始吵了。” “啧,让他们吵,吵来吵去没点儿实际动作。” “你还想他们到总部来堵我们?我可不想再吃那些难吃的东西。” “说的也是……不过他们要吵,我们也没办法阻止啊,除了让他们吵吵之外,你还有其他办法?” “我要是有,我就不坐在这儿了。” “哎等等,论坛上风向不太对!” …… 【你说我们舔狗也太过分了!我们只想过普通平静的生活!有错吗!?】 【哟,好一个你们,是“你们审神者”?“你们”还关不关心“你们家”刀子了?而呀,舔狗们不要忘了,上次出事,也危及到“你们审神者”。想置之度外?看看时政有没有那个本事保下“你们”呀~】 【嘁,一口一个舔狗,说的好像你们那些脑子发热的人做了实事一样!你们除了最初在时政总部那边静坐抗议,在论坛上搞风搞雨,还做了什么?现在总部那边还有几个静坐抗议是的?哦不对,你们那哪是静坐,你们是抬着沙发阳伞,端着冰饮零食过去开茶话会的!你们连现世的键盘侠都比不上!】 【你他么¥……】 …… “不好了!传送点的同事发来消息,又有零零星星的审神者在通过传送装置到总部来!来的人还越来越多!” “……没有没有搞错啊!在论坛上吵吵两句不就完了,他们是打算线下真人k?” “看起来好像是的,很多之前来总部抗议过的审神者为了不被说半途而废,憋着气又跑过来了,还因为那些……发言,来的大多没有带沙发饮料零食的,一个个都气冲冲的,还拿着武器……天啊,有的已经打起来了!” “快向上面汇报!申请出动总部警卫!不能让他们在总部面前打起来!” · “a组顺利进入。” “收到,请保持警惕。” · “这位审神者,这位大人,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同事,打来打去的,多不好看。”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在警卫的保护下,挤到人群中心,使劲儿拉开扭成一团的审神者。 一边 付丧神看自家审神者被拉住,满脸不高兴,利索地放下对手,转而去帮主人从时政的人手里挣开。 “我们手合,噢不,我们切磋,官方也要管?”审神者火气冲天。 劝解的人满心苦涩和不耐,如果你们不在总部面前打,谁管你们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会这么说。 他脸上堆着笑:“想打换个地方,要生要死随你们便!” “……” “……” 周围顿时一静,怒火冲天狠狠瞪着对面的审神者看着劝解人员,围观的、叫好的审神者看向他,付丧神们看向他,连警卫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劝解人员:……………………他说了什么? “好啊!原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想法!” 审神者们勃然大怒,骚动起来。付丧神接到审神者指令,也行动起来。 劝解人员和警卫像是落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的几片孤舟,只能挤在人多势众的审神者付丧神中,感受来之群众此起彼伏的咆哮。 离双方动手就差那么一点点。 “废物。” 几十米之上,居高临下俯视几近疯魔的人群,一名时政高层面带愠色。 “报!”秘书样的男子冲进这个塞满了跺跺脚时之政府就会发生大地震的人员的会议室,“一线人员发来情报!下面有能控制人说话的能力者!” “花在他身上的培养总算没彻底白费。” 秘书:“报告!传送点传送的数量再次增加!” “来!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 “b组成功进入。” “收到,注意安全。” · 十分钟前。 九央:“以自身安危为第一要务,知道吗。” 一期一振、三日月宗近:“是!” 九央:“假装别家付丧神的时候,记得装得像一点。” 一期、三日月:“……是。” · “我要求和你们老大见面!” 喧闹之中,一名身高马大的壮汉审神者最后夺得话语权,喘着粗气直愣愣地看时政劝解人员和警卫,“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们居然这么看我们。” “就是!我们要和你们老大见面谈!” “什么老大,能不能文雅一点,那是,那是……该用什么来形容时之政府的老大来着?boss?董事长?社长?” 人群纷纷攘攘,壮汉审神者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和不远处另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审神者对上,眼神瑟缩了一下。 · 高层会议室内。 “他是谁?” “姓名……年龄……出身现世,因缺钱而接任审神者一职。从资料来看,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煽动审神者反叛,他应该只是一名棋子。” “就是她了!” “谁?” “那个女人!她的资料呢?” “资料资料……找到了!名字叫与谢野晶子!异世界来的!因为心理障碍,没有救回死在她面前的亲友,心灰意冷之时意外掉进现世,再被我们发现、带入政府!” “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想干什么?” “……” 现任首领石上信终于开口,其他高层顿时齐齐噤声:“是因为伊芙加登的流言吧,那些从隐秘储存室逃出去的付丧神,传 出去说我们帮助伊芙加登找到了改变历史的方法。” “她想改变历史?不自量力!” 石上信:“先不提这个,对方有所图,可以商议,放他们进来,只准她一个人来,” “……好!” 石上信:“同时加强总部各方位安保,没有通行证,决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是!” · “c组进入总部!” “唔,那些老头子终于放映过来了?” “首领……与谢野小姐她……” 身形瘦削的男子一下笑了,他摸索着手腕的绷带:“别小看她哦。” “是。” “0组呢?”男人淡淡地问。 “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等着吧。记得注意网上舆论控制。” “是。” · 一个小时前。 九央看着一个个把自己的外表弄的灰扑扑的崽崽,忧伤地说:“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不对,别管带你们进去的人怎么样,直接显现干他们。” 蜂须贺、今剑、五虎退、药研、长曾祢:“好的。” 主人关心他们!开心~ 九央:“蜂须贺,你是队长。” 蜂须贺:“我会尽到队长的职责,宏观上把握全局,细节上注意大家安全。” 九央:“不,我是说,虽然你是队长,如果遇到打不过的,一定别逞强,赶紧跑,等合适的机会再揍。” 蜂须贺:“…………是。” 九央送走加入“潜入时政小分队”的五人,打开终端,亲眼看着论坛上的火气越来越大。 “人啊。” · 与谢野晶子在众多警卫的簇拥下,一个付丧神都没带,潇洒走进大楼。 半晌,被留下的审神者才在余下警卫的示意疏散中反应过来。 “时政是要当面和我们谈最近的事故吗?为什么只找那个女人上去?说起来,那女人谁啊?” “感觉不太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赶我们?凭什么?” “艹!我们是不是被利用了?” “那个女人的同伙呢?!” 高层的挑拨起了作用,不少审神者开始自发寻找传说中的与谢野晶子的同伙。警卫目光隐晦,目的明确——她的同伙还有的说?肯定是那个让己方劝解人员说出心里话的那个! 审神者们找同伙找了一会儿,没找着。 肯定的啊,人肯定之前就计划好了,现在目的达到了,怎么可能让人把他们揪出来? 愤愤不平的审神者调转矛头。 “今天你们一定要给个说法!” “对!” 还有的继续闹。 “什么什么说法?我特么就是来打架的!论坛上说我是孬种的孙子呢?孙子!” 人群闹哄哄的,时政人手不足,只能互相打眼色,把吵闹的范围压缩再压缩,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总部大门。 还有就是,有几个能在人挤人的情况下大打出手? 时政的人想得美滋滋,心里也美滋滋。 然后—— “你他妈叫谁孙子!” 边缘,两个男审神者悍然出手,顿时鲜血横飞。 “啊——!!!” 周围被波及的审神 者在付丧神的掩护下迅速散开。 高楼之上。 看着底下渐渐弥漫开的血迹,石上信皱眉,问题另一个话题:“来自异世界的人呢?” 秘书答:“编号为qs4444的大人(九央)本丸仍处于封闭状态,其付丧神出阵正常。编号qs和(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大人在楼外看了一会儿,后者觉得无聊,拉着前者离开了。编号……” “……总结,没有异常。” “是吗。”石上信神情稍松,“等等……” 秘书:“大人,与谢野大人已带到,您看?” 石上信顿了顿说:“加强对传送点的守卫,如看到任何异世界审神者传送过来,立刻向我汇报。带她进来。” “是。” · 九央给即将前往万屋的同田贯、白山和清光一人给了个耳钉:“带上它,就算万屋塌了你们也没事。” 清光接过,极其顺手地往耳朵上一戴:“谢谢主人!” 白山看看款式精致的耳钉,问:“可以穿起来当链子戴在狐狸身上吗?” 九央瞥一眼与白山形影不离的白狐狸:“可以。” 同田贯左看看戴耳钉自然得不得了的清光,右看看有狐狸作弊的白山,憋着气说:“我去找根针。” 插在我耳朵,方便戴耳钉。 “……”九央,“不用啊,你随便揣身上,只要保证不掉就可以。” 同田贯:“………………” 同田贯:“哦。” · “d组已到位。” “好。”一圈圈解绷带,又一圈圈把绷带缠回去,太宰治算是把无聊的心情表达到极致,他勾唇,接过他的付丧神递来的牙膏口味饮品,慢悠悠地说,“看他们的了。” · 九央本丸现有不到二十个付丧神,前十个实力过得去的去了万屋或者时政,剩下的,中午的时候就全加入了e组舆论公关组。 “这就是实力不行的下场,哎。”和泉守叹气。 “我想去一线。”萤丸小小的身子趴在桌子上,面前是一气排开的五台终端。 “谁不想。”和泉守幽幽地说。 “起来。”歌仙面无表情,“忙了那么久,马上就要到最艰巨的时候,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 “嗡——” 奇怪的鸣叫出现在所有审神者耳边,他们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终端。 同一时间,无论是关机的,开机的,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还是购物玩耍上论坛的,他们惊讶地发现,一副陌生的……监控,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终端屏幕上。 所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终端,无论是在本丸的,在万屋的,在走动的,在传送点前的,还是在时政总部下边打成一团的围观的劝架的。 “……如果你想改变历史,你可以等我们找到……”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前一个略显苍老疲惫的男声,出自审神者眼熟的时之政府现任首领石上信。 后一个是非常年轻的女声。 石上信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在监控摄像头的正对面。后者在所有人视线外,是佩戴摄像头的人。 女声:“你们打着维护历史的旗号,允许、鼓动我改变历史?” 石上信刚才停下说话,就是得到他和与谢野晶子的对话被外传被直播。 他说:“因为您不是我们世 界的人,不属于现世,您世界的历史,可不可以改变,还是未知命题。我们因为对这感兴趣,想研究不同世界规则不同是为什么。” 女声:“你们不好好拯救自己的世界,跑去研究别人的世界?” 石上信微笑:“通过比较不同世界的不同规则、进程,可以大大促进我们本世界的发展,说不定,我们和时间溯行军的拉锯战能终止,我们能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 与谢野对他的算计,恰好说明他对现在状况的意外,他能借着直播的机会,反过来安抚审神者,把与谢野架在普通审神者的地对面。 石上信:“我只是作为一个本世界的人,想要为我的世界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所有审神者终端的屏幕一分为二,一边是他和与谢野,一边是一名满级时政看板郎三日月宗近,他举着终端,给屏幕前的所有人介绍时之政府总部。 “大家请看,这里是位于时政总部大楼地下的隐秘储存室,储存着所有前往异世界、平行世界后失去联系的审神者的所有付丧神。” “所有,一个不漏。” “十几天之前,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为什么没有审神者领走我们?因为根本没有审神者知道我们的存在啊。喏,‘隐秘隐秘’,不然怎么叫隐秘储存室?” “至于我为什么突然醒了,那是因为,时之政府以为我的主人死在其他世界,其实,并没有。” 清脆的鞋跟与地板碰撞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一名女性单手提着一个如死尸般的穿着时政统一服装的男人走过来。 她脸上带着面具,衣着华美,仪式感很重,只是零星的血迹破坏了整体美感。 “说。” “说……我什么都说!” 男人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他哆哆嗦嗦地说出一直以来,时之政府从未停止过对其他世界的探索,说他们利用什么都不知道的审神者——无论是异世界审神者还是本世界审神者,死亡、失踪名单拿出来一看,比太郎太刀还高——的性命堆叠对其他世界的了解,说他们因为对其他世界世界的贪婪太过、探索过多,导致时间溯行军跟着他们偷渡到其他世界。 他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大堆。 “好了,隐秘储存室的参观到此为止,接下来……” 三日月在镜头外对薇尔莉特点点头,带着镜头离开。 身后,男人颤抖着说:“我什么都说了,您该放过我……” 男人身下,血液,还有其他肮脏的液体混在一起,令藏在阴影里,没有被收录进镜头的太鼓钟狠狠皱眉。 薇尔莉特半分在意脏污,重新拎起男人,眉眼舒展,笑着对太鼓钟说:“太宰治的法子真好用。” 太鼓钟:“……”主人你别再和那个污染源联系了好吗?我辣——么美辣——么仙的一主人被他三言两语说的下凡了啊! 太鼓钟:“主人,我来提他。”啧,虽然很讨厌,但他更不愿意主人用手碰那玩意儿! 男人意识模糊不清:“你不能……” 薇尔莉特淡淡截断他的话:“你会活着被审判。” 男人似乎只听见前几个字,得到保证的他立刻昏死过去。 “啧,讨厌的人。” · 石上信的脸彻底沉下来。 他正准备说话,与谢野直接关掉摄像头。 “与其让你继续蛊惑人,不如不直播。”与谢野森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石上信不动声 色:“你的目的难道不是回到过去?没有我,没有我的下属,你就算拿着我的资料,找人继续研究,找到你的世界的概率也不会高多少。相反,由我们这边的熟手做,速度说不定还更快。” 与谢野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道:“可惜,我不想改变历史。” 她只想好好守护现在的人。 · 论坛上,网上,所有看到这一切的审神者都疯了。 他们到底是维护历史的正义者,还是接维护历史的名义,被人搜集来的小白鼠? 他们到底是在帮自己世界度过难关,还是给其他世界带去不可磨灭的灾难? 信念的崩塌,三观的粉碎,对自身安全的惶惶不安,对以往所作所为的忐忑。 有的审神者坚持时之政府是对的,无论如何,他们出发点是为了他们的世界。 很快有人反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拿着明显错误情报的情况下,你愿意带着朝夕相处的伙伴,暴露在鬼祟跟踪的敌人的眼睛下死亡,或者生不如死? 又有的说,为了大义,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更多的骂声淹没这样的说法。 提前说,说得明明白白,还有的商量,什么都不说,给人派发几乎必死的任务——据那振三日月宗近说,去了异世界还能活着回来的,到现在只有他主人一人,就算是他主人,如果不是有奇遇,也死了——这样的领导,这样的上层,值得他们信任,值得他们为之努力发展? 更何况,这任务到底是好是坏还有的说! 也有的人说,我们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自己的世界不被搅得天翻地覆,和其他人无关。 反对的很快跟上。 如果只是为了大家的家园大家所在的世界努力,我们愿意,但我们不愿意效力于藏污纳垢的时之政府! · “怎么样?” 爆豪胜己好生地呆在本丸里,一边扫这论坛和e组舆论公关组联系,一边密切注意终端。 小豆长光给爆豪比了个ok。 爆豪点点头,忍不住又开始抖腿。 要是他再大一点,谁乐意呆在安全的大后方啊! e组。 无数付丧神数个审神者把头埋进终端的海洋中。 “杠精附体键盘侠附体!” d组。 维持安全的队伍越来越大,许多有着相似面貌的付丧神,有着相似神情的审神者大声嘶喊,声音沙哑。 “请大家不要冲动,现在去总部很危险!” “北30需要帮助!这面的巡视实力为什么和其他面的高了那么多!” c组。 与谢野满身血污,数位保镖守在石上信等人面前,又有更多的保镖揽在她面前,她身上的伤全来自这些保镖。看她的出血量,她早该死了。 “与君勿死……我最讨厌,也最喜欢的异能力……哈哈……”她笑。 石上信面色波澜不惊:“可惜,你依旧是个人类。” 与谢野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石上信倏地警觉。 “咚——” 厚厚的大门被掀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眨眼间窜到与谢野身边:“主人!” 与谢野:“我没事。” 爱染国俊并其他几个闯进会议室的付丧神:“主人,我们来迟了!” 与谢野不在意地挥去嘴边的血:“没有迟。” 0组,领着最危险的任务潜进时之政府的队伍,部分和 与谢野回合! b组。 “蹲下,蹲下!”之前两个打得头破血流的审神者同时大喊,与此同时,更多的分散在“真人k”队伍里的b组人发出自己最大的声音。 “大家安静看终端!别打架了!” 说话的人是唯二在这场混乱中受伤较重的人。 听见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很诡异,打得最凶的就是你俩,搞得其他人都没心思打了。 a组群众顺利安抚。 数珠丸恒次从三日月宗近手里接过镜头,慢慢在一条哪个审神者都没见过的路上走着。 “我现在走的这条路,通往刀剑本灵的保管室。” · 会议室附近。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石上信少有的发了火,“总部防卫是谁做的?他们怎么能轻易突破,还不被发现?!” “首领……” 石上信:“算了,这事以后再说,现在,立刻,马上!干扰刀剑分灵运行!” “是!” 下一秒,爱染国俊等人带着与谢野撞破大楼玻璃,直直坠下。 石上信本该得意,然而他内心的不安一层层加深。 “他们知道?”他喃喃道。 然而不等他多想,几息之后,数也数不清的付丧神在审神者惊愕的目光中,失去自我行动能力。 他们不能动不能说,只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审神者。 总部下,原本安分下来的再度哗然。 第99章 【警告!机密保管室附近发生暴乱!】 【警告!刀剑本灵受到不可抗力的干扰……】 【特级警告!特级警告!请所有审神者、时之政府工作让人员,密切关注身边所有付丧神情况!及时带领其转移到安全位置!】 【特级警告……】 付丧神莫名失去行动能力后,恐慌在一瞬间爆发,下一秒,被入侵的终端闪烁两下,艰难地弹出几排来自时之政府的警告。 付丧神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叛乱者攻击了时之政府保管刀剑本灵的地方?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这么想。 不同的地点,他们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屏幕的上,落在话说了一半也不能动了的数珠丸恒次上,落在周遭维持秩序抵御时政警卫的审神者和付丧神身上,落在高耸入云的时政总部大楼,落在从天而降最后利用工具缓解了下坠冲力的与谢野和她的付丧神身上。 没有例外,所有的付丧神都不能动弹。 可他们为什么要被叛乱者牵连? 为自己和自己付丧神的担忧,为他们的生命安全的恐惧,无声地汇聚成一条长长的锁链,它蓄势待发,压得参与今天行动的审神者喘不过气。 艹! 后者在心中大骂。 他们也看都了时政无差别给所有审神者发送的警告,愤怒的同时,只觉得强烈的恶心感淹没到头顶。 ——刀剑分灵出事是他们搞的?明明是时政自己下的狠手,反过来推到他们头上!还假惺惺地为分灵们掉两滴泪,劝说审神者带分灵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 时政的存在,才是影响付丧神安全的最大因素! · 时之政府网络安全与公关小组。 “对本灵的干扰已启动,终端的控制权也抢了部分回来!” “抓紧时间!对方没有我们政府组织的人多,趁那边帮忙的付丧神不能动,赶紧抓到对面的入侵方式并清除!” “舆论引导开始实施,情况良好!” · e组。 “虽然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攻击,但对面是不是太作弊了?”黑发青年吐槽道,“由衣,拜托你了,一定不能把终端的控制权交出去!” “ok爸爸!”完全有数据拟出形态的只有巴掌大的女孩由衣笑容甜美可靠,“交给我!” 站在一旁的金发青年随口说:“桐人你以前也被叫做封弊者?两个有区别?” “……”桐人满头黑线,“完全不一样好吧!优吉欧你也别划水了,快来和由衣和我一起对付那边的攻击!” 优吉欧:“知道了。” 在场的所有审神者根据自身能力,自由选择给桐人一行打下手,或者去网上继续撕。只是和陷入恐慌的审神者数量相比,他们能用的人太少。 “论坛、网上的舆论引导加我们一个。” 突然插入的熟悉里透着陌生的声音让所有审神者一愣。 熟悉是因为,这振刀的声音他们在各自的本丸里听了很多次,陌生是因为…… 居然有分灵没被时政控制?! 众人惊悚地回头,以歌仙为首的几个刃沉稳地表示,虽然他们不爱做键盘侠和杠精,但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在很多很多同伴不能行动时,一切好说。 经历了同僚望穿秋水地等待他(厨师)后,歌仙自诩不再惧怕任何人的目光。 直到这一刻。 放眼望去,是僵立在原位置上,手指点 在终端前的身体不能动只有眼睛能动的付丧神,尤其他们还竭尽全力支使眼珠子,想看看说话的人是不是他们心里想的那个,看他是不是可以自如说话。 除了身体僵硬眼睛抽风的付丧神,审神者惊讶的方式就多种多样了。 大张着下巴的,目瞪口呆的,震惊得忘了礼仪直接用手指着他们的,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谈。 不过还好,能被选中参与起义的审神者基本素质都在水平线以上。 愣了几秒后,他们飞速给歌仙一行人说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偶尔乱飘的小眼神诉说他们的惊讶。 “……对了,能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是谁吗?” 说到最后,还是有审神者忍不住问出来。 这几个付丧神能保持自我的原因不能在这时候问,能问问他们的主人是谁,总可以吧? 突然觉得这回的起义胜率又高了不少。 审神者心里抓心挠肝,对战局的结果却放不少。 歌仙挺直背,说:“我们的主人,名为九央。” · 万屋。 清光三人护着己方审神者和付丧神,万众瞩目中,和对面没有下死手心思的警卫形成对峙局面。 时之政府总部正门。 “小夜……小夜你怎么样?” “啊啊啊哥哥切你别吓婶婶我啊!我这就叫你弟弟改名好不好?!” “……” 吵闹的,喧哗的,大骂的,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鼓噪得让人耳膜阵阵作响。 “诸位,请看你们的终端!” 或清朗或磁性的男声划过耳朵。 一片慌乱的审神者下意识低头看终端,希望终端上再出现一行类似“干扰已解除,各位不必担忧,付丧神一段时间后便会恢复正常”的通知。 惊慌中仍抱有理智的、对这两道声音太熟的审神者一愣之后,反倒抬头张望。 他们惊疑不定的视线汇聚点,警卫惊恐的注视中,时政头号看板郎三日月宗近一身昳丽,神色从容,因“宠弟狂魔”而被广大审神者知晓、喜爱的一期一振制服笔挺,举止镇定。 “请大家看一看,刀剑付丧神、刀剑分灵失去控制的真正原因!” 三日月和一期,和留在这里的b组审神者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脑子,急切渴望得知真相的审神者们的注意力终于集中到终端上,不少不明所以的时政的人都在偷偷看自己的终端。 屏幕里。 “……我……我终究,不能……” 华丽的音色里是痛苦的艰涩,他终究不能亲自揭露掩埋在淤泥下的肮脏。 数珠丸恒次苦笑,他在污秽的前主手阳下呆了那么久,结果历练还是不到位么。 “数珠丸殿已经非常非常棒啦。”今剑垫着脚拍拍数珠丸的肩,语气诚恳。 数珠丸和其他的分灵不像他和他的同伴,有辣——么强大的主人,他能在被束缚之后,挣扎着继续说话,真的非常棒、非常有毅力了。 今剑冲数珠丸笑了一下,“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他拿下镜头,他,五虎退,药研……还有更多更多的和付丧神一起潜入时政总部的身手了得的审神者,映入所有在终端前等待真相的人眼里。 “数百年前,付丧神和几个人类签订契约,帮助人类守护历史。” 一名审神者领头,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对屏幕前的人说话。今剑在他旁边着镜头,上跳下窜,为所有人全方位展示时之 政府拼命遮掩的东西。 “那几名人类成立了时之政府。起初人类和付丧神合作良好,然而在原来的首领陷入沉睡后,有人钻空子,偷偷篡改了原有契约。” 淡淡的声音下是深深的哀伤,被欺瞒的愤怒,和无尽的痛苦。 他一把推开沉重的大门,将尘封数百年的隐秘掀开,“付丧神从人类的合作者变为人类的……奴隶,时之政府的目的从保护历史,变为……” 宽敞的房间,密密麻麻摆放着几十台纯白色的舱体,镜头拉近,里面是刀剑本灵本体,他们被禁锢在不撒算狭窄的范围里,却不得翻身、没有自我意识。 “……保护自己的地位、权势同时,顺带保护历史。” 仔细看看,一些细小的纯白色锁链从舱体内壁延伸出来,一圈一圈缠绕在刀剑本体上。 “付丧神奉审神者为主,本是出于他们的自愿,当锁链诞生后,除了审神者,现任首领,某种程度上也成为了所有分灵的主人,他拥有强制命令分灵的能力。”他古怪一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时之政府从来没有内乱过?” “因为那些审神者会遭遇最信任的人的刀尖,因为分灵在被迫弑主后痛苦难耐地、不得不自杀了啊。” “诸位,你们愿意自己的付丧神被别人控制吗?” “诸位,你们愿意交予信任的人将来可能会反过来背刺你们吗?” “你们愿意,看着付丧神沦入这样的境遇吗?” 极静之后,是极致的喧哗。 最后三问,前两者问审神者是否愿意看到自身利益有损,最后一问问审神者的良心。 纵使对付丧神的境况无所谓的审神者,在自身安危不定的情况下,也会站出来发声。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把付丧神真正当做家人的人。 万屋的骚乱迅速得到镇压,暴怒的审神者追着大惊失色的警卫群殴;论坛上的舆论彻底一边倒,没人再愿意为时之政府说话,也没人敢这个时候上去说“时政是有苦衷的”一类话,他们怕被人顺着网线打过来。 时之政府公关部也几近瘫痪。 一方面是总部前那些群情激愤的审神者冲破无力阻碍的警卫,分出部分人守着不能动的付丧神,其他的在几个实力较强的人的带领下,在楼内扫荡,另一方面,早就潜入的0组终于能腾出手,雷厉风行地清扫现在还在抵抗的人。 他们维护的到底是什么? 不少时政人员木木地听从闯进来的审神者的指示,蹲在一边,失魂落魄。 眼见着局势愈发不妙,石上信脸色难看至极:“告诉他们,如果再不停止叛乱,所有人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很冷,“首先是刀剑分灵……” “可惜。” 冷淡的男声让高层心中一悚。 “蜂须贺虎彻?!长曾祢虎彻?!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为什么还能动?!” 对付丧神的控制是底牌中的底牌,从屏幕里看到有付丧神还能动的恐惧等级是五的话,亲眼看见付丧神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恐惧等级已上升到十! “呵。” 如果可以,蜂须贺半点儿不想看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他连个正眼都吝啬给予。 石上信眉头微皱,嘴上说:“虽然你们能抵御控制,但不能推广到所有分灵上,对吧,不然,你们早那么做了。” 他看起来还优势在手。 他怎么会没有优势? 数不清的刀剑分灵,是他的士兵,只要他想,他能操控着他们反杀。 毕竟,审神者的数量,和刀剑分灵的数量,足足差了几十上百倍! 蜂须贺不想理石上信,长曾祢就站在蜂须贺身后,守护他的后背,两人面色镇定。一旁的同队审神者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吧。” 石上信猛地握住椅背。 · “就是现在!”男孩说。 “好。”九央笑道。 她笑容轻松,伸手抵住锻刀炉,无边无际的灵力喷涌而出,顺着锻刀炉一路延伸,延伸,最后延伸至刀剑本灵。 终端上,屏幕里,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无形的灵力包裹住刀剑本体,下一秒,纯白的锁链骤然粉碎! “噗——” 楼顶。 石上信咳出一口血,第一次失去了从容,惊愕地看向脚下,仿佛看到他的帝国轰然倒塌,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看起来老了几十岁。 “是谁……是谁!”他勃然变色,“是谁毁了契约?” 焦灼的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徘徊,最后落在蜂须贺和长曾祢之间。 “是你们……是你们的主人做的!不然你们之前为什么还能行动……你们的主人是谁?” 这个大半生活得雍容的男人此刻狼狈不堪,像是丢了心爱玩具的顽童。 “……是九央……是她对不对!只有她,只有她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蜂须贺和长曾祢脸色不善,手边的刀蠢蠢欲动。 一条无声的裂缝突然出现在蜂须贺身边,紧接着,银白色的寒芒出鞘! 石上信的话永远没有机会说完了,他的头颅咕噜噜滚落到光洁的地板上。 一名金发金瞳的陌生青年一脸冷漠的收割石上信的性命,他旁边的大狐狸不屑道:“哪儿来的阿猫阿狗胆敢辱骂殿下。” 蜂须贺脑子里警铃大响,不是对那只狐狸,而是对青年。 搞定契约,挂断和压抑不住骄傲的爆豪的通讯,九央抬头看看空荡荡的本丸,正无聊的时候,突然察觉到熟悉的气息。 九央:!!! 大楼前。 “主,主人!” “刚刚吓死了我你们知道不知道!” 喜极而泣的审神者和付丧神互相拥抱,三日月和一期凑在一块儿,仰头淡淡微笑。 先单挑匹马的对上石上信、后从高楼一跃而下的与谢野晶子在付丧神们关怀的注目下:“我不去医院,我自己就是医生。哎说起来,你们谁受伤了,要不要我来治治?” 【锁链……碎了?】 【…………付丧神自由了吗?】 【我……¥我的崽能动了!!!!!!!!!】 论坛上欢欣鼓舞,死盯着舆论的e组审神者第一时间转头看自家付丧神。 “谢天谢地!” 万屋。 “……今儿个我心情好,大家看上什么东西尽管买!钱我出!” 一座看似普通的本丸里。 “主人算无遗策。”主控属性的压切长谷部说。 “哪有。”太宰治说,“我的计划和现在的情况差了太多。” 压切不为所动:“那些也在您的计算中。” 太宰治懒懒地笑:“真没有。啊,有点热了,待会儿去后边泡温泉吧。” 压切:“好的,我这就通知人去准备。” 十几分钟后,太宰治看着眼前深度只有几厘米的温泉,沉默下来,半晌,才道:“这怎么泡温泉?” 压切表情不变:“为了防止您以淹死的方式结束您的生命,大家填了后院的小河后,觉得不保险,又把温泉也填了一部分。” 太宰治:“……” · 刀剑本体保管室。 飘飘扬扬的碎屑从封闭的空间里荡出,洒向辽阔的天际。 天空下,不同的面孔上,是相似的欣喜。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茁壮的新芽,在废土中艰难长出,迎风傲立。 第100章 番外:后续 一 以石上信为首的前·时之政府倒闭了,接下来谁来领导新·时之政府和时间溯行军战斗? 永久倒闭? 那是不可能的。 二 面对不少人的推荐,一手计划了倒台计划、在推翻前·时之政府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的太宰治说:“你们想过天天从水里、天台上、豆腐块前拯救领导的日子吗?” 以前,在他还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时候,出于各方面考虑,他没有专心致志地自杀,现在,他可不想再一次被束缚。 与谢野晶子嗤笑:这位是平行世界的首领宰,不是她的世界的同伴武侦宰……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好像都不会乐意接时之政府这个烂摊子? 三 经过重重筛选,最后,一位本土世界的本地审神者站了上去,她誓要维护好审神者和付丧神之间友好平等的关系。 异世界来的审神者基本没有在关键职位就职,守护世界,终究是本世界人的职责。 然后。 真正和刀剑本灵签订契约的时之政府创始人醒了。 所有人:………………………… 四 创始人看大家发展得不错,懒得接管,权力一丢,追心上人去了。 众人:??? 众人:睡了几百年,心上人居然还没死? 五 外部矛盾解决了,九央最近在头疼内部矛盾。 大狐狸来了后,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宠物的角色,崽崽们接受良好。 她的心上人来了…… 蜂须贺等人:一个别人的刀,不仅和他们抢主人的注意力,还想和他们抢主人?不可饶恕! 六 听说九央殿下养了一群刀剑化形的崽子,自己在兵器修行上经验丰富,主动过来帮忙带一带的某刀顶着一头金发:? 七 三日月坐在回廊上,端着茶杯,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真是平静又温馨的一天。” 一旁的莺丸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块点心:“是啊。” 背景里,今剑并五虎退一边,大包平跃跃欲试,只有金发某刀单独站在一边。 他们的身后,刀气在地上留下纵横交错的惨烈痕迹。 八 修炼得最拼命的几人里一定会有一期的名字。 自从找上九央当切磋对象,每天晚饭时浑身破破烂烂的他成了本丸固定风景。 九 哦对了,中原中也在动荡平息后,接了个二手本丸,头也不回地走了。 然后觉得九央这边的对手质量更高,又三天两头地过来拜访(切磋)。 蜂须贺一行:……既然说是来提高自己的,为什么经常逮着他们等级不高的同伴打教学赛、教他们怎么和控制重力的人打? 中也的付丧神:气成河豚jg……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jg…… 十 九央的本丸越来越热闹,也有越来越多的付丧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某一天。 九央:“准备好了,去新地图探险吧。”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也会成为他们的世界。